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新月蹲在只有半人高的书架后面向外探出脑袋。
不对啊，她为什么要躲起来。
黄新月眨巴眨巴眼睛。
他们这也没干什么啊，高中生出现在书店，很正常。
她挪着步子向后退，突然重心不稳地要向后倒，黄新月下意识用手去撑地面，却撑到了一个触感奇怪的东西。
一双手从后面轻轻托住她的腰。
黄新月低头看，哦，原来摸到的东西是陈述的鞋。
黄新月使不上劲，陈述也没有推她一把的意思，她只好先把手臂撑到陈述腿上，借力让自己站起来。
黄新月今天穿的是一直长到脚踝的针织的连衣裙，她怕把裙子撑坏，不敢把膝盖分得太开，米白色的围巾垂到地上，黄新月好不容易使了劲站起，脚向后挪了一步，又踩到自己的围巾。
围巾扯着黄新月整个人向后倒去，她下意识闭上眼，手下的触感柔软且温热，她脑子里嗡得作响，悄悄睁开一只眼，发现自己的手正撑在陈述胸膛上。
陈述的手小心地护着她的腰，只虚虚搂住，她却是结结实实握住了他的整个胸
黄新月的脸腾得红了，她连忙起身，姿势可以说颇为狼狈，她站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灰，不敢看陈述。
陈述眨眨眼，慢腾腾地站起来，捡起地上的围巾递给黄新月。
“陈述？”段长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黄新月闭上眼睛想今天出门前应该看个黄历。
“你来买书啊，好，这个学习态度值得表扬。”段长走了过来，他看了看背着身的黄新月，“这位同学是？”
黄新月深吸一口气，正打算转过身。
“是我表妹，老师，她脸上过敏了，不太想见人，不好意思老师。”陈述轻轻搭住她的肩，示意她不用转身。
“哦，表妹啊哈哈，好，兄妹之间相互督促！”段长不疑有他。
陈述点头应和着老师的话，半晌，段长终于和他告别下楼。
“走了。”陈述轻声笑道。
黄新月慢吞吞转过身，陈述笑着把围巾围到她脖子上。
“本来还没那么奇怪，现在更奇怪了。”黄新月小声嘟囔着。
“什么？”陈述像是没听清，又凑近了一点。
黄新月眯眼看他微翘的嘴角。
啊，这人现在是在得意吧。
“表妹？你是我哥哥吗？”黄新月撅着嘴巴伸出手指戳陈述的胳膊。
陈述的耳朵从耳根红上来，他眼神无措地盯着别处。
“我刚才，是为了骗一下老师……”
黄新月笑着后退一步。
“我说的那两本教材在那里。”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书柜。
陈述眨眨眼，还没从刚才的对话中缓过神来。
……
拿了书，陈述和新月到一楼结账。
工作人员扫了码，一手举着机器，陈述正要点开手机，黄新月率先付好了钱。
“就当还你请我吃早饭了，哥哥。”黄新月调笑道。
陈述红着脸接过书，他还没有习惯黄新月恶作剧似的称呼。
“诶，哥哥，你别走那么快啊，不等等我吗哥哥。”黄新月双手插着口袋闲庭信步地走在陈述身后。她像是拿捏了陈述的命门。
……
下午，褚佳妍到黄新月家写作业。
黄新月边写物理边哼着歌，思考题目的时候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惬意地转着笔。
“月月，你今天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黄新月抬眼：“为什么这么说？”
褚佳妍放下笔，她比着一根手指，煞有其事道：“一种感觉。”
“而且你今天还卷了头发。”褚佳妍指了指。
黄新月午睡前把妆卸了，现在穿的是家居服，唯一出过门的证据大约就是她还打着卷儿的头发。
她说不上自己对陈述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女孩在过去十八年对人生中少有对他人产生心动的时刻。
大约，至少，是不讨厌他的喜欢的吧。
“阿妍，你为什么喜欢周洲啊。”她支着脑袋。
褚佳妍对于话题的突然转变变得有些手忙脚乱，她拿起笔又放下，推了推并没有下滑的眼镜。
“…有点复杂。”
“那就长话短说。”黄新月做出认真聆听对动作，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大约，就是，他很耀眼，但是又很……平易近人？”褚佳妍犹豫地说着，“这个词用得不太准确，但大概就是那个意思。”
“其实，我高一的时候，见过他拒绝其他女生的表白。”褚佳妍双手交叉地放在桌上，然后把脑袋搁在手臂上。
“你还记得路颂也以前是怎么拒绝喜欢他的女生的吧。”
“我以前觉得，像路颂也那样明确又直接的拒绝，是最好的拒绝。”
“这样就可以让对方不留念想，彻底死心。”
