两个人从日料店出来。
周珩说:“送你回家?”
许诺想了一下,没拒绝:“嗯。”
“这儿里澜庭不远,走路回去吧!”周珩补充:“正好当消食。”
“嗯。”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
“这么多年没回来,这儿变化还挺大。”
许诺没回答。
周珩问她:“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知道你在临嘉六中的。”
许诺吸了一口气,淡声说:“你见过爷爷?”
虽是疑问,但却是肯定语气。
周珩苦笑:“还是你聪明,什么都瞒不了你。”
许诺没说话了。
周珩叹气:“十二年,A市变化这么大,都说物是人非,你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点没变。”
许诺闻言,放在大腿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她听见周珩说:“当时…我就应该留下来的。”
许诺停下了脚步,看他:“周珩哥。”
“小时候的我是很依赖你,但现在……我已经长大了。”
周珩的笑微不可察的收起了。
“言言,这次回来,是因为我想见你。”
“我想见见当初那个抱着我哭的不成样子的小女孩,长大会是什么模样。”
“还好你跟小时候差别不大,不然昨天可能都没认出你。”
“言言,你在怪我吗?”
许诺皱眉:“你误会了。”
“再怎么样,都过去十二年了。”
“当时我们都还小,隔了这么久,生疏很正常。”
那年许诺五岁,周珩十岁。
两家人是邻居,关系很好。
这两个人也经常一起玩,周珩是邻家哥哥,很温柔,尤其是对许诺。
许诺也很喜欢这个温柔哥哥。
后来,出了季明晓这件事。
许诺开始不愿意说话,不愿意出门。
周珩就每天都去找她,跟她说说话,让她高兴。
许诺渐渐变好了,至少可以出门了。
许诺记得那天,太阳很大,她在院子里等了周珩好久。
周珩见到她的时候,许诺很小一只的蹲在树下,看见他来了,高兴的拉着他的手。
十岁的周珩比五岁的许诺高太多。
周珩蹲下身子。
许诺听见他说。
“言言,哥哥以后就不来找你了,哥哥要走了。”
周珩能感觉到眼前的小女孩的情绪。
“哥哥要去哪儿?哥哥走了以后,言言不能来找你吗?”
周珩笑着跟她说:“哥哥要去很远的地方,以后……可能都没办法再见到言言了。”
小姑娘一下子哭了出来:“哥哥是觉得言言太麻烦了,所以要走了吗?”
周珩伸手将许诺抱住,许诺靠在他的肩头哭。
“不是的,言言不麻烦。”
“只是哥哥要搬家了,离言言太远了,所以以后都没办法来找言言了。”
周珩耐心的哄她:“但是有时间,哥哥也会回来看言言的。”
“所以,言言要在哥哥看不见的时候,好好吃饭,好好长大。”
许诺听着他跟自己说了很多话。
看着他朝自己挥手离开。
许诺记不清,后来她流经脸颊的是泪水还是汗水。
……
周珩看着如今跟他这样生疏的许诺。
他又说了一遍:“我是回来看你的。”
许诺说:“我有好好长大。”
半晌,周珩问她。
“言言,你喜欢我吗?”
许诺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她说:“如果…以前对你的依赖也算喜欢的话,那就算是喜欢过吧。”
不是喜欢,是喜欢过……
哪怕以前有,现在也不喜欢了。
许诺又说:“你是哥哥。”
如果以前那算喜欢的话,就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
周珩苦笑:“那……作为哥哥,可以……抱一下你吗?”
