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楚齐昭怎么看都觉得少年是人。
“他是人偶，非人。”闻锦清低声道，他离得楚齐昭近，清浅呼吸扫过楚齐昭耳朵。
楚齐昭不自觉耳朵红了，他的耳朵较为敏感，“人偶也能进秘境吗？”
“能进，可他准许牌是从何而来便不知了。”
进入秘境的人都有一张准许牌，为避免混进其它杂乱的人。
楚齐昭不解：“你怎么发现的？”
“我的精神力可探出他体内魂魄不全......师兄你可以想象，有人造出人偶，把自我的魂魄分了点给他让他足以行动。”
楚齐昭第一次听闻这种事，不由大为震惊，主要是能做到把自己魂魄都分出再造一个个体的，本身实力该有多恐怖？
那人偶少年又开口了：“仙界如此厉害，可以为我寻得娘亲么？”
在场的人皆一愣，然后哄笑起来，“仙界给你寻娘亲？哈哈，乳臭未干的小鬼，来参加什么秘境？”
人偶少年眼神有些失望，“有人跟我说，只要去秘境拿到东西，就可以找到她。”
他的话很古怪，原本哄笑的人互相对视，有人逗乐似问他：“你要去秘境里拿什么？”
“寻两根药草。”少年老实回答道。
他的出现明显给场上的人添了许多乐子，大家去秘境都奔着神兵利器，术籍宝藏，竟然有人去摘药？而且还不是丹药！
有人逗他：
“你还是别去吧，等会娘没寻到，自己反倒送了命，”
楚齐昭看向人偶少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些巧。
或许，他们要找的是同样的东西。
“一定要找到。”人偶少年摇了摇头，沉默了下来。
“真是古怪的小子。”
大家接着谈论别的话题去，面红耳赤争论起谁是修仙界第一美人。
楚齐昭与闻锦清对上视线，皆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怀疑。
目标不同还好，如果目标相同......
有一个戴着斗笠少年跑来拉住了人偶少年，“你怎么到处走？”
人偶少年说：“听他们说仙界很厉害，我想要仙界去救娘。”
“你疯了不成。”斗笠少年歉意朝周围拱手道，“对不住各位，见笑话了。这小子自小便撞坏了脑袋，痴痴傻傻的，大家别在意他的话。”
他这么一说，原本还有些讶异的修士便觉得正常了。
大概楚齐昭盯着的时间太久，斗笠少年朝他的方向看来。
他相貌颇为阴柔，礼貌朝楚齐昭笑了笑，看上去挺有礼貌。
楚齐昭也回以微笑，可心里总觉得对方有些奇怪。
“师兄，那两人不简单。”闻锦清道。
楚齐昭点头。
又等了许久，各大掌门都现身了。
雄浑灵力在他们体内爆发而出，共同汇入一个灵盘中，灵盘接触至灵力的一刻，发出嗡嗡声响。
灵力震波开始扩散。
众多修士捂起耳朵，修为弱些的弟子震出了鼻血，连忙用灵力化成屏障抵挡住。
“开！”
随着元浩掌门一声喝下，灵盘乍的爆发出刺目白芒，楚齐昭也不自觉眯上眼睛。
元浩掌门实力已达大乘晚期，距离渡劫飞升不过一步之遥。
不怪修士对成仙追求若渴，在强大修士面前人渺小得如同一粒沙土，唯有自己立足于顶峰才能真正掌握命运。
本来寻常的场景像被只巨手突然撕裂一道极大混沌缝隙。
只听有人喊道：“可以进了！”
他们准备动身。
楚齐昭注意到有些想浑水摸鱼进去的，没有准许牌的人被一股灵力弹了回去。
远处人偶少年和斗笠少年都顺利进到了秘境。
他们看着和寻常修士没有两样。
“我们不要分散。”陈决洲微蹙着眉，眼神落在楚齐昭身上，“此行或有危险。”
重生前，楚齐昭知道陈决洲除却可怕的实力外，对于全局的判断能力也极为出众。
可以说魔界入侵下的修仙界没有他稳定局面，死的人数恐怕远不止一半。
他认真点了点头。
接着他们身影消失在裂缝之中。
元浩掌门看着一个个进入秘境的修士，眼里有些欣慰：“修仙界的未来靠这些孩子了。”
一旁文真掌门道：“你打算何时渡劫？”
元浩掌门摸了摸胡须，摇头道：“本打算过两年，可近来魔族有动静，元浩门暂无独挑大梁之人，我实在不放心。”
文真掌门无奈道：“你真是劳碌命，就算魔族真入侵修仙界，不还有仙人么？”
元浩掌门仰头望天，他已占领修仙界第一人称号多年，可终究是“人”，并非“仙”。
足以跟仙界打得两败俱伤的魔界，要来屠戮修仙界，修仙界几乎无力抵抗。
他不自觉会想，如若他是仙人，在魔界没有率先挑衅仙界前，是否愿意为修仙界而战？
愿意，或是因为他本就来自修仙界。
不愿意，因仙界曾有过大战不想再有伤亡，也不难理解。
因为想成仙，众多修士对仙界有一种盲目的推崇，觉得他们会庇佑整个修仙界与人间。
这究竟，是好或坏？
......
