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唐即火急火燎地下班去接父母，老两口第一次来女儿工作的地方，虽然经济上给不了太大的帮助但心里总是挂怀。于鬯看着一个人影从休息室门口飞出去，才听见唐即的那声拜拜，有能牵挂的人才能知道着急的感觉。
同事们叫上于鬯一起去吃晚饭，到商场逛了一圈最后进了一家火锅店，考虑到不同人的口味点了鸳鸯锅，于鬯看着菜单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便将菜单推给对面的人。
“你盯着她好好写作业，她洗完澡后记得给她扑爽身粉，不然她又长痱子。”
晴姐资历最老孩子都上小学了，天下父母都一样关心孩子的学业和身体，同事们都在说晴姐不要管太严，现在的孩子都太娇生惯养。
没当父母的人无法体会，拼了命生下来的小家伙天天气你，但也有不少暖心的时刻。看着孩子学会说话学会走路学会爱，围着他转啊转这辈子很快就过完了。恨不得把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把他教育成人便是满足。
于鬯听着她们的聊天认真喝着茶，偶尔被cue才应和两句，火锅店里很热闹但不喧嚣，对面桌是两个男人，纹了个大花臂看着像是有帮派的人，路过的客人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他们。
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于鬯对面的人明显愠怒，青筋暴起随时要干掉对方的样子，背对着于鬯的人身体有规律的抖动大概是翘着二郎腿还抖腿的缘故。两人很突然的扭打在一起，周围一圈的人都露出惊慌但没有发出声音引起恐慌，大概是见多了吧。
于鬯只是抬眼看了看淡定吃着毛肚，同事们和其他客人一样都在观望而没有向前，店员想劝阻又不敢向前，瘦瘦高高文文弱弱的男生哪里是他们两的对手，估计一手就能推到五米开外去。
“都拍着呢，到商场外去打，大家都在吃饭别扫了兴致。”
于鬯见一人被按在地上才出手相救，男人看似壮硕功夫却不怎么到家，只会使蛮力制服对方。男人撇了一眼于鬯再看看周围的人，扔下一句算你走运便大步走出火锅店。
“麻烦大家发视频出去的时候记得将人脸打码，我怕律师函隔天会送到你们手上。”
于鬯这番话让看戏的人纷纷低下头，人性在热度面前不值一提。同事们都举起大拇指给于鬯点赞，上回她救人的事只是听说，没想到于鬯身手这么好。
在福利院时于鬯的下铺就加入了帮派，混了几年坐上不错的位置，刚才那人胳膊上的符号和下铺的一模一样。下铺叫梁染外号刀姐，两人同一天进的福利院，梁染对于鬯很好经常去学校给于鬯送东西，只是后来每次她身后都会跟着几个马仔。没有劝梁染金盆洗手，每个人都有她的活法，都有她所认为并笃信的世道，只要心不脏看什么都是干净。
离开福利院上大学后两人见面少了许多，梁染也满18岁搬出了福利院虽然她不怎么回去，但有些情谊不需要靠见面聊天来维持。后来梁染跟着她老大去了国外，时差的关系两人聊得更少。
视频还是传到了网上，有打码的也有没打码的，梁染一脚踹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身上，钱没拿到还被人一招制服。看了一眼视频只觉得脸和声音都十分熟悉，这不就是于鬯吗！果然是好姐妹，随便出手就能打败这蠢货。
【没受伤吧，我已经替你教训了他】
【没有，你回国了？】今晚的事即是她的人做的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于鬯知道梁染不会胡乱为之。
【回来有两天了，律师函要吗，明天保证送到他们手上】
【不用了，吓唬他们而已】
梁染聪明能干各种场合都能轻松应付，于鬯曾调侃她要是有半分用在学习上也不至于初中没毕业。律师函这件事情于鬯是相信梁染能办到的，但做人不需要这么较真，况且这件事情发酵下去对梁染没好处。
一进家门方临就和文摅说于鬯英勇无畏的事迹，家里有个会打架的人瞬间觉得安全多了。文摅反复看视频确认于鬯没有受伤才扔开手机，这孩子倒挺爱出风头，看来上次的伤好了就忘了痛字怎么写。
拿着甜甜圈进门的人知道文摅肯定会等自己回家，于鬯以为只是关心却没想到还有生气。文摅双手交叉抱胸正眼没瞧过于鬯，方临闻声而来见这场面又麻溜的滚回房间，这不妥妥的哄媳妇嘛。
“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才买到的，听她们说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小孩子才吃这个，我看还是火锅更好吃吧。”
