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前。H大大礼堂。

学院举办了盛大的环保走秀舞会。每个班级都要展示3件环保材料制成的服装作品。

林致也是模特。她刚走完秀。

林致穿的是用白色宣传纸制作而成的鱼尾裙，上面还缀满了回收的白色亮片。灯光下波光粼粼。她走秀的时候，自然大方，赢得现场一阵阵的掌声和叫好。

现在，林致正在与陈筱珏她们几个聊天。不时地把她身上这件“裙子”的下摆往下拉。这件裙子唯一不好的设计就是太短了。虽说是鱼尾，但跟包臀短裙几乎没啥差别。让她一整晚都怕走光。

为了这个环保秀，陈筱珏用了一个月时间专门缝制了这一件环保鱼尾裙。但她的身材没有林致那么好，所以把这个展示的任务交给了林致。

林致剪了个精致的短发，那短发乌黑乌黑的，还化了一个钓系猫眼妆。少女的已经长开的凹凸有致的身材，让她看上去纯欲又高级，特别的勾人。但是林致自己却毫无所觉。

女孩们兴奋开心地聊着这次环保秀，还有大家身上的环保衣物。

“陈筱珏，恭喜啊，你的作品得了一等奖。”林奕煊和三四个男生走了过来。

“主要是你提出的这个活动好玩。”陈筱珏跟林奕煊聊起来。“大家都很感兴趣。”

周围有几个同学看了过来。林奕煊很扎眼，走到哪就把人的眼光引到哪。那个时候，林奕煊已经变得精瘦了，戴着白框眼镜，特别的帅气，属于人堆里会被第一个发现的那种。

林致一上场，林奕煊的眼光就一直在她身上。

林奕煊知道，林致几乎不化妆，平日里总是顶着一头男孩子般的短发，笑起来有些娇憨的可爱。刚刚台上的林致，黑的发，细的腰，猫的眼，清冷中不自知的媚惑，给他一种强烈的冲击。仿佛一颗石子，投在他心湖，荡起一波波涟漪。那一幕，在他心里定格成永恒。

以至多年以后，不管是家族安排的相亲对象还是主动向他表白的女孩，他总是忍不住拿这些女孩子跟林致比较。结果总是有些不尽如人意，后果便是不了了之。

林奕煊虽然是和陈筱珏在说着话，但眼光却一直放在林致身上。他刚想开口搭讪，询问林致那衣服穿着是什么感觉。

林致却抬起头，那清澈透亮的眼睛掠过他，看到他身后的女同学。

那女同学跟林致招招手，林致就走过去了。

林奕煊心里突然有一种空空落落的感觉。

“林总？”郭府出声询问。刚才，他们几个便注意到林奕煊的心思不在谈话上。

“林总。”林致低声提醒林奕煊。

“郭老，您讲的这些，都是小事。”林奕煊说。

林致还以为他早已经神游太空，原来他一直都还接着地气呢！

林奕煊又喝了一口鸡尾酒。那酒入口让他有种痛感，是那种熟悉的痛感。

他看着身旁的林致。现在的林致虽然已经褪去了10年前的青涩，却有一种恬淡的静美。

林奕煊没有说话。不适的痛感更加强烈了。

一时大家都索然无味。

“我先失陪一下。”林奕煊抱歉地说，看着手机，似乎是收到重要信息。

“需要我跟您一起吗？”林致看林奕煊有些不太自然。

林奕煊暗示她不用就走了。

林致说了失陪也循着林奕煊离开的方向走了。作为秘书，可真不能放着领导一旁不管。

“郭董，看来我们这次说什么都没用。”旁边的助理说。

“这个项目的决定权已经全在滨海，确实也没什么好聊的了。”郭府摇摇头，有些无奈。

董小小站在不远处，拿着一杯香槟，眼睛却一直未离开林奕煊林致的圈子。

“董秘书。”一个人唤她。

不知什么时候旁边站了一个人。

董小小转过头，眼里只剩下讶异。但这种场合她毕竟也历练多次。她马上恭敬地招呼，“您好。顾总。”

站在她旁边的是顾一平。

顾一平是滨海市顾氏实业的大少爷。

“刚刚你们老板旁边的那个女人是谁？”顾一平颇有兴味地问。

董小小知道顾一平是惹不起的主。她赶紧回答，“是我们公司的秘书林致。”

“我以为，今夜是你站在他身边。”顾一平话语中有点挑衅。

“我可没有资格，林致可是林总的旧相识。”董小小故意强调“旧相识”三个字。

“林致。”顾一平默念，若有所思的样子。

“顾总，我先走了呀。约了智行的总监。”董小小说完就一溜烟走了。顾少是出名的狠戾，这个圈里的都知道。

林奕煊从国外回来前，顾一平一直是滨海名媛的梦中情人。董小小第一次遇见顾总的时候，也不是没动过心思。毕竟这个圈子里，像顾总这样年轻多金俊美的并不多见。直至，她看到顾一平面无表情地将一个个烟头摁在陪酒女的大腿上······

