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明天下午才回群马是吗?”
“嗯,出了点额外的事情要处理。那边你和苏格兰两个人忙得过来吗?”
“不用担心,目标暂时还没什么动静,你们可以慢慢来。”
深夜一点多,决定暂时留在东京的你和安室透回了公寓。在你洗澡的期间他出门处理炸弹残骸,然而等到洗完还没见人影,你猜测他十有八九是在安排公安的工作,便先给还在群马的两人打了电话。
“现在还在盯梢?”
“嗯。”
“……总感觉在偷懒,有点良心不安啊。”
一手捧着手机,另一手从冰箱拿出牛奶,你转身用背抵住冰箱门将它关上。
“是啊,你不在的话,很多工作没法正常展开。”
“欸?比如说?”
难得听到赤井秀一评价你工作方面的能力,你感兴趣地追问了一句,谁知道对面却陷入了长长的苦思。
“……唔……”
“喂喂、这个地方不能犹豫的吧?”
你无奈吐槽,赤井秀一闻言轻笑了几声。
“抱歉,我其实只是想说,我很想你而已。”
没咽下去的牛奶因为一不小心的吸气而呛住,你弓着背咳嗽起来,脸颊和耳朵通红一片,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咳嗽。
“咳咳……这、这肯定又是蜂蜜陷阱,我绝不会上当的。”
“在意的人不在身边,当然会想念的吧。”
“……”
你捂住脸说不出话了,好在电话那头的男人并不是以玩弄你为目的,很快就替你解了围。
“好吧,我承认刚刚那一句确实是陷阱。”
“那……”
“但想你是真的。”
你理智耗尽,在对方低沉的笑声中直接挂断了电话。
安室透回来的那会儿你正在阳台浇花,隔了大半个客厅就见到他沉重的脸色。
你心里咯噔一下,放下水壶走了进来,在他身边坐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是自己对于炸弹犯的外貌描述还不够准确,公安没法据此抓到犯人?还是说那个炸弹犯已经逃了?
安室透手肘撑在膝盖上,脑袋低垂着,任凭刘海遮住那双漂亮的下垂眼。听到你的问话,他隔了许久才给出回应,像是从深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
这个表情,再结合刚刚发生的事情……你似乎猜到了答案。
他说的朋友应该是,四年前殉职的警校五人组一员,萩原研二。
想到这个,你的心也沉了下来。
你知道这个世界是名侦探柯南世界的时候,转生过来已经过了整整十三年,漫长的时间把记忆冲刷得只剩下零星的碎片。你再怎么回忆也只能想起一些比较知名的人物和经典画面,重中之重的主线剧情反而是忘得一干二净。
你来得太早了,身为主角的工藤新一还是小学生,比起操心主线剧情,你自己的小命更加危险一点。毕竟出生地在黑方,要是应付不了手上的工作,你就指不定死在谁的枪口下了。
所以四年前,你在琴酒车上的电台广播里,听到了萩原研二的死讯。
前座的琴酒和伏特加嘲笑现在的警察是如此愚蠢无能,你坐在后座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冰凉的。
骗人的吧?萩原研二死得这么早吗……认识波本之后借他的手救下萩原研二,原来一开始就是幻想吗?怎么会这样……?
而关于另一个死于炸弹的男人,松田阵平,你记得的就更少了,唯一的印象就是摩天轮,但又不清楚是哪里的摩天轮。
那时候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转生或许什么都不是。拥有前一世的记忆又怎么样,知道这个故事的剧情又怎么样,你既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也不是谁的救世主,你只是误入故事的观众。
失去了上帝视角之后,你的双手触碰不到距离之外的人,你的双眼看不清层层的迷雾,你能保护的只有很少很少。
像是无边黑暗里一盏微弱的光,你能照亮的仅有身边。
你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面前这个满身悲伤气息的男人,这一刻的他不是组织干部波本,只是萩原研二的挚友降谷零。
只是还没等你说出口,他便甩了甩头,强行让自己从那片情绪中脱身,抬头扬起了一个公式化的笑容。
“很久之前,那个装模作样的混蛋做了一件惹我生气的事,不过我早就忘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在意。”
早就忘了、不是什么大事……
降谷零大骗子。
你抿着唇,心口一阵酸涩。
在清楚你并不是坏事做尽的恶人之后,降谷零对你的态度就少了敌意和利用。虽然偶尔会恶作剧,但你那时候能清晰地感觉他离你很近很近,你们之间并无隔阂。
可一旦话题转入这方面,真正触及到了他的内心,他就会像在克制什么一样,立刻迫使自己后退,守在那条线之外。
他或许是在下意识地抵触你,害怕你这个犯罪组织的干部在他的心里走得太深入。
你大概猜到这一点,所以很多时候,你愿意乖乖地守在那条线对面,不轻易涉足他的领域。
但今天和之前的情况都不一样。
“咳、安室先生,或许是我多管闲事了……”
“我觉得你现在需要一个大大的拥抱。”
“而幸运的是,你的面前正有一位无私的好心人。”
降谷零望着身边笑容灿烂的她,只觉得有什么突然落到了心里。她的眼像盛满了酒液的玻璃酒杯,眼底透着光,仿佛星的倒影浮动在夜海上。
真是的……怎么会有她这样的烂好人,白干小姐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啊?
“不用了,你……”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降谷零便遭遇了袭击,她抱住他的头往自己怀里狠狠一带,降谷零的下巴就磕在了她的肩膀上。
“嘶——”
“好痛……!”
两个人同时发出痛呼,这突如其来的乌龙把整个客厅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你是笨蛋吧!”
降谷零揉着下巴,发自内心地问道。
“说别人是笨蛋的人才是笨蛋呢!”
她捂着肩膀倒在沙发上,痛到泪花都出来了,看样子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你回嘴的方式也很笨蛋。”
“可恶……”
降谷零看她只是口头上反击,人却趴在那里不动弹,缓缓皱起眉头。
“……真的那么疼?给我看看。”
降谷零拉着她的手臂把人拉起来,她却一直偏着头不肯转过来,与此同时,他还看到被压住的抱枕上……出现了水渍。
他愣怔中瞪大了双眼。
“等等、你不会是……”
“我真的只是、看你在难过,想安慰你一下而已……”
带着哭腔的声调已经什么都藏不住了,满室光亮下,降谷零将遮住她脸庞的发丝拨开,轻轻别到耳后。
只看了一眼,他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将她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
上一秒刚被说「看你在难过,想安慰你」,下一秒的降谷零就已经知道这句话的意义了。
“对不起……我不是想这样的。”
“我向你道歉。”
“刚刚不应该拒绝你的。”
笨拙到高中生都不如的哄人技巧,降谷零也清楚自己的水平。
不过他并不太担心,因为他要哄的人,一直都很好应付。
伏在怀里的白干小姐长长地吸气,闷闷道。
“那你说我们俩谁是笨蛋?”
是没有设想过的问题,降谷零的表情僵住了。
“……我是,行了吧?”
“你把「行了吧」去掉,再说一遍。”
偏偏在这种地方很难缠呢……
“……我是笨蛋。”
“我原谅你了。”
不过结局是好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