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黑暗的空间里，敖玥举着夜明珠四处寻找出口，夜明珠的光在黑暗里划出一道道长线。

敖玥飞累了，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闯到这个空间里的，说完搬家吧，阿发虽然气得咬牙切齿但也无可奈何，蛟魔王在她面前都不自觉要收敛十分，更何况阿发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虾米。

但是变故也是在她说完后发生的，不是阿发也是和阿发供奉的那块大石头有关，干燥的空气也在印证着敖玥的猜测，龙族对空气中的水分非常敏感，她之所以这么累也有一部分是因为空气干燥的原因。

干燥的空气刮过，让敖玥本就因为被困住就不妙的心情越发地烦躁。敖玥捏了个手诀，淅淅沥沥的小雨从空中降落，空气依然干燥，脚下的地就像是空洞一般将雨水吸收了个干干净净，用手摸过去，和刚刚没有下雨前一模一样的干燥。

夜明珠的照耀下，地上黑暗的流光闪过，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光滑的石板，敖玥觉得奇怪，她摸着石板，似乎能感受到因为这场小雨给石板带来的愉悦。

既然小雨没用，敖玥索性下了场大雨，还拿着锤子在空中挥舞了两下，锤子在黑暗里破空发出的呼啸声，好似刮来一场大风的声音。

雨水滴到石板上，迅速就消失了，石板就像是一块怎么也填不满的空洞，多少雨水都能吃得下。

雨水虽然没有改善空气的干燥，但是脚下的石板却随着雨水的浇灌越发的闪亮，敖玥这才看到，脚下并不是一整块石板，而是一片一片铺叠在一起，就像是龙的鳞片一般。

龙的鳞片？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再也收不回去了，敖玥干脆化作龙形，巨大的龙身趴在地面上，在巨大的鳞片映衬下又显得那么小。

下雨也是一件力气活，小白龙看着地上黑漆漆的鳞片，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算这真是一条龙，在这干燥的空间里，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说不准这条龙的现在就是她的明日写照了。

敖玥拍了拍自己的小锤子，希望小锤子不要伤心，小锤子生来就是一体，死后也埋在一起也挺好的。只是可惜了母亲了，她应该会伤心吧。

黑暗里，声音就像是经过了放大器一般，一点点动静都会不自觉钻进耳朵里来。敖玥正闭目眼神，就听到黑暗里传来一声鼻息。像是许久没有呼出的一口气终于通了，敖玥甚至能从这声音里听出一股畅快感。

这声音并不像是自己的幻听，没等敖玥做出反应，地面开始剧烈颤动，敖玥死死扣住鳞片间的空隙，才在剧烈的颠簸中稳住了身形。

“快跑！”敖玥心下一惊，身体立即就做出了反应，她借着抓着鳞片震动的力量往空中一跃而起，这会儿她也顾不上思考这黑暗的边缘究竟在哪儿了，最好这方空间无穷无尽才好。

一股烈焰和她擦肩而过，没等她松口气，又是一股烈焰喷过来，烈焰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总是擦着敖玥身体飞过，灼热的烈焰虽然没有烧伤敖玥的皮肤，但这如影随形般的烈焰让敖玥明白这火不是烧不着她，而是烈焰的主人没有烧到她。

敖玥从小到大还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饶是她觉得自己可能不是这黑暗中未知的妖怪的对手，她也不愿意这么被人戏耍着玩。

无非就是一死罢了，敖玥不再逃跑，而是停下来，拿起锤子，看着迎面而来的烈焰，抡起锤子就是一锤砸了过去。

烈焰被锤子迎面劈开，撞击产生的巨大气流将烈焰吹散，瞬间驱散了眼前的黑暗，敖玥也得以看到烈焰的主人。

敖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一幕，她见过许多体型强大的巨龙，不说别的，她的父王能封龙王，肯定是体型庞大，才能管理一方行云布雨。远处不说，她见过最多的是西海龙王，据说西海龙王因为管理面积庞大，是四位龙王中龙身最长也最庞大的一位，他也确实是敖玥见过最大的巨龙，就这样，在这条黑龙面前，西海龙王也只能算是一条小龙。

巨龙也看清了敖玥，焰火从他的鼻子里吞吞吐吐，终于还是消失在了空气中。

“这是哪家的小家伙？”黑龙巨大的眼睛在黑暗中就像是两盏巨大的灯笼，金色的眼睛比敖玥的夜明珠还要闪亮。

“我，我叫敖玥，是乱石山碧波潭万圣龙宫里的一条龙，不知道前辈高姓大名。”

