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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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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月语最大的爱好,不是追剧,不是逛街,不是打游戏,而是研究一本历史书,名为《景和通史》。

追究得再具体一点,任月语感兴趣的是《景和通史》中涉及的一个人物,名为江琅。

江琅,字子枢,景朝名将,号称贪狼将军。其兵法灵巧,骁勇善战,十五岁封鹰扬侯,十七岁率军大破塞北匈奴与西北羌戎,破格加封一品官爵,任都督一职。十八岁受其父贪污灭族案牵连,险些丧命。后遇癸卯事变三子夺嫡,协助六皇子左琮阳顺利登基,开启景和元年,在新朝保留鹰扬侯名号。同年,率军赢得塞北之战的胜利,创造归雁神话,却并未因此获得景和帝的重用。后逐渐淡出军事领域,且不再参与朝政,常年独居于鹰扬府中,无妻妾无子女,于景和四年病逝,年仅二十二岁。

《景和通史》中对于江琅的描述,只有这寥寥几笔,却为任月语勾画出了这位少年将军波澜壮阔的一生,叫她痴迷不已。

她痴迷到什么程度呢?连着三天晚上睡觉时,轻声念出口的梦话都是同一句。

“江琅,我想回家,我想回鹰扬府。”

张涵与任月语同住一个宿舍,天天听到任月语的梦话,着实烦闷不已。

她半夜特意靠近任月语的床铺,把任月语的梦话录下来,等到隔天早晨刷牙时,凑到任月语跟前放给她听,“你听听看,你走火入魔到了什么程度!”

任月语听得仔细,却没听懂其中的含义,“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张涵翻白眼,“我怎么知道?问你家江琅去!”

任月语倒有些害羞了,“我家江琅……在书里,他不会说话。”

她漱干净口中的泡沫,抹一把嘴唇,甩一下水,再洗干净脸。收拾完毕后,她走到书桌旁,准备拿面包和牛奶。

张涵跟在她身后。

她伸出手时,手背上残留的水不慎滴落到了书本的表面,她急忙用袖口轻柔地擦去水滴。

张涵看不过眼,一把抓过书本,高举到空中。

任月语惊慌,“你小心点!别弄坏了!”

张涵咂舌,“看你那没出息的样!不就一个纸片人嘛,至于吗?”

任月语试图争抢书本,“他不是纸片人,他是真实存在的历史人物!”

张涵心想,那不就是纸片人么?她故意踮脚,把书本举得更高了一些,“得,那我把他说得更高级一点,他就是个二维生物。”

任月语担惊受怕,安抚张涵的情绪,“这样,你先把书放下,我们再来谈论他到底是不是一个二维生物。”

她们莫名营造出了一种嫌疑人要撕票,警察赶来谈判的紧迫场面。

张涵冷笑一声,“好,就让我来给你掰扯掰扯。”

她把书放到了桌面上,翻开书签夹杂的那一页,指着那些快被任月语看出茧子的文字,“任小姐,你好好看清楚这个二维生物,说得好听一点,他是个将军,说得真实一点,他就是个不受重视的弃子,等于是被皇帝打入了冷宫。”

任月语辩解,“你也看见了,书上说他兵法灵活骁勇善战,这就证明他能力很强。不是他不行,是皇帝不让他有用武之地,所以这就是皇帝的问题。”

张涵倒吸一口气,“拜托,大小姐,还皇帝有问题?明明是江琅家里人问题更大好吧?他爸可是犯了重大贪污案,这搁那个朝代是要诛九族的!人皇帝还好心留了他一条命。”

任月语义正言辞,“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它并不能代表全部的真相,这背后定有隐情。”

张涵撇嘴,“喔唷,你知道有?”

任月语胸有成竹,“我就知道,它肯定有,绝对有。”

张涵气得跺脚,“没救了你!干脆穿进你的二维世界里去吧!”

她觉得和任月语是完全说不通道理的,任月语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不想再当那九头牛了,就让任月语自生自灭好了。她抱着气象学的教材,气鼓鼓地打开门,迈步走了出去。

留下任月语独自在宿舍里。

任月语不疾不徐地坐下来,抚平书页的褶皱,抚摸那一段关于江琅的历史。

历史可真残酷呐,少年将军波澜壮阔的一生,最终只能幻化成客观冰冷的一段文字,连肖像都不给他留下哪怕半幅。

他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会是高大挺拔、眉眼凌厉、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吗?

不知道,不清楚,不确定。

但她总是忍不住要在脑海里描绘他的模样。仿佛前世和他有羁绊似的,她总是会想起他。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真想亲眼见见他。

***

中秋佳节,室友全都回家团聚了,宿舍里又是只剩下了任月语孤独一人。

其实之前有两个人曾经向任月语发出过邀请。

一个是张涵。

张涵知道任月语家里情况特殊,说直白一点是没有了家人,她特别不忍心抛下任月语,邀请任月语和她一同回家过中秋,“走呀,我们出去吃火锅,怎么样?吃火锅赏满月,多浪漫?”

