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我可以坐你这问道题么，”杨玉瑶示意了下旁边的苏敛，“然后你可以先坐我那里，可以吗？”

面对一个合理的请求，闵初一时也找不到拒绝的话。

她的余光瞥见手表，“可是，课间就剩一分钟了，读题都不一定能读完吧？”

“啊，”杨玉瑶也看向手表，“我忘记时间了，那我下节课再来。”

闵初打定主意，下节课杨玉瑶要是来，自己就趴桌睡觉，而且还是怎么叫都叫不醒的那种。

那种莫名的烦躁感又涌上心头。

闵初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讨厌杨玉瑶坐自己这里，还是讨厌杨玉瑶问苏敛题……

苏敛看着闵初。

她似乎是在和谁赌气，一把将橡皮拍进笔袋里。鼓着腮帮，瓜子脸变得圆鼓鼓的。

真叫人……想戳一下。

苏敛收起了这个危险的想法，也顺带着收回目光。

这节课是化学，笔记量不小。

讲到原电池这里，出题人总会弄出一些没学过的元素作电极，再用没见过的物质做电解质溶液，让人回答奇奇怪怪的方程式。

“看看这道题，”老师指着白板上的一道题目，元素都是陌生的，示意图也画得非常复杂，“这个题怎么样？”

“好题。”奚旺回答。

“似乎很难的样子？”有人小声道。

化学老师毫不留情的翻了个白眼，“这是道烂题。”

众人：“……”

“看看这元素，长得够不够吓人？再看看这图案，画的够不够逼真？”

“但是，”他话音一转，“那些花里胡哨的，都只是表面的东西，它实质上只考了一个升降价守恒的原理，非常的简单。”

“如此华丽的题干，却没考什么值得思考的原理，所以是道烂题。”

“哦——”众人很是捧场。

“原来是这样啊——”

“明白啦——”

张有志瞪了他们一眼，亮出下一道题，“看这个题呢？”

最后这道题题干也不短，最后好在括号中标注了许多数值。示意图虽然画的简单，里面却有半透膜，把阴阳离子的流动弄得不简单了。

“烂题。”赵浩然想都不想的回答。

化学老师哼了一声，这道题可是自己特地找过来的，放到最后就是为了压轴，“谁说是烂题？”

目光扫到赵浩然，“你，”张有志一指，“你把这道烂题的答案说出来。”

众人这才仔细看题。

判断正负极这就不说了。首先要写出一个陌生的反应方程式，然后根据升降价守恒和得失电子守恒，来给它配平。

此外，还要考虑半透膜的影响，以及产生气体的影响。

不仅如此，电路里还有个电阻；最后的答案要求计算热能，转化为千焦。

“这是道好题，”赵浩然打着哈哈，“老师你容我算算……”

“行了，快下课了，”老师瞟了眼钟表，“你们自己好好的思考一下，下节课我讲啊。”

清脆的铃声响起，化学老师拍拍袖子，把教材往胳膊下一夹，推门出了教室。

和宋红丹一样，张有志也从不拖堂。

不过宋红丹不拖堂，是“你们很辛苦了，课下时间很宝贵，我就不占用了。[瞬间变妈.jpg]”

而张有志不拖堂，是“想让我多上一分钟课？那是不可能的。[睥睨众生.jpg]”

闵初左手支着脑袋，右手在纸上快速的列方程式。

一开始气体的摩尔体积弄错了，闵初划掉重写。原式不需要太多的改动，重新代数就行。

“你算的多少？”苏敛见闵初放下笔，侧身问道。

“37.69KJ.”闵初回答。

“我也算的这个数。”苏敛点头。

“欸？这题怎么除不开啊？”奚旺咬着笔帽。

“就是除不开，”林晨奕指着白板，“那么大的保留两位小数你没看见？”

算完了题，闵初才想起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忘了装睡。

前排的杨玉瑶正起身，从书桌里找练习册。

与闵初对上视线，杨玉瑶还非常友好的笑了一下。

闵初：“……”

好像来不及装睡了。

杨玉瑶已经走过来，还差几米就到第四排了。

闵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身旁的苏敛不知什么时候抽出一本英语练习册，用笔杆敲了敲闵初的桌子。

“同桌，问你个题。”

闵初觉得苏敛本就好听的声音更加悦耳了。

心情好了一个度，闵初欣然同意，“好啊。”

苏敛翻开练习册，找出一道完形填空，“这个空，为什么要选动名词，而不是to do的形式呢？”

“做主语的话，两个选项不是都可以的？”

闵初扫了一眼题目，指着文中的那两个句子，“单从这里看不出来的话，就得考虑一下前后文……”

