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难容二虎，除非是一公一母，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句玩笑，其实非常富有哲理。当然，一公一母只是泛指有恋爱关系的两个人，既然公与公、母与母也可以相爱，那么自然也包含其中。

如果人们是在用两只老虎来形容两个强悍的人，那么这两个人若是共事关系，完了，一定打到头破血流。可如果是情侣关系，说来奇怪，那么必定是一人居上指挥，一人甘愿俯首称臣，这道理屡试不爽，千古不变。

就拿眼前的两人来说，苗晋和宋遥，绝对是宋遥说了算，苗晋看着话多，却事事都在宋遥的掌握中。

而在宋遥眼里，韩钟烁和金筱芭亦是如此，别看韩钟烁是个看起来就非常难对付的特警，但只要有金筱芭在，一切就变得简单许多。

车子还在黑夜中平稳的行驶。

宋遥紧张的盯着前方的路，他坐在副驾驶的后面，要想看清前面的路，需要侧过头躲开副驾驶的大椅背，他就这样一直侧着头，几乎二十多分钟一动没动。

韩钟烁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宋遥的一举一动，而他居然一动不动。韩钟烁心想：这人也是够沉得住气的。现在他只盼着能顺利进入永济，因为早在太原，金筱芭进店买手机的时候，韩钟烁就已经联系了警方，说明了车上拉了两个可能带有危险物品的人，也说明了他们的目的地和大致到达永济的时间，所以他估摸着，已经有警方的同事在永济的入城关卡处等着他们了，只要进入永济，把宋遥苗晋二人交给警方，解除危险物品对他人的威胁，后续的事情韩钟烁就不需要担心了，毕竟，他现在依然还是一名特警，虽然可能很快就不是了，那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有危险人和物近在咫尺却不管不顾的走掉吧。

车上忽然出奇的安静，连Daniel的呼吸声似乎都变得轻了。金筱芭几次想起个话头让大家聊聊天，但是最终都感觉气氛怪怪的，把话头吞进肚子里没吐出来。憋了半天，她还是选择“杀熟”，对韩钟烁说道：“你困不困？要不要休息一会？”她说这句话完全是为了打破这个该死的怪气氛，因为她有个怕冷场的坏毛病，这还是因为查斯才落下的。因为这两年，查斯太安静了，他除了做自己的事情，和朋友聚会，家人聚会，同学聚会，基本都是只听不发言，不参与，不刷存在感，而金筱芭和他是情侣，在同学朋友和家人眼中，他俩本就是一体的，所以查斯不干的事，全都由金筱芭来干了，他不发言，那就金筱芭说，他不参与那就金筱芭来参与，他没有存在感，那就金筱芭刷存在感逗大家开心，久而久之，金筱芭渐渐就变成了聚会上的气氛担当，可是她心里其实也是不愿意的，只是为了查斯，不得已而为之。

韩钟烁一门心思在用余光盯着宋遥，哪会注意到金筱芭一会欲言又止，一会又犹豫不决的样子。听金筱芭这么问，韩钟烁回答道：“不困，一会就到永济了，你也先别睡了。”

“可是你从昨天就没怎么睡，要不一会我来开车，你休息一会？”金筱芭这样说，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

然而韩钟烁却心头一震，金筱芭说这句话的语气，又一次像极了他的妹妹韩钟妍，上一次是在她说“PLEASE～”的时候，那句话是韩钟妍的口头禅，金筱芭说的语气简直和韩钟妍一模一样。其实不光语气像，金筱芭那双弯弯的眼睛，也和韩钟妍有几分相似，一样的笑眼，一样的清澈如水，一样的会逗人开心，一样的美丽且对人毫无戒心……

韩钟烁正想着，就见前方路上出现一个指示牌，上面提示两公里后会有分叉路，一个是永济方向，一个是蒲州古城方向。

韩钟烁收起思绪，心想：恐怕宋遥已经想到我会报警，不会乖乖进永济……

他刚想到此处，就听宋遥语速很慢的一字一字的说道：“韩兄弟，咱们不去永济了，往蒲州古城的方向走，你要是不想自己婆娘出事，就听我的。”说着就听见一声给抢打开保险的声音，虽然很轻，但这声音又怎么逃得过天天与枪为伍的特警的耳朵。

