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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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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不会因为发泄而有丝毫消耗,但体力会。

不知过去多久,我哭的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疲惫的瘫软到地毯上。妈妈把我搀回了卧室,坐在床边看着我,就像小时候每次生病那样。我闭着眼睛,眼皮肿的睁不开,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后来听到妈妈叫我起床吃点东西,她说已经傍晚了,可我连午饭都没吃。我摇摇头说还想睡一会儿让她先出去。等她走后我重新把被子蒙到头上继续刚才的梦。

在梦里我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和爸爸,没什么具体的内容,只不过重复着几个爸爸带我出去玩的画面。那时候我觉得我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他不像别的小朋友的爸爸似的总是板着一张脸批评这做的不好那做的不好,也不会给我报太多特长班逼我去学。他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是做自己喜欢的最重要。所以后来他终于追随本心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人生虽短对于他来说也不算遗憾吧。

我从蒙头的被子中挣扎出来,脑袋已经不怎么眩晕,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一看,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手机的背面贴了一张便利贴,是妈妈的字迹。

岑岑,晚上如果醒了想吃东西就过来喊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我缩回被子又躺了一会儿,可夜晚太安静,脑子里乱七八糟一堆声音又开始冒出来,我闭着眼酝酿了很久实在没有睡意便不再勉强,一骨碌坐起来打算随便找点事情做。

卧室里开了一盏小夜灯,其实我是不怕黑的,平时也用不着,可妈妈坚持要装,她总是把我当成长不大的小孩。我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天上皎洁的月光没了窗帘的阻挡缓缓流淌进来,我仰头去看,今天竟然是一个满月。总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但其实人间各自悲欢,天上的月亮也自己圆缺自己的,两处各不相干罢了。

我推开窗户,秋夜里的冷风真不比冬天温柔多少,只不过恰好我现在想找点外部的感觉刺激一下自己,即便一下子被冷风激的一个哆嗦,还是继续把脑袋往窗外探去。

小区里的路灯早就已经灭了,但天上那盏却亮的耀眼,凑着天上的月光往下看,视线很清晰,甚至能看清一只小猫嗖的一下子穿过小道消失在了草丛里。视线由远及近落到楼下的绿化带上,路旁的长椅上坐了一个人,他仰着头看向我,我看清了他的五官,竟然是顾勉。

我震惊的僵在了那里,跟他远远的对望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缩回头,转身拿过手机确认时间,已经快要午夜十二点了。我飞速的跑回窗边确认他还在,然后转身套上一件齐膝的厚外套便蹑手蹑脚的穿过走廊下楼开门,再轻轻的扣上门,然后向楼下飞奔而去。

我用力的推开厚重的玻璃单元门,惨白的感应灯刺进眼里,我不由停下奔跑的步伐伸手去遮眼睛,眼睛透过狭窄的指缝往前看,顾勉已经从长椅上站起身望向我。他明明在漆黑的午夜里站着,我却觉得自己看到了一束光。

我缓缓的走到他的面前,靠得有点近,大概是因为今天哭的昏了头,所以理所当然的忽略了合适的社交距离。他很高,我得很大幅度的仰起头才能能看到他的眼睛。

“你怎么在这里?”一开口嗓子嘶哑的像得了重感冒。

他轻轻扯动嘴角,假笑的也不大好看:“书包还没给你。”

果然长椅的一侧正安安静静的躺着我的书包。但我还是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他的谎言。

“已经快十二点了。”

他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沉默的点点头,一双眼睛依旧一眨不眨的落在我身上。

“你盯着我卧室的窗户看,总不会觉得我会从那里跳下来吧。我家才六楼,真想跳也得选个高一点的楼。”

其实我是想开个玩笑的,但现在这种情况,好像说什么都很难让人觉得轻松。他似乎比我还忌讳生生死死的话题,在听到我说话时身体神经性的颤了一下,唇色像是覆盖上白霜的花田没了生气。

他没接话,我只好继续说:“什么时候来的?”

他垂下眼摇摇头:“不记得了。”

我盯着长椅上一瓶见底的矿泉水,心里突然有一个隐隐的猜想。于是不大确定的小声问:“你不会一直没回去吧?”

