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年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看向地上的少年，漫不经心地说道：“也怪你生得不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下辈子投个好胎吧。”说着，小青年就准备拽起叶清然的头发，给叶清然一个痛快。

就在这时，一声风响，有东西破空而来，击中小青年握着匕首的手，匕首飞出插进一个小混混的腿，后者一声惨叫。

几人回头看去，一个少年出现在拐角处，手里握着一根铁棍，黑眸沉沉压抑着暴怒，其后还跟着一个女孩，女孩小心地将自己挡住，防止给少年添乱。

“妈的，哪来的小兔崽子，不想活了！”一个小混混骂了一声，就想上去收拾沈修孝，沈修孝眼睛一瞥，手中的铁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中小混混的头，反身一冲就趁几人不注意，一脚踢翻那小青年，将叶清然死死挡在身后，白露早就借着空隙窜到沈修孝身后，还用铁棍给小混混使了绊子。

沈修孝警惕地盯着几人，示意白露将叶清然扶起来。白露先是将手里的铁棍丢掉，那把染血的匕首被丢弃在一旁，她毫不犹豫地捡起来握在手里，然后开始搀扶叶清然。

叶清然还有些意识，眯着眼靠着白露，微微弯曲被打断的腿，尽量不给瘦小的白露造成太大的负担。

“你等会见机行事。”沈修孝吐出几个字，对面的小混混已经冲了上来。因为葛老的关系，沈修孝没有去学跆拳道，反而专门上了山请过几个专业的各派老师学过武术。

中华武术一开始本就是必杀技，几个来回小混混没在沈修孝手里讨到半点好处，反而损伤不少，心生退意就想跑，那有杀心的青年一看事情不成，他是有脑子的，明白自己不是沈修孝的对手，这不知道哪来的小子如此厉害，出了事朱德贵不可能捞他，就也想跑，跑掉了还有机会。

沈修孝一眼就看出来这人不对，自然不可能放他走，没管其他几个小混混，手里的铁棍直接飞出去击中小青年的后背，将人击倒在地，一脚踩上去。

白露极为上道，她已经将叶清然安置妥当，麻溜地上去捡起铁棍递到沈修孝手里，沈修孝斜睨她一眼，掂了掂铁棍，猛地用力击向小青年的两条腿，其神情极为狠辣。

伴随着两声骨头断裂的声响，外头响起了警/笛，逃跑的小混混全数被抓住，沈修孝看着赶来的警/员丢掉手里的铁棍，转身弯腰将叶清然抱起。

叶清然已经昏过去，救/护/车同样已经到了，沈修孝作为家属上了车，车门合上前，他黑漆漆的眸子看了眼某处角落。

叶清然醒来的时候，鼻尖满是消毒水的味道，一只腿打着石膏吊起，手上还打着点滴，浑身都被纱布包着，他迷迷糊糊看向一旁，沈修孝正冷着脸，看着一本书，见他醒来，沈修孝将书放下，低声问道：“要坐起来吗？”

叶清然轻微地点点头，沈修孝小心翼翼地扶起叶清然，白露还在，机灵地将枕头垫了进去。

叶清然看到白露，想起来是这个小姑娘救了自己，艰难地扯扯嘴角露出一抹笑道：“谢谢你啊，白露同学。”

白露局促地摇摇头，脸有些发红，慌忙地拿起一个旁边还在保温的粥，干巴巴地问：“你要吃东西吗？”

“好啊。”叶清然又是一笑，神情温和。

沈修孝抬起头，白露动作一僵，尴尬地将粥递到沈修孝手里，她跟了这么久，知道这位沈同学是个大少爷，怕是不会照顾人，还叮嘱道：“你要小心啊，吹凉了才能让叶清然吃。”

“我自己来。”叶清然看看自己的手，这是他全身唯一没受伤的地方。

沈修孝却已经接过粥，动作生疏僵硬却格外细致地舀起一勺，轻轻吹了一会，觉得温度可以才送到叶清然的嘴边。

一碗粥喝得叶清然浑身不自在，白露和沈修孝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瓷娃娃，半点动静都不让他有。

叶清然受伤的事情沈修孝没跟葛老说，葛老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但叶清然伤了腿，总要有个成年人来说句话，于是沈家司机又被沈大少爷一个电话喊了过来。

有学生在校门外不远处被绑架袭击，性质极其恶劣，学校自然准了叶清然的病假，后面的事情叶清然也就不知道了。

沈修孝将一切挡在了外头，包括汪耀和杨梦欣来探望他，也半点不肯透露，班主任邓双也来过，嘱咐叶清然好好休息便走了。

沈修孝还需要上课，放学后沈修孝也不能准时来，不知道在偷偷在做些什么，倒是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白露每日带着早饭、午饭、晚饭准时来报到。