讲完这道题，闵初拿起杯子喝茶，余光瞟见杨玉瑶还在不远处，抱着练习册等待。

“还有一个题，”苏敛翻了几页，指出一道被红笔圈出的填空题，“这里为什么是what而不是where呢？明明无论是哪个词，翻译过来都可以讲得通。”

“从意思上来讲，似乎是可以的……”闵初读了遍题干，敏锐的发现了关键点，“但这是一个同位语从句，你看后半部分的从句，它缺了主语。”

闵初用手指在纸上圈了个圈，“它在从句中做主语，在主句中也充当主语的成分。这样来看，用where就是不成立的。”

这道题讲完，闵初余光瞥见杨玉瑶放弃了，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明白了，”苏敛简单的做了笔记，又问闵初，“所以说，语法是不是很重要？”

见闵初解题时讲的头头是道，苏敛很好奇英语大神们是不是语法都很强，自己要不要额外去补一补相关知识。

闵初闻言，迟疑的摇摇头，“没……吧。”

见苏敛没反应，闵初又补充道，“我做这种题，全凭感觉。”

她做这种题，纯凭自己的语感，哪个读着顺就选哪个。甚至在做完形填空的时候，时常只读了文章，在没看选项的时候，脑海中已经有了空缺的答案。

自己对于语法的了解，也只来自于老师的讲课。老师讲题时可能偶然提上一嘴，又或者讲解过相关的专题，闵初就顺便记下来了。

“但是感觉归感觉，”闵初道，“我没有办法把感觉讲出来，所以就只能用语法知识去解释了。”

苏敛：“……”

敢情在大神的世界里，语法不过是一个工具，是表达语感的媒介罢了。

“林晨奕。”后门有人叫。

“呀，”奚旺瞟了眼那边，“哪个班的小姐姐找你？”

“你滚，”林晨奕推他，“那是隔壁班的课代表。”

待林晨奕出门，奚旺小声招呼前面的两人，“敛神，初神？”

“怎么了？”二人回头。

“老林生日快到了，你们对他的生日礼物有什么想法吗？”

闵初摇了摇头，“还没有。”虽说和林晨奕同组了这么久，闵初对他的喜好并不了解。

“他喜欢漫威吧，”苏敛想了想，“要不送他周边？”

“或者是猫粮，”闵初想起了林晨奕家的“小芳菲”，“或者是小猫的衣服玩具？”

“我有一个想法，”奚旺一边笑，一边翻出手机，“这个怎么样？”

屏幕中是一盒拼图，尺寸是60cm×40cm，一千片。而成品展示是——满满的滑稽脸。

“是不是非常有特点？”奚旺指着令人眼花缭乱的黄色圆脸，一脸得意。

想到林晨奕当初送整蛊拼图给他做礼物，苏敛顿时点了头，“不错。”

“还有这一款。”奚旺手指一划，款式二出现在屏幕中——满满的柴犬狗头。

“初神，怎么样？”

“挺好。”闵初的嘴巴先脑袋一步说了出来。

“这是第三款。”奚旺再一划，第三款出现了——满满的熊猫脸。

“那就这么定了，”奚旺打了个响指，“咱们三个一人送一款。”

远在办公室的林晨奕打了个喷嚏。物理老师关心的看着自己的课代表，“最近天冷，多穿些衣服。”

林晨奕回到班里，见同组三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么。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闵初和苏敛的后脑勺，但能看见脸奚旺的正脸。奚旺瞥了眼自己的空位，又看向前面两人，脸上挂满了坏笑。

林晨奕的第六感告诉他，同桌在说自己坏话。

他放下作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座位，拍了奚旺一掌，“聊什么呢，怎么不带上我？”

刚刚计划完怎么整他，林晨奕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奚旺脸上明显的闪过心虚，“没啊，没聊什么。”

“我信你个鬼。”林晨奕一看奚旺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没说什么好话。

“我们在聊手机。”苏敛回答。

“对，在聊屏幕截图。”闵初一脸正色，丝毫看不出来是装出来的。

见状，林晨奕倒打消了疑虑，“快捷键吗？我记得不同机型的截屏快捷键是不一样的，有的是音量键连按两下，有的是电源键……”

看林晨奕这样被拐跑了话题，奚旺偷笑，又很快的收敛。不行，自己的表情太容易暴露了。

闵初一本正经的和林晨奕聊了下去，还谈到了华为手机的其他快捷键，“有一个‘熄屏快拍功能’，是这么用……”

转过身，苏敛见同桌面不改色的一系列操作，觑着她笑道，“戏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