任月语婉拒了张涵,“我就不去影响你们家庭团圆了。”

张涵赌气,“你就是嫌我家在郊区,不愿意去呗。”

任月语捏着张涵气鼓鼓的脸颊,假装用力,“你再给我扣帽子?捏扁你。”

张涵笑着躲开,“好吧,不勉强你,知道你这种宅女喜欢独处。”她叮嘱任月语,“那我给你带月饼,你要乖乖等我回来。”

任月语当时答应得乖巧,“嗯。”

她目送张涵走出宿舍楼,在楼上遥遥挥手告别,随后回到房间内,感受四周逐渐弥漫的寂寥孤独气氛,觉得惬意放松。

偏偏手机铃声猝不及防地响起来,搅动着满屋的寂静。

任月语拿起手机,看见是学长的来电时,心里堵了一口气。她咬着下唇,调整情绪,礼貌客气地接通了电话。

不出所料,学长来电的目的,是邀请任月语一起过中秋。

“可以一起吃饭吗?”学长小心翼翼地询问,“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去吃什么。”

任月语耷拉着肩膀,感到压力好大。她真的不想答应他,但无奈的是,她欠了他一个人情。

那本《景和通史》,就是他送给她的。

他知道她虽然是一个应用气象专业的学生,但平日里喜欢看一些历史书籍,而他恰巧读的就是历史系。他为了投其所好,搜罗了好些历史书来送给她,囊括了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其中就包括了《景和通史》。

她收到礼物后满心欢喜,他看见她快乐的模样顿感欣慰。

然而人情就这么欠下了。

她曾经尝试过还人情,回送给他一些小礼物,诸如曲奇饼干无线耳机之类的东西。

她把这些当作是人情礼节的表示,他却误以为这是男女之间的暧昧推拉,代表着他能够再向前迈一步。

他开始约她单独外出,吃饭看电影,像所有情侣一样。

她有一次迫于压力,答应了和他的约会。她后来回想起那一天的约会,能够感受到的只有一个词语,那就是抗拒。

她抗拒和他一起吃饭,抗拒他厚出花纹的眼镜和杂乱的头发,抗拒听他努力讲一些她完全不感兴趣的学术事情,抗拒看他谈论他的梦想的模样,抗拒和他吃同一桶爆米花,抗拒他的悄悄靠近,抗拒他的所有的一切。

她不喜欢他,她和他约会就像是在受罪。

张涵旁观了他们拉扯的全过程,想不明白任月语为什么会不喜欢学长,“他到底哪里不好?对你温柔体贴,有求必应,情有独钟,别无二心。”

任月语感慨,“你会的成语还挺多。”

张涵追着任月语喋喋不休,“我是说真的,他人真的挺好的。他虽然是个书呆子,但他是个富二代。他虽然平时不修边幅,但他底子看得出来挺不错。他虽然直男得堪比钢铁,但他老实。”

任月语质问张涵,“你这是在夸他吗?”

张涵反问,“我这不就是在夸他吗?”

任月语摆摆手,“夸不夸他也都无所谓了,不是他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任月语清楚地明白,即便她再怎么加油努力,她也没办法喜欢上他,没办法喜欢上其他任何其他的对象。

因为她心里有人,那个人叫做江琅。

这一次,她为了江琅,终于鼓足勇气,对着电话那头轻声说道,“学长,对不起,我……我不想出去吃饭,我就想一个人呆着。”

学长沉默了两秒,听得见微弱的喘气声音。他是书呆子,但他不是傻子,他明白任月语话里的意思。他的眼神暗淡,但口中说出的话仍旧温柔,“我放了一盒月饼在你们楼下宿管阿姨那里,你记得去拿。这种月饼保质期很短的,你一定要尽快拿走,不然……不要浪费粮食,拜托了。”

任月语犹豫徘徊,可实在狠不下心,于是答应道,“好的,谢谢学长。”

她挂断了电话,如释重负。又惦记着学长最后的话,她想了想,换好了鞋,径直走去了一楼。

宿管阿姨正在边嗑瓜子边追剧,津津有味。发现任月语到来,她放下了瓜子壳,从桌下搬出了东西,“你的,一盒月饼一个快递,快来拿走。”

任月语看着桌上的东西,疑惑不解。月饼她知道是学长留下的,那快递又是谁留下的?她已经有小半个月没上网买东西了,她按理来说不应该有快递的。再说即便有快递,也应放在校门的集中收发点,自己去拿,一般不会主动送到宿舍楼下。

她询问道,“阿姨,这都是谁拿来的?”

阿姨重新嗑上了瓜子,“月饼是历史系的那谁拿来的。至于快递嘛,我还真不知道,我刚低头,就看见它已经在这儿了。是不是哪个同学去校门口拿快递,顺便帮你拿了?你问问看。”

任月语抱起了快递盒子,“好的。”

她心绪不宁。回到宿舍后,她第一时间开始研究快递盒子。上面写着收件人,是她没错,可没有写明寄件人,也没有标志出是哪家快递公司。她好奇不已,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纸盒,发现了里头装着的一个紫檀木箱。

她打开了紫檀木箱,看见了一个玉佩,一支雕刻金笔,一封信。

她略有些心慌,借着台灯的明亮白光,阅读了整封信的内容,越读越震惊,直至读完了最后一个字。

她脑海变得一片空白了,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惊讶得连呼吸都快要忘记。

隔了一阵,她眨两下眼睛,揉了揉脸颊,强行让自己回过神来,坐直了身子。

随后,她拿起了雕刻金笔,在桃面符背面的凹处,毫不犹豫地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管信中的内容到底是真是假,她都愿意冒险尝试。

她要按照信中所说的去做,只要能够见到江琅。

无论面对什么样的结局,她都会义无反顾地奔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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