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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廷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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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此时彻底地震惊了:“借一个……孩子?”

孩子怎么能用借来形容?柳璨肯定是在逗她。

柳璨忍俊不禁:“是啊,要是真到了必须有孩子袭爵的时候,那就从别人那里借一个孩子。不能从李俭江永那里借,咱们还有两位兄长呢,大哥家现在就仨儿子呢。如果真有爵位,哪里还用担心别人不要?”

顾昭眉头皱的更紧:“你们男人眼里,孩子都是可以借的?”

柳璨问:“在昭昭眼里,我和江永的区别是什么?”

顾昭想着江永在定远侯府的自在劲儿,突然发现除了一个继承位序很靠后的侯爵继承人身份外,柳璨和江永并不差什么。

就连顾昭为柳璨做衣服时,想要只给柳璨用上好料子的小小私心,都被柳璨给拒绝了。

但见柳璨满脸坏笑,顾昭咳了一声,道:“江永姓江,不姓柳;江永取名,也没有从王字。”

柳家三字取名均从王字。小篆中王玉同字,因此王字作部首,通常与权力或玉石有关。严格来说,柳家三子的名均从玉字——

瑄是祭天用的玉璧,而柳瑄字廷璧;

琼意向较多,有美玉与美好之意。华也有美好之意,故柳琼字廷华;

至于柳璨,璨有美玉与鲜明、明亮之意,所以柳璨字——

哦,柳璨还没加冠呢,暂时没有字。

如是想着,顾昭悄悄用手肘撞了柳璨一下:“阿璨,你加冠的时候,准备取什么作表字?”

汉族男子二十而冠,这之后,朋友不便直呼其名,所以另取一个与本名涵义相关的别名,这别名就被称作为字,或称表字。

当然,也不是人人都有表字。除开少年夭折的情况,倘若某人身份太过位高权重,朋友便无法再称他的名字。倘若这人发迹过早,大概率不会有表字。

柳璨道:“廷显。”

显意有三:一是明显,二是表现,三是有名气权势地位。倒是与璨字的明亮鲜明之意相符。

“廷显……”顾昭低声唤了几声,柳璨便应,顾昭又问:“为什么孩子也可以借啊?这也太奇怪了。”

柳璨笑着伸手捏了捏顾昭的脸:“昭昭应该问,除了夫人,有什么是不能借的?”

顾昭往后倾身,好避开柳璨的手,柳璨笑骂:“军营中全是兄弟,战场上把后背交给他们都行,但出了战场,他们一句话都不能信。谁知道这群孙子会不会偷你洗干净的衣裳?”

“啊?!”顾昭更吃惊了,“不对啊,衣服这种东西够穿就行,偷衣服有什么用?拿去当铺换银子吗?你们应该也不缺那点钱啊。”

柳璨一把将顾昭抱在腿上:“是洗干净的衣服。早些年没人给我们洗衣服,又操练了一整天,总有人不愿意洗衣服;再加上军营条件苦,能晒衣裳的地方不多,那么多人的衣裳都晒在一处,不定就给谁拿走了。缝布条、剪口子都不管用,该丢还是会丢。”

顾昭被勾起了兴趣:“那衣服丢了之后呢?”

柳璨道:“拿别人的呗。人人都丢,就等于人人都没有丢。总之,先套在身上再说。”

顾昭想着一群十几岁少年挤着收衣服,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衣服,最后只能一边骂娘、一边随手扯一件套在身上的情形,不由笑出了声:“还有呢?什么叫除了夫人都能借?你们还借什么?”

“嗯……”柳璨故作沉吟,顾昭不耐烦地拽着他的胳膊晃,柳璨这才开口:“衣食住行都能借,爹娘是咱爹咱娘,弟弟妹妹是咱弟咱妹;爹娘送来的吃食,当天便凑一块儿解决掉;等到成家立业,有了孩子,孩子也养在一块,就像我和江永他们。若是有人……有人战死沙场,孩子直接扔给别人,也不用担心孩子受委屈。”

“我们真没那么看重子嗣。真要说的话,只有嫂子,”柳璨紧紧望着顾昭的眼睛:“多看一眼都是不敬。”

顾昭笑:“知道啦,瞧你说的,倒像是咱俩有谁不能生一样。”

柳璨戏谑地望着顾昭,顾昭面上有些不自在:“我娘受过委屈嘛,我当然以为男人都在乎子嗣。”

柳璨便长长叹气:“我来的太迟了,让昭昭受了太多的委屈。”

顾昭被柳璨给逗笑了:“确实,祖母有些虚荣,也有些媚上凌下,柳三公子要是早些来找我,我倒是不会受委屈,就是怕柳三公子被祖母的热络吓到。”

柳璨不解:“爹娘看着都豁达随和,昭昭祖母怎么会如此?”

顾昭撇嘴:“祖母是祖父的结发妻子,早些年生了一个儿子,自幼如珠似宝地养大,结果慈母多败儿,那位伯父最爱吃喝玩乐,二十多岁便掏空了身子;祖父见此,将爹爹收在膝下亲自抚养,平日里规矩严苛。爹爹倒是没有长歪,但长大后总觉得少时过得苦,因此总找小玩意儿逗我们姐弟。祖母身体硬朗,爹爹又素来孝顺,再加上时常外出,娘记挂着爹的难处,吃了苦也不肯说出来。我又自小心细,就记下这些了。”

柳璨了然,心道怪不得他这位岳父身上没有丝毫的纨绔习气,反倒是这般豁达通透,疼爱妻女。

正说着话,顾轩拿了一只粽子过来:“呐,姐夫尝尝,这粽子可好吃了。”

心中却在不停冒汗,心道柳峻胆子可真大,一盘粽子只给柳璨留一颗,这一颗还是他抢过来的。

柳璨一看就知柳峻已经将其余的粽子都占了,不由接过粽子,无奈道:“剩余的粽子,你们都分了吧。”

顾轩便笑着跑开。

柳璨解开粽子喂到顾昭唇际:“这两天,峻儿过的实在是过分开心了。”

看样子,应该给他多加些功课了。

顾昭吞下口中的粽子:“你不是也很开心吗?”

