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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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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好消息是我本科毕业后打算留在英国,坏消息是我要离开伦敦贝克街,去往爱丁堡。

我打算考到爱丁堡去这个计划终于是订了下来,我决定这次回家就像父母坦白。

而这也是在伦敦贝克街度过的最后一个新年。

考上了爱丁堡,就代表我要搬出去,爱丁堡和伦敦的距离可不是我在马里伯恩校区到贝克街的距离,650公里的路程,就算直飞也要90分钟,不可能周周飞回伦敦吧。

很庆幸,在那之后我认真的父母坐下来谈了,我拿出来准备了那么久的计划,和我存的钱———这里也要感谢在夏洛克身边兼职攒的钱,这让我第一次有了决定好自己人生走向的基础和试错的机会。

我匆忙的赶着时间点下楼,尽管一切都准备充足,但我依旧久违的焦虑起来,前一晚滚到半夜才睡着,导致闹钟被我按了又按,一醒来就到登机的时候。

我边下楼梯边喊着,“郝德森太太!郝德森太太你在吗!”

我急忙间带不进我的耳钉,这个耳洞当初打的时候打歪了,我总需要别人帮忙才带的进去,可我走到一楼推开门却没发现郝德森太太的身影,反而看见下楼来的人,“夏洛克,你有看见郝德森太太吗?”

穿着卡其色睡袍的青年在楼梯上看向我,“她一早就出去了。”

我急的团团转,看了眼手表想着算了就要推门离开,但夏洛克出声打断我,“等等。”

他几步走到我身边,捡起快要和地板融为一体的耳钉,我才发现刚刚勉为其难带进去的耳钉掉了一边。

很自然的,他朝我看了眼,我明白他或许是要帮忙的意思,时间问题我几乎没有觉得夏洛克如此的行为来的突兀,就主动的侧过头去,将那边的头发挽开。

我的耳朵已经在刚刚被我自己戳的有点红,他的指尖碰到我的耳垂,我习惯性的避了避,“抱歉。”

一楼的楼梯往常都只会开着一盏灯,昏暗的楼梯旁隐约看见墙壁上的身影逐渐靠近,直到重叠。

无法形容,我只是在等待的间隙里随意侧目,注意到两人过近的距离。

他为了我弯下腰,凑近了我的耳边,那双能出色完成很多惊人实验的手,我当然知道他有一双很好看的手,正轻轻触碰着我的耳垂,他手很稳,就像他那些很高深的化学实验从来没有出错过。

我眼睫微垂,如同扑闪着要逃离的蝴蝶,“可以了吗,夏洛克?”

他的影子离开了我的,他可能点了点头又可能没有,我只来得及和他说句匆忙的谢谢,就赶时间的拉开了门。

是在冬天,门后扑面而来的风让我清醒,我冲到马路边扬手截停出租车,上车后迅速报了地名,不知道为什么,开车前最后的瞬间,我鬼使神差般回过了头。

我以为他已经走了,但夏洛克还站在那。

透过朦胧的车窗,一门之隔,开了一半的门外路人行色匆匆,屋内的夏洛克只穿了单薄的衬衫和睡袍,卷发青年的目光穿过半开的门,穿过冬天的冷意,还在看着我。

我突然没由来的想起英国的海,记忆起脚掌心融化在沙粒间的柔软,又忘记了那深蓝的海一次又一次的潮起潮落有没有将我淹没,好像有,好像没有。

伦敦今年的冬天一如既往的冷,那股寒冷的空气像什么呢?

