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对了，十二怎么在这啊？”

“我昨晚去接过来的。”

“你快给他们看！”江雾白一方面因为话题成功被转移安了心，一方面因为这个话题她很喜欢，“昨晚十二在门口乖乖等我回家呢，可爱死了！”

苏婉看了递过来的手机上的监控画面，她点点头：“嗯嗯，如果不是我俩都被挠了，我也觉得可爱。”

“啊？”江雾白咀嚼的动作一顿，看了下徐涞展示出的抓痕，又低头看了看竟然睡着了的十二，嗫嚅半天说，“对不起？”

说完江雾白感觉头上一沉，她转头看了摸着她头的裴屿，他笑得有点无奈。

裴屿：“你道什么歉，肯定是这俩手欠了。”

徐涞被一瞪，有苦难言。而且非要说的话，确实是他先戳了下十二鼻子才被挠的，他不能在不了解的情况下戳它鼻子，说不定它不喜欢呢。他要是遇这个人去戳他，大概率也是要挨揍的。

苏婉说是被挠了，其实就是被拍了一下，也没受伤，被裴屿这么一说，也无话可说。

“不能这么说……”江雾白软软道，毕竟她知道十二性子确实比较烈，再怎么说挠人也是不对的。

裴屿看她一眼，对着面前两人说：“我也被挠过。平衡点了吗？”

苏婉和徐涞都一愣，这货居然还会安慰人了？虽然这能不能叫做安慰还说不清楚，但至少他们心里真的平衡点了。

裴屿看了一眼自己当初被挠的地方，已经完全没有痕迹了，“可惜，明明是爱的印记，但没留下来。”

徐涞：“……？这么变态？”

江雾白噗嗤笑出声。

“你呢？被毒打过吗？”苏婉问她。

江雾白摇摇头，“完全没有，它一见我就黏我了，我是被它选择的。”她看起来一脸幸福的样子。能被对其他人都很粗暴的小猫咪一见钟情，这是多幸运的事情。

苏婉一脸难以置信：“你是什么驯服野兽的大师吗？”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了。”江雾白笑着说，简直和上次宠物医院那位助理小姐说的话一模一样。

徐涞在一旁瞥了裴屿一眼：“可不是吗，这还有一只被驯服了的呢。”

说完徐涞就有点后悔，他这张破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裴屿这不得生气？

但徐涞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发现他不仅没生气，反而，好像还有点……快乐？

裴屿突然知道了上次她和店员在说什么，难怪她当时那个表情，结合她此刻的表情，猜测到大概那位助理也说了类似的话。

被驯服。

听起来不是什么好话。

但对方是江雾白的话，那他心甘情愿被驯服。

徐涞：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四人在别墅吃了午饭后，便返程了。

返程裴屿叫了昨晚的司机送那两个，自己开着车带着江雾白和十二上了路。

“烦。”

车辆启动后，江雾白听见他说。她问：“怎么了？”

“好不容易没别人，又得送你回去了。”裴屿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心情说出。

江雾白笑：“那我们现在要再去别的地方吗？”

“你的时间可以吗？”

“不可以。”

裴屿“哦”了一声，下颌动了动，似乎在抑制自己想说的话，最后只说了一句：“那算了。”

他说完“算了”，心中却隐隐期待地看了江雾白一眼，等着她可怜自己。

只是江雾白已经扭头看向了窗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心思。

好叭。

江雾白时间确实是不可以，而且她本来想的是昨晚就回家的，在这边呆了一晚上加半个白天已经超出她的预期了。她还有好多活忙着要干。

把江雾白和十二送回家时，黎安没在，于是裴屿便在她家里多呆了一会。

哪怕她待在自己房间里看不见她，但裴屿知道他们距离很近，心里就舒服一些。

他靠在沙发上，回了会邮件，有些心不在焉的。

十二不知何时跳到了沙发上来，主动走到他身边仰着小脸看了看，然后往他怀里一钻，屁股一坐，压在笔记本键盘上。

邮件里顿时出现很多奇奇怪怪的乱码，裴屿把它屁股一挪，不小心还碰到发送键，直接发了出去。

裴屿把十二带进怀里，一边撤回邮件，却发现那边已读，撤回不了了。

电脑那头的下属看到这封邮件挠了挠头，这邮件前半部分还很正常，后面怎么突然就乱码了？

他琢磨起来，这该不会是裴总给的什么信号吧？求救信号？不能吧。难道是公司机密？也不能吧？

他赶紧叫来办公室其他人，一起研究这封来自裴总的神秘邮件。裴总肯定不可能乱发东西给他们的，这不是乱码，这是密码！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重要的信息！

就在大家头脑风暴之时，一条来自裴屿的信息从右下角弹出来。

——抱歉，猫坐键盘上了。

——[图片]

“……噗。”

“笑死，裴总这么可爱的吗，居然还发来肇事猫的照片。”

“猫猫这么可爱，当然是原谅它。”