柳璨一愣。

遇到顾昭后,他的生活似乎确实舒服了不少。

粽子依旧停在唇际,顾昭自柳璨手中接过粽子,送到了柳璨嘴边:“尝一尝,不会甜的过分,你应该会喜欢。”

柳璨回过神,轻轻咬了一口。

耳边是顾昭含笑的调侃:“我一直以为,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只是夸张。听你这么一说,倒也未必全是假的。只是……”

顾昭歪头笑望着柳璨:“真的同泽吗?”

说完后,顾昭眉心微微皱起。

这是否有点……不太合适?

顾昭说的是《秦风·无衣》一篇: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泽是汗衫,多少有些太过私密了。

柳璨笑:“我怎么知道?自从被拿过一次衣服后,我一直把自己衣服和爹的衣服晒在一起。谁敢动我的衣服,就干脆把爹的衣服一并带走。那之后,我衣服再也没被人拿走过,不清楚他们怎么做的。”

顾昭遗憾地叹气。

柳璨也是叹气:“昭昭就这么想看我的笑话?”

顾昭笑着跌在柳璨怀里,柳璨则捏着顾昭的手腕,将粽子吃了个干净。

顾昭又道:“阿璨方才,是想折腾峻儿?”

被拆穿心事,柳璨却一点也不尴尬,反倒是笑了:“知我者,昭昭也。”

顾昭无奈地望着柳璨:“阿璨,别总是待峻儿和轩轩那么严厉,他们会怕你的,往后就不和你亲近了。”

柳璨没说话。这确实是柳家的相处模式,严厉有余,亲和不足。一家人都知道对方不会伤害自己,却怎么也提不起亲近的心思,更加不会亲近他人。

莫说柳璨了,柳峻如今也整天跑去找顾昭,对顾昭比对他爹娘还要依赖。

见柳璨不语,顾昭起身:“先等等我。”

柳璨便安静地等顾昭。

停了会儿,顾昭带了块绞到半干的毛巾过来:“刚吃了粽子,手上黏黏的,很不舒服吧?”

柳璨接过毛巾擦了手,小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们。”

顾昭笑:“慢慢就知道了。”

“要是在家里都不能轻松自在,那谁还愿意在家里啊?家里本就不该有太多的规矩。否则该多累啊?”

说着,顾昭自柳璨手中接过毛巾放好,柳璨则眼神示意顾昭坐到他身旁。

顾昭便坐了下去,柳璨立刻揽住了顾昭的肩膀。

顾昭小声问:“阿璨昨日来,是怕我不回家?”

柳璨沉默着。

柳璨人生中不多的乐趣,一部分来自于他那些生死与共的兄弟,剩余的大半都来自于顾昭。

无论是柳璨身上针脚细密的衣物,还是日常贴合柳璨口味的饭食,又或者冬日房间中终日水汽蒸腾、方便烫酒饮茶的两只水壶。

他日常清苦如僧人的生活越发有滋有味,一饮一啄都变得熨帖舒适。

这一切的变化都如春风化雨般悄无声息,又如日月轮转般毋庸置疑。

若是再多想些,无论是两人定情,还是彼此婚嫁,甚至是云雨之事,无一例外都是顾昭主动,他看似穷追猛打,实际上却几番怯懦。

即便换做日常生活,顾昭也能引经据典。他用赤骅逗顾昭时,顾昭说饮马咸池、总辔扶桑;他在上元佳节追图森时,顾昭调侃他是人约黄昏后;方才他说军营趣事时,顾昭说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甚至顾昭生气时,都是温煦而得体的,既不会毫无风度地辱骂他人,又不会气急败坏地殴打旁人。顾昭唯一一次对他生气,是在他心头画了一朵牡丹。

那牡丹直直地刻进他的心中,至今想起,他心头都一阵温热。

柳璨有时会想,他虽然学过很多东西,但似乎毫无用处;而顾昭无论嫁给谁,都会把生活过的诗意盎然。他只是运气好,早早地将顾昭拐到了家里。

顾昭拉过柳璨的手,笑道:“我可舍不得离开阿璨。这次只是觉得见李俭江永他们太过尴尬,所以才来家里躲一躲。”

柳璨依旧不语,顾昭又道:“我还要请阿璨保护我一辈子呢,看阿璨舞一辈子的剑舞。”

柳璨叹息,低声道:“昭昭会不会觉得我无趣呆板?”

顾昭笑:“阿璨哪里无趣呆板了?我家阿璨明明允文允武,武能驰骋沙场,文能诗词唱和。”

柳璨依旧叹息:“昭昭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顾昭笑着点头:“我不是早就嫁给阿璨了吗?”

顾昭主动坐到了柳璨腿上:“阿璨对我的好、对我的怜惜,我都一一记着呢,我想要独占阿璨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离开阿璨?”

柳璨将头埋在了顾昭颈侧,从喉咙中溢出一声极低的叹息。

他的昭昭,越是一同生活,便越是觉得深爱,也越是觉得不舍。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顾昭还是会骂人的……当然截至目前只骂了柳璨一次——“混蛋”。

顾昭此生骂人最凶的脏话——“混蛋”。

柳璨:军营待久了,糙话荤话听多了,没觉得这是脏话。

成吧,实际上就是柳璨脏话听多了,把这词开除脏话范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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