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青浦前缘
家宴过后何雷独自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夜空中的几点星子，心情荒芜沉重。
这两年他扎在营队日夜打拼，就是想让自己忙起来，忙到没有时间精力去想念余梦霞，才能不那么煎熬挣扎的继续生活下去。
可每一次见到她，看到她对自己冷淡的模样，他的心就像新婚之夜的时候那么痛，他只能咬牙忍着，竭力忍住那种惆怅爱恋的情感，用冰冷的外壳包裹住自己，克制着靠近和触碰她的冲动。
他伸手抓住自己的睡袍领口，想压下那种突然高涨的难过，却想起当初在北湖公园的那一吻。
她抓着他的衣领，亲吻着他，那时候是那样温柔美好……
“咔嗒。”
这时卧室的门把手被拧开了，轻微的一声在安静的夜里非常清晰，随后响起了一串有些凌乱的脚步声。
何雷猛地坐起身来，打开了床头灯，随即撞上余梦霞醉意朦胧的眼睛。
她的神情在酒气氤氲里变得茫然柔软，有些摇晃的走到了床边，看到何雷以后，她就停下不动了，紧紧盯着他，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何雷知道她应该是喝醉了，清醒的时候她不会跟他呆在一个房间，也不会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于是上前对她说道，“你在这睡吧，我去客房。”
他起身正准备离开，她突然出手把他狠狠摁倒，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就轰然倒在床上，身上睡袍被一把扯开。
她手上继续用力，把他贴身穿着的白色背心直接从中间撕烂。
“梦霞，你……”
他震惊的看着她，还未将话说完，她激烈的亲吻就落在他唇上，瞬间卷起熊熊烈火。
她一边吻着他一边抚摸着他的脖颈，手上因常年持枪磨出的薄茧擦着他的锁骨，带来强烈的战栗和冲击。
“不行……”何雷颤抖着推开她，“你喝醉了，你不知道我是谁……”
余梦霞闻言认真看了他两眼，停了动作。
何雷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躺在那里，很快心里又感到怅然若失，被一种深深的失落缠住了身心。
果然，她认出了自己，就不会再亲吻抚摸了。
他沉浸在这种情绪里，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露出了无助软弱的神情，也没有发现她的目光已经变得非常炽热。
“我知道你是谁，”余梦霞伸手摸着他的脸，声音柔和，“你是何雷……”
她说着再次吻了下去，这一次吻的很轻，像一层温柔的轻纱覆在他唇齿间，她的手在他腰间缓慢摩挲着，慢慢向下，再向下……
何雷剧烈颤抖了一下，感觉一团火焰从身体里冒出来，脑中残存的冷静理智被她的抚摸燃烧成粉末灰烬，整个世界只剩下她的唇，她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甜蜜无极。
他翻身将她拥入怀中，以疯狂的激吻回应着她，与她沉沦在岩浆滚烫的烈火深渊中，骨血相融。
……
第二天早上，余梦霞在一个温热的怀抱中醒来，她看着眼前那张近在咫尺的清俊面庞，眼中闪过慌乱无措。
她努力平复心绪，开始回忆昨晚的事，却只能追溯到家宴结束，再往后就没有清晰完整的记忆，都是一些混乱片段。
但身体深处残留的感觉，让她意识到自己昨晚跟何雷都做了些什么，心底蓦地泛起一种复杂难言的感觉。
此刻她与他亲密无间。
他的胸膛贴着自己，他的心跳都听得见，好像他们之间唯有彼此，心都靠在一起似的。
可惜并不是如此。
她凝望他的目光渐渐冷淡下来。
也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何雷睁开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彻底清醒后，他猛地松开搂住她的胳膊，把手从她温暖的肌肤上收了回来。
“对不起……昨天我，我们……”何雷很害怕她生气，表情怎么控制也无法冷静淡然，声音都开始发颤，“你，你醉了，我也，也没控制住……”
