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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神夏】东方的风能吹散伦敦的雨吗? > 第8章 番外He

第8章 番外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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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下雨天就是伦敦的特产。

我站在水洼里,那一滩水刚好够我的倒影,又走近了些,自己看自己的倒影,觉得有点好玩。

可看着看着,又出现多了一个人。

突然出现在水里倒影的身影,这把我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到的玛丽?”

女性笑着看了眼手表,“十分钟五十三秒,你一直在专注玩这个……水坑。”

她还在回味我刚刚一惊一乍的反应,“我完全没有掩盖步伐的声音,你应该听到的,但你还这么大反应,告诉我亲爱的。”

“……你刚刚以为出现的会是谁?”

我在倒影里无法接话的样子呆呆的,成功逗乐了面前的金发女郎,不远处拿着一堆东西的华生喊着我们,她挥了挥手。

“别在意别在意,快走吧,郝德森太太要催了。”

我踩着那个水洼离开,渐起一片水花。

*

平安夜即将到来。

夜晚的派对准备从午饭结束后就正式开始。

除了一如既往的不待见圣诞节的夏洛克,大家都各司其职的在贝克街221b里忙开了,上下楼不停的走动,一时间很是热闹。

其实无聊的夏洛克曾经想过来帮忙的,只不过进了厨房不到五分钟就因为指指点点光说不做被人嫌弃的轰出去了,你也有这一天啊,夏洛克。

厨房不够,我们就一楼二楼的厨房一起用,我在二楼郝德森太太在一楼,玛丽和华生上下走动的帮忙。

“番茄呢,放到哪里了?”

“约翰约翰!我们买了蔓越莓对吧?”

“我记得这个,应该是在那个橱柜上面。”

“哦哦玛丽不要开那个冰箱,那个冰箱是夏洛克的!”

忙手忙脚的大家洋溢着快乐的氛围,夏洛克百无聊赖的坐在客厅,盯着大家走动的背影,浏览着电脑屏幕。

太阳逐渐落下,忙碌的时间特别快的过,天色黑了下来,灯被打开,221b迎来了平安夜前的傍晚。

郝德森太太准备的差不多,将蛋糕放进了烤炉,于是等待的空闲时间里大家就跑到二楼看我做饭。

很久没有做咕咾肉,我一时间有些不确定,做好的第一块用叉子叉住,问他们要不要试吃下。

结果这几个人主意比我还多,竟然敢把心思打到了客厅百无聊赖翻看电脑的人身上。

“嘿,夏洛克,帮忙尝一尝。”

华生首当其冲的第一个,假装没事发生一样绕到夏洛克面前,但对方头也不抬,“不。”

华生回头望了眼玛丽,于是玛丽也参与过去,“come on夏洛克,帮个忙尝一下,就一口。”

侦探先生依旧毫不犹疑的,“不要。”

于是华生夫妇朝郝德森太太使了使眼色,老太太回过头就把我往外推,本来看戏看得正开心的我笑着拒绝,“要不算了吧,夏洛克他都拒绝他们那么多次了……”

“没关系的亲爱的,多问几次嘛。”

于是我也拿着吃的走到夏洛克身边,玛丽立刻给我让了位置,又把满脸好奇的华生拉走,让我落单在那。

但这没什么难的,就像往常一样问问就好了。

对,郝德森太太也说的没错,问几次就好了,就和平时一样问三次吧,我想,又或者只是两次,我不想太过打扰夏洛克。

“夏洛克,就尝一口,好吗?”

我轻声地询问他,体贴的将叉子递到他嘴边,整个二楼莫名地好像都安静了,所有人不约而同的表面进行着自己的动作,暗地里一起竖起了耳朵。

但让人意外的是,夏洛克抬起眼看我一眼,就偏了偏头,张口,吃掉了。

我的动作甚至还停止在那,我以为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我放弃离开,但我想过很多的结果,也预感到许多似曾相识的场景,可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顺利。

不远处郝德森太太的声音传来,“怎么样,好吃吗?”

夏洛克:“.…..嗯。”

于是我回过神来,被玛丽拉走了,她将其余的肉分给大家,“既然夏洛克都这么说了,应该是没问题了。”

但事实证明,把夏洛克成功当做小白鼠的大家没能开心多久,试吃的肉做得不是特别多我就没吃,然后另外几个人一起尝了起来,而那块咕咾肉成功的酸到华生眼睛都眯起来了。

众人的指责响遍贝克街二楼,“夏洛克!”

夏洛克听不见一样,继续看电脑,嘴角扬起。

*

厨房的百叶窗被我挂了几只袜子,落地窗的led小灯款式在夏洛克的威胁下放弃了能出音乐的版本,贺卡和相片立在壁炉上,送给夏洛克那把插在信封上的刀我也给它贴上了圣诞贴纸。

骷髅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我在他上面套了个圣诞帽,因为本来应该戴的夏洛克目前还不肯戴。

我将萦绕着壁炉上方镜子一圈圈的小灯打开,还有圣诞树上的、窗边的、厨房里的,圣诞节的气息逐渐的圆满起来。

可是有人还在捣乱,站在一边的夏洛克伸手将我好不容易摆整齐的圣诞彩球弄乱,拿到手心里看,放回去又不放好。

“不如你去整理下圣诞树的礼物吧。”我唯有把他分配到其他的地方去。

侦探先生不情不愿的过去了,随手拿起一个晃了晃,“......领带扣,无聊。”

我立刻上前制止他说出更多,又发现他还穿着不着调的睡袍,“大家马上就要来了,你快去换衣服。”

夏洛克又被我推着回了房间。

他房门没关,我想起了什么,转身去拿了个新买的圣诞袜子,夏洛克就在门口边,“你要干什么?”

“看,这是圣诞袜,给你的。”

“所以呢?”

“所以你自己挂到床头,还是我帮你挂上去?”

夏洛克不说话,我们两个面对面对峙了几秒,于是我从他身边钻了过去,他没有阻拦,看着我进去他的房间,然后将袜子挂到他的床边。

“好啦,快准备吧。”我笑着离开,没意识到什么不妥。

时针跳到六上,派对的客人先后的出现在贝克街门外。

让夏洛克下来迎客是不可能的了,我和郝德森太太在一楼迎接了理所应当的第一批客人———回去换了新衣服的玛丽和华生,他们带上了圣诞的礼物,肩头盛着雪。

平安夜当晚下起雪,可真是应景。

雷斯垂德也来了,我拥抱了这位久别的好脾气探长,又发现他的头发白了许多,尽管如此依旧挡不住他的气质———不管夏洛克怎么质疑,我和郝德森太太可是一致觉得雷斯垂德探长很有魅力呢。

我想起上药那天,夏洛克的脸上也多出了些岁月留下的痕迹,似乎记忆里那个青葱一样嫩生模样的夏洛克真的很快就只会存在记忆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外国人总是花期过得快,尽管他们一向都不太在意年龄,更多的喜欢成熟的自己,刚回来的时候我就曾被郝德森太太拉着感慨,怎么我和几年前看起来都没什么不同。

还拍拍我脑袋说,这样也好啊,那不就是更多时间可以和更多年轻的好男孩谈谈嘛。

没有人知道作为背景音存在的小提琴突然重了一拍。

我只是打着哈哈混了过去。

我回到二楼,将准备好的潘趣酒端给玛丽,她帮忙分给大家,我拿了杯酒喝了几口,可刚坐下来,就被人制止。

夏洛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华生和雷斯垂德那边脱身过来了,就站在我沙发边。

“你知道你自己酒量不好。”

