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何雷背着手站在操场中央,对着一帮青年们非常严肃的说道,“明天我就要回那边军区了,你们不要松懈训练,以后我会定期过来检查,知道了吗?”
“知道了!”青年们齐声答道,随后很是不舍的围着何雷,“姐夫,你多久回来一次啊?” “你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吗?” “留下来吧,我们真的舍不得你!”
“男子汉大丈夫,不要黏黏乎乎的!”何雷板起脸来,“以后又不是不见面了,说这些干什么……”
他说着突然发现余梦霞的身影,立刻穿过人群飞奔过去,嘴里叫着,“梦霞,梦霞你去哪里?”
余梦霞继续往前走着,给他看了看手里的报告材料,“去指挥部汇报。”
“噢噢,去找岳父大人啊,我跟你一起吧?”何雷笑嘻嘻的跟着她后面。
余梦霞停下脚步,“这是军务,你跟着干什么?”
“媳妇,我明天就走了啊!”何雷非常委屈,“这都最后一天了,我想抓紧每一分钟跟你相处,你怎么不明白我的心?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舍不得你啊!”
“知道,我很快就回来。”余梦霞随手摸了摸他脑袋,就要离开。
何雷死死拉住她,开始闹起来,“我要跟你一起去,我要一起去!”
余梦霞叫他缠的挣脱不开,气的揪住他耳朵,“你几岁了?有完没完了,马上放开我!”
“我不!”何雷怎么也不肯放手,“媳妇,我还没走就想你了,我真的太难过了,呜呜……”
此时操场那边传来一阵笑声和起伏的口哨声,几十个小伙子趴在铁丝网跟前,“大哥,男子汉大丈夫,不要黏黏乎乎!”“姐夫,以后又不是不见面,别赖着我们余上校了!”
何雷气哼哼的瞪他们,“去去去!你们懂什么?真正的男人,要敢于表达对媳妇的爱……唔——”
余梦霞一把将何雷的嘴给捂住,直接拖走了。
……
许倾被折腾了一晚上,早晨醒来觉得浑身乏透了,连眼睛都睁不开,谁知何雳还不肯罢休,搂着她又亲又摸,“昨天的话,再说一遍。”
“什么话啊,我好困……”许倾有气无力的说着,忽然觉得小腹酸痛有点不适,伸手摸了摸,一下子就清醒了,掀开被子冲进了洗手间。
何雳被她弄的有些疑惑,直到看见床单上有一小滩血迹才明白过来,连忙给她找了贴身衣物送进去。
过了一阵何雳看见许倾垂着脑袋走了出来,表情失落,头发也被她抓乱了,蓬松的在脑袋上炸开。
“肚子疼吗?”何雳关切的抱住她,找了外套来给她穿上,“是不是我昨天太过分了,对不起……”
许倾扁了扁嘴,没说什么,何雳以为她生气了,开始想办法哄她,谁知哄了一阵也不奏效,她看起来反而更烦了,直接趴进被子里,重重叹了一口气。
何雳过去安抚她,“要不我今天请假带你出去玩?”
“不用,总务院那么忙,你还是上班去吧。”许倾推了推他,“我就是生理期到了,心情有点受影响。”
“那你别下楼了,我叫人给你把饭端进来,再熬点热汤。”
“我没事……”许倾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坐了起来,有些紧张的抓住何雳的手,“你最近加班辛苦,也要注意身体健康,我给你炖汤补一补吧!”
何雳虽然被媳妇突如其来的热情关怀弄的有些摸不到头脑,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我不累,过两天我这边就忙完了。”
“噢,”许倾喃喃说道,“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快四十的人了,慢慢来吧。”
……
京郊军区,指挥部办公室。
余梦霞交完报告后,余天诚乐呵呵的绕着何雷转了两圈,“女婿啊,听说这段时间你在这里干的不错,很有成绩,要不我跟老杨争取一下,你就留在这吧!”
何雷马上立正敬礼,“感谢岳父!杨参谋长那边已经等不及了,我明年再想办法调过来吧!”