像爱的余烬。

*

我去照相馆拿照片,因为时间耽误了,所以没赶上最近的地铁。

于是我往回走,并不顺路的绕到了另一边的医院去,因为晒出来的照片里还有几张是和茉莉拍的照片,虽然构图有点奇怪,但还是好看的,我打算拿去送给她。

我在实验室外等她,翻看着照片,看着看着,却发现我好像都没有和夏洛克拍过照片。

我往前翻,发现好像是真的,有郝德森太太的照片,有学校的老师和同学,甚至还有隔壁咖啡店的老板,街口花店的女店员,还有一堆在街上见到的小猫小狗。

茉莉从实验室出来,年轻的女法医笑得有些腼腆,我知道她的性格如此,将照片递给了她,她很喜欢,还问我要不要喝咖啡。

我礼貌谢绝了,正要往回走,听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让我等等。

我接过了她递过来的体检报告,“哇,我记得这种体检报告要很久才会出结果的?”可我明明才检查了不到几天。

茉莉:“哦这本来是要拿去给夏洛克的,他说出来了就拿给他,但见到你了我想着直接给你吧。”

好心的她还顺便的朝我道喜,“恭喜你,体检很正常,我想你一定可以一次性通过测试的。”

这换成我的疑惑了,“什么测试?”

茉莉同样的疑惑,“这不是你申请移民的体检报告吗?”

*

“对啊,很神奇吧,我只是普通的体检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提交移民申请的体检表。”

我把这段意料之外又有些意料之中的离奇过往当作故事一样说出来,对面的人果不其然露出副好奇的神色。

我和他一起回过头,望向背对着我们在拉小提琴的夏洛克,又一起笑了。

约翰.华生,是夏洛克新的舍友,他在我去到爱丁堡后的第二年出现在了伦敦贝克街,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很快的融入到了221b的生活。

没有人知道我从手机里收到郝德森太太信息的时候有多么的震惊,你要知道那可是夏洛克啊。

我和华生医生的见面也没什么大起大落,就只是在一个周末,我从爱丁堡回到伦敦——我每个月都会回来,机票公费报销,感谢麦考夫先生———于是见到了贝克街的新房客。

意外的是,我几乎和华生很快的相见如故起来,这当然要归功于我们共同的话题,也就是夏洛克的各种让我们能感同身受的奇奇怪怪事情。

华生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人了,摸着良心说甚至要超越我了,我听着他说起最近夏洛克又捅出来的各种篓子,安慰着因为夏洛克中途跑路不带上他害得他还要上治安法庭的华生,“是这样的,习惯就好。”

两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叹了口气,引来了不远处侦探先生的不满,很快美妙的小提琴变成了锯木头一样难以入耳。

我对夏洛克找到新的朋友这件事情感到由衷的开心,我承认华生医生是个很好的人,他正直友善,上过战场,还是退伍的军医,我想他一定会比我更好的陪着夏洛克穿梭在伦敦的危情四起里。

我也把这些话如实的告诉了夏洛克,在华生医生外出的时候。

我和夏洛克说,“很开心你有第二个朋友了,夏洛克。”

说,“我一直相信着会有更多人发现你的好的,就像是我一样。”

说,“而且约翰比我还要厉害的多哈哈,有了他,你会更加无坚不摧的,夏洛克。”

我说的断断续续,没前没后,想到什么说什么,以前天天住在一块我反而更多的情况下都是夏洛克的倾听者,如今一个月才回来一两次,我反而每次见到夏洛克都会有话想说,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听,就拉着他说。

还说,“我很高兴你没有把我忘了,夏洛克。”

夏洛克将琴弦突然一收,转过身,具体的详情我不记得了,当他的一长串说辞里没有了那些让人尴尬与尖锐的用词之后,我想我是怀念他这副模样的。

说了一堆,总结下来,就是他在嫌弃我将他的记忆力比作无用的金鱼的同时用非常科学的理性的角度给我做出了结论:我和华生在所有角度都没有比较性,完全不一样。

我知道他的意思,也不计较他听起来有些气人的别扭说辞,我说,没关系啊,只要你身边的朋友位置能记得留一个给我就好,排名分不分先后我也不在意。

我靠在窗户边,看他的时候目光一半都浸在了伦敦午后少有的阳光里,澄澈明亮,是连夏洛克福尔摩斯都不能看出任何蹊跷的真挚又纯粹的目光。

我想我去爱丁堡之后是成长了点,可能也是改变了点,或许是穿衣打扮,又或者是更加坦然的面对夏洛克,我这么说的时候,他从小提琴的世界里分神出来垂下眼睛看我,那样的看着我,但我没有闪躲,朝着他笑。

