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会。

真.爆炸性的消息让所有在大都会关注这件事的人当机了一下，他们虽然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遍地英雄和反派的世界，但从来没有想自己有一天会连同生活的地方一起玩完。

“……假的吧？”有人不敢置信地呢喃道。

但看到图片的一百个人里面哪怕有十个信了这也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慌，更何况……

“不对！”有人当街愣住，指着电子屏上超大的图片上一处角落，疯狂地大喊：“这里是我家！那是我，我看到我的腿被钢筋压塌了！”

从他的惊吼开始，人群清醒了过来，惊惧的范围潮水般向四周弥漫，每个人都在奋力睁大眼睛，去寻找图片上有没有自己。

“那是我！”

“我的妈妈！”

“啊！”

……

恐惧的尖叫会传染，画面如此细节，堪称将人按比例映在上头，甚至有人放大图片追踪痕迹，有人追寻恶魔的声源解析，无一例外地找回自己头上。

——大家惊恐地发现，那个恶魔的声音，竟然是以所有大都会人民的声音为模板统一在一块的！

这个小小的细节彻底击垮了人们的侥幸心理。

“等等！你们看还有！”

电子屏上的画面还在变动，只是这下没人再敢将这个诡异的游戏当成一场可笑的玩闹了，他们伸长了脖子，眼睛瞪着屏幕，试图在小小一块电子屏里找到自己希望的未来。

……而不是大都会被炸毁的预警。

恶魔说完话，飘在半空。马赛克小人不知何时给自己劈了个椰子在大口喝水，喝完把椰子壳往敢怒不敢言的恶魔头顶一盖，嫌弃地说：

「太谜语了，讲直白点。」

「我再问你，心灵之海是什么？」

恶魔说：

「我不知道，从有意识开始，我就呆在那儿了，在瓶子里等待有缘人将我钓上来。」

马赛克小人头顶冒出了象征心音的气泡：

［反正不管怎样这海一定有问题。］

［我要去下面看看。］

马赛克小人把恶魔塞回瓶子（开始有人窃窃私语这马赛克小人才是真正的恶魔了），然后将自己绑上渔线，像鱼归大海般一下跃入心灵之海。

克拉克注意到了，这不像正常的大海，心灵之海与海岸之间似乎没有过渡的浅滩，就连刚刚看到过的“脚掌上满上海水”的画面可能也是一种障眼法。

马赛克小人一下跳到了深海中，画面放大，一根根极细的钓鱼线像牵风筝一样牵引住小人使他不至于迷失方向，在幽远寂静的深海，那根头发丝细的渔线在荡漾的水波里发出凌凌的微光，而小人则在深海中越陷越深，如同拥抱死亡般向下沉去。

那种奇异深远的宁静与孤独一下感染了还在讨论得喋喋不休的众人，随着荡漾的水波，一切芜杂的尘世俗事好像都被放入海洋里随浪淌开，无牵无束，人世的一切好像都失去了意义。大家的心好像也随之向下沉、下沉、沉……

一座城市突然失声。

“我好像明白为什么祂叫‘心灵之海’了。”克拉克.肯特喃喃自语道。他和众人一样差点被画面感染，陷入莫名的抑郁中，只不过在临门一脚的时候他的超级听力听到了一个刚出生没多久还未睁眼的小孩因为缺奶饿极的响亮哭声。

哭声推开了所有的抑郁情绪，就像钟声敲响，将他带回人间。

超人莫名失笑，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想笑，只是突然……

突然想对那个哭着喊要奶喝的孩子说声“谢谢”。

但他很快回神，专注起眼前的画面，这东西不看让人不安，看了有心理影响，搁谁手上都是个烫手山芋。

小人还在下坠，但他已经快落到头了。

心之海海底是一片凹凸不平的岩石堆就的海底平原，跟着马赛克小人的视线，超人看到一个通体漆黑的影子，他像一个幽灵一般披着黑纱，在海底深处静静站立，而他只是站在那儿，就无端给人一种他在注视你的感觉。