“也好,”余天诚拍了拍他肩膀,“我知道何老哥对你另有打算,无论怎么样我都会支持的,你就先回那边忙,以后再过来也不迟。 ”
“是!”何雷表面严肃,手却在背后悄悄的去摸余梦霞的手,被她瞥了一眼后绷不住脸了,露出憨傻笑容。
余天诚敏锐捕捉到女儿女婿在眉来眼去,乐的笑了两声,“梦霞,你先出去吧,我有事跟女婿说。”
“嗯。”余梦霞把手从何雷手里抽了出来,转身走出办公室,何雷恋恋不舍的回头看她,被余天诚敲了一下脑袋,“你小子怎么回事,我这么给你创造机会,外孙呢?怎么还没有动静?!”
何雷立刻捂着头哼哼起来,“岳父,你先别急,那个,是这样的,我跟梦霞商量了,我们决定不要孩子了……”
“什么?!”余天诚眼睛瞪得像灯泡一样,气的逮住何雷一顿拍打,“是你不想要?还是梦霞不想要?这种话能随便乱说吗?孩子是说不要就不要的吗?”
“岳父,你别生气,我也是考虑到梦霞……”
“考虑个大头你考虑,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叫我操心!”
“爸!你干什么!”余梦霞听见动静直接闯进来,挡在何雷面前,“他伤还没好透,你怎么能打他?!”
“呜呜媳妇……”何雷可怜巴巴的躲在余梦霞后面,“媳妇你快救我!岳父他生气了!”
余天诚鼻子都要冒烟了,扬起手来对余梦霞粗声说道,“你也不像话!今天我非得打你一顿!”
何雷发现老丈人火气冲天连媳妇也要打,果断拉着余梦霞就往外跑,“媳妇快走!”
“你们两个给我回来!不省心的兔崽子,成心要气死我!”
……
十二月底的时候,首京下了一场冷雨,夜里风吹着枯叶空空作响,格外清冷萧瑟。
陈家偌大的庭院里月光冰凉如水,虽无鲜花盛开,廊下点着的香炉却散发着馥郁名贵的暖香,肖舒灵站在溪水边,纤弱身姿披着银色月光,目光凄然。
如今已经到了该怀孕的时候……到底该怎么办?
肖舒灵心里痛苦挣扎,想到肖梦蝶说过的那些话,又想到陈夫人急切催促的样子,神思焦灼间没有注意脚下,一下子崴倒在石子路边。
坚硬的石子磕着她的膝盖,一阵痛楚传遍全身,疼的她站不起来,这时一只手稳稳的扶起她来。
“摔伤了吗?大晚上怎么站在风口里?”陈立峰淡淡问道。
“谢谢父亲……”肖舒灵明眸中含着泪水,泫然欲泣,“我出来散散心,一时没有看清楚路。”
陈立峰目光微暗,“孩子的事要放宽心,别有太大压力。”
肖舒灵眼中清泪晶莹,“多谢父亲宽慰。我也很想快点为陈家开枝散叶,为您尽心,只是母亲着急……”
“我会和她说的。”陈立峰看了肖舒灵一眼,语气温和下来,“这里太冷,回去吧。”
“是。”肖舒灵因他的关怀心中感动,含泪露出一点笑容,月光下纯然皎洁,美不胜收。
……
“天呐,十二月还有两天,马上就到元旦了……”
晚上许倾翻了翻日历,顿时有些崩溃。
一边助理看她心烦意乱,忙出言安慰,“二夫人别着急,年底虽然事多,但是秘书长毕竟不在国政厅干了,送礼来往的也就那几家子,不复杂的。”
“我不是愁这个。”许倾有些担忧的问助理,“最近陈家有什么消息?肖舒灵有怀孕吗?”
“没有。”助理摇了摇头,“听说陈少夫人自上次流产后伤了身子,怀孕可能不太容易吧。”
许倾听后呆呆的说了一句,“我好像也不太容易。”
“啊?”助理茫然的看着她。
“没事。”许倾把身旁已经做好的小衣服拿起来看了看,摸着那极为柔软的布料,心中一时有些焦急。
这时外头有人过来汇报,“二夫人,何部长回来了。”
“好。”许倾把小衣服收了起来,走出大厅去迎何雳。
何雳远远看见许倾出来,加快了脚步走向她,眼中带着柔和笑意,“这么冷怎么还出来等?”