“就几口,没事的。”

“你需要我提醒你上次喝醉之后打碎了郝德森太太的……”

“你说的上次都是几年前了——好啦好啦,不喝了。”

茉莉就在这时候来了,正对楼梯的我第一个发现了她,她欣喜得和我打招呼,于是我将酒杯塞到了夏洛克手里,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

但有趣的是她还带了他的新男朋友。

我松开手之后就看见了跟在身后的男人,就连我都不自觉的晃神了一下。

茉莉介绍道,“嗨,这是我的新男朋友,他叫……”

“汤姆。”

夏洛克突然出现,抢了茉莉的话不止,还伸了手握住汤姆本来朝我伸出来的手,气氛有些奇怪,幸亏郝德森太太及时出现,热情的把我和茉莉叫走了。

华生和玛丽对视了一眼,默默笑了。

【4】

其实还是有空闲的时间,例如圣诞到临之前,所有工序准备完全,在正式开始之前,大家各自休息养精蓄锐。

我窝在沙发上,和郝德森太太一起看着电视上播放的电影,我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但毫无怨言地又陪着兴致勃勃的老太太再看一次。

这对夏洛克来说无疑是煎熬的无聊时刻,但我额外的喜欢这种时候,尤其是从家乡回到伦敦之后更明显,在家那边我好像总是在为了有没有意义而去做一件事情,不止是我,大家好像都这样,生怕慢了别人一步———但很多时候,我想做的事情其实没有什么意义,只是我想。

我们征用了二楼的电视,霸占了夏洛克的长沙发,郝德森太太说只有我在的时候她才能偶尔上来看看电视,我不在的时候,她可不敢靠近总被夏洛克弄得乱糟糟又危机四伏的二楼。

我笑了笑,电影正播到中后段,黑人音乐家正在教男主如何给自己的妻子写信。

——亲爱的德洛芮丝。

——每当想起你,我脑海中浮现的是爱荷华美丽的平原。你我之间的距离使我备受煎熬……没有你陪伴在身旁,一切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知道吗?爱上你是我做过的最简单的事 ,除了你一切都不重要……

我无声的跟着念,这些经典的台词我早已熟烂于心,感性的老太太捂了捂心口,“哦,真美妙的诗句不是吗?”

而沙发最右边的人明显不同意,但好在我一个手肘让他暂时停住说到一半的话。

“安静,夏洛克。”

“为什么,这台词明显存在问题,比如他……”

“你就不能等郝德森太太走了再说嘛!”

两人小声的你推我攘还是打扰到了郝德森太太,这让她后半段的台词没听清,可电影继续播下去没能往回倒,刚好这时她突然听见了楼下的声响,想起了烤着的面包,立刻往楼下小跑走了。

郝德森太太一走,夏洛克立刻理直气壮的坐了更多的位置,我因为他的动作倾斜着歪到一边去,随手拿起抱枕泄气的朝他身上拍了拍。

本来我就奇怪为什么夏洛克要和我们坐在一块,就算是在无聊的时刻其实他也很少参与到我和郝德森太太的活动里,虽然我是记得他也曾经缩在单人沙发上看新闻———还要把脚也缩上去那种,但今天夏洛克看见我们坐下之后无动于衷的继续坐着,我就知道这电影大概率是不能看完了。

但这样的夏洛克怎么也好过他无聊的往墙上开枪,我想起以前的日子,也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他有没有继续这样做。

我往墙上看去,他却拦住我用枕头拍他的动作,手抓走了枕头又握住了我松开的手心,将我的手拉到面前。

“这是什么?”

“什么?你是说颜色吗,这叫裸色,夏洛克。”

他的目光突然有些抱怨的意思,目光盯着我的指尖。

我突然接上了他的思路,“你和玛丽打赌的是什么颜色?”

夏洛克沉默了一会,“粉色。”

我就知道玛丽陪我做美甲时总凑过来看,果然是有故事,“说起这个,玛丽倒是选了个不错的颜色……”

也不知道夏洛克有没有听我说话,他只是看着我,又打断我,“你以前说过,“既然要做就做我最喜欢的让大家都能看到不然看起来像没有一样不如不做。”

“有吗?我还说过这样的话,挺好玩的。”我又想起什么,“我倒是记得你说过,这种过于标志性亮眼的颜色很不利于对于隐藏身份之类什么的。”

“但你这个看起来就像没有一样。”

“我知道有就好了啊。”

“你当初不是这么说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夏洛克要纠结这一点,又突然回过神我在和夏洛克谈论指甲油,有比这更奇怪的事情吗。

夏洛克稍微抬手,我的指尖就在他的手心里停在他的眼前,“既然你喜欢粉色,为什么你不选择它。”

我终于回过神来,惊觉我的手还被他抓在手里。

我被什么说不清的东西缭绕着,本来转得不太快的脑筋再次顿促,就好像模糊间才惊觉夏洛克对我这样的肢体接触太过于自然,以至于我甚至忘记了在过去那些年里,在那么多年里,其实这样的接触我们是少之又少的。

我无意识的抽走了手,郝德森太太上楼来了,夏洛克接了个电话起身往房间那边走。

“哦怎么播到这了,刚刚的台词我都没听全呢。”

路过的夏洛克毫无感情的,“上网就可以查到,郝德森太太。”

郝德森太太无奈的看了眼导致自己没听清的罪魁祸首,我安抚着拍了拍她的手,说,没关系的,台词我都记得。

夏洛克在不远处打着电话。

我集中着精神,我想应该是集中的,除了电影在播放,我眼里就看着郝德森太太,就像是给她解答一个最基础的问题,可以上网查到的问题。

——亲爱的德洛芮丝。

——每当想起你,我脑海中浮现的是爱荷华美丽的平原。你我之间的距离使我备受煎熬……没有你陪伴在身旁,一切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知道吗?爱上你是我做过的最简单的事 ,除了你一切都不重要……

后面是什么呢?

我回忆着,可惜最后还是没能开口。

*

布置好的长桌上摆满了让人垂涎欲滴的美味食物,郝德森太太招呼着大家入座,我按照安排好的位置坐下,转身替玛丽顺手的拉开位置。

然后夏洛克就坐下了,“我要那双筷子。”

“哪双?”我回头去拿,又发现不对,“等等,这是玛丽的位置吧夏洛克?”