贝克街二楼的风依旧吹向我,但吹乱的只有我的头发。

我最后也当然没有移民,不过我成功的申办了永居卡。

我根本没有想过我会拿到永居卡,但我知道这个事情,而且谁不想要呢?别人弄的焦头烂额还要拖很多关系等很久都不一定能弄成功的东西,现在拖了夏洛克的福,我只要点点头,就可以得到了。

我不是那些小说里的女主,我甚至遗憾的表示我没有那种不需要任何人帮忙自己来的勇气,现实就是这么麻烦,在看个急诊都可以预约到两个月后的伦敦我非常需要这种帮忙。

那件事情最后因为种种原因我没有知道它的过程,我拿着体检报告回来的时候,刚好遇上了楼梯上下来的麦考夫,男性一如既往的对我露出个浮于表面的笑容,与我擦身而过。

那时的我甚至没有去想过这件事情办成的背后,到底牵连到哪位福尔摩斯。

我在收到了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才把事情告诉了夏洛克他们,郝德森太太和我父母一样兴奋,她激动的拥抱了我,倒是夏洛克一声不吭,他像平时那样坐在沙发上,指尖合在一起放在嘴边。

我有些说不清的情绪,期盼着他说些什么,又担心他会对我的选择,也就是他一向没放进眼里的文学专业大肆的批判,又或者是什么其他的。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于是我离开了贝克街,来到了爱丁堡,新的生活陆续的展开。

我的生活逐渐充实起来,忙学业忙功课,这次我是真心的热爱着我选择的专业,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

但我也会在很多个时候,例如清晨黄昏,例如冬雨初雪,例如在色彩、芬芳、声音、雨水、浪涛的拍击里,还有秋季的雾霾和潮水的咸味,我一次又一次的回忆起那些日子的自己,和他。

就连记忆里不知道多久前一个无所事事的在贝克街的午后,我坐在二楼的沙发边上,腿上摊着书,是夏洛克最不耻的文学作品,而侦探先生正站在窗户边,他时不时的拉动琴弦,又停下,在一旁的纸张上写着什么,我感觉这个下午的每分每秒我都是幸福的。

当时只道是寻常,只以为是无数个平凡过往里最不起眼的一刻,然而,到了最后,才后知后觉,他却变成了快乐的本身。

*

The woman。

那个女人。

我在那段故事结束后,才从华生的嘴里知道了故事的完整始末。

华生从很久之前,就开始记录起每次和夏洛克外出的探案时光,侦探和医生的破案故事在博客上吸引了不少的人,我也是他的忠实粉丝之一。

华生曾经疑惑,我比他早那么多的接触了这些和夏洛克一起的婆娑迷离的探案日子,我还是文学专业的学生,怎么没有想过把它们都记下来呢?

想过的,其实是想过的啊。

我曾经也有一闪而过的念头,要不要记录下夏洛克每次的探案历程,但很快就作罢。

我发现我喜欢的都是那些感性的文学,对探案这类的题材实在没什么天赋。

而且作为普通人的视角,对比起夏洛克眼里充满刺激的伦敦战场,我看到的更多的是这位天才在人间被迫卷入平凡无奇的生活里的一面。

比起探案,我更喜欢记录下生活里点点滴滴美好有趣的瞬间,捕捉大侦探偶尔露出人性的那一面。

或许未来会有人能荣幸记下大侦探的历险经历吧,我这么想,也很庆幸真的遇见了华生,他果然真的这么做了。

华生会在博客发布之前让我荣幸的成为第一个阅读者,我们还时不时会就这些故事互相探讨修改,我自从和夏洛克一起参与到现实的破案里就没再去看过其他的侦探悬疑小说了,但我不止一次的将华生写的博客收藏,看到几乎能背下来。