楚齐昭进入秘境之中。
由于时空不稳定性，他差点摔在地上，被旁边陈决洲扶了一把。
楚齐昭手里捏着卷轴，不知道那个药草地方在哪，卷中绘制的药草旁有水波纹，应该是有水之地。
苍天古树，直耸入云端遮天蔽日，他们几人站在树脚下渺小如同蚁虫。
没人知道这个秘境存在了多久，也不知这个秘境的边界有多宽广。
在这可能存在了数万年的小世界里寻找一个有水之地，可谓难如登天。
而且这古林中妖兽众多，时不时就能看见妖兽撵着人跑的场面，样子很是滑稽。
师峙雪大多时候都埋在他衣襟里，明摆着不想跟外界有什么交流，偶尔听到修士被妖兽撵得吱哇乱叫时候还会冷冷出言嘲讽。
“聒噪。”
“不开智的牲畜。”
连人带妖兽一起骂，他对待不同物种从来都是无差别的攻击。
路上他们也遇上许多修士，也有想加入一道而行的，结果都被闻锦清礼貌笑着拒绝了。
好看的人果然有天然优势，被拒绝的人离开时候还一步三回头，好像跟他们是多年老友。
楚齐昭从这些过路的修士嘴里打听到附近有座灵脉山，越靠近那边妖兽越是躁动，应该是有什么宝藏。
他自然想让闻锦清和陈决洲多捡些好东西，毕竟秘境是场历练的机会，而且还有时间限制。
一个月他们要离开秘境。
可闻锦清丝毫没有表露对珍宝术籍的追求，反而问他：
“师兄是觉得那些破铜烂铁比你性命更为珍贵？”
楚齐昭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如果大家拼了命都想夺得的东西是破铜烂铁，那师弟的眼光真有点高啊。
不过没等楚齐昭凑近那什么灵脉山，变故就先发生了。
楚齐昭正剥着果皮，突然感觉盘腿而坐的地面传来细微震动声响。
他顿了下，以为是自己错觉时候，师峙雪直接啄了他一下，“妖兽暴动了。”
“暴动？”
楚齐昭还没反应过来，闻锦清就抓住他的手，“快御剑！”
他立即御剑飞起，听见刚刚还很小的声音已经变得鼓震一般轰隆隆，他寻方向看去，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妖兽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朝他们方向而来。
还有一大群修士在妖兽前边御剑而行逃生，跑的慢一些就被那些妖兽踩成了肉酱。
尖叫声和妖兽蹄子踏过地面声响震耳欲聋，楚齐昭也连忙后退。
妖兽速度十分之快，就如同雪崩能迅速将人吞没般，一眨眼功夫，他身边都是尖叫不断的修士，人如同蚁群密密麻麻，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楚齐昭把果子丢进衣袖，然后一只手护住胸口圆滚滚的师峙雪，生怕他被人挤到。
他被迫跟着这些人逃了许久，直到夜幕降临，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小，楚齐昭才缓了缓气。
他的灵力近乎要枯竭，如果再有人要追他，他估计也无力逃跑。
然后楚齐昭发现一个问题，他与陈决洲和闻锦清飞散了。
刚开始闻锦清还拉住了他，可是后来人实在太多，便撞开了手。
这段时间习惯了他们相伴，突然一个人楚齐昭多少有点心慌。凭他多年纵横某点文学经验，没有主角气运的人在身边，像他这样的很容易领便当。
不对......楚齐昭胸口一刺，师峙雪不满啄他一口，“你想闷死我？”
他一直护着师峙雪，没注意自己捂得太紧。
不过现下周围也有零星的修士，楚齐昭干脆坐在地上休息，从袖中掏出没剥完的果子，接着剥皮。
他自己吃一瓣，喂衣襟里的小鸟吃一瓣，只不过在外人看来他的行为有些怪异。
有两人悄然走至他身后。
师峙雪敏锐察觉，“有人。”
楚齐昭手指连忙放入袖中，如果动手他会立即抽刀迎战。
“是你，刚才还觉得有点眼熟。”
戴着斗笠的少年笑道，语气透着惊喜。
一旁人偶少年抬着头看着天空，没有说话，不知道是看星星还是月亮。
楚齐昭没有放松，他也笑道：“我在秘境前见过你。”
斗笠少年道：“是他给你留下的印象吧？”他指了指旁边人偶少年。
楚齐昭想了想：“他想找娘对吗？”
人偶少年一听见娘，立马看向他，“你知道她在哪吗？”
是因为缺魂少魄原因吗？他总觉得这个人偶智商好像不太高。
“我不知道。”楚齐昭答道。
斗笠少年噗嗤笑了声，“你怎么跟傻子认真呀？他娘亲早死了。”
人偶少年摇了摇头，“娘没死，你骗我，你说会带我找娘。”
楚齐昭越发看不穿眼前两人相处模式，而且这秘境跟寻母有什么干系，难道他娘住在这秘境里？
“你在外边说的药草......”楚齐昭好奇很久了。
“找到就可以见娘亲，他告诉我的。”人偶少年说。
斗笠少年无所谓似地道：“对对，我会带你见她。”
这两人相处真的很古怪。
“怎么样的药草？”楚齐昭问人偶少年。
人偶少年答：“伴生草。”
楚齐昭心里沉了下来，面上仍是笑意：
“二位想从我这里拿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