裴屿根本不用抱歉，不用解释，更不用发照片来。看上去反而像是在说：哦对我有猫。

“裴总居然有猫猫诶，还是只长毛小三花，好有反差感。”

“说不定是女朋友家的，看这个背景，我估计不是裴总家。虽然我也不可能去过他家哈，但这跟我想象当中的不一样。”

“裴总人现在确实在泉都。”

众人：“……离谱。”

-

拍下罪犯的照片发给下属后，裴屿摸了摸十二蹭过来的下巴，它似乎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一脸讨好的样子。

觉得奇怪，但更多的是享受它的主动，谁不想被宠幸。

“怎么回事，今天这么主动？”

“喵~”叫声很嗲，是第一次对着他这么叫。一点也不凶，更没有哈人的意思。

裴屿突然想到，小动物能够感知到人类的情绪，莫非，它是发现自己心情不好，所以过来安慰他来了？

“好乖。”裴屿笑起来，低头看着他，“十二好乖，比白白乖多了。”

十二又继续蹭他。

脸在他怀里滚了半天，然后突然瞥到什么，整只猫僵了一下。

注意到它的怪异，裴屿抬头一看，就发现江雾白正以一种难说的眼神看着他们。

裴屿同样被吓一跳，差点没把十二扔出去。

“你……”他头一次打了磕巴，多少有些心虚。

江雾白微笑着回答他没问出来的问题：“我从你说它比我乖多了开始听的。”

好嘛，偏偏是这里。

裴屿清清嗓子：“你听我解释。”

江雾白一走过去，十二立刻蹬了一脚裴屿，往她这里钻，仿佛刚才主动蹭裴屿的那只猫不是它一样。

渣猫。

裴屿摸着自己被踹的肋骨，谴责看了十二一眼，十二似乎感应到了，回过头哈了他一下。

？

不止裴屿有问号，江雾白头上也冒出问号来。她刚才看见了，它明明主动蹭他了，怎么就翻脸不认人又开始哈人了。

“这是它第几次这样了？”江雾白问，“你们该不会背着我偷偷好了很久，在我面前全是演戏吧？”

“……意义在于？”

“我怎么知道。”江雾白撇撇嘴。她自己都一时间分不清到底在吃谁的醋。

裴屿：“它今天第一次主动过来蹭我，我估计是它看我不开心。”

江雾白：“讨厌的人不开心，难道不是好事？”

裴屿：“……重点在这个吗？重点难道不是，我为什么不开心？”

“哦。”江雾白发现好像是有点跑偏，“所以，你为什么不开……”

但话还没问完，江雾白就知道答案了，还能是为什么，他之前都说过了。

于是她抱着十二往他身边坐下，靠了靠。他的下颌线紧绷着，她低下头又靠了靠：“我真的忙嘛。”

“我知道，你忙你的，我不开心我的。”他完全没有要打扰她的意思。

江雾白偷偷笑了笑：“这么喜欢我吗？”

她注意到他呼吸加重，耳根也悄悄红了起来。

裴屿隔了半秒回：“是啊。”

“你还没说过喜欢我。”江雾白这才忽然想起昨晚上，她说了爱他之后，他没有给出同样的话语回应。

这对她来说其实不重要，她能感受到他强烈地喜欢着她，这完全就足够了。但此刻，忽然还是想听听。

……却没想到有些难。

江雾白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恨不得一周七天一天24小时都跟她待在一起，可一句“喜欢”，却无法说出口？

“哦~看来也没那么喜欢。”江雾白逗他一句，放下十二，去厨房拿了想喝的水，回了房间。

她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本以为裴屿会黏过来，却没想到他还坐在沙发上，而且没看她一眼。

感到有些不对劲，但刚才曲子写得挺顺利，江雾白想赶紧继续，便也没多想。

可等到她写完，饿了，从房间里出来时，却没看见他，就又想起来刚才他的不对劲。黎安还没回来，他怎么会走了呢。

桌上有餐饭，看上去是他做的。有些凉了，江雾白加热了吃起来，给他发了信息。

很快收到了回复：[我先回云城了]

虽然有收到回信，也交代了去处，但江雾白很明显感到不同。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事情需要回去，即使是工作上的她不懂的事，他也会大致说一句原因。

而此刻只有一句先回了。

看来是真的不开心了。

江雾白想着，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吃完之后抓紧时间加快进度，如果她能提前完成的话，就能抽出时间去找他。

可她要做的事情，也不是想加快就能加快的啊。

江雾白坐在桌前扶额。

写完一段后，江雾白听了听，觉得很满意。拿起手机一看，没有来自裴屿的信息。

往常的话，这三个小时里，肯定至少发了三条了。就算不发别的，落地云城，也该给她发信息报个平安。

是有点奇怪，但毕竟他生气了，不给她发消息也是正常的。

江雾白问了句“到了吗？”就放下了手机，继续干起手头上的活来。

此刻云城，月影包房里。

裴屿刚一落座，便收到她的信息。他想着是不是不能太快回，但又怕她收不到自己信息担心，于是还是不争气地秒回：[到了]