余梦霞本来移开了目光，听到他有些委屈可怜的声音后，又瞥了他一眼，发现他头发乱蓬蓬的，像只做错事的大狗，耷拉着毛绒绒的脑袋和耳朵。
她想自己应该做出生气的反应。
但是……这样的何雷叫她生不起气来。
沉默许久后，余梦霞看了看地上破碎的背心和裤子，淡淡问道，“你的衣服是我撕的？”
“嗯……”何雷点了点头。
“是我要跟你做的？”
“嗯……”
“我知道了。”余梦霞起身穿好衣服，平静说道，“酒后乱性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嗯……”
……
那夜纵情过后，余梦霞匆匆离开了何家。
何国平觉得一定是何雷惹她不高兴了，不然她都答应留下来过年了，怎么会突然离开？
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自己讨的媳妇都不珍惜！
何国平一番筹谋白费，气的头发倒竖，也不装病了，扔掉拐杖痛骂了何雷一顿，“你这个混蛋玩意儿，到底怎么惹梦霞生气了？她走了你还呆这里干什么，这个年你也别过了，趁早滚蛋！”
何雷并未争辩什么，就默默站在那里听着，待何国平骂完以后，也收拾东西回了部队。
除夕那天营队里冷清寂静，漆黑夜里寒风凛冽，他缩在宿舍的被子里，回想起那一夜跟她的炙热缠绵，再也忍不住内心强烈的孤独失落，无声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他慢慢睡了过去，冬天的夜里很冷，被子很薄，他感觉到寒冷难受，却醒不过来，在模糊的梦境里缓慢沉了下去。
他发现自己走在海底，蓝色的冰凉海水包裹着他，让他的心里泛起浓重的忧伤。
他不知道自己该走向哪里，就这么难过的往前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他像是抵达了海水的尽头，看到一片柔和的光芒，那片光芒之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梦霞，梦霞……”
他向她靠近，喊着她的名字，发现自己的声音是这样微弱轻渺，他不甘心，拿出所有力气拼命嘶吼着，向她伸出双手——
“梦霞！！！”
何雷终于大喊出声，这瞬间他感觉所有的无力难过都随着这声大吼得到了宣泄，内心痛快极了。
他气喘吁吁的睁开了眼，随后听见了一阵嘹亮的娃娃哭声，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
“大早上你吼什么？”
余梦霞疑惑的走进卧室，看见儿子果果正在小床里哇哇大哭，而孩子他爹满头大汗表情恍惚，也不知道怎么了，愣愣的坐在旁边的床上。
何雷看见余梦霞进来，目光呆滞的扫视四周一圈后，突然连滚带爬的扑过去抱住余梦霞痛哭起来，“梦霞，呜呜呜呜！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回到十几年前了，那时候你不在我身边，我好冷，好难过……呜呜呜……都是我不好……”
屋里哭声此起彼伏，大的哭，小的也哭，余梦霞表情极为无奈，摸了摸何雷的脑袋，又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把父子俩都哄了一遍，“好了，别哭了。”
何雷抱着余梦霞又亲又蹭，哭的满脸泪水，呜咽着说道，“梦霞，都怪我，我对不起你，我早就该说喜欢你的，白白浪费了十几年，以后咱们再也不能分开了，我发誓，一定百倍千倍的对你好，你就是我的命……”
余梦霞嫌弃的推开他，“还没喝酒就发疯，赶紧去洗脸吃饭。”
“不，我不去，我就这样看着你……”何雷死死缠住她，不让她走。
“这是怎么了？”许倾从卧室门外探进头来，笑嘻嘻的说道，“大哥怎么又哭了？你不是要吃八宝鸭吗？我都做好了，还下了饺子，父亲刚才说今年过年要放大爆竹，等着你去挑呢……”
“八宝鸭？饺子？”何雷眼睛一亮，仍是不松开抓着余梦霞的手。
“好啦，知道你爱大嫂爱的不行，先吃完饭再腻歪吧！”许倾笑着把两人推出去，又把那边泪汪汪的果果从小床里捞了出来，抱在怀里亲了两口，“走喽果果，咱们去找哥哥姐姐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