我很喜欢华生笔下的夏洛克,就算我在屏幕外,就算我从未认识过夏洛克,我想,我也依旧会被他笔下的夏洛克一次次的吸引。

看到这篇文章时故事还没完成,只写了前半段,我跟着导师在外出研学的路上,毕业前的倒数第二个学年,我的学业任务越发的繁重,往常每个月都能回去两次贝克街的时间也硬生生的被拖延,上一次已经是大概几个月前了。

但尽管我忙的不可开交,忙的饭都没时间吃,在赶了几个通宵后,我依旧挤出了那几个小时的时间,从研学的地方逃跑出来,在圣诞节前夜的晚上,迎着满身的白雪来到了贝克街。

我想着给大家一个惊喜所以谁也没有提前通知,上楼的时候我和一个怒气冲冲的陌生女人擦肩而过,后来得知这是华生的女朋友,在当晚荣升前任。

“圣诞快乐!”

我突然的出现,郝德森太太被我吓了一大跳,老太太欣喜的抱了抱我,替我拍去肩头的雪,华生也很是意外的从沙发上起来去给我倒了杯热乎的咖啡,但我环顾了四周,却没见到意料中的人。

“所以夏洛克是去了医院。”我站在熟悉的环境里,走到壁炉边,“那个女人,你们说的那个女人,叫什么?”

“艾琳·艾德勒。”华生答道。

我将这个名字又重复了一次,走到了窗边,我看见了小提琴架子上摊开的没写完的曲谱。

夏洛克在谱曲,我知道他会作曲,他有什么不会的呢?但我从未见过,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见到侦探先生为一个女人作曲。

郝德森太太没注意到我的沉默,她热情的招呼我吃些新做的圣诞饼干,又责怪夏洛克东西从来不放好,“你先吃点东西吧,你什么时候要走,能呆久一点吗?或许等到夏洛克回来,你还没听到他今年拉的圣诞曲子呢。”

“不了,我是偷跑出来的,而且圣诞曲子我也不是没有听过。”

“圣诞节嘛,你可以让他拉些其他。”

我笑了,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在这里的第一个圣诞节,又想到在我闺蜜走后我重新又听起了喜欢的音乐,那些来自东方的歌。

第一次,我问夏洛克能不能替我拉一首曲子,我哼的那首歌,他拒绝了。

第二次,是在我的生日上,那时我在同学们的包围下吃了蛋糕唱了歌吹了蜡烛,那是我来到外国后度过的最热闹的一次生日,但我在人群的中间,心却晃晃荡荡。

我在爱丁堡给他发了信息,再次询问了他能不能给我拉一次那首我喜欢的歌,就算一段也好,可能是酒精上头,我甚至荒谬的想,只要他答应,只要夏洛克答应,我立刻就买当晚的机票立刻飞回伦敦去。

但他依旧拒绝了。

因为今晚的惊喜我通宵了几个晚上,昨晚上我还不经意的想起这件事,你说看在圣诞节的份上,夏洛克会不会答应呢?

我站在夏洛克常坐的沙发边,想象着我不在的日子里他是怎么样一如往常的坐在这,解决一个又一个未知的谜题,壁炉的火花和圣诞树上挂满的小灯闪着光,在我的眼里打转。

像飞蛾扑火,像落日亲吻大地,又像伦敦的雨打湿了低垂的树梢,雨滴滑落无法重回枝头,但枝头仍旧被无数次打湿。

它们日久弥新,又轻易的被他这么轻而易举的打败,我好像眼见着我的悲伤正叛逃到他那里,但认真的一看,其实什么都没有。

我做事情一向很随缘,不强求不将就,就像我敲门敲三次,事不过三,一件事情如果问了三次没有结果我就不会再提起。

可惜今晚我没有机会问出去,而我也在此刻决定了落荒而逃,不准备再问第三次。

夏洛克从医院回来的时候,221b的二楼已经从热闹的圣诞节里脱离了出来,除了昏黄的灯光和坐在沙发上还穿着幼稚的麋鹿毛衣的华生证明着今晚曾经是热闹过的。

“你还好吗?”华生担心的回过头来。

“希望你这回没搞乱我的股票指数研究……”夏洛克发现了客厅被华生他们翻动的痕迹,但他还是那副模样,没有表情时他总是像雕刻般锋利,可他的步伐在回房间的路上停顿,他走上了反方向,来到了壁炉边。

原本被他插在信上的那把刀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崭新的体积更小的刀,银色的刀身上刻着唯一的图案,证明着它出自古老的东方国度。

【10】

“所以呢,故事的后续呢?”