他声音沉沉的,带着鼻音,比我更像是得了感冒:“在这里待着我能安心一点。”

我低下头不去看他,但心里因为爸爸而坍塌的地方似乎在一点点重建回来。

即便穿了长外套还是被风吹的透心凉,我坐到长椅上,两条腿蜷缩起来,下巴抵在膝盖上,脑袋里突然冒出跟顾勉还不太熟时他说的那句话。

他说:“我做你的专属树洞吧。”

我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轻轻说:“我有点想倾诉,你还能当我的树洞吗。”

“好。”他栖身坐过来,身上的甜香味大概早就被秋风吹散,就连

衣料的摩擦声都透着屹立在寒风中的僵硬。

我把下巴一顿一顿的磕在膝盖上,眼睛因为不需要找焦点而变得茫然,

“顾勉,从今天起我就真的没爸爸了。”

“我知道。”

“你不应该说别难过吗。”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像是划过砂纸一般艰涩:“怎么可能不难过。叶岑,我说不出来那种骗人的话。”

我在心里骂他怎么平时情商那么高,一到关键时候就像个没有章法的理工男。眼里好不容易已经干涸的泪意突然不受控的冒了出来。我把头抵在膝盖上,眼泪大颗大颗的润湿了牛仔裤。

“你不知道,我其实背地里很小气。我表面上是最支持我爸的人,但心里其实是最记恨他的人。我心里总埋怨他,觉得有这个爸爸跟没有有什么区别,可是现在真的没有了我才意识到,怎么会没有区别。以前他总不在家陪着我,现在......“

我仰起脖子往天上看:“天上星星那么多,就算他就在我头顶的夜空里冲我眨呀眨的,我也找不到他了。“

“顾勉,你说要花多长时间才可以装的若无其事?总会好的吧,时间总会一点点消磨过去,记忆总会一点点褪色,道路的前面还是道路,人生不能卡壳,总得一直往前走吧。“

我从臂弯里抬起头看他:“树洞,你还真的只进不出嘛。”

他低着头我没法看清他的神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似乎比刚才更暗哑。他说:“对不起,叶岑。我除了在你身边陪着你,其他的什么都为你做不了。”

我伸手去扯他的胳膊,逼着他面向我。果然,他的眼眶湿润,鼻翼两侧挂着一行细细的泪痕。

我有点哭笑不得:“是我爸爸的事情,你怎么哭的比我还惨。”

他伸手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有点赧然的不去看我。

“刚才你问什么时候能过去,我不自觉的想到了我自己,生离死别的事情要怎么过得去,我自己都没有答案。”

我觑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你......”

他摇摇头:“不是我父母,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女朋友?”

“普通朋友。”他看着我的眼睛,眼底带着一丝黯然:“起码,她觉得我们是普通朋友。”

“那现在她已经?”我不敢把话说的太直白。

他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真实的笑意:“她活过来了。如果,这不是一场梦的话。”

虽然我现在脑子哭的有点缺氧,但还是隐隐觉得他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正被他混乱的逻辑搞得脑子更是一团乱麻时,他没再给我思考的时间。

“叶岑。”他每次喊我的名字都显得郑重其事。

“嗯。”

“我不会对你说不要难过不要哭,不会对你说你要快快好起来。我只想让你答应我,难过的时候不要憋着,不要假装自己好了,无论伤疤要花多久才能愈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我说好,然后站起身拉他:“快回去吧,树洞冻坏了还怎么持续发光发热。不用担心我,我也要回去赶紧睡觉,明天还要去学校呢。”

“明天是周末,其实旷一天自习也没什么。”

我知道他其实是想说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上学,但还是摇摇头说:“现在我爸人还在国外,那边局势不明朗。我大伯已经过去交涉了,但能带回来遗体还是骨灰还不好说。下个星期我估计会请假回北京等着,明天再上一天课吧,不然在家里跟我妈大眼瞪小眼更难熬。”

顾勉点头:“上去吧,我看着你上去就走。无论什么时候,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没再推辞,蹭蹭几下跑回电梯,又悄咪咪开门踮着脚尖回到自己卧室,打开窗户往下看,果然顾勉还在。

我不敢出声喊他,于是把胳膊伸出窗外跟他挥手再见。看着那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重新倒回床上。

原本漫长无助的夜晚好像因为他的出现变得没那么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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