玛丽笑着看了眼夏洛克,无奈的绕到本应该是夏洛克的位置上坐下来了,华生为了坐在玛丽旁边又和雷斯垂德换了位置,警长又让了位置给茉莉和她男朋友。

夏洛克凭一己之力让餐桌上进行了一轮位置大轮换,不错,很有夏洛克特色。

开餐前,大家都自觉拿起了摆在眼前的圣诞拉炮,按着原先的位置交换了下。

我顶着夏洛克毫不遮掩的拒绝眼神将他的拉炮递给他,又自己拉开了属于我的拉炮,大家都拉开了,各自聊着天,互看对方手里的纸条。

我直接上手帮夏洛克,这人本来一动不动,喊了好几次才拉着拉炮另一端和我一起拉开了,或许是这样的场面甚少看见,也不知道大家怎么想的在那鼓起掌来。

每个圣诞拉炮里面都会有一个小玩具,一个小笑话和一顶用纸做成的帽子。

“看,夏洛克你的帽子,是我剪的哦。”

晚餐终于开始。

丰富程度让我怀疑是否要准备好健胃消食片的程度。

大家的交谈声络绎不绝,就连以往总是开口就能把人惹跳脚的夏洛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圣诞节的氛围,他久违的竟然看起来合群了许多,起码在雷斯垂德讲笑话的时候没有当众戳穿他的漏洞。

郝德森太太的火鸡当然是全场的焦点,猪包毯当然也是不可少的,培根香气扑鼻,还有香肠暑泥,这边习惯用洋葱和高汤做酱,配白煮蔬菜,类似有西兰花、胡萝卜、豆角之类的蔬菜沙拉。

夏洛克默默把自己眼前的孢子甘蓝给移开了,我看他一眼,替他换成了我做的菠萝咕咾肉,贴心的替他盛到盘里。

“尝尝看,这次绝对不酸了。”

改良之后的咕咾肉成功获得在场所有英国人的赞美,占据餐桌二分之一的中国菜当然也是今晚平安夜的特色之一。

例如最爱炒饭的华生,喜欢西红柿炒鸡蛋的玛丽,我倒是没想到土豆炖牛腩也意外的受欢迎,雷斯垂德更是扬言要打包回去吃一周。

大概是土豆的原因吧,毕竟英国不吃土豆就像犯法一样。

还有玛丽做的意大利面,简直和我当初去当地旅游吃的一样味道,可我记得华生曾经说过玛丽是这本地人没怎么出过国,但大家都没在意。

我笑着又喝了几口酒,也不记得是潘趣酒还是香槟还是红酒了,我其实并没那么容易醉,但是体质问题喝酒很容易脸红。

我的脸在昏黄灯光下泛着红,像是蒙了层雾的薄粉,像颗被水洗过的桃子般鲜活,配合我有些不解的眼神实在让人看得心软,郝德森太太和我说着什么,我歪头认真的听着。

“夏洛克,夏洛克……夏洛克!”另一边等着夏洛克将桌面餐巾传过来的华生无奈的自己起身,拿过了在对方手里停留时间过长的餐巾,“你在看什么,夏洛克?”

“……如果你要吃炒饭我不建议你用筷子,约翰。”

“哦哦是这样吗。”善良的华生医生被转移了视线。

很快场面又继续热闹起来。

用餐结束,大家聚在二楼的客厅闲聊,这里的大家都是熟人,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只是随意的聊着家常,而这也正好是侦探先生最感无聊的话题。

和许多个记忆里的圣诞节一样,喝着香槟的郝德森太太放下杯子,邀请夏洛克为我们拉响今年圣诞节的第一首曲子。

以往总是有自己想法的夏洛克总会配合着这位好心的老太太,几乎不用想,第一首总是大家都耳熟能详的家喻户晓的圣诞曲。

结束后掌声响起,一般这时候限定温顺的夏洛克就会到了期,也就是说接下来的行为就要全看这人心情了。

郝德森太太坐在夏洛克以往坐的沙发上,或许只有郝德森太太有这个特权吧,我笑着想,坐在了郝德森太太身边,也就是沙发的靠手上,体贴的替郝德森太太续上香槟。

玛丽有些意犹未尽,“我们可以点些曲子吗,夏洛克?”

侦探先生回过头却没有说话,手已经放下了。

“来吧夏洛克,这可是圣诞节。”华生也在起哄。

“我不理解圣诞节为什么就能变成你们所有人能获得额外优待的节日,尽管……”

但夏洛克的反驳在大家的三言两语里久违难得的没什么说服力,郝德森太太也抬起头来问我,“你有没有什么想听的?”

“说说看,哦放心我想夏洛克不会拒绝你的。”老太太又很快的接上,“我是说,毕竟是圣诞节。”

“可我不知道什么有名的曲目。”

回答完,突然有股不知名的似曾相识感,但我没有夏洛克的记忆宫殿,普通人的脑容量和记忆周期哪有那么久,我只觉得这样的对话是不是曾经发生过,又觉得这种熟悉感有些不太寻常。

“没关系,什么都可以,我想我们的夏洛克没什么不会的。”郝德森太太回过头朝大家眨眨眼,于是其他人也配合的在鼓励我说些什么。

“说起这个,我还记得你住进来的第一个圣诞节。”好心的老太太解围道,“你还记得吗,你让夏洛克拉的是,是什么来着,是什么的主题曲?”

她这么一说,电光火石之间我好像真的回忆起什么。

这样的场景,的确和当年在221b的第一个圣诞节有些奇怪的相似。

我是怎么回答的?

我记起来了,年少无知的我让夏洛克拉猫和老鼠的主题曲来着,当然最后他肯定是没拉的,但我确实是回忆起来了。

郝德森太太好像还在等着我回答,大家都饶有兴趣的看着我,就连夏洛克———就算我没回头我也能感觉到站在窗边的他也在看着我,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法说出那个答案,“抱歉,我不是很记得了。”

大家都没在意,华生已经想起其他什么曲子,在和夏洛克商量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突兀的想着如果我刚刚按照着当年的剧本,再次问起夏洛克,要他拉一首猫和老鼠的主题曲,结局会是怎么样呢?

但就算节日气氛和场景都莫名的相似,好像一切都在推动着将当年的场面重演,我却突然的不想按照这场不知是否人为还是巧合的故事继续下去。

我抿了口香槟,和大家一起为夏洛克再次举起小提琴而鼓掌。

*

“你帮我看看,照下来了没有?哦我总是不知道怎么用它。”

小巧的相机是最近的新款,好像是玛丽为了新婚旅行时买的,如今带来想要记录下圣诞节,于是在离别之前,大家纷纷在客厅拍起照来。

也没有什么特定的姿势要求的表情,大家就随意的站着,抓着相机的郝德森太太不怎么放心自己的技术水平,转头去问了茉莉。

相机又从茉莉的手里到了我的手里,我替想拍合照的茉莉和汤姆拍了照片,又替玛丽和华生拍了合照,华生在拍照的瞬间还亲昵的亲了亲新婚妻子的头发,引来一阵善意的笑声。

茉莉和男友是第一对和大家告别离开的,听说他们还要继续去过二人世界的圣诞节;雷斯垂德也在接到个电话后离开,希望他和他的妻子也能有个愉快的平安夜晚;玛丽和华生暂时还没走,他们在一楼帮郝德森太太整理用餐后的残局。

本来我也要跟着郝德森太太下楼去的,但老太太突然心血来潮,说不如给我们拍张照吧。

我想起我好像真的没有和夏洛克有过合照,于是就答应了。

我本来已经坐在一边拆着圣诞礼物,刚好拆开了一支新的口红,没有署名,但我想都不想就知道应该是郝德森太太的手笔,因为这和当年我拥有的第一支口红是一样的牌子。

于是我走到壁炉上的镜子边,尝新的用我的圣诞礼物在嘴唇上涂抹,而另一边的夏洛克,不知道郝德森太太怎么劝说的,总之他也配合的站了过来。

“哦我还是不是很熟练,我先找找角度。”

郝德森太太在左右的找着位置,我将口红放进口袋,耐心等待着,和身旁的夏洛克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说起这个,我记得我第一次在这过圣诞节的时候,只有我,郝德森太太和你。”

那一年的我还那么的稚嫩又懵懂,初来乍到,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钱,但是却很快乐,

就好像之后的圣诞节无论再多么地热闹和开心,但记忆里在贝克街第一个圣诞节总归是与众不同些的。

夏洛克好像笑了笑,我又回过头去,“怎么样,这个颜色。”

我发现我好像总爱问夏洛克一些平凡到没什么意思的问题,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毫无营养价值的对话,但那又怎么样,生活里就是这些平凡的小事组成的。

而我也很好奇夏洛克面对这些事时候的每一个反应,就像我总想在他对一切游刃有余的时间里找到他偶尔也会露出不解的缝隙。

这一点倒是我不管过了多少年都没有改变的小趣味。

夏洛克的目光随着我的问话落到我的唇上,他说出了口红的名字。

这让我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这个颜色名字的?”我可不相信他的记忆宫殿还存放着这种没用的东西。

“为什么我不知道?”