Daniel一看到枪，“汪汪汪”的对着宋遥狂叫起来。

金筱芭不明所以的回头看向宋遥，没见到人脸先看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眉心，金筱芭吓得倒抽一口气，叫喊都忘了，愣愣地呆住，除了不停的咽口水，一动不敢动，一时间连眼睛也忘了眨，没一会就有眼泪流了下来。

韩钟烁看了看金筱芭的模样，心理格愣一下，妹妹韩钟妍睁着惊恐的双眼，倒在血泊里的一幕又飘入了他脑子里，一想到妹妹的死，韩钟烁就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的攥了一下，心痛的如此突如其来，招架不住。

他深吸口气，定了定神，说道：“宋遥，你别激动，你想去哪我都可以送你去，你先把枪放下。”

宋遥警惕的看了看苗晋左边已经蓄势待发的Daniel，把枪挪到金筱芭的右侧，说了句：“金小姐，坐好吧，只要你男人乖乖听话，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他又对韩钟烁说道：“韩兄弟，你的狗怕不是条警犬吧，我劝你叫你的狗安分一点，不然子弹无眼，速度又快，你要是敢叫你的狗乱来，那不是狗死就是婆娘死，要不就是狗和婆娘都死，你想想看吧。”宋遥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稳，一点没有初次劫道应该有的惊慌失措感。

韩钟烁心中自然明白，Daniel和金筱芭，一个都不能有事，于是他义无反顾的拐上了通往蒲州古城的路，然后索性关掉了导航，问道：“你就这么确定我会报警在永济抓你们？”

宋遥不急不缓的答道：“一知道你特警的身份，我就明白一定是这样的。你的狗第一次见我们就叫个不停，一定是发现了我们私藏了□□，你又这么痛快的答应送我们，还不让我们中途下车，看来是要送我们去你永济的同事那好好交代交代了。我分析的对吗？”

“一字不差。”韩钟烁心想：宋遥前因后果想的如此缜密，想来也是一个城府很深的男人，这样的人能为了苗晋又丢工作又到处挨打，看来也是真爱了。

苗晋始终不言语，他知道为了他和宋遥的未来，现在这个时刻，不能心软。

韩钟烁左手抓住方向盘，伸右手轻轻拉了拉金筱芭的胳膊，帮着她转身向前坐好。然后在她胳膊上轻轻握了握，轻声说：“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金筱芭忽然紧紧抓住了韩钟烁的手，半晌才喘上一口大气。

金筱芭在美国当然也是见过枪的，但是黑洞洞的枪口距离自己眉心只有几厘米这种经历，绝无仅有过，她虽然性格爽快，却毕竟只是一个20岁出头的姑娘，威胁生命的事情还是第一次经历，吓得她许久没敢动，也喘不上气来，三魂七魄似乎都飞出了身外，直到韩钟烁扶着她重新坐好，又在她胳膊上握了握，她这才“活”了过来，下意识抓住了韩钟烁的手，没敢松开。

韩钟烁便就让她握着手，对宋遥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你想去哪都可以，但别吓到……我，女朋友。”韩钟烁心想：宋遥既然把□□亮了出来，就是破釜沉舟了，不可能在没有安全之前放走车上的人——因为他一定认为下车的人更会马上报警。这个时候跟宋遥说金筱芭和自己没关系他也不会信，假如强行要求金筱芭下车，很可能会激怒宋遥，到时只怕金筱芭更危险。

韩钟烁非常职业的分析了各种可能，而后得出结论：先保持现状，让宋遥冷静下来，等知道了他到底要去哪里，再想办法让宋遥相信，自己会送他们过去，让他同意金筱芭下车。

韩钟烁紧跟着又想：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他既然敢破釜沉舟，就一定想好了结局，他现在想要的是一个能和苗晋安全相守的目的地，这个地方会是哪呢？

韩钟烁正想着，就听宋遥对苗晋说：“阿晋，给敖哥打电话吧。”

苗晋点点头，说道：“你终于想通了。”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就听苗晋说：“敖哥，是我阿晋啊，我们现在就过去了，是呢，我们原本打算先到永济，再考虑要不要过去，现在决定了。我和阿遥，嗯，他终于想通了，还有两个，两个，是一对小夫妻，是呢，路上出了一些状况，管不了这么许多，都去，对。”电话挂断，苗晋向宋遥点了点头。