“没事,我不冷。”许倾关怀的拉着他的手,眼睛亮亮的,“今天累了吧?我给你煮了药膳汤,喝一碗吧。”
“药膳?”何雳觉得有些夸张,“我不累,今天已经开完年度总会,马上就可以放假三天,到时候带你和兜兜出去逛逛。”
“好的!”许倾说完跑去盛了碗汤,小心翼翼的端到何雳跟前,“喝吧,我好不容易熬的。”
何雳看了一眼那碗黑漆漆的汤,又看了看媳妇期待的表情,不忍心叫她失望,屏住呼吸把汤一饮而尽。
许倾开心的踮起脚来,用力亲了他一口,“真棒,咱们去休息吧!”
“好,咱们休息。”何雳嘴里发苦,心里却甜,把许倾打横抱起来,直接上了楼。
……
夜风在窗外幽冷吹着,汀兰别院里虽然温暖如春,肖舒灵却觉得从头到脚都凉透了,“妈!真的不行,我们不能这样做!”
“不能继续拖了,”肖梦蝶神情冷厉,“马上就要元旦了,你再不怀孕就来不及了!”
“可是……”
“别可是了!”肖梦蝶打断她,“这两天你正适合怀孕,人我已经找好了,你现在就去吧!”
“我不去!”肖舒灵哭泣喊道,“妈,我不想这么做!为什么我非要生孩子,我不想生!我受够了!”
“啪!”
肖梦蝶抬手抽了她一巴掌,“你给我冷静点!陈夫人本来就不喜欢你,难道你想一辈子生不出孩子,被陈家抛弃吗?!我已经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陈立峰身上,你要是成了弃子,咱们家也完了!”
肖舒灵捂着脸不停流泪,“我真的做不到……”
“舒灵,你听我说,”肖梦蝶放软了语气,“这件事陈家绝对不会知道,我给你找的是海东的亲信,他身体非常健康,绝对可以帮到你。你不必害怕,你什么都不必做,他会很温柔。”
“妈……”肖舒灵痛苦极了,“真的不行……”
“你可以的!忍一忍,很快就好了!只要你有了孩子,一切都是你的!”
说完肖梦蝶立刻吩咐手下,“马上安排车,送她去馨苑酒店。”
……
宿舍大院,晚上九点半。
余梦霞坐在桌边忙着公务,习惯性的看了一眼床头,下一秒意识到何雷已经不在这里了,心里忽然有些发空。
要是他还在,肯定又要嫌自己只顾工作,会可怜兮兮的凑过来,说些叫人心软的话。要是不理他,就会蒙头生闷气,有时候还会赖皮讨好。
想到这里余梦霞笑了笑,想继续工作,脑海里却总浮现他的眼睛和笑容,叫她神思摇曳。
他现在……在做什么?
余梦霞想了想,拨通了何雷的电话。
下一秒门外竟响起了熟悉的铃声,她猛地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打开宿舍门。
“梦霞!”
何雷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提着个军绿色行军包,风尘仆仆的站在夜色里,表情很是激动欣喜,“你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想我了?!”
“你怎么来了?”余梦霞吃惊问道,“不是说过两天回家吗?”
“我……”何雷有点扭捏的说道,“我实在太想见你,就提前两天把活干完了……我想,想跟你一起回家。”
“噢。”余梦霞恢复冷淡平静,“进来吧。”
何雷乐颠颠的进了屋,刚把包放下就抱住余梦霞热情拥吻,吻完了还不够,两只眼睛灼热的盯着她,恨不得把她的模样刻进心里。
余梦霞被他紧紧搂着,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脸,声音温和,“累不累?”
“呜呜,不累不累!”何雷感动的差点飙出泪水,“梦霞我好爱你!”
他低头又一通热吻,最终艰难克制住热火,松手放开她,自觉跑到床上去窝着了,“媳妇,你先工作吧,我可以等。”
余梦霞看他这个乖巧懂事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我没说我要工作。”
何雷习以为常的答道,“嗯嗯,你去忙吧,不用……”
“啪嗒。”
余梦霞伸手熄了灯。
短暂的沉默过后,黑暗里传来何雷兴奋的声音,“梦,梦霞,你这是……?”
“脱。”
“遵命遵命!!”
……
晚上十点,馨苑酒店。
肖舒灵站在房间门外,痛苦挣扎了许久,终于颤抖着手拿出房卡,打开了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有一个身影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
她反手锁上门,有些紧张,“你……”
那个人回过头来。
外头照进来的灯光叫她看清了他的脸,这瞬间她惊恐后退,脸上血色尽数消失。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