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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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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七年,九月初九,又是一个大好晴天。

得了晚上可以去庙会的明仪,一整天的心情都好极了。

半下午的时候,小金蹦蹦跳跳地捧着一张油纸包着炸的金黄酥脆的红薯粑,从大门外一路跑着送到了明仪面前。

冒着热气的红薯粑香味在整个房间里飘荡着,小金被烫得大叫出声,“哎呀,烫死啦,烫死啦。小姐赶快趁热吃,这是我在街上曾大娘那买的红薯粑,比其他摊子上卖的都要好吃,还是我手快才买到的最后几个嘞!”

小金一放下红薯粑,明仪上前去拉过她的手,察看了一遍,见微微有些发红,忙放在了自己的耳垂边给她冷却。

“你傻呀,就不会拿个托盘?这样就不会烫了吧。”

上宝街处于湘南之地,当地百姓喜爱吃米食,尤其是各种米粉,或者米浆制成的油炸物。

曾大娘就是街上炸了二十多年米粑的一个老太太,她最拿手的是做葱油粑和红薯粑。靠着这门手艺,一个寡妇人家也拉扯大了三个子女。

明仪用手捻起一块炸的黄灿灿的红薯粑,塞进了小金的嘴里。

看到小金张嘴一口吞下一大口,她才拿起来另一块来吃。

今天的街上可是热闹极了,明仪就算是在家里,也能听见时常从盘王庙里传来的鞭炮声。

还没到傍晚,街上人都在往盘王庙里头赶,明仪站在自家门口看着脚步匆匆的行人。想要跟着大家一起过去先占个位,却在出大门的时候被福叔给拦了下来。

明仪疑惑,“福叔?我爹都答应我可以出去看庙会的。”

福叔笑呵呵道:“三小姐,老爷交代了让你和大小姐一道出门。”

明仪会意,这位老爹以为她是原主,又怕她出门去闯祸,想着叫元仪看着她呢,她转身就往后院走,进了元仪的房间,她正在梳头,明仪笑话道;“怎么这个时候才刚刚起身?姐姐真是一个懒鬼!”

晓得明仪是在和她开玩笑,元仪也不恼,笑着问道;“今天是怎么了?往常有热闹可看,你跑的早没影了,今日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明仪嘴硬道;“哪有!”

小金嘴快,立马出卖了明仪,“大小姐你不知道,那是因为老爷交代了叫小姐要跟着你一起出门。”

元仪便明白了,憋笑着道;“就该这样,省的你又出门去跟罗宇一起闯祸!”

罗宇是隔壁罗家的小儿子,比明仪大几个月出生,两人因着住的近,时常一起偷溜出门玩。

等元仪打扮好,玉花从厨房那边过来说;“福婶带着厨房的人在做供到盘王爷神台前的七层粑,说没时间去。”

元仪便带着明仪和两个丫鬟出了门,到了门口福叔还问了一句;要不要他跟着去。

明仪赶紧摇头,带着福叔哪里还能逛。

盘王庙和望衡学校都在中街,从明仪家里走过去差不多要半小时时间,四个人一路上又走走逛逛的四处看,上宝街的商铺大约一半都有售卖当地生产的纸,有书写用的纸,有用作祭祀的纸钱,次一些的还有如厕的草纸。

概因此地本是东汉龙亭侯的故乡,故而此地的纸外地客商大多也是称呼为‘蔡侯纸’。

明仪在街上还看到好几家店铺里都摆着各种各样,造型各异的水晶石摆件。这些水晶石都是上宝街后山上的,因为造型独特又漂亮。渐渐吸引了外地客商们购买,现在这些水晶石已经成了上宝街的一大商品特色。

不知不觉明仪四人已经走到了盘王庙门口,大门处人挤人。到处都是拿着篮子进去上香的人。

元仪拉着明仪的手,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

盘王庙占地十分之广,前面入口处便可见一个大戏台,正对着神殿。

这也是建庙时特意留的。

现下许多的老人都已经拿起了自家的椅子凳子找一个最好的位置占住,戏台上的演员们忙着布景,这是明仪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现场版的戏曲,只不过是方言版的。

元仪拉着她到戏台下的一块木板前看了一眼道;“今天晚上演的是刘海戏金蟾。”

小金却炸了,“怎么又是刘海戏金蟾啊?”

明仪不解问;“姐姐,这戏你看过?”

“这出戏每年请的花鼓戏团都要唱一出,你难道忘了?”

