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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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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伸手捏住桌上的玉兰绒花,手指捏着簪身转啊转的,想了想,问:“爹,您和娘想要我嫁给谁?”

顾清源心中惆怅:“你娘想要你嫁给简讷那孩子,说她和李夫人相交甚笃,彼此都知根知底。你嫁了过去,不用担心婆母磋磨;我想着你还小,想要多留你几年,暂时没有合意的人选。”

李夫人便是简讷的母亲。

上一世,李夫人待顾昭确实很好,她要嫁,李夫人便来提亲;婚后,李夫人也时常提醒简讷多去看看她;即便两人感情不好,婚后多年也没有子息,李夫人也不曾让妾室欺辱过她。

顾昭收回思绪,又问:“爹,你觉得阿璨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清源没好气地白了顾昭一眼:“爹又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倒是听你娘说,那孩子长相不错;他既然肯护送你们回家,又送了护卫来,想来也是个思虑周全的人。”

顾昭见父亲对柳璨并没有什么坏印象,顿时笑了,欢快道:“阿璨就是长的相当好看啊。”

顾清源瞪了顾昭一眼:“什么时候,看男人只看脸了?”

又恍若顺口问:“他叫柳璨?哪个柳、哪个璨?”

顾昭见爹爹执意要弄清此事,只好道:“杨柳的柳,璀璨的璨。”

“杨柳的柳,璀璨的璨?”顾清源重复了一遍,忽地道:“他和定远侯府有什么关系?”

是了,这个姓,又送过来那么多护卫,想来应该是定远侯府的人。

顾昭就知道瞒不过她父亲,乖乖道:“他是定远侯的第三子。”

顾清源皱眉想了片刻,道:“昭昭确定?”

顾昭点头,顾清源道:“爹爹听过定远侯的威名,听说他治兵严明,自奉节俭,不曾落井下石,反倒是多次救助于人,倒是位君子。”

顾昭眼里满是笑意,顾清源又道:“倘若那位柳璨真的是定远侯的儿子,想来也不会太差劲。”

顾昭低头偷笑,顾清源接着道:“昭昭一连几日都睡不好,是担心爹爹拆散你们吗?”

顾昭摇头:“定远侯……对阿璨很是严格,我怕他受罚。”

见女儿担忧柳璨担忧得夜不能寐,顾清源顿时更不舒服了:“要是需要你替他担心,他倒是未必有那么优秀了。”

顾昭道:“优不优秀,爹爹亲眼见一见他不就知道了?”

顾清源点了点头,忽然道:“过两日,简讷怕是要来。”

“啊?”顾昭惊了,“爹你确定?他不是前几天才来过吗?”

顾清源指了指顾昭手中的玉兰绒花簪:“你娘请了李夫人过来,说要送她几朵绒花簪,还特意要她带着简讷过来。”

李氏的丈夫简淼现任大理寺卿,区区一支绒花簪,郑氏又怎会巴巴地请李氏来看?

想来是借着送绒花簪的由头好友叙旧,顺带让简讷和顾昭见上一见,好培养感情。

这件事,顾清源看的明白,顾昭自然也看的明白。

可想明白后,顾昭顿时苦了脸。

顾清源好笑道:“昭昭怕什么?在自己家里,还怕受人欺负么?”

顾昭苦了脸:“爹爹,你既然说要卖绒花簪,咱们不如探讨探讨绒花样式吧……”

顾清源顿时大笑:“昭昭别怕,爹会帮你的。”

顾昭半信半疑地看了顾清源一眼,怏怏地伏在了桌子上。

简讷来的比顾清源预计的还要早,第二天便来了。

简讷来到顾家的时候,顾昭正和父亲一块儿探讨绒花样式。

顾昭爱惜地抚摸着玉兰绒花簪,又看着眼前一小沓画出来的花样子:“爹,我总觉得,只做些寻常样式的绒花,真是白糟蹋材料了。”

顾清源搁了笔:“那昭昭以为,应该做些什么花样呢?”

