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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怯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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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商没有在厅里坐很久,这个午后客人们都在,前台电话响得比之前频繁,和霍佑晴定好第二天的行程,男人就回了房间,一直到晚餐时间才下来。

用餐区域被布置的很好,一簇簇彩灯点缀其中,每一张就餐位上都有一个小礼盒,拆开来,里面是一个陶土制的纪念品,底下还有顾家民宿的印章。

礼盒里有一张小卡片,上面印刷着简单的感谢词,最后附了一个很显眼的二维码,二维码的旁边飘着一行字:“您的好评是我们进步的动力~”

祁商用手机扫了扫,直接跳转到了点评软件,最近的几条两分钟前才更新,应该是和他同一批的住客,男人毫不吝啬地给了五星好评,放下了手机。

一人食的精致餐盘被摆到了客人面前,上菜的阿姨是民宿请的钟点工,笑容和蔼地提醒着不够吃还可以再加。

晚饭过后,雨终于歇了下来,门旁屋后的水泥路上有人三三两两散着步,有调皮的男孩蹲在河边挑寻趁手的石头打水漂。

祁商看他一身校服,黝黑精瘦的模样,知道不是城里的孩子,男人走到河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他玩耍。

“嗒、嗒、嗒。”小石片只在水面跃动了三下,一头撞进了荷花丛里,销声匿迹了。

男孩“嘁”了一声,有些许的懊恼,弯下腰又捡了块大一些的石头准备再接再厉。

“顾争游,你不行呀。”

小老板的声音从祁商身后传来。

男孩对顾允欣的话不以为然,摊开脏脏的小手,圆圆的石头掉在了地上,头一昂,“男人,不可以说不行。”

紧接着祁商听到了一声轻笑,他转过身,霍佑晴正与妹妹相携而来,问道:“你从哪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嘿嘿,我爸,他刷手机时我听到了。”顾争游看到霍佑晴露了两排白牙。

顾家奶奶生了五个孩子,到了这一辈可谓亲戚繁多,顾允欣年纪不大辈分不小,顾争游是顾允欣堂哥的儿子,要叫她一声姑姑。

小孩子粘人,见顾允欣出来放风,撒丫子冲到姑姑面前。

“你忙完啦?”

“差不多了。”

“你作业呢?”

“也差不多了。”

男孩踮起脚尖,偷偷在顾允欣耳边小声说了什么,拉着人就要往家里去。

顾允欣貌似不太好意思地看着姐姐和祁商,“他爸给他买了台游戏机,要我过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有事打我电……”

“话”字还没出口,就被侄子给拉走了。

祁商就这么看人过了桥,到了湖对面,转进了一处楼房。

“那是你们的亲戚?”

“允欣爸爸那边的。”霍佑晴道:“和我没什么关系。”

女人的语气清清冷冷,就连尾音都落得很轻。

祁商听得有些诧异,实在是霍佑晴话里的凉薄太明显了。

女人说话间对上男人的眉眼,弯出一抹好看的笑,问道:“怎么了?”

祁商看她似无异常,也回以一笑:“没什么,我想到自己小的时候,也像他这样。”

“是啊。”霍佑晴失笑:“你比他好一点。”

“那可不是好一点点。”祁商纠正道。

那时候他也幼稚,偶尔有那么两次午休的时候不睡觉,蹲河边用芦苇杆子钓小龙虾,等龙虾上钩的档口,闲得无聊就打水漂,更幼稚的是还会拉个观众在一旁看着。

当然观众也不是无偿的,一个午休结束,祁商会奉送全部的战利品,还记得给她把装龙虾的小铁桶,藏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等放了学再来取。

安静的水面响过十几下短促的击水声,泛开圈圈水波,拉起半面的涟漪。

霍佑晴看着男人,他侧身站着,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成绩,脸上带着明朗的笑容,他的肤色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是那种顽固的多少日头都晒不黑的冷白,抽长的身条高了自己整整一个头,头发更长了一些,不像小时候只有发尾堪堪能卷一个圆圈。

恰是今时今日,正似昔年往日。

“咚”“咚”

霍佑晴听到了两记擂鼓一样的声音,脸上有些迷惘。

这样久违到陌生的感觉,让她有些害怕。

“看样子没有退步。”祁商说着往前迈了两步,走到霍佑晴身边,指着河对面宽阔的景观道,“要不要往那儿再走走?”

景观道路两旁的房屋毗邻景区,公家出资给路旁的民房外立面统一装修过,一水的黑瓦白墙,连路过的景区公交站都建成了凉亭的样式。

这条路就成了以四季园附近的民宿客人,晚上散步消食的绝佳去处。

两个人走得不远,夜色渐浓时霍佑晴就提出了返程,道路两旁的路灯亮的很早,照着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霍佑晴到房间的时候,顾允欣已经换上了家居服,盘坐在床上等着姐姐了。

“今天一天收获不错啊~”

“我先去洗个澡。”霍佑晴只留下一句话,就进了浴室。

顾允欣脸上的八卦笑容凝在了嘴边,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与忧心的神色。

浴室的水声没有响太久,霍佑晴穿着浴袍前脚才出来,后脚就被顾允欣拉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姐,你怎么了?”顾允欣问道。

“没什么。”霍佑晴轻声回道:“允欣,你让我一个人想一会儿。”