听苗晋这么说，金筱芭看向韩钟烁，见他也正看着自己，金筱芭就感觉韩钟烁的手反过来拉住了自己的手，用力握了握，似乎在说：有我在，别怕。金筱芭略略感到一点心安。

宋遥也向苗晋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来时的路，似乎是在向自己的退路告别，然后，他用枪顶了顶金筱芭的头，对韩钟烁说道：“到蒲州古城再往北开，别想耍什么花花心思，你乖乖开车，我不会伤害你们。”

金筱芭被枪重重的顶到头，吓得又抓紧了韩钟烁的手。她定了定神，找回了刚刚被吓跑的嗓子舌头大门牙，咳了咳，让自己保持镇定，说道：“都说人生有三苦：蹲着茅坑拉不出屎，躺在床上睡不着觉，和有着爱人见不到面。宋遥，你一个心细如发的人，为了不和苗晋分开，不惜为他犯险，不惜一无所有，这份真情，我是十分钦佩的，不管到了哪，我和老韩铁定站在你这边，所以咱们有什么事好商量，能动口就不用动手，更不用动枪，你说是不是？”

宋遥说了句：“闭嘴”，就不再理她，径自看向窗外。

车上安静的气氛似乎像在酝酿更大的危机一样，半晌，就听金筱芭轻轻唱道：“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金筱芭居然唱起了国歌，声音轻而有韵律，唱的婉转悠扬。

韩钟烁听着金筱芭唱国歌，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在男厕所里，她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放着国歌听，心道：这世上排解忧伤和释放压力的方式千奇百怪，但是用唱国歌的真是当世奇葩了。

宋遥听了几句，用枪敲了敲金筱芭的椅背，低声道：“别唱了，等到了地方，你有的是时间唱。”

金筱芭吓得不敢再唱。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黑漆漆的山路上已经隐约可见蒲州古城遗址的城廓土坦。韩钟烁按着宋遥的指示绕着蒲州古城向北继续开，期间宋遥的□□没有移动过位置，韩钟烁几次想劝说他放下枪，都是刚一张嘴，就被宋遥勒令闭嘴了，后来车上安静的只剩宋遥指路的声音。

金筱芭渐渐回过神来的时候，不好意思的松开了韩钟烁的手。她心里默默地念叨着，千万别还没见到查斯，自己就先在路上嗝屁着凉大海棠，脚步丫子蘸白糖了。

车子按照宋遥的指示，一会向左一会向右，一会又似乎转了一个圈，就这样在黑漆漆没有路灯的山路上，曲里拐弯的又走了10多分钟，忽然，就见一条很宽的河将山路横腰拦截了，眼见着按着山路往前开，笔直的非开进水里不可，韩钟烁当即踩住了刹车将车停下。

“没路了。”韩钟烁头也不回的说道。他看了看河对岸，是一片高高的密林，密林之后隐约有城墙之物若隐若现，但是天色太黑，看不真切。

苗晋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嘴里叨咕了一遍什么，然后操着一口山西话阴阳顿挫的说道：“山重水复疑无路，骑着毛驴上马路，呦呦，马路不让穿秋裤，love后面等着too。”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金筱芭听到暗语，暗自觉得好笑，心想：现在的暗号还真是与时俱进，就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有命来，还有没有命走。

没一会就听见轰隆轰隆的声音响了一阵，紧跟着，山路前面的河水居然退去了，金筱芭看看韩钟烁，韩钟烁也看看金筱芭，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两人都在心惊：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我们居然还能遇上这样的地方。

“开车吧”宋遥说道。

韩钟烁见前路不明，问道：“咱们这出埃及过红海的，是要去哪呀？”

宋遥冷冷地说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韩钟烁看了看宋遥的枪口，始终不离金筱芭的脑袋，当下也不再多问，开着车子往前走。开到原先满满是河水的地方，如今河水退去，车子所行之处，虽然有种陷在泥地里的感觉，却不像一般的河底淤泥多的陷进去走不动，这里竟不影响汽车的前进，韩钟烁心理暗暗称奇。

车子慢慢开了几分钟，估算着快到河对岸的时候，就听头顶传来“格陵格陵”一阵声响，空中降下一座吊桥。

待开得近了，众人才看见这座吊桥着实够古老，木质的桥板足有一米来厚，很多地方都已经腐烂了，也亏了它足够厚，不然绝对没人敢上。木板桥的两侧都有大洞系着铁锁，每一条铁锁都是由小树干粗细的铁链拧成，但也都斑驳得已经呈现出花花绿绿的颜色。能把一米来厚的木板打上洞再拴上铁锁，在吊桥制造的年代一定是个巨大的工程。