许诺抿了抿唇,而后朝着周珩伸出手。
意思不言而喻。
周珩自嘲的笑,伸出手握住了她。
“你还真是,一点念想都不留。”
许诺率先将手松开,周珩在空中的手停了一下,而后垂了下去。
周珩说:“言言,你有喜欢的人。”
是陈述句亦是肯定句。
“但那个人不是我,是之前来找你的那个男生。”
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澜庭。
两个人默契的停下。
许诺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周珩笑着说:“毕竟旁观者清。”
“那个男生离开的时候,你的情绪明显低落,甚至于……两步一回头。”
许诺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是在想周珩说的话,又或许是在想有关沈耀的自己的心情。
周珩说:“言言,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
“你吧,从小不管是什么东西,就算是自己喜欢的东西也不争不抢,甚至会让给别人。”
“但是言言,喜欢的东西让给别人可以再买,喜欢的人不一样,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那是……遗憾。”
“所以言言,勇敢一点。”
不要像他一样,留有遗憾。
许诺抬头看他:“我知道了。”
“谢谢……哥哥。”
周珩明显愣了一下,而后笑着伸出手在许诺头上轻柔了一下。
“回去吧。”
许诺应了一声,独自走进澜庭。
许诺脑海里呈现出周珩最后那番话。
她笑了出来。
她想。
周珩是对的,她喜欢沈耀。
她应该去争取。
她得勇敢一点。
不留遗憾。
周珩看着许诺离去的背影。
他说:“言言,要得偿所愿。”
他们之间总要有一个人得偿所愿的。
他的声音只让自己听见了。
“再见,言言。”
是再见,不是告别。
“以后…应该不回来了。”
是应该,不是肯定。
他想。
如果言言过的不好,那他就回来,把言言带走。
可惜,他晚了。
他早就离她好远了。
课下,许诺看着旁边的空位。
转过身子,敲了敲正在补觉的罗斯课桌。
罗斯听见声响,缓慢睁开眼。
“沈耀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罗斯将身子撑起来,眯眼看着许诺,挠着头,含糊不清地说。
“应……应该是……家里有事。”
说着,又自我肯定:“对,家里有点事儿,请假了。”
不知道许诺有没有相信,他偷瞄了几眼许诺,又补充说道。
“说是……家里亲戚办席,要去吃顿饭。”
许诺舒了一口气,没说话,转过了身子。
偏头看了一眼沈耀的座位。
……
下午放学。
江月霖拉着许诺去买奶茶喝。
江月霖见许诺心情不佳,问她。
“言言,你怎么了?”
许诺淡笑:“没怎么啊。”
江月霖瘪着嘴:“还说没事,你脸上都把‘不开心’三个大字挂上了。”
许诺咬着嘴里的软肉没说话。
江月霖说:“周珩哥走了?”
许诺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江月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嗯,走了。”
许诺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江月霖就以为她是在为周珩的离开而感到失落。
江月霖安慰她:“没事儿,以后又不是不见了。”
许诺这才反应过来江月霖这是什么意思,她有些哭笑不得。
这丫头在想什么啊!
“你误会了,我没因为这个。”
江月霖闻言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随后又问:“那你是因为什么?”
“不会是因为又来了个理科大神,然后学习压力大吧。”
许诺还没说话,江月霖又说。
“哎呀,言言,没事的,学习这东西不可强求。”
“而且你已经很牛逼了好不好。”
许诺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理科大神?”
这回轮到江月霖愣住了。
“啊?你不知道啊!”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呢。”
许诺抿唇:“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月霖笑:“那我怎么知道嘛!”
江月霖又跟她说:“就我们隔壁八班转来了一个超级厉害的学霸!”
八班?
那就是理科班了。
许诺附和的问了一句:“能多厉害?”
江月霖哼笑:“年级第一。”
“……”
许诺说:“那之前的年级第一呢?”
江月霖想了一下:“你说陈毅啊!也是年级第一啊!他俩并列。”
陈毅一直都是临嘉六中的年级第一,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是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陈毅的成绩一直都很好,次次考试都在七百三十分以上。
这次竟然有跟他并列第一的人。
确实厉害。
江月霖又说:“而且长得也特帅!”
江月霖说着又想起了什么,一个劲的摇着许诺的胳膊。
“言言,言言。他还是化学年级第一呢!”
江月霖掰着手指:“陈毅,数学年级第一。沈耀,物理年级第一。现在又来了个化学年级第一。”
“言言你知道吗?他们三个都被称为‘理科三巨头’了。”
接下来的几天,沈耀也没来学校上课。
许诺给他微信,也没得到回复。
许诺不知道是他没看见还是不想回。
她问罗斯,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周末。
许诺洗漱完走出房间,就听见老爷子在楼下打电话。
许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老爷子像是看见她,突然加大了声贝一样。
许诺没打扰他,步子放轻下楼。
突然就听见老爷子说:“什么?阿耀生病了?”
听到这儿,许诺停下了脚步,看向老爷子的方向。
老爷子发觉许诺看过来,立马转过身子又继续拿着电话说。
“唉,我还想着让他过来玩儿呢。这怎么就生病了呢?”
许诺没办法听见手机那面说了什么,只听见老爷子说了些关心的话,然后就将手机挂断了。
老爷子侧过身子,看着站在楼梯处的许诺。
“言言,你什么时候下来的。爷爷刚刚在打电话,都没注意。”
许诺抿了一下唇:“刚刚。”
老爷子假意“哦”了一声。
吃早饭时,许诺心不在焉的。
所以……沈耀这几天没来学校上课,是因为生病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周珩应该就到这里了,后面或许还会回来吧,因为他也放不下言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