“为什么你会知道?”

他却突然伸出手,肩并肩的距离下他的指尖很快的来到我眼前,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毕竟就那几秒的时间里我还没回过神,嘴唇边的肌肤就被他的手指轻轻的擦拭,又离开。

“口红涂出来了。”他说。

咔嚓。

与此同时,好不容易找到角度的郝德森太太已经按下了快门,等我回过头来面向镜头,早已经晚了。

“我好像拍到了,夏洛克,你来帮我看看。”郝德森太太开心的边问边走到夏洛克身边,我的身体比我的意识更快的转过了身,我往厨房那边走去,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指尖不由自主地摸上刚刚被触碰的嘴角,又放下。

我有些机械的收拾着桌面,身后的他们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里突兀的响起了音乐声,我知道那是郝德森太太最近新买的音响,里面逐渐流出温柔吟唱的女声,在唱着最近最流行的圣诞曲子,几乎是每年圣诞节都能听见的音乐。

夏洛克自然是对这种平民趣味的东西不感兴趣,我想他应该会很快就关掉的,但又过了一会音乐却还在继续,我又想,或许是圣诞节吧,夏洛克也得给我们敬爱的老太太点面子。

“需要帮忙吗。”

夏洛克的声音出现在身后,我手下动作停顿了一瞬,“哦,哦当然。”我转过头,他已经走到了我身边,他脱掉了西服的外套,将衬衫的手袖挽了起来。

是一件暗红色的衬衫,大概也是被迫的配合着圣诞节的原因,我的目光跟着他的动作,从衬衫有些紧绷的纽扣又到挽起袖子下手臂的肌肉线条,又囫囵的移开。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夹杂在柔情蜜意的女声歌曲里。

脑海里突兀的又浮现出刚刚他替我擦掉画出去的口红的瞬间,我的唇边莫名像是被有火花雀跃,炙热滚烫,指尖忍不住要去摸。

“不是这里。”

“什么?”

夏洛克从我身边探出手,从我的身后绕到前面,覆盖过我的手,直接按着我的手背将我要放到橱柜上的杯子往左移动了一个位置,放好,松开了我的手,没事发生一样。

这下我唇边的蝴蝶飞到了我的手背上,一路的燃烧。

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被那股奇怪的感觉缭绕着、紧抱着,这些意象的幻想让人感动,就像是一种无穷的温柔、又同时让人感到无穷的痛苦的概念。

像一只鸟撞进风里,我反复的行走在一条街道上,恍然却无法梦醒。

我想不明白。

普通人的头脑在这一生里会遇到成千上万的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像是简单到直白的那些年明明是因为他戒掉的肢体接触和养成保持距离的好习惯,现在又是他,轻而易举的让我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习惯了他的肢体接触。

我甚至无法在思考一个问题的时候同时去想别的问题,我知道我不可能弄懂侦探先生在想什么,他一向是这样的,能为了破案伪装成另一个人的样子让人无法辨别,也可以为了谜题去和另一个姑娘套近乎——没错,这是我听华生说的,听到这段故事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该笑好还是该无奈好。

我好像早就习惯了他的任性,可他说来就来,是不是到时候也会说走就走?

我有些陷入了迷茫,又不清楚气的是谁,我明明应该清楚我从选择回到伦敦那一刻起我就该预料到了我会再次陷入这样的处境。

“夏洛克。”我开口,“我不明白。”

对方的动作因为我的话停了下来,我从洗水台前转过身,看向桌边的夏洛克,但我却不知道怎么向他描绘我心里的问题。

“什么?”

“我不明白,我……”

“口红是我选的圣诞礼物,不是郝德森太太。”

我愣了下,手摸了摸口袋,又很快移开,太多事情一下的钻进我的脑子里,“啊谢谢,不对,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

女声停止了,转而变成了轻缓的钢琴曲,又像是那种八音盒会出现的音乐,我看见夏洛克朝我走来,脑子里乱糟糟的,甚至分神地想到我记得这首歌的名字,我听过的。

“别着急,冷静。”他走到我身前,但我后面就是洗水台,我无法避开,“你要和我说什么?”

我要和他说什么?

一样东西如果破碎了,那就是破碎了——我宁愿记住它最美好时的模样,而不想把它修补好后,然后终生看着那些破碎了的地方。

我是这么和我朋友说起的,不管是对一个破碎的物件,抑或是一件没完成的事情,一个错过的人。

我以为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斩钉截铁,就像是这个世界上不是好人就是坏人,但不是这样的,其实不是这样的。

咫尺的距离,我抬起头来,逼迫着自己去对视那对灰蓝色的眼睛,他还没开口,我却在那双眼睛里迟来地记起了什么,过去的时光里,我在我胸口塌陷的废墟里反复的,一次又一次的梦见的人……就是他。

但侦探先生一向机智过人,他那如此聪慧的脑袋可以轻而易举的看破每一个人,就像他这双眼睛———这双锋利的眼睛安静的凝视着你时,是不是不管看着谁都会让人误以为那么深情?

“玛丽和华生要走啦,要来送一下……哦你们是在忙吗?”

郝德森太太的话打破了这个场面,我从夏洛克的影子里探出身,“没什么,我们只是……”

郝德森太太:“只是什么,亲爱的?”

我已经快步走到郝德森太太的身边,“我只是在问夏洛克在我登机的那天能不能去送送我。”

好心的老太太相信了,亲昵的按了按我的肩头,看向从厨房里出来的夏洛克,“年轻人,你不会拒绝吧,这可是圣诞节哦。”

我头也没回,但听见夏洛克答应了。

【5】

陪郝德森太太回来时在门口遇见了徘徊着没有离去的雷斯垂德,老太太司空见惯打了招呼就回屋里收拾买的东西去了,倒是雷斯垂德叫住了我。

“你是今天就要回中国去了吗?”

“是啊,怎么了?”

“你是几点的航班?”

我有些疑惑,“晚上九点,发生了什么吗?”

