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空山

文/鱼在在木

2023年5月5日

2015年秋，这是徐兮高二分班后的第一个学期，也是她认识贺淮也的第二年。

彼时外面还有蝉鸣，桌子上的奶茶杯还冒着汗珠。

教室里面是嘈杂的一片。

外面的广播里正在播放着《知足》。

被同桌轻推了一下胳膊的时候，徐兮正在奋笔疾书地抄着上节数学课还没记完的板书。她偏了一下头，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没停，“怎么了？”

徐兮问完，又把头转过去，自然就没注意到谢思语戏谑又好奇的表情。

谢思雨侧着身子，显然不是在看她一个人，但是徐兮一心都在计算这道题到底应该怎么解答，自然就没有注意到对方的不寻常。

也就没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一道高大的黑影，那道影子的主人不知道在背后站了多久，就一动不动地看着徐兮专注又认真的侧脸。

谢思语把徐兮的反应看在眼里，恨铁不成钢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回头冲着贺淮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转身佯装在写作业，其实一双耳朵早就竖到徐兮那边去了。

发现徐兮是在记笔记的时候，贺淮也就没想过要立即打扰她。他是从后门进来的，一进来就看见徐兮黑黢黢的脑袋，一会儿抬起来一下，一会儿又低下去。

看见徐兮有事情在忙，贺淮也也想过要不要就这样离开。但是他心里还是不想就这样回去，便一直在她身后站着，没想到这人当真一直没有发现他。

贺淮也不由得在心里失笑，也不知道是在笑徐兮实在是专注的可爱，还是在笑两人之间认识这么久了竟然这点默契都没有。

在上课铃还剩三分钟的时候，贺淮也知道自己再不说话就得一直等到放学之后了，那自己这次过来的事情就没有完成。

他先是走过去拿起徐兮桌子上的水杯，走到教室后面打了一杯热水。

在贺淮也拿起杯子的时候，徐兮就是再怎么专注也不可能不发现，下意识地“欸——”了一声之后目光便沿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移到了那道熟悉的背影上。

少年的身形隐在宽大的校服里，利落的短发隐约泛着光泽。

徐兮的心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像是被一双手无形之中攥紧住了，她的目光在冒着热气的水柱上凝视了一瞬，然后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贺淮也的侧脸。

心突然跳的很快。

贺淮也按下“停止”的按钮的时候，她也就立马转过头，所有的表情在她转过身的时候就已经恢复平常，像是只是见到了一位无关痛痒的陌生人。

保温杯被轻轻地又放了回来，徐兮抬起头看着贺淮也，眼中带着一些疑问。

贺淮也朝她笑了一下，随手揉了一下面前人的脑袋，似乎根本不在乎这样的举动对于他们两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来说是不是有些过于亲昵。

徐兮也没对他这样的行为表达不满，其实她先前表达过的，但是贺淮也太过于一意孤行，怎么说也不听，次数多了之后徐兮也就由着他去了。

“看你忙的连水都喝不上，这么难吗？不会的可以来问我。”贺淮也眼睛亮亮的盯着徐兮，眼见对方耳朵尖有些泛红。

徐兮又低下头看了一眼粉色的保温杯，她舔了一下有些干的嘴唇，觉得这杯水好像来的正是时候。

但是她干巴巴地说了一声“谢谢，我会喝完的”。

似乎没想到徐兮会这样说，贺淮也又笑了一下。

不得不说贺淮也长的是真的好看，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带着十足的魅力，以至于在这样嘈杂的课间，徐兮还是敏锐地捕捉到来自周围细小的抽气声。

所以她常常怀疑，为什么这样的贺淮也会喜欢她。

“真听话。”贺淮也说。

说完，他又从后面的桌子上拿起一把折叠伞递到徐兮的面前。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你带伞了吗？”

徐兮摇头。

“那正好，幸好我带了。”

徐兮觉得周围放在她身上，或者是贺淮也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这样看戏又好奇的如炬的目光让她很是不自在，整个躯干部分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很僵硬。

她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正好上课的预备铃想了，徐兮的肩一下子就瘫软下来。

慢慢的有学生回来，贺淮也也要回他自己的教室了。

“我先走了，好好学习。”

贺淮也话音落下的时候，旁边有人笑出了声。

贺淮也也不恼怒，朝着笑声的方向看过去，笑着说，“怎么？早恋就不能好好学习了？”

那人连忙点头说“能能能。”

笑话，徐兮可是他们班的尖子生，贺淮也更是聪明的要命，这里还真没几个人的成绩能比得过他们两的。

贺淮也又低下头看了徐兮一眼，“我先走了。”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徐兮已经要掏出下节课要用的书了，闻言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

