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蒂从黑魔王的手掌底下抬起头，他看到黑魔王赤红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奇异地挂着一种怜悯的姿态。

哈莉特居然伸出手，抓住黑魔王的手肘，巴蒂瞟了一眼，得意道：“现在知道吃醋了？”

哈莉特看着黑魔王说：“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黑魔王的手依旧按在巴蒂的头顶：“巴蒂，你说我可以成为你的父亲，你可以成为我最爱的孩子，是这样吗？”

巴蒂梗起脖子，脸上绽开自信的笑容：“那当然，除了哈莉特。”

黑魔王说：“你说我爱你，你觉得可能吗？”

哈莉特抽了一口气，她的手还拽着黑魔王的手肘，但是黑魔王是不会停下的：“巴蒂，这是不可能的，我没有爱，能给你爱的，是那个为你死在阿兹卡班的克劳奇夫人。连你的父亲，都不会给你什么爱。”

哈莉特眼疾手快地把手从黑魔王的手肘上拿下俩，捂在巴蒂的两只耳朵边上。

巴蒂自得的笑容在他的脸上僵住，来不及换成一个能够掩饰他惊慌的平静表情。

巴蒂说：“哈莉特，难道你觉得你的两只手能够挡住黑魔王想要说的话吗？”

哈莉特慢慢把手拿下来，黑魔王继续说：“只有你的母亲爱你，她原因为了你去死，所以你让她死在了阿兹卡班的牢房里，而你的父亲，就是亲手为你戴上镣铐、把你送进阿兹卡班牢房里的人，不是吗？”

巴蒂说：“这我很清楚，但关于你…”

黑魔王打断他：“你还在霍格沃茨的时候，在你追随我成为我的食死徒之前，早就调查过我了。你早就知道，我是迷情剂的产物，迷情剂的产物是不可能学会如何去爱的，更别说去爱自己的追随者。你只是一个追随者，巴蒂。”

黑魔王重复着他的不重要，哈莉特想不出黑魔王为什么要反复刺激巴蒂，但她发现巴蒂终于把那僵硬的笑脸换成了一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

巴蒂问：“哈莉特呢？”

黑魔王说：“爱她是我的本能，就好像我不可能不爱我会使魔杖的手一样。”

巴蒂不再说话了。

哈莉特意识到他的手放在衣服口袋里，正在摸索他的魔杖。

黑魔王说：“失望吗？”

巴蒂说：“但只有我和哈莉特两个人复活了你，那坩埚里…”

黑魔王再次打断巴蒂：“你还能从我这里争取一样东西。”

巴蒂说：“什么？”

“不可被替代的食死徒。”哈莉特替黑魔王回答，她的声音非常沉闷，好像刚才黑魔王打击的是她一样。

哈莉特现在明白了，黑魔王并不是为了巴蒂带着她去魔法部冒险的事情在惩罚他，而是因为黑魔王需要巴蒂把自己磨砺成一把更趁手的匕首。

工具就是工具，工具不会奢求被爱。

巴蒂的眼睛立刻被哈莉特的话点亮：“黑魔王需要我做什么？”

黑魔王松开巴蒂的头顶，把手搭在哈莉特的肩上，哈莉特现在有些难过，她对黑魔王的亲密没有任何回应。

“英国魔法界已经知道我回来，他们马上就会有所准备，但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去哪里？”哈莉特对离开这个词非常敏感，她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警惕地抬起头。

汤姆安慰地搓了搓她的手臂：“我要和哈莉特一起离开一段时间，去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

巴蒂还是记得自己一直都想要的东西：“我需要做什么？”

汤姆说：“你留在这里，在这里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

巴蒂的表情迷茫了一瞬间，但他很快掩饰起来：“我会做好的。”

汤姆满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你能做好，你和莱斯特兰奇一起完成。”

“不是说我才是不可替代的？”

汤姆说：“你要证明你自己，我才能相信你是不可替代的。另外，莱斯特兰奇是个疯子，我总是更相信你一些。”

巴蒂立刻拍着自己的胸脯：“我一定能证明我自己。”

哈莉特说：“难道我们现在就要启程？”

黑魔王摇摇头：“我从马尔福庄园来的，没有给你收拾行李。”

哈莉特想起来，小的时候每一次遇到危急关头，黑魔王总是翻出窗户就能离开，自己却总是要收拾一堆舍不得遗弃的随身物品。

这个问题到霍格沃茨之后就不再明显，因为所有的学生都是提着大包小包回家过寒暑假，她那一点行李反倒显得可怜兮兮的。

但黑魔王却还依旧记得她在离开之前，喜欢带上最重要的东西。

她踮起脚尖亲了亲黑魔王的唇角，情绪恢复稳定的巴蒂对着她翻了个白眼。

哈莉特亲完觉得奇怪：“那你为什么突然找到伦敦来？”