很快我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就是让警长先生焦头烂额的一个紧急案子,他像往常一样寻找救星一样来找夏洛克,想当然的认为夏洛克会很喜欢这种谜案,但谁能想到被侦探先生拒绝了。

没有其他办法的雷斯垂德在221b门口想了好几个方案都无果,果然最好的办法还是要说动楼上的夏洛克,刚好就见到了回来的我。

我答应替他去问问夏洛克。

走上二楼,没有我想象的兵荒马乱,刚刚拒绝了一个有趣案子的夏洛克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套着睡袍瘫在沙发上,他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办公桌边对着电脑打着什么。

我替他将手边空了的咖啡杯续上,“夏洛克,你等下有什么要忙的事情吗?”

“没有。”

“那你怎么不接受格雷格的案子?我想他现在大概还在楼下等你的回心转意呢。”

他看向我,不知道是嫌弃我形容用的奇怪还是其他,给我报了个时间,今天的日期。

“我知道,但是怎么了?”

“你今晚要登机。”

所以呢?

幸亏我在开口询问之前停了下来,我递杯子的动作停顿了下,很快的理解了他的用意,有些意外,又有些感触。

我站在窗边,望着楼下的警长还在打着电话。

半晌,“夏洛克,接下这个案子吧。”

夏洛克也走到了窗户边,喝着咖啡,望向楼下,“格拉尔对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不过我看他好像急得头都要大了……另外他叫格雷格。”我耸耸肩,看向夏洛克。

他站在日光下,在我的身边,垂眼往下看时,眼睫的影子落在脸上,灰蓝色的眼睛开始出现些灰绿色的渐变,我安静的看着他,看了好一会。

“接下吧,夏洛克,我和你一起去。”

我回过身,先穿上了外套,又走到了门边,拿起夏洛克挂在门后的风衣。

“我想在回国外前再陪你去破一次案,好吗,夏洛克?”

侦探先生回头看我,于是他逆着光,恍惚间就像是站在了时间的尽头,他朝我走来,我替他穿上外套,在他衣领褶皱的地方抚平,等他戴上手套,我们一起下楼,夏洛克在我面前,他先我一步的迈入风里,我看到雷斯垂德欣喜亮起的眼睛。

照旧没有坐警车,夏洛克招手停下一辆出租,他替我开了车门,我先坐了进去,久违的有些兴奋。

走吧,侦探先生,去拯救伦敦吧。

*

到达机场的时候,离登机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

夏洛克雷厉风行的解决了那个困扰了整个苏格兰场的紧急重案,甚至比我预想的时间还要快,往日里总要钓足大家胃口的侦探先生这次意外的配合,非常迅速的勘察破案到抓捕嫌疑人,过程百年难得一见的省略了他一向尖锐的点评之后,据说连雷斯垂德都有一瞬间莫名流露出些老父亲般欣慰的面容。

这次的离开我不再是不告而别了,我和所有人都好好的道了别。

华生和玛丽给我准备了好些伦敦的特产让我带回家,给我看了他们准备装修的新家,甚至还悄悄提前告诉了我肚子里的女孩子已经决定好了叫什么名字;茉莉让郝德森太太给我带来了一张我旧时的照片,是多年前的我和她的合照,照片上的人很是稚嫩,照片后写着女法医给我的祝福;而郝德森太太给我亲手织了条围巾,叮嘱我,如果围巾哪里坏掉了就拿回来给她修整。

郝德森太太还是没忍住在我面前抹了抹眼泪,我无法言说心底的感触,唯有抱了抱她。

案子结束后,离开的时候,雷斯垂德倒是抽了空从案发现场跑了出来,然后叫住了我。

他在附近刚好路过的商店里给我买了一只小熊,他说他也不知道临时该给我准备些什么,看到了这个觉得我会喜欢的。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个小熊适合我,直到他四处张望了下,快速地将手里的配饰安到了小熊身上。

我终于发现了,小熊头上的帽子,和手里的放大镜,都像极了不远处还在和警员说着什么的侦探先生。

直到来到机场下车,我才舍得将那个小熊塞到行李箱里,倒是夏洛克在来的路上一直看着我手里的小熊,似乎不怎么明白我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和一个玩偶互动多过听他说话。

我以为夏洛克答应的送我就是将我送到机场门口,毕竟过去的那些年里别说送我外出了,这家伙就连送我到贝克街门口的出租车里都是极为的罕见的,毕竟侦探先生的时间都是日理万机的。

可这次意外的是,他似乎真的打算送我到登机的那一刻。

他还帮我拿了行李,替我办手续,我就拿着登机牌跟在他身后。

我受宠若惊,开始的时候还和夏洛克拉扯了一下,但只有一下,因为我可不想在伦敦机场和夏洛克上演我们老家才会出现的吃饭结账时候的拉扯大戏。

“离登机还有两个小时35分钟。”他看了眼时间,“那么,在那之前你有什么安排吗?”

“我不知道……逛一逛吧?”

我们还真的漫无目的的在机场里闲逛了起来。

其实机场并没有什么可逛的,我们先去咖啡店买了杯喝的,店里人不是很多,夏洛克平时很少在外面喝这些商铺的东西,但其实我觉得他好像对吃的喝的都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要求,听郝德森太太说这几年里他经常性的要不不吃要不就是随便凑合着。

“夏洛克,你回去要好好吃饭。”我突然的开口换来陪我排队的侦探先生看我像看傻瓜一样的眼神。

我点了招牌的两杯咖啡,不知道点什么的时候我一般都是看大家的推荐,结果我那杯只是喝了一口,差点没把我苦的脸都扭曲了。

我吐吐舌头,想着缓一缓,不买都买了,又喝几口,然后表情又扭起来。

“停。”夏洛克拿走了我面前的咖啡,又对服务员说了什么,过了会给我拿了杯新的上面覆着层奶盖的奶茶,“没有任何认知准备的情况下我建议你不要学别人去尝试什么新的挑战。”

那这杯剩了一半的苦咖啡怎么办?

夏洛克很是自然的拿过去,在我喝过的地方转了个方向,就将那并不算大杯的咖啡喝完了,顺手的扔进了垃圾桶。

“走吧。”

“不苦吗夏洛克?”我的重点一下就飞到了另外的地方。

“还好。”

然后我们又去了免税店。

我本来以为夏洛克应该不会愿意进这种地方的,想着就让夏洛克在这等我,自己开心的去总好过侦探先生时不时语出惊人。

但夏洛克没有在原地等,他跟着我进来了,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只在我跟他说话的时候才开口回话,其余时间就安静的陪着我。

我有点意外,但回到伦敦之后我最不缺的就是意外,我很快就习惯了,并很熟练的运用着夏洛克的信息差。

“这个价格合适吗?”

“商品购买价x16.67%=退税金额,你手上商品原来价格为100镑,加了20%的税后成了120镑,120*16.67%=20镑,比伦敦普通商店平均便宜了21镑。”

“这个酒送人好吗?”

“圣达美隆产的红酒,2000年,选2001年的会更好。”

“真的吗?”