“嗯，慢走。”

贺淮也一边往自己教室走，一边想。

啧，还怪懂礼貌的，就是能不能不要对他这么客气，显得两个人很不熟一样。

贺淮也心里有点不痛快。

上课的时候谢思雨悄悄给徐兮递纸条，问她觉得贺淮也这人怎么样，本意是想借机打探贺淮也在徐兮心中的位置，虽然贺淮也经常来找徐兮，但是据谢思雨所知，这两个人根本就没在一起。

讲台上生物老师在画遗传图，徐兮把纸条拿了过来，想了一会儿，在上面写道：那你觉得贺淮也这人怎么样？

等谢思雨看见徐兮在上面写了什么之后，只觉得这人还挺“难缠”的，这问题不是她问的吗？怎么又变成徐兮来问她了。

纸条又被递了过来。

徐兮看见上面写：挺好的啊，长得帅，成绩好，就是不太了解家庭什么情况，但是我又不是我家楼下的大妈，没必要了解这些的。你觉得呢？

谢思雨还是不死心，八卦之魂在她体内熊熊燃烧，所以最后还是要问一句。

徐兮难得地上课走神，回想起自己刚认识贺淮也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太多的交集。最早的记忆是高一开学的时候她领完书回来和贺淮也并肩走在走廊上。

这人的侧脸俊逸挺拔，和现在的样子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那个时候大家都刚升入高中，对于周围的人和事都很好奇，贺淮也没过几天就在年级里小小的火了一下，原因无他，这人实在是长得好看，好看的人自然是会受到过多的关注。

只不过当时的徐兮并没有很快地意识到这件事，她还沉浸在刚开学的种种不适应中，忙着应付很多事情。

直到有一天在她和贺淮也一起从班主任的办公室出来，经过走廊时看见有女生和贺淮也打招呼说话，又有人把探究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一向迟钝的徐兮突然开窍了。

想起那段时间自己和贺淮也的接触，她看着对方的背影皱眉陷入了沉思。

直到贺淮也回来在她眼前招了一下手，徐兮才回过神。她下意识地看向贺淮也的眼睛，但是她什么都没有看出来，觉得这人在她面前和平常的同学也没什么两样。

疑惑便短暂地消失了。

那时班主任让徐兮当学习委员，让贺淮也当班长。

接触的多了，偶尔徐兮都会看着那人的身影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待人平和，成绩优异，相貌出众。

怪不得这课间的时候走廊的窗边天天聚集了人。

比动物园还热闹。

在生物老师转身回来的时候，徐兮很快地在纸上写下一个字：鹤。

当时知道贺淮也叫什么名字之后，徐兮几乎就是立马把他这个人的姓氏和“鹤”联想到了一起。

那时她在嘴里反复咀嚼着“贺”这个字，第一次觉得这个姓氏很好听，和贺淮也很配。

谢思雨看着纸条一头雾水，但是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她潜意识知道这就是徐兮对贺淮也最毫无保留的评价，只不过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也就只有徐幸自己知道了。

她转而想到了什么，在纸上写写画画了半天，最后还是被她涂抹掉了。

这个问题，纵使她再怎么好奇，徐兮应该都不会告诉她答案了。

纸条被她随手压在笔盒下面，直到下课铃打响准备收拾东西放学回家的时候，被一阵从窗边来的风吹向了徐兮的方向。

徐兮看着低着头在桌洞里不知道在找什么的谢思雨，便把纸条拿了起来。

最后一行字虽然被谢思雨涂抹掉了，但也只是随意地用黑笔画了两下，徐兮还是看出来最后谢思雨在纸上写了什么。

她问徐兮，到底喜不喜欢贺淮也，如果喜欢为什么没有答应贺淮也，要是不喜欢——

后面的谢思雨没继续写下去，甚至最后也没有把这纸条再给徐兮看，而是选择把它随手涂掉了。

至于原因，徐兮没有猜出来，但是她也没有打算问，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这个问题回答给另一个人。

这个答案或许她也没机会和别人说了。

趁着谢思雨不注意，徐兮在纸上飞快地写下两个字，然后像是做贼心虚一般把纸条在手心里揉搓成一团，屏着气塞进书包里。

一旁的谢思雨没有察觉到徐兮做了什么，收拾好东西之后便在班级的后门和徐兮说了明天见。

徐兮朝她笑笑，也背上书包慢吞吞地走出教室。

作者有话要说：注意大写的be、be、be，感兴趣地点个收藏吧，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