白露的存在像是沈修孝默许的，这个小姑娘每日抱着可爱的饭盒，背着大大的书包，早起来看叶清然，中午又快跑到医院，晚上抱着作业在叶清然病床边写完才离开。

叶清然对白露的疑问只在第一天沈修孝离开的短短十分钟内，问了几句话，便消散了，当时他带着温柔笑意道：“你是不是每天都跟着我？”

白露一瞬间白了脸，握在一起的双手相互缠绕绞着，却鼓足勇气点点头。

叶清然没再追问下去，甚至还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让她不要紧张。

时间一久，小姑娘才说了原因。

白露认识叶清然自然不是在开学的当天，而是在叶清然卖画的广场，那天白露因为某些原因来到广场，坐在一处角落，就这么偶然地看到了叶清然。

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十指修长，握着画笔，沾染颜料涂抹，少年周遭的一切像被上帝划下分割线，安静温和。

叶清然画了多久，白露便看了多久，一笔一划浓淡色彩交替中，白露看叶清然的眼神逐渐不一样了。

她也是学过画画的，叶清然的画法已经有了个人色彩，且极为出色，更重要的是，叶清然的画有一种别样的情感，这是一般人看不出来的。

温柔、孤寂、冷漠、渴望、热情甚至求生欲，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激。

白露一眼就看出叶清然是跟她一样的人，但是白露不明白，她心存死志，指不定哪天就下定决心从高楼一跃而下，而叶清然身上没有，寻不到一丝绝望，反而勃勃生机。

从那以后，白露开始天天来蹲守叶清然，她从不知道叶清然的名字，也没想过上前询问，直到开学在班级里看到叶清然才知道了叶清然的名字。

白露说到此处时，嘴角扬起的笑比最耀眼的宝石还要璀璨，她回头看着叶清然。

叶清然看着她澄澈的眼睛，听这个小姑娘极轻地说：“叶清然，你像一道光。”

像一道光，划破黑暗，驱散迷雾。

轻轻五个字，叶清然手指微微曲起，他没有去试图改变小姑娘的想法，他没法解释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偏首拿起手边的一个苹果塞进白露的手里，示意她看向窗外，此时窗外阳光正好，他道：“其实每个人都是一道光，只是恰巧，你在照亮别人的路上，先遇上了我。”

白露愣愣地看看太阳又看看手里的苹果，眼睛有点发酸。

另一边，沈修孝白天乖巧在学校上课，怕汪耀和杨梦欣说漏嘴，只让查过底细的白露去照顾叶清然。自己夜里去做些叶清然知道绝对会生气的事情，直到九点多才到医院跟白露“换班”。

叶清然这件事闹得很大，几个被抓起来的小混混搞了半天也没能供出主谋，小青年更是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几个人统一口供，就说想抢点钱，结果没抢到钱，再加上叶清然反抗才气急败坏动了粗手。

警／察不信，哪有抢钱的明知道学生没什么钱，还去抢，最后气急败坏因为学生没钱，把人腿打断的？

这案子就僵持下来，沈修孝只在最开始去录笔供时，正正经经看了几人，便再没去过。

叶清然的小圈子就那么大，平常也不得罪什么人，谁能对叶清然下这么重的手，沈修孝只需一想，便一清二楚。

就在叶清然出事的第二个月，整日心惊胆战怕自己被供出来的庄榆以为风头过去，偷偷溜到一个KTV外，准备跟自己的狐朋狗友好好玩一玩，还没走到大门前就被人套了麻袋扛进一侧的无人角落。

等庄父庄母接到电话已是午夜，一些消息被压下，庄震甚至不敢去找叶清然，连夜将庄榆转院，第二天就办了转学手续。

再晚一步，庄榆说不准，就不是住院转学那么简单了。

沈修孝坐在书房里，拿着手机，双眸微微眯起，像狩猎的野兽在静静蛰伏。

手机的那头，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沈少，庄家已经递交了转学申请。”

沈修孝另一只放在桌面上的手微动，他面前摆着一小叠资料，其中第一张便是断叶清然腿的小青年，资料详细到小青年从哪个医院出生都一目了然。

电话那头的男人又道：“目前查到是朱家派来的人怂恿庄榆，暂时没有叶家参与的痕迹，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继续帮助叶家和朱家，现在……要对朱家动手吗？”

书房里响起食指轻轻敲击桌面的声音，咚咚咚，清晰地传入话筒中，手机另一端的男人紧张地吞咽口水，终于耳边传来少年冰冷的声音：“不急，再让他们站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