我合上了手机,“没啦,这就是最后一篇啦。”

司机开动轿车,我们往机场的路行驶过去,但在那之前我还需要去一个地方。

同行的是我专业里同乡的姑娘,我没想到她会如此喜爱我只是当作随笔记下的备忘录日记,我读了几个有趣的片段的给她听,一路上她就不肯停的要我读完所有的后续。

但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会有后续的,不是吗?

我的所有回忆在合上手机的一刻也同时的停下,回忆的年轮对上了此刻的时间线,我将所有美好的记忆再次收进了属于我回忆的脑藏书里,翻出了新手机,发了条信息。

但同乡的姑娘还是不依不饶,我拿她没办法,用她自己的电脑点开了个网页,“你一定想看的话,可以来这个网页看。”

她兴致勃勃的被我转移了注意力,看起了约翰的博客。

每个时间都会有不同的人,夏洛克身边的人也不会总是我,但贝克街永远会有福尔摩斯,他的故事也永远不停。

或许告别和遗忘,才是余生大半辈子里要做的严肃的事情。

*

“所以她是把自己的声音做成了铃声?现在还能听听吗?”

“哦不,我想你不会想听到的。”

这段故事的完结之后,我也了解到了所有在华生眼里看到的细节始末,同时我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和艾琳这种女人的差别。

她就像是地狱边的曼陀罗,是神秘的危险深渊,是夏洛克最爱探险的谜题。

她可以游刃有余地和侦探先生拉扯,徘徊着吸引他的目光和视线,却能让自己不落于下风,我从未见过能在夏洛克面前成为主动方的人。

夏洛克需要危险刺激的游戏,他这一生都在为之疯狂,原来他这样孤傲的山,也会为了她而哗然。

有什么东西缓慢地扎进我的胸口,在咚咚跳动的心脏那里消停了一会,从后背穿出去,像只鸟一样飞走了。

而我也可以和华生就这个事情谈笑风生了,我撑着脑袋和他一起分享最近的事情,边翻看着他的博客,“对了,你那个医院的女医生怎么样了?”

“哦别提了,前不久我们约好了外出,但谁知道……”

贝克街的周末难得的热闹起来,最开心的是郝德森太太,但她很快的陷入了震惊与惋惜的情绪里,因为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和她们说我做了很久才做的决定:在爱丁堡毕业后我决定要回家,回中国。

我的外婆外公身体出了状况,老人家年纪也大了,大家都希望我能回去,而且我妈妈也已经替我物色好工作了,或许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我口里说的回去不再是以前每年一次的回去,而是有可能会发展成放弃我好不容易获得的永居卡,回到中国长住那种。

当我和夏洛克说起我毕业准备的事情时,他似乎理所当然一般替我安排好了之后的一切,甚至已经单方面判决了我———等我读完书后一定会洗心革面看破一切从爱丁堡回到他身边陪他继续探案,住的话我可以回到三楼去住,华生就让他去住地下室也行。

侦探先生怎么可能会理解呢,怎么会有人愿意远离他夏洛克福尔摩斯的身边,怎么会有人愿意心甘情愿做无聊透顶的普通人呢?