但他好歹是忍住了发一长串的冲动，也忍住了没发可爱猫猫表情包过去。

把手机反扣在桌上，裴屿抿了一口清澈的茶汤，又拿起手机，翻看和江雾白的聊天记录。

他这边发过去的量，几乎是那边发过来的三倍。每条信息的长度也是，他这边常常分段，那边却没有过。

他还常常去找她，一有空就去找她，连去公司的频率都降低了，除去必须要出席的会议之外，他已经更习惯在车上和飞机上工作。

这不明显吗？

她却说，他没那么喜欢她。

比起不能和她好好单独约会的不开心，这更让他难过，还有一些……失望。

他当然喜欢她，爱她，再给他两秒他一定能说出来，只是她抢在了前面，那样说了。

裴屿第一次有那一刻那样的心情，心脏好像有一处空落落的。从她家出去，下了楼后，初春还很寒冷的风，仿佛能吹到心口那个洞里，更加难受。

徐涞来的时候，第一句话便是：“竟然这么快回来了？还以为至少得明天才回来呢。”

“的确是那么打算的。”裴屿淡淡道。

“怎么了？”徐涞坐在他对面，观察着他平静的表情，似乎没什么不对劲的，但又处处透露着异常，“早上不是还挺好的吗，该不会吵架了吧？”

徐涞并不相信他们会吵架，一是江雾白看起来不像是能跟人吵起来的样子，二是他看裴屿这死样，也不可能对着江雾白生气。

裴屿摇头。

“……”那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徐涞本来都已经回家躺下，准备躺上一天好好休息了，又被叫出来，结果人又不说话。

裴屿给他倒了茶，继续沉默着。

“所以是怎么了？”憋了一分钟，徐涞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说，”他缓缓开口，“我喜欢她吗？”

徐涞有被这个问题无语到，一时间没心情品茶，把杯里的茶一口气喝掉，“你这什么鬼问题，这不是废话吗？”

他此刻能坐在这，一脸反常，还问出这么个问题，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徐涞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问的，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喜欢她。

“但她说，我没那么喜欢。”

“……？”徐涞愣了一下，“她这么不识好歹？”

说完，裴屿抬眼，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徐涞立马噤声。但他心想自己哪里说错了吗，对一个很明显那么喜欢她的人，说他没那么喜欢，这不是不识好歹是什么？

但徐涞也觉得，江雾白应该不会平白无故这么说吧。

“不是，前情呢？”徐涞问。

裴屿这次又沉默一会，说道：“她说，没听我说过‘喜欢’。”

徐涞噗的笑出来，整个人松了下来，往椅背后面靠去：“嗐，女生可真爱听这个。我以前认识的那些，都这样。”

“然后呢？”

“然后我就说喜欢啊，但其实只是跟她们玩一下，但她们听到我那么说，还真会当真。”徐涞耸耸肩，“哪怕第二天她们发现我跟别的女生吃饭，只要有那么句话，她们就觉得吃饭算不了什么。”

裴屿点了下头，缓缓咬字：“她们。”

“喂，都是过去的事了，别跟苏婉讲啊。”徐涞瞪了瞪眼，虽然苏婉也知道。

裴屿：“你跟苏婉说过喜欢她吗？”

这个问题，让徐涞滞了一瞬。还真没跟她讲过。

要说为什么没讲过，当然是因为他们关系有些怪，算是，炮友转正？说这两个字，多少有点别扭。

他们虽然也不是普通恋爱，但徐涞不觉得他有自己那么难开口。

“你跟她说不就行了？至于就跑回来了吗？”徐涞说，“大哥你该不会被伤到了吧？”

徐涞说着忍不住想笑。但也挺理解，明明用眼睛就能看出来他喜欢她，还非要他说这么一句没必要的话，没意思。

“我在想，她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常去找她。”裴屿看了一眼没收到回信的聊天页面。他以为她要是收不到他的信息会担心，但看这个情况，大概是她发了那信息后，就去忙别的事了，根本没等他的回信。

徐涞从没看过这个样子，谈个恋爱还把自己给谈抑郁了可还行，这还像那个裴屿吗。

他说：“要我说啊，她就是习惯被宠着、被惯着了，你看她爸，把她当个宝贝，宠得她没边。所以呢，她在这方面的阈值很高的。”

有点道理，裴屿点了下头。

“NO！”徐涞突然炸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那你要对她更好，她才能感受得到？”

裴屿看着他。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徐涞摇了摇手指：“你得反其道而行之！你对她再好，对她来说也就那样，因为这对她来说太平常了。你反而得刺激她，比如说暂时离她远一点，让她主动来找你。”

裴屿刚才还真是这么想的，所以没像往常那样给她发信息，但他不可能不回复她的信息。

“你得让她伤心，让她难过，甚至还可以让她生气，让她嫉妒……”

裴屿皱着眉打断他：“我不想。”

“不想？”徐涞啧了一声，“那你就自己难受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