明仪摸了摸鼻子,将这个话题岔了过去,原主的记忆那么多,她也不是每件事都记得的。

“我们先去里面拜一拜。”

跟着元仪一起在寺庙里拜过,又随意的围着庙里走了走,散了会步。

锣鼓声由慢至快响了起来。

这是提醒观众好戏要开始了。

四个人赶到戏台前的时候,台上的演员已经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小金眼尖,看到有寺庙里的条凳,拉着玉花去拖了两条出来找了个位置。

明仪坐下才听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起身往外头走去,元仪拉住她问;“去哪里?好好听戏!”

她挣开手,摇了摇元仪的手,“这戏听得我想睡觉,我出去走走!”

“别走远了!”元仪交代了一句。

小金要跟着她一起,她看了眼小金看得津津有味的模样,摆了摆手,“反正就在这附近,你就不要跟着了。”

四处逛的明仪,沿着街道慢慢就走到了石拱桥附近。

前方传来几个少年的哄闹笑声。

“ 哈哈哈,别让他起来了!快给我按住!”

“小杂种,你也敢来我们上宝街看庙会?”

“茂山哥,快来帮我,这小杂种的力气大的很,我要按不住了!”

等明仪走到老樟树下时,这才看清了是下街上的几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扣着另一个少年的脑袋死死地按进水里。

那少年被水呛的发出剧烈咳嗽,少年们也还有些常识,将人按进水里一会儿又把人给拉出水,显然也是不敢把人给弄死了。

少年大口喘着气,还没隔一会又被人给按了下去。

明仪顿时怒了,这些人怎么能这么折磨一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

“住手!”

嬉笑着的少年们,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惊了一下。

戒备地转头看来人是谁。

“以多欺少,一点不像男子汉所为。”明仪站在樟树下幽幽说道。

“是谁?”

“茂山哥,是贺先生的女儿!”

“哟,是你啊!怎么不和你的小相好一起玩了,跑来这里管闲事呢?

妹崽家家你倒是管的宽?不该你管的事,你赶快走!不然,别怪我揍你!”一个脸上满是黑痣的少年,伸手指着明仪威胁道。

这几个人明仪也是记得的,是下街上贫户家的孩子。

原主以前经常和罗宇悄悄跑出来玩,就被这几个人堵在路上抢过钱。

显然这几人不是什么好人,若是平常明仪定会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

只是见到那个脸朝水面的少年,被欺负的奄奄一息的样子,突然想起了前世六岁前在福利院见到的一幕。

福利院虽然都是一些身世可怜的孤儿,可并不代表里面就不会有争夺,相反为了自己想要的食物,资源。

有些人便会欺负那些比自己弱小的人。

明仪见过一个很善良对她很好的哥哥,他总是会偷偷把得到的糖藏起来给自己吃,每次看着她吃糖他都会摸摸她的脑袋,欣慰的看着她笑。

后来,那个很善良的哥哥也是像这个少年一般,被福利院里的几个孩子给拖到了水边。

等到明仪叫来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时,那个哥哥被打的遍体鳞伤。

跨越一个时空,明仪见到了和前世相同的一幕,暗自心想一定要阻止这些人。

她上前一步道;“我说,叫你们放了他!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他一个不觉得胜之不武吗?”

“什么武不武的,我听不懂。我是看着你是女的才不打你的,你快走吧。”

“你是不知道,这个小杂种,他活该!他爹刚刚还打他呢,你别帮着他,他就跟他那个不要脸的娘一样!”

原本一直没有反抗的少年,却在听到几人骂他娘时奋起反抗,他仰着脖子情绪激动,“我娘没有不要脸,你们乱说,你们乱说。”

几个少年险些制不住人。

“这方圆几十里谁不知道,小杂种,你娘就是不要脸,你爹都信了,你不是你爹生的!你就是个小杂种!”

那少年被这一激,‘啊’地一声就向着几个少年撞了上去。

眼看几人打做一团,明仪也上前,用前世爷爷交给她的擒拿格斗术,将几个少年给掀翻在地。

少年们被一个小女孩给打得没有还手之力,感觉没面子极了,一个个还想要上去打明仪,却又都被她给制服了,“还想和我打一架随时奉陪,刚刚我还没有用全力,你们要是再来我就不会让着了!”

几个面上带伤的少年,最后对视一眼。好汉不吃眼前亏,爬起来灰溜溜的走了。

明仪扶起地上的少年,待他抬起头来,有些吃惊。

无他,这少年长得也太好看了一些,月光映照下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搭配着轮廓分明的脸,冷俊无比。

比前世明仪见过的那些电影明星还要好看。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馆看看?”明仪回过神来,递给少年一块干净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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