……说实话，阴瑟瑟的，感觉像什么脏东西。

超人的钢铁之躯都打了个寒战，头顶的小卷毛扁了下来。

马赛克小人站在海底岩石上，突兀抬头对空气问道：

「你们听到了吗？」

……等等？他在和谁说话？

克拉克满脸迷惑。

马赛克小人看不清脸，他歪了歪头，说：

「和你们说话。」

……！

克拉克鸡皮疙瘩掉一地，毛骨悚然，他抱起可怜的自己，看了看四周——显然被吓到的也不止他一个，他身边的同事已经开始兜售脏话了。

“他不会真能看到我们吧？！”同事崩溃地说。

马赛克小人还在说：

「好吧，你们听不到，那我模仿一下。」

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再度开口已经变了个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钻入脑海，克拉克头疼的同时莫名感觉熟悉。

“艹！是小丑！”有从哥谭转来大都会见过小丑搞事的幸存者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噩梦般的笑声，他崩溃地捂住耳朵大喊：“为什么来大都会都会碰见和这玩意有关的事啊！”

人群再一次哄吵起来，屏幕上的马赛克小人却收起自己的神通，说：

「垂钓翁，你认识这笑声的主人吧？」

黑影像一根安静的水草，沉默地站在海底，也没有回答马赛克小人的话。

「好吧。」马赛克小人叹口气，「那我下次来找你。」

他牵了牵系在腰间的钓鱼线，像来时一样，把自己慢慢地“钓”了上去。

“啊！”

一声尖叫打破克拉克专注看电子屏的举动，超人在尖叫响起的瞬间就飞到目的地，还有时候在脑子里想会是哪个反派在这时候趁机搞事。

他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来某个秃头。

大喊“救命”的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她是所以陷在抑郁情绪里醒的较早的一批。当她看到超人来了眼睛一亮，看到救星般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指着街边十字路口。

因为突发的事故现在街头的人目光几乎都聚焦在电子设备上看马赛克小人的钓鱼生活，有不少人陷入“心灵之海”的影响中不可自拔，但还有几个人从抑郁的情绪中钻出回到了现实。

但就在他们的感官回到现实后，他们发现脚下的马路上莫名溢出水渍。

不断有深色的水坑出现在马路上、街角处、台阶前，还陷在情绪中未能清醒的人群里已经有好几个鞋子湿透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大家还不至于如此惊恐，但问题就出在，伴随逐渐扩大成水潭的水坑，水里冒出了刚刚大家在电子屏上看到的很熟悉的瓶子——装着恶魔的漂流瓶。

那个求救的家庭主妇就是看见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漂过来的瓶子在靠近她的儿子后，一个1米7以上的大活人突兀地倒在地上。

像是被吸走了灵魂。

“超人！我儿子在这个漂流瓶靠近后人昏过去了！求你救救他吧！”

在强烈母爱的驱使下，家庭主妇无视自己的安危抓住装着她儿子灵魂的瓶子，崩溃地大喊。

超人小心翼翼地接过瓶子，就在他再一次陷入束手无措的时候，一个漂流瓶慢悠悠地漂到受“心灵之海”影响呆立原地都要漫上膝盖的人身前。

那人脸色苍白，出神到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超人面色一紧，飞快地冲过去，他自己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被吸进去，秉持对未知东西的小心，抓住那人要将他带离漂流瓶。

然而，他抓了一手紫色烟雾。

“超人！”有看到一切的人惊得大喊。

“什么时候！”

克拉克被紫色的烟雾包围住，团成气团就要把他的意识往一个漂流瓶里去。

在即将被带进漂流瓶前，克拉克明白了自己手里拎着的“呆立原地的人”的衣领，原来是雾气化成的。

——那是，恶魔！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