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床老师讲话还是很温柔，这个时候的于鬯已经清醒了许多，在老师身侧连连点头附和。果然学生不太熟练的手法和老师专业的手法完全没有可比性，被激励到的于鬯认真学着老师方才的手法再铺了一次大单。

弯着腰铺床不到五分钟就累了，现在的大学生都是家里的宝贝，家务什么的很少干。于鬯揉着腰去隔壁床看老师给她们示范入棉被，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老师身上连忙道了好几声抱歉。和老师对视了一秒，在过去的记忆里翻着这个老师的名字，最后才想起来这不就是刚才理论课的老师么，原来她长得很好看的。

老师只是随和的笑笑，摆摆手让于鬯回去继续练习。打开手机看看老师的名字是什么，方才理论课没认真听真是对不起她。文摅，很好听也很特别的名字。

“赶紧的，到你了。”

陈琳艰难的从床旁椅上起来，于鬯将刚才换出来的物件和她一块儿叠好，只是弄来弄去都没弄明白。余光看见文摅站在床尾看着自己和陈琳叠大单，稍微有些尴尬的笑笑后开口请教老师，文摅站那儿真的很有压迫感。

陈琳将她的那头递给文摅，于鬯无奈笑笑，这人还真是谦让。文摅指导时温柔耐心，说话时喜欢看着对方的眼睛，于鬯与她对视了不下十次。于鬯摇摇头，干护理的人脾气都这么好的吗，那自己可能是个反面教材了。

文摅斜眼看了看于鬯的胸牌，问于鬯的名字怎么念。两年教学下来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特别的名字，和唱歌的唱一个读音，于鬯听着像男孩子的名字却是一个这么可爱的女生。

下了课文摅和一起上课的老师去饭堂，大学里老师和学生还是能一眼辨认，几人走在校道上一米范围内都是空的，学生们自觉绕开能不打招呼就不打招呼。

于鬯和陈琳挽着手走在前面，突得手机摔在了地上于鬯自己还踩了一脚，蹲在地上低声哀嚎，陈琳还作死的笑着拍下于鬯的表情。于鬯捡起宝贝手机，心和钢化膜一样被摩擦得稀碎，昨天才刚换的膜啊！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无奈的陪着陈琳一起嘲笑自己，看着手机满心满眼都是心疼，还好是反扣着摔下去的不然自己这么一脚踩下去后置摄像头该没了，这么对比之下好像又没那么难受了。

文摅在后面目睹了整个过程，听见陈琳管蹲着的人叫于鬯才想起来是刚才那位学生。绕过两人时文摅斜眼看了看于鬯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的模样怎么这么好笑。

回到宿舍于鬯给手机换上新的钢化膜，开学第一天就这么背还有一个学期呢，要怎么熬。陈琳在给舍友复盘刚才的事，于鬯迎来了为数不多的关怀后被无情嘲笑，分宿舍的时候能分到这几个损友还真是考验运气。

“别笑了，我很可怜的好吗。”

“好好好，鬯鬯最可怜，要不要来块水果安慰一下。”

“还不快呈上来给朕。”

于鬯嘟着嘴挑着水果，陈琳跟她两讲着今天实验课的情况。周、高两人听见要铺床后连连哀嚎，这玩意儿不是护工干的吗，怎么护士也要学啊！

下午四人都没课商量着周末一起出去玩的事，于鬯提议去玩密室然后去吃火锅，三人一脸鄙夷，宿舍最怂的人竟然说去密室只能说不是太可信。刚开学没什么特别的事情，闲着无事睡个午觉颐养身心，睁眼时天已经黑了不需要明适应。

被拉起来去逛操场，晚风吹着还是挺舒服的，操场有人在弹着吉他独唱，老师们的小孩追逐打闹，小情侣浪漫的牵着手漫步，慢跑的人三五成群。今夜没有星星只有月亮孤单上班，红色的跑道在夜里活力依旧，青春就该是如此热烈，就算是后悔也能热泪盈眶。

踩着拖鞋一步一步绕着跑道走，时不时和舍友闲聊几句，小孩子不小心摔倒于鬯没有去扶，直接绕开她继续走着。不知道是哪个路过的人喷了香水，清新的味道和夏天很配。没戴眼镜于鬯也分不清谁是谁，两米内只能认清是男是女，但世界就该是模糊朦胧才最是好看，反正人心是最看不清的东西。

草地上一群人围着玩游戏，听不清说的是什么笑声频繁传进耳中，也有小情侣背靠背坐着聊心事，这聊的什么就更加听不见了。走了两圈累了找了块空地坐下，四人石头剪刀布玩真心话大冒险。

“去吧，问那个男生要联系方式。”

于鬯深呼吸后壮着胆子去问那个独自弹唱的男生，幸得那男生没有拒绝不然真的很尴尬，男生还礼貌的说了声谢谢，于鬯随口夸了句你唱的很好后就溜走了。男生的目光追着于鬯，在这里弹唱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女生要联系方式，不知不觉唱起《女孩》这首歌，谢谢她夸自己。