吊桥最顶端的桥板处有斜坡，韩钟烁等桥板完全放下，开着车通过斜坡开上吊桥，继续往前开。

随着车子往前开，韩钟烁见河边密林的后面确有城墙，但走近一看才发现，这城墙居然是白色的，而且风化的已然很严重。如果说吊桥已经算是古董级的物件，那么密林后面的白色城墙，就更是破败的比古董还古董了。

吊桥旁，城墙前，伫立着一座巨大的水车，就着月光，能看见水车一直在“呼呼”的转着。这黑灯瞎火的，一不种田二不劳作，不在河道上，也没见有水打在水车上，如此巨大的水车一直转着，还立在城门进出之处，加上此时冰凉的月光洒在其上，方方面面凸显得诡异。

车子开过吊桥，来到了城墙之里，就听后面一阵“格菱格菱”的声音，金筱芭回头一看，见是吊桥升了起来，紧跟着，就听“哗”一声，有巨大的水声从身后传来，声音清晰而绵长，想必是刚刚退去的河水又重新流回了河道。

金筱芭看向韩钟烁，眼神里已经有恐惧的神色流出。其实金筱芭绝不是胆小怕事之人，从小到大，她字典里就没有害怕二字，就算是查斯突然消失，她无头苍蝇一样，独自找遍了所有他俩一起去过的地方，她伤心、她难过，但是也没有害怕过半分。可是这一夜的经历，让她忽然明白了所谓“恐惧”二字究竟是何意，这是一种人遇到危险时自然而然迸发出的感受，不受控制，难以自抑，如果不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是很难在生死攸关时还保持镇定的。比如，韩钟烁。

韩钟烁感受到金筱芭的目光，也转头看她，看着她的眼神里不自禁流出的恐惧，他也只能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因为眼前这一切确实太匪夷所思了，最恐怖的是，身为一名特警，他居然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城门洞里很长，想来是城墙很厚。里面没有灯，只能借着车灯，看清车子前面两米见方的地方，奇怪的是城门洞里的地面却不斑驳，平整的深灰色石板路面，一看就是新近翻修的成果，城门洞里的墙壁也是光滑的灰砖，很是平整干净，和刚才破败的城墙，斑驳的吊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城门洞的尽头，有月光洒下处是一道关卡，“下车吧。”苗晋说道。

宋遥收起□□，打开车门，第一个下了车。紧跟着苗晋也下了车。从月光下走来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将宋遥和苗晋带到关卡处，似乎是在做什么检查。

金筱芭的脑袋终于不再被□□抵着，心理大大松了一口气，感觉从“濒死”的状态一下回血了不少，她心说：不管这里是龙潭还是虎穴，都好过一直被枪顶着脑袋的滋味。

她解开安全带，刚要下车，韩钟烁拉住她，低声说：“一会一定要紧跟着我，咱们找机会逃走。”韩钟烁用了“逃走”这个词，因为他一路观察着这个“城”，发现这里真的是机关算尽，设计精巧，里面是城，外面有城墙，再外面是密林，最外层更有环城河作为天堑。想逃出生天绝对不是一件易事，而且城里住的是什么人，有什么武器，住在这里是想偏安一隅还是亡命天涯，全都不得而知，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其实要是他自己和Daniel来到这里，倒是一件好事，没准还能帮国家破获一个什么惊天大案，再说他也不怕危险，他孤家寡人一个，在这世上既没亲人，朋友也少，就是为国捐躯也算是一种happyending了。但是偏偏多了一个金筱芭，还被这帮亡命徒误认为是自己的软肋，这下可好，总不能让她因为自己受到什么伤害。

于是从进城的这一刻起，韩钟烁和Daniel的使命已经从“帮国家破获大案”悄悄的变成了保护金筱芭的安全，只是一人一狗自己还不自知。

韩钟烁收拾了一些Daniel会用的东西装在包里，打开车门下了车，又给Daniel开了车门，系好牵引绳，摸了摸Daniel的头，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就见Daniel表情严肃，哒哒两步走到副驾驶的门边立好。

金筱芭也下了车，问到：“你和Daniel说了什么？”