我替无辜的华生感到委屈又好笑,又更加不知道如何开口。

要不直接等夏洛克自己发现吧,我想,他总能发现一切的不是吗。

可越发临近分离的时间,我越发无法坐得住,我连被导师打回来的写了很久的文章都不舍得让它断尾,何况是那么多年的时光。

我给自己定了个最后的时间。

回家的时间定在了我在爱丁堡毕业的那天,是的,就在当天,毕业典礼结束我就会收拾东西踏上归程,而在那之前我要向夏洛克开口。

但人算总赶不上天算,又或者是自从在夏洛克身边我就预料到所有事情都不一定是固定好的线路,在最后毕业前我终于想好了说辞,最后一次回到了贝克街。

但刚走上二楼,我就被雷厉风行的夏洛克带走,他说华生在医院上班,有新的案子,而那么刚好的刚好我出现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夏洛克出去破案了,我久违的回到了当初穿梭在伦敦街头里的日子,我跟在他身后跑起来,头发再一次被伦敦的风吹乱。

“这次是什么案子,夏洛克?”

但夏洛克没有回答我,只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我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我们来到一间隐藏在别墅区的建筑,里面是我从未去过的精致豪华,布置都是复古又堂皇的老英伦样式,我被专人带去了化妆间更衣,后知后觉肯定又是什么需要伪装的大工程案件,我望着桌面摆满的看着就很贵的东西,于是更加乖乖任人摆布。

我们之前也为了案子伪装过各式各样的人,上到学校的学生下到广场的清洁工,什么都有,但我从没有试过如此的伪装。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几乎有些恍惚,一时间不知道感慨我很久没有如此精心的打扮了还是感慨这里的化妆造型师真的是妙手生花。

水蓝色的礼服由如天色般柔软丝滑的绸缎制成,平整的裁切从胸前简约的穿过成抹胸样式,整条裙子如人鱼的尾巴一样修长纤细,裙子唯一的装饰是腰间精致夺目的银色钻石镶嵌,将顺滑的裙子分成了几份,像流动的银河,又像海洋的温柔尽头。

我身上再无其他装饰,除了脖颈间几串细小的珍珠叠成的项链,我的黑发也被人盘了上去,我平日里为了方便的盘发造型如今经过别人的手竟变得十分的温婉大气,几缕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落在脸颊边的碎发又让镜子里的人增添些妩媚。

就像是为我量身定制一样的将我身体曲线所有的优点无限的放大出来。

到底是什么的案子能配得上如此兴师动众的大手笔,我摸着裙身,有些局促,又意外的觉得手下的触感有些熟悉。

我和夏洛克在轿车的行驶下终于来到了目的地,夜色已经降临,我跟在夏洛克身后从不知道是哪里的后门进入,又兜兜转转,直到眼前豁然开朗,一堆身着各色正装的男女印入眼帘。

人群涌动,偌大的门后似乎更加的吵杂,我们往下走的时候卡在了一条古老的楼梯上,人太多了,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人停住了脚步。

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会运用我那些拿不上台面的拙劣推测手段,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跟了夏洛克那么久竟然一点都没学到他的一星半点———我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将那个路过我们行色匆匆又长得不太友善的挤到我们身边的人当作了我们的假想敌。

夏洛克动了动,那个男人正要看过来,我立刻在人群里转了个身,伸出手揽过夏洛克的脖子,将他往自己面前拉过来。

我没有注意到手下过于顺利的动作,夏洛克很自然的被我按下来,顺势伸出手扶住我的腰替踮起脚的我稳住身形。

我心里只记起来了很久前夏洛克曾经说过的,公开场合的亲密举动会让人感到不自在,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转移视线。

那个人看了过来,我紧张的心跳提到嗓子眼,没注意到藏在了楼梯拐角黑暗处夏洛克嘴角扬起的笑。

可那个男人只是略过了我们,等到人群可以走动就往下走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松口气,我的眼睫几乎和他的脸擦拭而过,近在咫尺,隔着衣物摩挲,如果我还有心思分神,可能我就会注意到我的手心紧贴着夏洛克的胸膛。

他低下头来看我,我还在防备着他身后走动的人群里有哪个可疑的人,根本没看见垂下的目光。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陷入了月色里,沉默着,只要我回过头,或者他再低下头,就是将吻未吻的最亲密的距离。