“但我见过周洲拒绝别人后才发现，有人拒绝别人的时候，依然会考虑对方的自尊心，考虑到对方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去做这件事情。”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你的喜欢，我有好好聆听。”
“虽然那个时候还没有喜欢他，但就觉得，他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黄新月回想着周洲平日里的待人接物，赞同地点点头。
性格啊，陈述的性格确实也挺好的，虽然闷了点，但总是在迁就她。
……
补课的这几天，孙以禾显得格外焉巴，甚至在课间都没有和黄新月聊天开玩笑了。
黄新月出门灌水的时候无意间瞥到她的物理试卷。
卷面分67，赋完分大概70多。
孙以禾最擅长的科目是语文和英语，最不擅长的事物理和数学。黄新月之前也问过她怎么不选文科。
“我倒是想选文呢。”孙以禾顶着一张苦瓜脸，“我爸妈非说要我继承他们的衣钵。还说学文没前途，以后工作都不好找。”
孙以禾算不上那种非常刻苦的学生，但分班后的一年多来也颇为努力，只是她好像真的没有学习物理的细胞。
照这个分数，她下半学期的压力怕是会很大。
但孙以禾看着并不想让人知道，黄新月没有多问，只是吃完饭后给她带了杯热可可。
……
25号是大年初一，学校终于在20号放过了这群高三学子。
黄新月戴着条墨绿色的格子围巾，她不喜欢穿高领，冬天基本都围着围巾出门。
妈妈说大年二十九要先到小外婆家吃饭。
黄新月帮妈妈提着水果，乖乖地一位位喊着长辈。
“好久不见，新月又漂亮了。”表姨笑眯眯地拍拍新月的肩，“我家那个还在楼上写作业呢，现在初三的压力也不比高三小了，给他找了个大学生家教监督他。”
“大学生今天还在啊？”李纾惊讶道，“过年了不回家的呀？”
“哎呦，本地人，平江师范读书的，说是除了大年夜其他时间都可以来。我一想这不是好，让臭小子别一放假了就晓得打游戏。”表姨拉着李纾向屋里走，“你这件是纯羊绒的吧，摸起来嘎软的啦……”
黄新月不想在客厅被大人们联合盘问，表姨家很大，后院是小外婆种的菜地，黄新月穿过后厅，凭着记忆找到表弟的房间。
她抬手敲了敲门。
半晌顶着鸡窝头的男生一脸怨气地打开门：“妈，我都跟你说了别老在上课的时候……表姐？”
邹佑安眼睛一亮。
“你们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以为要晚饭的时候才到呢。”
他侧身让黄新月进门：“我快上完课了表姐，你等我会儿。”
黄新月依言走进房间：“我不说话，就坐这儿躲会儿，不打扰你们上课吧，”
“害，没事儿，你打会儿游戏呗，我新买的碟。”邹佑安蹲在电视前翻找。
“邹佑安，你先来把这道题题解了。”
“好的哥，我这就来。”邹佑安立马起身跑到书房。
黄新月觉得这声音莫名的耳熟。
她回过头。
“周洲？”
那男生也愣了一下。
“黄新月？”
他显得有些无措，“这是你弟弟？”
“啊，表弟。”黄新月不太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他，没记错的话刚才表姨说的好像是平江师范的大学生吧。
周洲已经保送了？
等下，以他的成绩怎么可能才报送平江师范。
“你们认识啊？”邹佑安左右看看两人。
“呃，他是我，学长。”黄新月妥善地为周洲圆上谎。
“学长？什么学长？高中学长吗？”邹佑安惊讶地问道，“哥你居然是崇明的学生，牛啊，那你怎么会来帮我补课。”他一直以为周洲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太好才会在过年都出来勤工俭学。
“崇明的学生怎么了？”黄新月出声打断他的提问，“你们…快上课吧，我不打扰你们了。”她推着邹佑安的背要他快进书房，然后对着周洲使了个眼色。
黄新月点开微信，给熊则发信息。
【（emoji）】：熊则，周洲已经保送了吗？
【陆沉是我男人】：？真的假的
【（emoji）】：不是，我猜的，没事了。
黄新月放下手机，熊则爸妈是出资建校的股东之一，按理说保送之类的消息她该是最灵通的。
如果排除这个答案，剩下的真相就是……
周洲假扮大学生吗。
for what？黄新月不解，总不是因为缺钱吧。
等下，为什么不能是因为缺钱。
黄新月似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毕竟连欠债的陈述都在崇明读书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3-07-07 23:51:17~2023-07-09 23:42: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苏浮夜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