“他叫什么名字啊。”

“联系方式是数字，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用他的手机号称呼他。”

舍友三人真是替于鬯的情感担忧，怎么会有人连人家的名字都不问只要了联系方式啊。运气这点子东西真的不能较真，连输两局的于鬯已经不想再玩了，陈琳让她去问那个男生叫什么以及哪个专业。尴尬过一次的人已经没什么好惧怕，自然的走过去和那个男生交谈。

“陈远临，汉语言专业的，大二，你呢？”

“于鬯，学护理的，大二。”

男生的气质很儒雅有点文人雅士的感觉，于鬯交代了自己在玩大冒险多有冒险后又溜走了，没有多说一句大冒险以外的话。舍友看见于鬯不到两分钟就回来了通通扶额，于鬯能脱单的话铁树都能开出花来。

宿舍里除了于鬯都是不是单身，每天晚上不是语音就是视频，于鬯沉浸在自己的电视剧和电影里屏蔽她们秀恩爱的声音。这年头真的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有的人换了五六个男朋友而有的人还没谈过恋爱，没谈有没谈的好处，能省钱省时间还能不吵架。每次深夜聊天都是劝于鬯谈恋爱，于鬯听着她们的恋爱史津津有味，不谈恋爱的心思倒是一点没有动摇，恋爱这东西还是看别人谈的比较有趣。

周三早上的选修课可以说是很不巧，自由组小组的环节正巧遇上了陈远临，这么多门选修课都能遇到还真是缘份。截下小组群里汉语言专业陈远临这七个大字的图片发到宿舍群里，舍友们纷纷道喜说是真命天子出现了让于鬯抓紧机会。

【我那晚看那男生长得还行，要不鬯鬯你就拿下他吧】

【先问问人家有没有女朋友，道德上的事情要先确定好】

【鬯鬯冲啊！我们为你举大旗！】

【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我爱学习学习爱我，谢谢】

不想理会她们说的话切后台去刷视频，那人长什么样于鬯已经忘得干净，跟她们分享只是想说真的很巧，知道她们会想歪只是没想到这么离谱。提前五分钟下了课百米冲刺去饭堂，十二点是人流高峰，不管是坐着的还是站着的都没有一丝空隙。

眼前的人背影看着十分熟悉，这不是文摅么？反正文摅站在前面没有压迫感，于鬯左右晃着脑袋盘算着今天吃什么菜。一个女生端着盘子从文摅身前穿过去，于鬯认真看着菜没留意到文摅向后退，两人撞了个结实。还好没踩到新买的鞋子，不然于鬯又该心疼好几天。

文摅转身说抱歉，看着于鬯的脸有点儿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正欲转身向前手臂却被人拉住，差点又撞上端着盘子穿过去的人。

文摅好像比想像中的要瘦些，握着她的上臂感觉就像一根竹竿。文摅前面站着的也是基护实践课的老师，吴敏转头想和文摅说话却看见于鬯抓着她的手臂，于鬯尴尬的和吴敏点头微笑，松开手跟文摅说声文老师冒犯了。

“鬯鬯，我要手撕鸡和蒸水蛋。”

陈琳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于鬯转头看看身后的队伍只能默默点头。饭堂声音嘈杂，文摅就站在前面能听见两人的对话，难怪觉得眼熟，原来是于鬯。这张脸文摅是没什么印象的，全靠她的名字和前天的手机钢化膜让文摅记得于鬯。

周三下午公休，于鬯写着她的悲观文学，于鬯很喜欢文字，既能记录有能共鸣。小说已经写了十万字，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于鬯情感的积累，就像文中所写的‘世界很小需要用心将它养大’一样，于鬯相信未来不可预测的一切都是美好。小说是于鬯偷偷写的，连梁瑜婷都没告诉，等完结了就自己打印出来闲来无事翻一翻。

若是寻常小说于鬯不介意告诉身边人，只是于鬯写的是两个女孩子的爱情，默默为另类的爱发声让这种爱被大部份人接受。说来也可笑，什么时候两个人相互喜欢需要被社会接受了，自由的国度思想却被撂上了枷锁，一代人改变一代人，总是要有人站出来发声。

于鬯第一次接触到同性恋的时候是在高中，于鬯的同桌跟她表白了，那时候于鬯满脑子只有学习自然是直接拒绝了，然后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同性之间会相互喜欢。不耻下问这一点于鬯还是做得很好的，认真听着同桌分析同性恋，问她为什么会认为自己喜欢同性。

同桌当时说的话于鬯一直记得：就跟你怎么会认为自己喜欢男生一样，这是世俗眼里的唯一选项，所以你坚信这是对的。

原来思想可以被思想束缚，小众成为了排挤对象，就像树的年轮一样一圈又一圈是逃不出去的圆。于鬯被这句话打动，尝试去了解这方面的知识，直到大学学业没有那么紧张于鬯才下定决心去写小说，既能打发时间又能治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