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我在你身后。’贾文博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命令我。

我很生气，挂了他的电话，转过身。

但是我为什么要听他的？我转向了后面，但我继续转完了剩下半圈，然后转入了盲区。

‘哎哎哎！别走啊……不是吧，我就找你说个事，真不耽误你……’

我没理他，但我继续站在他旁边，盲区里的他旁边。

‘生日快乐，常曜，我知道你在听，我说会儿，说完我就走了，请原谅我利用这么卑劣的说辞赌你愿意听完生日祝福后面的话。’

2017年12月15日，我的15岁生日。

‘我知道何庆来的死是你做的，文件也是你拿回来的，我还以为你真不会帮忙。但是对不起，我挺后悔的，想想我们也才十几岁，就妄图插手大人们的战争。虽然他不知道这件事其实是我要你去做的，但反而连累了钱叔。’”

——C《盲区》

擎羊不恼，但语速依然很快，这也是一个擅蛊人心的话术师的特点，总教你在你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无法回头地落入了他的圈套：“别忙着拒绝我，你是我们的最优解，我们是真心恳请你的帮忙的。但这次来找你，除了这件事，我还需要求证一件事……你说你对07年那件事没有任何印象，你认为你是忘记的可能性更大，还是你没经历过的可能性更大？”

我从来不轻易笃定一件事，这让我看起来非常不靠谱：“反正我只能说我没有印象。我确实记得我见过你，小学的时候，不止一次。但08年我曾失踪？我不知道。”

“2017年年初的时候我也来找过你，那是你读大学的时候，那你有印象吗？”

我努力回想，那时候是大一的下学期，我还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咸鱼，并没有发生什么能够刺动我神经的事情……假期的时候会被喊着一起去其他地方旅游，虽然和驴友们出去过两三次之后就淡了，但只有出门旅游才能算是我永远一尘不变的御宅生活的变数。

最终我摇摇头。

擎羊询问完了，末了准备离开。

我一脸茫然地叫住他，想起要问他是怎么做到可以随时出现在我的视野中的：“如果你只是出现在我的视野中，你又是怎么被其他人看见的？”

他想了一下，挑了挑下巴：“或许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具象化吧……正如刚刚我所说那样，我在你的大脑里，你所能够看见的一切空间，我都能达到，并不是说我出现在那些地方才被你们看见，而是因为你看见了我，我才以具象化的形象显现在那些地方。”

看来无意之中，都是我造成的一切。

我甚至有些不好意思这件事或许对我身边的人造成了一些麻烦：“是08年那个时候，你把我带走之后，我们之间做的交易吗？我是指——你能随时通过我的视野停留的地方瞬移到我面前，然后具象化。”

擎羊沉思了一会儿：“……是。”

“你没骗我？”

“我用不着说这样的谎，我们之间有着绝对纯粹的利益关系，对你撒谎只是多此一举。”

“那如果我问你你刚刚为什么要问我对于08年那件事没有印象是不记得还是没发生过这个问题，你会回答我吗？”我终于反应了过来，他问什么我就毫无防备地回答了他什么、但他这样问的目的我却并不清楚，我一直被他牵着走。

不过擎羊回答了我，那么光明磊落。

只是答案却被我身边的“异常”所屏蔽。我叹口气，让他走了，转过身却看见文梦洋靠在床头看着我。

“你吓我一跳。”我脱口而出。

“他2017年也找过你？”文梦洋的声音很冷，很沉，陌生得不像是她的声音。

我有些手足无措：“他……他，他自己说找过，我没印象的。”

文梦洋半晌没说话，然后我听见她在吸鼻子。

“你哭了？”我走回床边，看着她的脸，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你不要这样……”

“没能跟你一个大学真的很抱歉，我原本，可以保护你，保护得更好一点。”

“我不怕的，他们不会伤害我的，我分明就是对他们最大价值的人，我怎么会怕他们伤害我？你又在自责什么呢？虽然现在发生的一切很难用自然科学去解释，但我从来什么都相信，所以无论发生什么都没关系。”

文梦洋拍拍我的手背，平复一下心情，擦擦脸上的眼泪：“你真的好狠，你总是无所谓地说一些很可怕的话，我都不知道你原本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们嗡嗡细细地聊了一会儿，直到文梦洋再一次有了睡意，我也爬上了上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和擎羊聊得很愉快的结果就是我后半夜也睡得非常安稳。不过我还是不能确定我明确拒绝他的请求之后他会不会再来第三次请求，毕竟他缠人的技能防不胜防。

起来吃完早餐，梁绘外出了，宋欣怡接着问我昨晚有什么特殊情况，我没说擎羊的事情，文梦洋也就没说。但是我们之后聊到了小说里的剧情。梁绘并没有花很多笔墨写常曜如何去贾氏集团对家公司把文件拿回来的，甚至也没有写还顺道噶了对家的老板，纯粹就是让读者从和贾文博里的对话读出何庆来的死和钱泳宇的辞职。

钱泳宇是虚构的人物，是贾氏集团很重要的一个老功臣，是贾青冈最信任的人，同时也是个很有手段的铁腕，对家何庆来的死，贾青冈只可能认为是钱泳宇替自己做的。

毕竟那个时候贾文博也才十几岁，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动机，包括贾青冈。

钱泳宇虽然是虚构的，但何庆来是有原型的。

柏来富集团的董事长毛戴寿，死因是枪杀，伤口不是贯穿伤，也没有二次人为破坏的痕迹来证明子弹曾被挖出来带走，现场没有找到弹壳，法医也没有在体内找到子弹，找不到其他犯罪痕迹，前前后后的监控没有被篡改、没有拍到凶手，警方破不了案，网友们将这次凶杀案归集为幽灵的复仇。

一直和柏来富是最激烈竞争关系的蓝鹰被警察找过很多次，毕竟柏来富出现这种事，对蓝鹰最有利，但前提是不受舆论的影响。结果贾付成为了公关这件事费了很多功夫，不仅是要公关蓝鹰，也要帮柏来富公关，毕竟现在网友不好糊弄，他们从来不是为了是非黑白站队，纯粹就是乐子人心态罢了。

那个时候，《盲区》这本小说还没有那么火，寥寥几个粉丝也不过是以为作者为了蹭热度编了一套纠纷。

文梦洋紧张地问：“所以毛戴寿真的是梁绘干的吗？”

宋欣怡垂下眼睑，没有展露过多情绪：“他不就是干这种事的吗？只是我们聊起来的时候他说过，他的雇主不是贾付成，清道夫之间有专门的交易网站，贾文博黑过那个网站，找到过真正用钱买毛戴寿的命的那个人。和小说里写的一样，柏来富是自己的内部出了很大的问题，他们有和海外合作的渠道，但也惹了那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