“真的,但如果对方不喜欢的话你可以打电话去骂麦考夫。”

我没忍住笑出声。

我从未觉得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会那么的快,我好像只是在夏洛克身边待了没多久,我们好像才走了没多少的路,但是时针已经快要剩下不到半小时了。

我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放慢了,好像这样时间就能过得更慢点一样,我不想那么快上飞机,我不知道夏洛克有没有看破我蹩脚的犹豫,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陪着我。

进安检前,我突然想起来我忘记给约好的朋友买她要的明信片,周边的礼品店肯定有,我想趁机脱离进安检的队伍,但夏洛克拦住了我,他让我在这等等。

我站在人群里,大家都在排着队,像无数个平凡的日子一样大家都在朝着日复一日普通的日子前进,可我站在人群里,却突兀的回过头,往回望着。

直到我再次看见那熟悉的黑色大衣出现在我的视角里。

他朝我走来,不管是在我脑海的记忆里抑或是现在,侦探先生永远都是这么地昂首向前,就像要去突破湮没一切的仇恨与死亡,他会在万世万代的目光里神采飞扬,直到这世界消磨到最终的末日。

今夜星空灿烂,我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呢。

我从队伍里走了出来,放弃了排了那么久的前面位置,走到夏洛克面前,我的目光无法从他的脸上移开,直到他将手里的明信片递给我。

我低头看了眼,只是一眼,就愣住了。

明信片其实就是非常普通常见的伦敦各大机场都会有的旅游纪念礼物,每一个机场印有的种类都不同,而我手上这一叠明信片,上面印着的是……

我将明信片抽出了一张,翻过来,看清楚了。

是什么呢?

我见过,我当然见过。

上面印着的是爱丁堡卡尔顿山上拍的极光。

夏洛克站在我面前,微微颔首,一如往常的自信,“我知道你会喜欢这个。”

我在他的话语声里抬起头,眼眸颤动,可我张口又闭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时间到了,快去排队吧。”

夏洛克将我轻轻地拉到了队伍的后面,于是我再次排了队,走进了普通人的队伍里。

可我没忍住的回过头。

安检外有很多送机的人,大家都在这和朋友亲人分离,他们站在不远处望着排队的人,而夏洛克也站在那,他总是和普通人那么的格格不入,就连现在,侦探先生站在人群里依旧那么耀眼和特别。

他站在那,安静的看着我。

我的思绪在这刻再也无法控制一般开始发散。

我突然的想,在夏洛克面前,有时候我像在悬崖边跳舞的旅人,那么勇敢无畏;

有时候我又像被雨水敲打的平静湖泊,雨滴就足以让我受惊。

我想起我指尖曾经最爱的粉色,那么得鲜艳活泼,又看见如今指尖上的藏入人群里一般的低调颜色,就像是我当初如此雀跃着想要大家看我的喜欢,但你说了不,我藏了起来,告诉自己我不喜欢了,但如今你又回过头来,不知道为什么的问我为什么要藏起来。

问我为什么不喜欢他了。

我很难不多想,毕竟对方可是福尔摩斯,我甚至会想这么多天的事情和经历是不是都是他的实验和试探,这些暧昧又朦胧的牵扯又是谁教会侦探先生的呢?我当然记得曾经夏洛克就听过福尔摩斯老夫人的意见,这次是不是也是他妈妈的主意呢?

但那都没有什么关系了,我想。

如果这是场命中注定的重逢,如果这是场精心策划的陷阱,那都没关系了。

那么多年的时光我没有逃过,如今又怎么能成功轻易逃开呢?

夏洛克只是站在那,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看着我,安静的看着我。

就足以让我再一次……心甘情愿的自投罗网。

排队的队伍在前进着。

我不知道这次回去下次什么时候还会再见,又要用什么理由才能再见?我又突然的想起了目光也曾和我一样久久被侦探先生牵引的女性:我会像茉莉一样看开,然后选择新的生活吗?我会和茉莉一样吗?永远望而不得的梦,最终像现实低头,捂住自己的心,藏起耳朵的声音,又在别人的身上找寻相似的感觉。

我不想要这样。

月亮只那一轮,如果我想要那月亮,如果我想要它,如果我承认我是真的爱它。

那就必须是他。

可16个小时,8800公里,中间横跨大西洋到太平洋,包括但不限于英吉利海峡、直布罗陀海峡、苏伊士运河等,那么远的距离,我要如何保证在他遗忘我之前,再次吹到他的身边呢?

我突然好想要知道故事的结尾。

甚至心底有个声音在催促着我,不知天高地厚的怂恿我去踩进这场雨里。

快,快去要个结果。

机场人来人往,安检已经快要轮到我了,我的推理一向不行,我看不出侦探先生垂眸抬眼或者眉梢的变动代表着什么,我怎么可能会不害怕呢,我多么地害怕这么多年的友谊会不会被我的荒谬毁了。

可我总感觉,总感觉在改变的人不止是我。

我走出了队伍,逆着人群,“夏洛克!”

看见我走出来的那瞬间,夏洛克同时也抬脚往我这边走来。

明明不过那么短的距离,我却觉得像是已经奔跑了很远很远的时间,横跨了多少年的春夏秋冬,走过了多少的青春岁月。

但好在终于,我走到他的面前,也发现他在同时的走向我。

“你走出来干什么?时间要来不及了。”

夏洛克拉住我的手。

我只是笑着抬头看他,觉得不够近,又靠近点,靠近点,觉得彼此的距离怎么都远了。

是了,除了拥抱,距离怎么都是远的。

于是我伸出手,主动的拥抱了他。

这种离别的场合每天都会在机场发生成千上万次,所有人都司空见惯,没有人在意我们这边,大家还在继续着自己的事情。

夏洛克的手半晌轻轻的落到我的背后,像安抚一只小动物一样的小心,拍了拍我。

我笑了,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手还没松开,“我以为,那场毕业舞会是你在和我告别。”

和聪明人说话的好处,就是不管你说的话再多么地前言不搭后语,他们总能瞬间透析你的心思。

“那当然不是。”夏洛克低下头,好像又变成平时那副模样,眼角眉梢带上些嫌弃,可嘴角是扬起的,“如果你的心思不要总是花在和郝德森太太追那些无聊的八卦和电视剧,那你就会发现那不是……”

“如果那不是告别,那是什么呢?”

我看着夏洛克的眼睛,此时此刻突然的在心里和自己打起赌。

我怎么敢去猜测夏洛克的心思,他可是福尔摩斯,我以前总是这么的认为,就好像无论什么人来到夏洛克的面前都会自惭形秽,他就像是俯瞰世间的高山,吸引你靠近,在他的面前你的所有都会被一览无遗,就连他的朋友,或许是华生,或许是我,也会有很多个瞬间会在夏洛克的光芒下觉得无言的自卑。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爱,原本就是自卑弃暗投明的时刻。

“可以告诉我吗,侦探先生?”

夏洛克看着我,垂下了眼,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只有我的身影。

“I'm asking you to stay。”

(“我希望你留下。”)

他说。

我从未感受过自己是如此的幸运,只不过是猜对了一个赌,就像是赢得了全世界一样,

但只有我知道这有多铤而走险,作为普通人的我到底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来到夏洛克的身边,才能住进夏洛克的眼睛里。

我如果总是逃避,事不过三,又不问第三次,那有什么关系呢?

他会在第一次就回应我。

“哦夏洛克.....”