顾昭看着桌上成片的小瓣绒花瓣,认真道:“我看这绒花千变万化。金银能做成什么样子,绒花就能做成什么样子,甚至颜色还更加多变。咱们不如多招些画师,让他们画了花样,再找人依样做出来。”

顾清源笑着夸赞女儿:“昭昭说的对。左右昭昭也看了好几年的账本子了,干脆,爹爹给昭昭一家首饰铺子,昭昭看自己能做成什么样,好不好?”

顾昭愣了一瞬,顿时目亮如星:“爹爹可不准反悔啊。”

顾清源道:“爹有什么可反悔的?这店铺迟早都是你的嫁妆,你先练练手,免得日后打理财物时露怯。”

顾昭得意地一扬头:“一言为定。”

顾清源也学着顾昭的样子扬头:“一言为定。”

话音刚落,父女俩便一块儿笑了起来。

“你们父女又在背着我说什么?”郑氏带着李氏走了进来,见父女二人都在,道:“我带娥儿来挑支绒花。”

顾昭叫了声“李姨”,随后朝着自家父亲使了个眼色。

顾清源心领神会,对着顾昭偷偷点了点头:“你们聊,我和昭昭先出去了。”

说着两人便拿起桌上画出来的花样子,转身就要走,却被郑氏叫住:“对了,简讷那孩子也来了,你俩去招待一下。”

顾昭和父亲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好,我们这就去。”

郑氏又叫住了顾清源:“清源,你留下来帮我们挑一挑簪子。”

顾昭顿时苦了脸,顾清源一脸的爱莫能助:“好啊,紫儿。”

顾昭:“……”

罢了,她本来就没怎么指望爹爹的。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郑氏对着顾昭道:“昭昭最近忙着画画,刚好简讷挺擅长丹青之术的,昭昭,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赶紧向简讷请教请教。”

“这么巧,昭昭也喜欢画画?”李氏惊喜地望着顾昭,见她手里厚厚一沓纸,对着不远处的儿子吩咐:“讷儿,你帮昭昭拿些东西,好好地和昭昭探讨探讨怎么画画。”

李氏看了顾昭几眼,越看越觉得满意:“紫儿,你说的绒花簪子,便是昭昭头上这种么?”

郑氏道:“是啊,好看吧?”

李氏笑,“好看,配昭昭正好。”

被母亲强行带过来的简讷维持着微笑的表情,从顾昭手中接过了纸:“我来吧。”

之后便不由分说地将顾昭手中的纸拿了过去。

顾昭看着简讷,失神片刻后回过神来:“简公子请跟我来。”

简讷也想避开母亲的注视,自然欣然前往。

顾昭将简讷带去了父亲的书房之一。

顾清源是爱书之人,也是爱玩之人,常常搜罗了一堆东西和儿女一块儿玩耍,偏偏郑氏不喜欢那些东西,顾清源便多辟了几间书房,只留下一间装装样子,其余书房都藏着各种小玩意儿。

顾昭带简讷去的,便是做样子的那一间。

一路上,顾昭难免回想起上一世和简讷做夫妻的那几年。

刚开始,简讷还算怜惜她的丧母之痛,不曾强迫于她。

但不知何时,两人的关系便渐渐淡了,淡的如同陌路人一般,简讷更是多了一位宠爱的妾室。

顾昭感念着李氏帮扶自己姐弟的情意,不仅不曾因为那妾室拈酸吃醋,反而在简讷提出由妾室抚养他们二人所出的子女时,很是大方地同意了。

顾昭想,简讷应该不喜欢她这种性格的人,但为了防止母亲总是撮合自己和简讷,最好还是让简讷对自己有些坏印象。

简讷当然清楚母亲为何突然让自己来见好友的女儿。

但简讷于女色并不热衷,于是放下花样子后,简讷信手翻看了两页,随口问道:“顾娘子和伯父也喜欢丹青之术么?”

顾昭看了一眼花样子,计上心头:“我并不喜欢。画这些,只是为了描些花样子,好做些簪子出去卖。”

简讷翻阅图画的手一顿,却依旧没有抬头:“顾娘子对陶朱之术感兴趣?”