“你和祁商闹不愉快了?”顾允欣忙安慰道:“十几年没见,聊不到一起很正常。”

“不是。”霍佑晴又重复道:“我说,你让我一个人想一会儿。”

“哦。”顾允欣看姐姐态度坚决,虽然不放心也不好再问。

“我去阳台,你早点睡。”霍佑晴寻了条毛巾披在肩上,任由小水珠从半湿的发梢滴落下来,趿着拖鞋坐到了阳台的藤椅上。

她需要梳理一下自己的心情,来安放那突如其来的畏怯。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这句话倒退回很多年,以霍佑晴的阅历,只能认同前半句。实在是她不知道谈错一段恋爱能把自己伤到什么地步。

失眠,猜忌,情绪上不受控制地大起大落,身体激素的失调,甚至体重失控。

她记得自己和樊纾最后一次见面,作为即将被舍弃的一方,隐隐有了感情到头的直觉。

赴约前,她化了一个很漂亮的妆,涂唇膏的时候手止不住地在发抖。

这不是一次坦荡洒脱的失恋,樊纾忽冷忽热的态度,带给她的伤害是崩塌性质的。

第一段感情的惨淡收场,让她在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喜欢上了喝酒,逢到下班早或者休息天,她会一个人跑去住处附近的居酒屋,点一壶清酒,自斟自酌,去的次数多了,和那里的常客混了脸熟。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人真的会从心到身体都渴望着那一口入喉的瞬间舒畅。

而真正走出来的那天,却很平常,同很多个平平无奇的周末一样。

她站在阳台上晾晒被服,换季的时候洗的多,整理花的时间自然就长,阳光铺洒在身上,女人暖得眯起了眼睛。

有一股很轻盈的感觉自胸腔升起,如薄雾,似轻烟,霍佑晴突然间有一种什么东西正在离开自己身体的觉察。

那天以后再想起樊纾,惊觉释怀。

从喜欢到不喜欢是一个渐次递减的过程,这样的递减可以用程度体现,比如她不再哭了,也觉得酒变回了以前的味道。甚至某些时刻,某个地方不再具有特殊意义。

而爱到不爱,则是量变到质变的瞬间。

霍佑晴视其为解脱。

她自我疗愈了很多年,终于不再排斥的他人亲近示好,本以为尚算勇敢,却未曾想,他日恐惧亦会伴悸动而生。

霍佑晴微蜷着身体,躺靠在藤椅上,脑海里杂乱的念头瞬息万变。

她像个旁观者一样任由这些情绪主导的胡思乱想从自己的脑海与身体中流走。

那些曾经的疼痛,似画卷一般铺陈在自己面前,风险提示般地反复追问自己,是否真的做好了可能踏入同一条河流的准备。

时间就这样,在静默中流逝,人不知不觉间沉入了冥想归于梦乡,画卷的内容也起了变化。

里面有夏日炎炎里阳光的味道,有黄杨球的叶片破碎的香气,还有冰冰凉凉的糖水甜味。

“喏,这个给你,我买的时候全冻住了,已经放了一个上午,喝吧。”

是谁在说话?

霍佑晴闭着眼睛,蹙起了眉头,寻不见声音的主人,一直到好像有什么叩击的响声将她唤醒。

她睁开眼睛往后瞧,看见了祁商那张隔着阳台玻璃放大的俊脸。

201和主人间只有一墙之隔,阳台原本是相通的,考虑到客人隐私,重新装修的时候砌了拦腰的实体隔断,又封了阳台。

霍佑晴站起身,拉开了侧面的窗户玻璃,眼睛里是初醒的迷茫,用了数秒的时间才恢复清明。

“你怎么头发没干就睡着了?”祁商笑着说。

“哦。”霍佑晴揉了揉眼睛,“在想一些事情。”

男人没有追问,只是叮嘱道:“早点进去休息吧,我们明天见。”

“嗯,明天见。”

对方朝她挥挥手。

霍佑晴进屋时,祁商还在阳台,见她没走两步又退了回来。

男人原本已经坐下,手里执着一本米兰昆德拉的著作。

“怎么了。”他放下书本询问道。

祁商看着霍佑晴漂亮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女人轻呼了一口气,又抿了抿微干的嘴唇。

“你……有女朋友吗?”

祁商被问得一愣,回答得倒是十分迅速,“没有。”

“我也没有。”

霍佑晴还不待男人说话。

“我进去了。”

“好,好啊。”

霍佑晴走得很快,藤编的拖鞋不怎么合脚,从阳台到卧室床边,就这点路,还掉了一只,搞得她不得不又折回去捡。

顾允欣已经靠坐在了床上,两手交叠放在身前,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

“哎呀,我说人啊,不能耳朵太好。”

霍佑晴对上妹妹的视线,“我……我去吹个头发。”

顾大小姐本想一个鲤鱼打挺,尾随美女进浴室,想了想又作罢,“算了,就给你点空间。”

“哎呀,我说人啊,果然不能空窗太久,怎么还跟进了新手村似的。”

另一边,祁商已经无心阅读,索性把书放下,走到玄关处,从工具包里,翻找出速写本和笔。

男人坐在窗前,打开台灯,不多时,一副黑白色勾勒的速写便跃然纸上,那是一个女人的侧写,周围的事物落笔精简,只有她是这小小一隅的绝对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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