“你可以叫我龙泽。”黑龙闭上眼，四周又是一片黑暗，“敖？嗯，看来这世间已经变化了许多了。”

“龙前辈。”敖玥化成人形，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晚辈无意间闯入前辈的洞府，吵醒了前辈，晚辈在此给前辈赔礼了。”

“无妨。”巨龙睁开眼，看着眼前出现的人，“此间，龙族更愿意化成人形吗？”

敖玥不知道为何巨龙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也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好像自从她会化形以来，大多时候她都以人形出现，她的父王母后兄长嫂嫂也都是一样，就像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一般，也从未有人去想过明明是龙，为何要化成人形。

“无妨。”巨龙像是看出了敖玥的不安，“世间万物，自有他的道理，我不过是问问。”

“前辈一直生活在这黑洞里吗？”敖玥本就觉得这巨龙身体大到不正常，现在又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猜想这龙是不是从上古时期就一直生活在这里。

“生活？”巨龙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般发出了一阵笑声，笑声骤停，龙泽的声音响起：“不，我并没有在这里生活，这里是我的牢笼。”

“不可能。”敖玥脱口而出，“这世间怎么可能有人能关得住龙！”

“曾经，我也是像你这么想的。”龙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瞬间，烈焰从他的口中喷出，烈焰在四周熊熊燃烧，一直向外蔓延，慢慢消失在黑暗里。

“你看，这里无穷无尽，怎么可能关不住一条残废的龙呢？”

敖玥这才看到，龙泽一直趴在地上没有挪动过地方，仔细看才能看出来，他的龙爪已经被齐根斩断，他一直费力抬着自己的头在和自己交流。

“这是怎么回事？前辈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敖玥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龙族史上有这样的龙。

“你有听过四海龙王吗？”

四海龙王？敖玥第一反应是东海、南海、西海、北海四位龙王，但她转念一想就知道龙泽说的肯定不是这四位，而是阿发口中的那位远古时期管理四海的大龙王。

敖玥将自己从阿发听来的四海龙王告诉了龙泽，龙泽听后心情却好了几分：“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在供奉四海龙王，也怪不得我还能在这儿活着。”

“前辈就是四海龙王吗？”敖玥只能想到这一个答案了。

“我不是，我只是四海龙王身边的一员大将罢了，你说的那位小虾的前辈想必也是四海龙王身边的虾大将，确实是位忠心的下属。我和虾大将也算是至交好友，论战力，虾大将自然不是我们龙族的对手，不过虾大将及其聪明，是我所有见过的不论是人或是仙和妖里最聪明的。”龙泽只是说着，就像是自己又回到了那段时间。

四海龙王竟然是真的存在的，敖玥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开始震惊：“四海龙王是真的存在吗？我，我还以为阿发是骗人的，毕竟阿发他是个小偷，还偷了我的宝贝。我以为他就是编个故事骗我，想要让我放他一马。”

饶是龙泽从敖玥发现他的时候只有疑惑震惊的眼神中就猜到现在的龙族可能不知道四海龙王的模样了，但听到敖玥说的话还是气愤非常，巨大的龙头在愤怒的支配下瞬间直立。

“四海龙王怎么可能是骗人的，身为龙族，怎么能连四海龙王都不知道！”

龙泽的鼻息里，火焰又再次燃烧起来，这一次和前几次不愿意，火焰里的巨大热量告知着附近的所有人，主人生气了。

敖玥双手挡在身前，她感觉这火焰仿佛能灼干自己身上的每一滴水，她要用尽身体的力量才能忍受这热量带来的不适。

好在龙泽很快就发现了敖玥的不适，收回了火焰。

“抱歉，这不是你的错，我不应该对着你发脾气。”龙泽先是道歉，口气一转又说到：“怎么现在的龙连这点火都受不了，你们现在都这么弱小了吗？”

敖玥喘口气才能回答：“据我所知，现在的龙族习火的并不多，大家多是亲水，我自小在水里长大，练习的功法也都是水系功法，前辈的火焰确实不是我能抵挡的。”

这又是龙泽不知道的一个消息，他叹了口气：“龙王陨落，连龙焰都没有传承下去，这可真是……”

“四海龙王是习火的吗？”敖玥好奇地问，在她印象中，龙王最大的一项工作是行云布雨，一个喷火的龙王要怎么样下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