陶朱即陶朱公。

古时吴越两国征战,越国战败,越王勾践为奴,幸有文种与范蠡辅佐,卧薪尝胆,最终三千越甲,一雪前耻。

勾践既然振兴了越国,文种与范蠡自然煊赫一时。然而范蠡竟然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富贵,离开了朝堂,还说越王可共苦不可同甘,劝文种也离开。

文种不懂范蠡的深思,不曾离开朝堂。范蠡虽是可惜,却也不再劝阻。

后来范蠡化名陶朱公,行经商事,成为一代巨贾,并且三次散尽家财,又三次聚敛万金。

那之后,后人便以陶朱之术代指经商。

顾昭自然清楚这一典故:“简公子言过其实了。我只是想赚些银子,并没有陶朱公粪土金钱的气魄。”

简讷又翻了几张花样。

简讷并不是只知读书、不通世务的腐儒,更不是满眼风月、纵情享乐的庸徒。

相反,简讷很清楚,世间之事不过一个钱字,因此并不像同窗那样轻视商贾。

似是随口发问,简讷道:“顾娘子除了首饰铺子,还想开些什么店铺?”

简讷这话似是随口发问,顾昭也不曾深思,一门心思想着让简讷对自己生厌:“盐铁粮酒之外的东西,若有可能,我都想开些店铺。”

简讷抬眼望向顾昭,笑道:“顾娘子好气魄。”

“啊?”顾昭有些愣,她满嘴赚钱,言辞庸俗,简讷为何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简讷自有他的想法。

简讷并不算是虔诚的儒林子弟,他读圣贤书只是为了科举应试,平日里各种杂书也读,自是知道有哪些东西是收归官营的。

历朝历代,收归官营的物品不一而足,但基本上都有盐铁。

而粮食关乎天下安定,酒又是由粮食酿造而成,若是有了灾荒,皇帝又圣明的话,难免会禁止天下酿酒,以此省下粮食,救济百姓。

顾昭言语看似庸俗,但却完美地避开了历代官营的重要物品,可见也是个胸中有丘壑的。

只是,顾昭似乎很是吃惊的样子……

简讷不由起了逗弄顾昭的心思:“顾娘子以为,我也是不言阿堵的蠢物么?”

南北朝时,玄学清谈领袖王衍王夷甫自恃风雅,绝口不提“钱”字。某日王衍夫人郭氏好奇王衍是否真的会说出钱字,便让奴婢用钱绕床一圈,王衍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困其中,便让奴婢将这“阿堵物”拿走。

此后,阿堵便成为了钱的代称之一。

顾昭当然是知道这个典故,但一时摸不着简讷的意思,想了想,道:“简公子是否爱财,我并不清楚,因此也不好置喙。”

简讷便笑了,起身绕过桌案,走到顾昭面前:“我说不上爱不爱财,只是读过一篇《钱神论》,觉得鲁元道所言不虚——钱之为体,有乾有坤。内则其方,外则其圆。其积如山,其流如川。动静有时,行藏有节——”

鲁元道即鲁褒。

“停,”顾昭愣愣地听着简讷背诵鲁褒的《钱神论》,直觉简讷似乎并没有讨厌自己:“你们读书人都爱这样引经据典吗?听不懂,我还是出去荡秋千吧。”

说着顾昭转身就要离开,简讷收了笑,绕到顾昭面前:“顾娘子当真不懂?”

顾昭别过头,似是因为无知而自卑。

简讷自是不信。

方才他似乎随口而问,却一一地用了典故。倘若顾昭真的不懂,又如何能做出这般回答?

女子内敛也是常事,简讷压下心头那丝不悦,复又轻笑:“顾娘子不懂,不知小生可否有幸,能够教顾娘子懂得这些典故?”

顾昭抬头望着简讷:“……”

顾昭这次是真的愣住了。她现在根本不明白,究竟是自己漏了怯,还是简讷有好为人师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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