“抱歉这么晚才接你回家，一个人在幼儿园很无聊吧，用动画片补偿你可以吗？”
看在于鬯买东西回来哄自己的份上且先原谅她吧，挑眉接过甜甜圈眼睛盯着于鬯手机里播放的海绵宝宝。
“明天再吃。”
拍开文摅伸过来的手，将手机放到桌上起身将甜甜圈放到冰箱，回头见文摅看得入迷也没打扰她，静静走回房间拿上衣服去洗澡。吹干头发去客厅，文摅还真的和孩子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动画片。
眼前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收走手机，文摅仰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让于鬯撇开眼，怕多看一秒都会于心不忍。傲娇的人说了句不看就不看，双手交叉抱胸不看于鬯。
“知道海绵宝宝和派大星的秘密是什么吗？”
“不知道，不想知道。”
“海底不透光，星星是黄色亮眼的。”
“这算哪门子秘密，睡了，不晚安。”文摅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眼于鬯，目送文摅回房间，于鬯才缓缓开口，“这是表白。”
眨眼七月了大过半，漫长的夏天炎热没有尽头，期盼秋高气爽漫步在铺满落叶的江边，日落照出闪着金光的波浪，无声的浪漫尽收眼底。
梁染靠在车旁等着于鬯下班，时间已过了凌晨才见于鬯不急不忙走出医院大门，多年好友许久没见的喜悦涌上心头，于鬯还是一如既往的消瘦。
街边大排档的宵夜是两人共同的回忆，那时候特别羡慕被家长带着来吃宵夜的孩子，于鬯也没少在这儿写作业。梁染一直自信的认为于鬯能坚持下去有她一半功劳，要不是她天天逗于鬯开心，这愣子指不定哪天抑郁嘎了。
玻璃杯里倒了些啤酒，麦芽的味道很好闻就像小时候追逐梦想沉迷不知的味道，灌入喉咙刺进心脏仿佛翱翔的鸟儿掉落的羽毛沉入大海，小且不能忽略。年少多少不知天高地厚，竟立志做最厉害的人立志要保护爸爸妈妈，可笑的时光流逝不留半点余地，二十岁回头一看仿佛是场戏剧。
“恭喜啊，离成功还有一大步之遥。”
“想好了？”
“嗯，有过黑点的白纸才显得光亮，说好的你占百分之三十，不许不要。”
“那你也还有一大步之遥。”
两人相视而笑，无需多言也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从小到大的默契连上天都会被欺骗过去。于鬯学医有一半原因在梁染，那时候她老是打架老是受伤，梁染就跟于鬯说要是她以后学医就好了不用老往医院跑。
“怎么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呢，茄子有那么难吃吗？”
于鬯长这么大只吃过一口茄子，梁染倒是最爱烧茄子，每次都调侃于鬯像茄子一样呆呆愣愣。于鬯脸上写满抗拒，躲开梁染夹过来菜。
“给你买辆车吧，你上下班方便些，晚上打车不安全。”
“你来接我。”
“吃饱了撑着才会不睡觉去接你，打你的车去。”
梁染满面写着嫌弃，不要就算还得寸进尺，功德都不带这么积攒的。于鬯知道她经济上没有负担，只是车确实太贵重关系再亲密也不能要，张弛有度的感情才会长久，即使梁染经常不按套路出牌。
凌晨三点下起了大雨，冲刷了城市的污垢显得文明有序，流浪的人在梦中醒来急匆匆收拾行李找地方躲雨，淋湿的心等待黎明第一束光。很不幸，一天都是阴天。
今天是文摅母亲生日，林聚早早来献殷勤，在厨房忙里忙外还帮忙招呼客人。文摅下班回家就看见他咧着嘴和一群中年妇女有说有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能坚持下去的，关键是自己亲妈还觉得这小伙子挺好。
问了一圈好后上楼换身衣服，来的人不少是文母在教育部的老同事还有几个文父的老友，大道理一通接着一通不带歇。磨蹭了一会儿才下楼，想去厨房帮忙却被母亲拉着参加茶话会，小孩见文摅漂亮主动找她玩。
“对啊，你看这么一改革，不就是让中考分流更加明显吗。”
“国家需要技术型人才，那也是得看学历。”
“院校越来越多，教学质量参差不齐，分数线倒是越来越高。”
“终究还是思想出了问题，没办法职业平等就没办法改变观念。”
和小孩玩手指的人左耳进右耳出，丝毫没有留心他们的谈论，不知道什么时候谈到了生育率又谈到了老龄化再谈到马克思。
一桌子人举杯庆祝，增长的年龄增长的阅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已经过去，时代飞速发展已经不再是当初的“进城发展”，自行车被取代，柏油路上不再有泥泞水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