我无法控制自己雀跃的声线,就像读出他的名字时总会拉长了尾音,夹杂着笑意,听得人心底痒。

我不可能期望什么three words, eight letters and I'm yours,那可是福尔摩斯啊。

所以这句话已经足够了。

身后的安检人员已经开始在催促还未登机的人快点了,甚至有路过的英国本地人好像认出了这位在网络上名气不小的侦探先生。

可我还没走几步,又再次地跑回到侦探先生身边。

哦我突然觉得我像极了和郝德森太太看的那些狗血电视剧里的笨蛋女主了,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呢。

但我始终不是那些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迷人女主,不如说我更多的时候只会被夏洛克的犀利言语说的哑口无言,甚至记忆里很多时刻,我以为我和他之间只会存在着现实,理智,被解决的问题和还未解决的谜题,简单直白的一切。

没有任何的轰轰烈烈,我只是走到他的面前,就像这些年里很多个平常的时候。

我将手里的明信片抽出来一张,那印着极光的明信片,我将他塞到夏洛克的手里,“我想我明白你为什么生气了。”

夏洛克挑眉,“......现在才?”

我的笑意止不住地从眼角眉梢逃跑出来,“重新补偿给你的贺卡,明信片也算,不准反驳我。”

“上面写的话,我就直接说了,“我衷心的希望,祝我们的侦探先生永远开心,永远平安。”

夏洛克嘴角笑容加深。

“哦对了,还有。”

我像才想起来什么。

还忘了什么呢?侦探先生当初为什么会为了一张贺卡生气呢?

终有一天,我们会看见标本里的蝴蝶复活,它会继续在灰色海面与沉默船只的风景里前行,我们也会看见舌头吐露出玫瑰,诗句生长,像喷泉的水花像礼炮的火星,肆意蔓延。

我知道这个国家崎岖多山岭,气候多变又冷到滴水成冰,于是环顾四周要找些特别的东西,有什么能让我的心留下呢?在这世界消磨到最终的末日,在最后被宣判之前,我终于在我的眼睛里发现了你。

像水上同心的波纹,你的词语化开在我心上。

像一只鸟撞进风里,我的嘴唇……覆在你的吻上。

我踮起脚,将侦探先生人生里因我而起的这一瞬惊讶面容全部收下,如获殊荣。

我听见莫名的掌声响起,那大概是伦敦人民日常爱好八卦的友好起哄掌声,但我都顾不上了。

欠侦探先生的贺卡末尾的xxx。

我补给他啦。

【6】

很久之后,玛丽还是给我看了手机录像,夏洛克在婚礼上的致辞,她将完整的视频传送了给我。

“如果我在旅途中增加一个负担找个帮手,这个不会是出于情感需要或是心血来潮,而是由于他本身的一些美好品质———只不过由于迷恋我而忽视了。的确,大家都知道我精神敏锐,事实上,这不过是和约翰对比出来的,约翰无私地提供了如此强烈的对比。”

我看见视频里的华生表情简直一分钟换了三个,没忍住笑了。

我也迟来的终于听见了那一大段很不福尔摩斯的感性发言,我甚至觉得夏洛克本人可能都没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为什么在场的人都会那么感动。

我也颇为感动,但并不觉得意外。

我当然知道夏洛克是有感情的,你猜我怎么知道的呢?

*

我还是回了中国,但我不再害怕去面对自己的心,我答应夏洛克每年我都会回去,回到贝克街,回到他的身边。

我和夏洛克的联系没有再断开过,所以时隔一年多突然整整一天没收到我回复的侦探先生心情明显不怎么好,具体可以参考被无辜牵连的苏格兰场,可怜的雷斯垂德探长白头发都要现场长出来了。

麦考夫的电话还是打到了华生那边才勉强联系上了夏洛克,好脾气的华生尽管在平安夜的约会夜晚,还是听玛丽的话来给熊孩子传话。

最终,在“陪爸妈看一个月的音乐剧”的恐怖威胁下,侦探先生终于坐上了晚得不能再晚的车往家里驶去,在到家前,夏洛克再次翻看了我们没有变动的对话框,关上了手机。

“无聊!”把开车的司机差点没吓一跳。

怨气冲天的侦探先生拉开了家里的门,印入眼帘的第一个人就是满脸敷衍笑容的麦考夫,这让他这一天的心情在此刻达到了烦躁的巅峰。

可很快地,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他的脑子开始察觉出现场了蛛丝马迹。

摆动过的家具,窗台新换的窗帘,桌面多出的餐具,壁炉上照片位置的偏移……他很快地绕过了坐在椅子上正对自己友好问候的哥哥,往厨房走去。

他先是看到了自己的妈妈,厨房还是那个厨房,似乎一直都是成年离开家里之前的样子,但其实也有很多不同,例如妈妈总爱在每年圣诞节添置的新厨具,还有各式各样小心思的有趣玩意,就好像挂在窗台边上的圣诞老人。

“哦夏利,你回来了!”妈妈回过头,热情的给自己的小儿子一个拥抱,以往这总会收获小儿子十级以上的抗拒和闪躲,但这次意外的对方没有避开,就站在那被妇人拥入怀。

他的眼睛还落在不远处窗台旁料理台边的人背影上。

“看看是谁来了,我的夏利。”妈妈松开了他,笑着说。

于是那人回过身来,迎上夏洛克的目光,没有人知道侦探先生心里想的是什么,他或许还在分神地想昨天遇到的新案子,想为什么要过圣诞节,也有可能,只是在一闪而过的庆幸讨厌的哥哥没有在现场,不然自己一瞬间的愣怔又要被他记很久。

“圣诞快乐,夏洛克。”我朝他笑着歪歪头。

开放式的厨房,暖黄色的布置特别的居家与温暖,我其实一直都不怎么习惯有人看着我做饭,特别是那人还在身后神出鬼没般走来走去,时不时探着头,落下几句气人的话。

我眼疾手快的拍了拍直接用手拿起蒸好的饺子的夏洛克,“嘿,要先洗手。”

侦探先生已经将那饺子吃下了,有些不满我的动作,眼睛转转,叛逆的又伸出手来。

我再次抓获,将这人拉到洗手台边,按着他的手打开水龙头。

我几乎没注意到旁边的福尔摩斯夫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静悄悄的先离开了。

于是前一秒还抗拒的夏洛克突然安静了下来,我松开他,在他自己洗完之后给他递上纸巾,“要不你在外面等就好了,不用进来的。”

“不。”夏洛克拒绝的如此干脆,“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我下午到的机场,然后就坐车过来。”

“你没回我信息。”

“你知道什么叫惊喜吧,夏洛克。”

于是黑猫侦探的尾巴开始摇来摇去,我没理他,他就自己找事情,走到我的左边,又走到我的右边。

“夏洛克,那是没做好的番茄,放开它。”

“夏洛克,那只是调味料,不要抛它。”

“夏洛克……”

我很有耐心,不管他怎么捣乱,都一次一次地提醒他,劝告他,又一次一次地喊着他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挺愉悦似的,又走到了我的身边,不说话的看着我。

我终于是被他的注视看得分神,用手将自己滑落的头发捋到耳朵后,涂成粉色的指尖在灯光下青葱似的好看。

“我的圣诞礼物呢?”

他的话题一转,一只手撑在料理台上,侧着身靠近我,“你是我的圣诞礼物吗?”

我被他这话吓得切菜动作都停止了,哭笑不得的回过头看他,“哇,你这话哪学的?”

夏洛克倒没有掩饰,“伦敦电视台八点档,最新的圣诞单元剧,郝德森太太说这些我会用上的。你不喜欢吗?”