“让他和你一样，跟着我，别乱走。”韩钟烁说完，Daniel就紧挨着金筱芭站好，它闲时像一只懒散的猫，总喜欢蜷着身子一趴，虽然比猫身形巨大了好几倍，但是神似胜过形似。然而一有情况发生，Daniel便像变了一只狗，立马换上一副英姿飒爽犹酣战，寒枪凌厉指天边的架势，一抬手一投足就知道训练有素，能力不菲。

金筱芭看着Daniel好似保镖一般紧挨着自己，心想：韩钟烁是不是和丹哥说要好好保护我？于是她眼睛甜甜的一弯，说道：“你放心，从现在起你当领导，我一定做到领导点头我点头，领导画圈我画圈，紧跟着你，绝不乱走。”韩钟烁听她这么说，不禁一乐。

一说一笑间，金筱芭感觉自己各方面都在回血，尤其是“胆儿”。

两个穿着西装的人拿走了宋遥手里的枪，又搜了他和苗晋的身，然后把他们带到一边，领过韩钟烁和金筱芭，仔细搜了他俩身上可能藏东西的地方，连Daniel也没放过，还仔细搜了Daniel的项圈和牵引绳，最后自然是什么也没搜出来。但是，却收走了两人的手机。

其中一个穿黑西装的人说道：“城主明天一早会面见各位，现在请几位先到招待所休息一晚。”

招待所？这是什么东东？难道是老爸老妈经常说起的那种即时小旅店？金筱芭看了看表，夜里3点，这个点正经人家的孩子确实都在睡觉，不合适招待客人，于是随着众人走进城里，看样子是准备腿儿着去“招待所”。

金筱芭和韩钟烁肩并肩走着，Daniel走在他们前面，就见Daniel时不时鼻子贴地闻一闻，时不时停下左右转个圈，样子很专业。

月亮很亮，金筱芭一边走一边前后左右观察着这座月光下安静祥和的小城，越看越奇：风烛残颜的白色城墙里，居然是一座崭新的欧式建筑的小城，和她在美国所在城市里的建筑不同，这里是纯北欧式的建筑风格，房子都不高，一水的砖红色外墙、灰色大坡顶，整齐的白窗，窗前有花，墙外有花园，配上深灰色的石板路面，精致的草坪、矮树，整个小城宛若让人身处北欧某个宁静偏远的小村庄里。

最令金筱芭惊奇的是，这座城里种满了一种奇特的树，这种树的树枝不多，全部齐刷刷的横着长，一棵树大约有六到七排树枝，每一排都横得很水平，就像横格作业本上的线，绝对没有交叉的时候。如果树是光秃秃的，你完全可以认为这是一棵“老式的电视接收天线”。

这种树，金筱芭长这么大只见过一次，那是在荷兰北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叫什么来着？贝瑟尔还是什么的地方。由于当时对这种树的印象太深刻，她还画下来过，是以绝不会记错。

所以这里的城主是，荷兰人？

在一片穷的“地无三尺平，人无三分银”的地界，平地起高楼一般的盖出这样一座“北欧小城”，简直是匪夷所思到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

金筱芭一边暗自惊奇着，一边跟着众人向右拐进了一幢4层小楼里。

走进大厅，这分明就是一间典型的荷兰式家庭小旅店。金筱芭虽然不是一个读万卷书的料，但是行万里路她还是可以的。她喜欢旅行，喜欢见各种没见过的事物，喜欢在旅途上收获各种奇特的知识，尤其和查斯一起旅行的时候，学霸查斯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事先做足功课，然后给她讲许多当地的故事、传说、风俗、见闻等等……

“这二位是？”小旅店里正有一位穿着西装的先生接待他们，他是在询问韩钟烁和金筱芭的关系。

就听韩钟烁和苗晋同时回答。

韩钟烁：“情侣。”

苗晋：“夫妻。”

苗晋看着韩钟烁，挤了挤眼睛，赶紧说道：“年轻人，结婚这种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然后他又对接待的人说道：“他俩刚结婚没多久，本来是要去蜜月旅行的。”

接待的先生笑了笑，然后看了看韩钟烁，眼神似乎有些异样：“那就一共是两间大床房，请稍等。”

WHAT？大床房？金筱芭心想，自己就走神这么一会的功夫，怎么就和韩钟烁要住一间大床房了？

见带他们来这里的“黑西装”和接待人在前台处说着什么，苗晋低声对韩钟烁和金筱芭说：“记住，在这里要说你们已婚，免得不必要的麻烦。”

什么意思？

金筱芭和韩钟烁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