巴蒂迅速接话：“当然是因为我把祂的宝贝带到魔法部跳楼，吓到祂了。”

哈莉特笑嘻嘻地问黑魔王：“真的是他说的这样吗？”

黑魔王认真地点头，巴蒂又翻了个白眼。

*** ***

回到庄园，巴蒂和枕头上楼陪哈莉特收拾行李，黑魔王在楼下等着。

哈莉特回到房间，打开步入式衣橱，把枕头塞进去让她给自己挑选必须衣物，关上衣橱门后她终于有机会质问亦步亦趋跟着她的巴蒂。

“说吧，你想说什么？”

哈莉特坐在梳妆台前，慢慢挑选自己要带走的东西。

巴蒂随意地倒在哈莉特柔软的床上，他说：“我觉得这事不太对。”

“汤姆让你留下来管事？有什么不对的？”

巴蒂卷起枕头铺好的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把自己卷进去：“不不不，管事没有什么不对的，我理所当然应该是一个食死徒的头目。”

“不对的是，黑魔王不爱我，这是肯定不可能的。”

哈莉特找到那瓶布雷斯送给她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白藓放进口袋里，又从抽屉里拿出满满一盒绿莹莹的宝石，这些年她一直都在收集这些宝石，也隐约发现了它们的作用。她把盒子一起放进口袋里，终于把目光投向在床上变成卷饼的巴蒂。

“我爸不爱我，这是肯定的，当年我从威森加摩的旁听席上被卡卡洛夫指认，但他知道我坐在哪里，他第一个发现我要逃走，他用魔杖击中了我，他让我动弹不得，他把我拖到卡卡洛夫旁边，他把我押送到阿兹卡班，他为我戴上镣铐，我想也是他亲自签名了关于我成为食死徒被判决的卷宗。”

哈莉特说：“后来你在霍格沃茨见到他，发现他在你入狱在你母亲去世之后还在微末发布工作，心里是什么感受？”

巴蒂说：“我觉得很震惊，也再次证明了他并不爱我，甚至丝毫不在乎我的任何事情，只要他认真看一眼那个我假扮的穆迪，都会知道那就是我。你不就能轻易认出来吗？”

哈莉特说：“那你觉得，他的这种不在乎，对你有什么影响？”

巴蒂好像裹在哈莉特的被子里快要睡着了，用模模糊糊的声音说：“影响…影响就是我要找到一个比他更强的父亲，让他知道会有人关心我，而那个人比他好了…很多…”

哈莉特走到床边，把手按在卷饼一样的巴蒂肩上：“巴蒂，你有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既然不爱你，你的父亲为什么要让你来到这个世界上？”

巴蒂用手把杯子掖到自己的下巴下面：“对啊！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波特夫妇用你来换他们宝贝儿子的生机，有的时候我很怀疑，父母到底是凭借什么成为父母。”

哈莉特说：“更何况你还继承了他的名字，你还是他的独子，你的迷惑一定比我更深。”

巴蒂摇摇头：“我是不懂，为什么他这么重视他的工作，他的规则，他的正义，但是他从不想想我。”

哈莉特拍着巴蒂：“我向你承诺，如果你能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好准备，让我们能够赢过凤凰社，汤姆和我一定——”

枕头拿着一个小包推开衣橱门：“哈莉特小姐！已经为你收拾好了行李，请安心踏上旅程吧！”

哈莉特接过包迅速走出房间，巴蒂被被子包裹着，好不容易挣脱出来，他踉踉跄跄奔跑着下楼，嘴里还叫嚷着：“你一定什么？哈莉特？一定什么？话说一半怎么走了？”

等他跑到楼下，哈莉特已经挽住黑魔王的手，两人迅速幻影移形只留下一句“交给你了”。

*** ***

哈莉特和汤姆携着手，两人稳稳地双脚着地。

她在睁眼之前首先感受到小麦面包的香气钻入鼻腔，她睁开眼，光线并不是很明亮，但她立刻认出了小镇上的狭窄街道和石头房屋，小镇夹在一座山谷之间，右手边的山坡上还长着大片大片的蘑菇。

哈莉特看向汤姆，汤姆点了点头。

哈莉特问他：“我们在戈德里克山谷要找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