顾一平看着匆匆离开的林致。就着手中的烟，狠狠吸了一口。那狂热的眼光在烟雾后面若隐若现。

顾氏在滨海有一百多年历史了。顾氏实业一直都是滨海实业的龙头企业。在滨海，顾少想要的东西没有要不到的。

“林总这段时间动作频仍啊。顾总。”他旁边的经理提醒他，“滨海也想要进军新能源了。听说已经和正大达成合作框架。”

“嗯，”顾一平应了一声。他也听说了林奕煊的手段，回来不久，就把原来几个老头训得服服帖帖。他眼睛微微眯起，吐出一个烟圈，“听说林奕煊不近女色？”

那经理一时无语，不知如何回答。顾总能把心思放在公司上吗？

林致才出来，就看不到林奕煊了。等会9点10分，林奕煊还约了天源制造的董事长见面。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她询问服务员，是否看见一个戴着银边眼镜的男士走过。服务员告诉她那位男士进入了VIP休息间。

林致走到休息间门前，等了二十分钟，还是没见林奕煊出来。她看了下时间，距离约定时间不到15分钟了，她心里不禁有些着急。

突然，林致听到休息间传来一声痛呼。林奕煊的低沉的痛呼。

“林总？林总？你怎么了？”林致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她忍不住想撞开门，然而门并没有锁。

门打开了。林致傻眼了。从她这个角度，她看到······

小小的VIP休息间，林奕煊背对着门坐在沙发上，一个男人正跪在地上，头好似埋在林奕煊的两腿之间。

一个茶棕色的脑袋探出来，他友好地朝林致笑了笑，一边用双手熟练地给林奕煊系裤子皮带。

系皮带。是那个法国男人。

林致脑袋嗡嗡作响，这一幕对她的冲击太大了。虽然她已经知道林奕煊和这个法国帅哥的“关系”，但她万万也想不到他们居然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做这种事情。

法国帅哥用英语对着林致说，请她帮忙关好门。

林致回过神，连着说了好几个“sorry”，才小心翼翼地把门关好。

关上的前一刻，她还敬业地说，“林总，还有10分钟您就要和天源制造的李董会谈了。”

说完，就站在门口等待。

林致冷静下来了。看来，林奕煊和这个法国帅哥真是爱得难分难解啊。就是行业大会这种重要的会议，也要找时间亲热。就是这么按捺不住吗？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林致抚额，心里又似是有千万种念头闪过般的杂乱。

好吧，爱情是不分年龄性别国界的。林致不断告诉自己，好让自己不要在两位“恋人”前表现的太过突兀。她好想好想打个电话给陈筱珏。

好像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林奕煊和法国帅哥出来了。

林致尽量控制，让自己的眼神不漂移。她把视线放在林奕煊身上，不去看他的脸，很专业地说，“二楼会议室，李董已经到了。”

“好，”林奕煊抬了抬脚，却顿了顿，皱起眉头。他没发现林致的异常。

林致眼光不由地下移到林奕煊的腰部皮带处，她脸忍不住红了。

法国帅哥看林奕煊的样子，很自然就走过去扶着他。

林奕煊用法语告诉他，不用担心，在酒店等他。

法国帅哥才又放开手。

林奕煊便和林致一起上了二楼。

林致都看在眼里，却不动神色。看来这两个男人彼此间的亲密和默契，非常明显。

就在他们上二楼的时候，在走廊的另一边，顾一平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有意思，有意思。”看来滨海又要热闹了。

林奕煊与李董谈完合作，双方都走出会议室。一楼的舞池灯光已经亮起。

李董笑着对旁边的女秘书说，“艳艳，你陪林总跳支舞。”

那名叫做艳艳的女秘书穿着露背的礼服，后腰处有两处美人窝，身材极好。

“林总，请。”她朝林奕煊伸出手，落落大方。

“谢了，李董，艳艳女士是您的舞伴。我可不敢夺人所好。我的在这里。”说着，林奕煊伸手将林致拉过来，“走吧，我们下楼跳一支。”

林致早有准备。陪领导参加年会，见客户，跳舞，这些都是秘书该做的。

林奕煊舞步娴熟，林致却有些笨拙。好在林奕煊很绅士地带着她。慢慢地，两个人默契起来，翩翩起舞。

“看来大三学的舞，还不算还给老师。”林奕煊揶揄。

“公司有组织秘书礼仪，交谊舞也是里面的培训项目。”林致说。

“你怎么了？我长得很可怕？”林奕煊低头看着目不斜视只盯着他胸看的林致，忍不住轻笑出声。从刚才到现在，林致就一直避免跟他眼神接触。

“林总，你和那个法国人，是什么关系啊？”话出口，林致就后悔了，好像在探人隐私一般。“没关系，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就是好奇。”

林奕煊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不想说话，他想专心跳舞。虽然他一动，腿就好像有根筋在拉扯。10年前，当初在学校大礼堂，看到那个猫一样的女孩，他就幻想过，抱着她跳舞会是怎样的感觉。

10年后，他知道了。这感觉就好像他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梦，一个十年前的轻盈的白色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