可蝴蝶抓不住地从停留的心跳里逃走了,我被上帝捂住了眼睛,早早地藏住了自己的心,才没有被那道视线灼伤,我没有什么侦探天分,也不是天才的福尔摩斯先生,我永远都不会发现衣物摩挲下感觉到的夏洛克那瞬间异样的心跳。

我松开了手,因为我张望的目光很快的发现了更大的秘密,我诧异的睁大了眼,因为我看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是郝德森太太!穿着一身暗绿色丝绒礼服的郝德森太太正在朝我笑着招手呢,奈何人太多暂时走不过来。

“怎么回事,郝德森太太也要参与进来吗?”我终于出声询问,但直到现在我还依然只是对担心郝德森太太的安危而发问,甚至还没怀疑到夏洛克身上。

他看着我稍微退后和他恢复正常距离的身影,也直起身来。

我这时才注意到夏洛克今晚并没有换上对应的礼服,他还是那身最熟悉的衬衫黑色风衣外套,在一堆精心打扮灯红酒绿的人群里很是突兀。

“进门第二个走廊的第一张桌子,那里是你的位置,过道上有你喜欢的苹果汁,不要被迷惑,先找到座位。”

“什么?”

“郝德森太太会陪着你,典礼会在十五分钟34秒后开始,属于你的礼服外套我已经让人带到了现场给你,记得换上,我想你不希望上台的时候别树一帜。”

“等等,夏洛克,你……”

“一个小时后典礼会正常结束,如果你希望和其他人参加之后的舞会你可以留下,如果不,我已经预定好了那家餐厅,我想你会愿意带你的父母一起去的,车就在停车场,刚刚我们来的那里。”

我终于捕捉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字眼,这让我震惊的再次看向他,我张了张嘴,又不知道先说哪句,“父母?谁的父母?”

“当然是你的父母,难道你希望在自己的毕业典礼上看到我的父母吗。”

毕业典礼?

电光火石之间,我那晚了八百个苏格兰场的推断终于接上了信号,我忙回过头,果不其然,熟悉的感觉全部都有了道理。

我身上的裙子绸缎是我当年毕业那套旗袍的同款材质,路过的人里明明还有穿着毕业礼服的人,而那扇敞开的大门,和那些鲜花装潢与白发的教授们———这里是我本科的大学毕业典礼的场地。

我好一会都说不出话,只愣愣的看向他。

“所以你把我的父母叫过来了,从我家那边?”

“是的。”

“郝德森太太也知情吗?”

“是的。”

“可是,可是这种毕业典礼一般都是应届生才能参与,你到底是怎么样才……”我没来得及说完,因为我的眼眶逐渐的湿了,“我早就该知道了,早就该知道……”

他站在我的面前,对我安静的笑着,这几年的时光好像就在瞬间跌落了年轮的游戏里,宛若昨日。

“毕业快乐。”

他说。

我的眼泪落下的时候不止是惊讶到了他,也惊讶到了我自己。

他很快的在身上摸索,我已经用手去擦了眼角的泪,我无法控制,尽管有可能我的妆会花。

有什么轻柔的触感落到我的脸上。

那是夏洛克的手帕。

夏洛克总能看破所有人,我知道,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如果他想,他甚至能变成顺心到没有人能抗拒的完美模样,但我从不相信自己会有机会看见他现在的模样。

他背对着月光站在我的面前,周围形形色色觥筹交错的声乐,我好像什么都听不见。

我目光潺潺的看着他。

“Just for one thing that so longtime before?”

(“就为了那么久的一件事?”)

他背对着月色,与我对望。

“For everything。”

(“为了所有事。”)

为了这么久以来,一起经历过的所有的事情。

我想他肯定是知道他自己有多麻烦,是个多让人又恨又爱的麻烦鬼,他肯定也知道这样的他,却依旧让很多人都无法拒绝。

我记得爱丁堡的夕阳美得多么的惊心动魄,也看见了眼前月色盈盈多么勾人心弦,可我的心荒唐至极,只愿意去拥抱一场虚构的雪。

我看着他,破涕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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