还真的谢谢你啊,郝德森太太。

“.......我只能说我不太习惯吧。”

夏洛克没有见到我出现电视剧里女主会有的反应,于是记忆宫殿主动的把这些东西打上问号扔到一边,可他还站在那,过了会,又不止站着了。

我问他特定的那个做饭工具在哪,他替我从橱柜那拿下来,我伸手去接,这人又故意的不放下,我顺势靠近了他,不服气的跳了跳。

距离靠近,我抓着他的衣服,想要抢到那把铲子。

“再不给我,后天你自己陪你爸妈去看音乐剧。”

“……”

夏洛克放下了手。

但侦探先生又凑了上来,我发誓我从前以为他厌恶一切社交厌恶一切接触距离的自己真的太天真了,我将位置让给他,就往旁边靠,最后避无可避,被他围堵在转角的料理台前。

我转过身面对他,好吧,现在这个姿势更不妙了。

他却像毫不知情,又或者是毫不在意自己现在的出界距离,好像还挺满意不用伸手圈住我已经能让我无处可逃的现状。

他弯下腰,我就往后仰,他继续俯身靠近,我继续后仰着,眼睛睁得圆圆瞪着他。

夏洛克终于停下来,被我笨拙的表情逗笑了,他退开,伸手将我拉起来,然后又不放开我的手。

双手就这么牵着,垂在身旁。

我只能干瞪眼,“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夏洛克说,“我只是……”

“你只是?”

侦探先生少有的语塞,他张了张嘴,庞大的脑容量与记忆宫殿也无法解释他刚刚的行为,他只是突然说不出为什么的想要靠近我,可这是为什么呢?

夏洛克将这个疑问封存在属于我的宫殿里。

于是他的目光又看向了我张合的唇上,我注意到他目光的停留,笑起来,“好看吗,是你送的哦。”

“想尝尝吗?”

夏洛克又一次出现了一瞬的愣怔,我朝他俏皮的眨眨眼,他很快的将这样的我存进了记忆里,每一个鲜活的在过去从未出现的我都让他觉得有趣。

侦探先生懂不懂这句话呢?我想。

他当然懂。

烛光雀跃,厨房外播放着电视机的节目,大概是圣诞节合家欢的剧场,福尔摩斯太太和先生在交谈,时不时会想起麦考夫的回应,不远处的锅里正炖着汤,窗户留了一条缝,挂在上面的圣诞老人铃铛被风吹起,正叮叮当当响。

夏洛克抿唇,目光先是停在我的嘴唇上,眼睫慢慢抬起,一路闯进我的视线里。

壁炉上的身影缓缓贴近。

我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只口红,拦在我们彼此中间,“给你,你慢慢尝吧。”

恶作剧得逞的我乐的哈哈直笑。

“好了好了,你快出去等着吧!”

*

福尔摩斯家圣诞晚餐的餐桌上久违的温馨,就连一向看彼此不对头的两兄弟也暂时的停战,场面一度过于和谐。

晚餐过后,麦考夫很快消失在二楼楼梯上,楼下电视还在播放,福尔摩斯夫人拿来了一家人以前的旧照片给我看。

我看着照片,里面小小一个的男孩子一头卷发,头上戴着顶大大的海盗帽子,手里还举着剑。

可爱得我眼底眉梢的笑不自觉地柔和,我捂了捂心口。

“哦我想我现在更喜欢这个小夏洛克了。”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是同一个人。”

“但我更喜欢他。”

“他就是我。”

“可他更可爱。”

福尔摩斯太太和先生因为我们的对话笑作一团。

可惜时间不等人,我们再次失败地没有让夏洛克带上那顶郝德森太太曾经想看的鹿角帽,我约好的车快要到门口了。

我当然不可能现在就直接在福尔摩斯家住下吧,我是要回贝克街的。

福尔摩斯夫妇朝我告别,特意叮嘱夏洛克要送我上车,他的确做到了,甚至自己还想一起上车走人。

无奈的我从车里下来,顺手将夏洛克也带了下来。

这应该不是普通的出租车,因为车身反光看不见里面的私隐性很好,而司机还在我和夏洛克交谈时礼貌的将车开出了院子等待着。

“夏洛克,你怎么可以跟着我走呢,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为什么不行。”

“你要留下陪你的父母。”

我拉住他的手,我知道他不是刻意要离开,就像是我现在有些讨好的挽着他,他就很快的冷静下来,乖乖站在那。

“没关系的,夏洛克。我又不会那么快离开,我会在贝克街等着你。”我抬起头看他,看他被月色洒满的肩头,看那双多少月光都不及的眼睛,“我得回去陪郝德森太太呢,等你过完圣诞节再回来。”

“I will always be there,always。”

(“我会一直在那的,一直。”)

夏洛克垂下眼看我,他的眼角带上笑意,我明显的看见他眉梢出现了被岁月留下的痕迹,那些纹路和褶皱,但我依旧那么的热爱他这双眼睛,热爱他每一个时候的模样。

“这么说你还是看了录像。”

“没错,玛丽偷偷发我的。”

他当然能知道我这句熟悉的话是出自于哪里。

于是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平安夜的倒计时,圣诞节的即将来临,很快又会是新的一年,今晚月色如雪,星光盈盈满天,夜色如墨席卷了整片大地。

我的爱在墨迹中闪烁光芒。

我总热衷于用书写记录我所有的心情,那些偶然间的欣喜,那些突如其来的离别,还有很多很多的瞬间,我也偏爱更多的诗句和繁复优美的词藻,要将那些记忆里的时光描绘出当时的动人。

但其实更多的情况下,那些真正让人难以忘怀的瞬间,例如现在,现实就是我突然想不出任何话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我的脑子突然的空白,指尖翻转着摩挲过夏洛克的外套,大衣的质感与我指尖肌肤相贴,我只是仰着头看他,想要离那片孤傲的海洋更近一点。

他的手扶住我的腰,“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他又这么问我,我依旧迷茫,“我有什么要问你?”

他的指尖于是从口袋里伸出来,他没有戴手套,那双修长的手就落到了我的脸颊边,不是我想象中的冰凉,应该是在屋子里残余的暖气,指尖贴上我的侧脸。

“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么了?”

“你的眼睛看起来有话要告诉我。”

我眼眸弯曲,星光在我眼底起伏,“那么,你知道它们要说什么吗?”

指尖落到我眼睛上,我的眼睫微颤。

“……They're asking you to kiss me。”

(“它们是在等待一个吻。”)

我这么告诉他。

那些彼此错过的那么多年,那些欲言又止的自我欺瞒,那些无法公之于众又无法承认于心的岁月,终于是走到了尽头———但好在,那并不是故事的结尾。

新的故事……就从一个吻开始吧。

*

“你果然是我的圣诞礼物。”

“闭嘴啦夏洛克。”

——he结局end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奉上电影绿皮书的经典台词,我没说完的话:

“When-l-think-of-you,I'm-reminded of-the-beautiful plains of lowa.

当我想起你,仿佛看到了爱荷华州美丽的平原,

The distance between us is breaking my spirit.

我们之间的距离,使我意志消沉,

My time and experiences without you are meaningless to me.

没有你的时光和旅程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was the easiest thing I have ever done.

与你相爱是我所做过的最容易的决定。

Nothing matters to me but you.

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And everyday I am alive, I'm aware of this.

在我活着的每一天,我都会深深的意识到,

I loved you the day I met you,

遇见你的那天我就已爱上你,

I love you today...And I will love you to rest of my life.”

我今天爱你,余生也会继续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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