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拉到恶魔化作烟雾消逝海水里时。

「瓶中恶鬼」副本。

烟霭在「心灵深渊」的侵蚀下艰难地保持自己的原型，但怪物还是咆哮着撞散了它。

剧痛席卷了恶魔的意识，在极端的痛楚中，恶魔感受到一丝似曾相识的味道——就好像他曾经也感受过这样的痛楚一般。

恶魔破碎的躯体与海水混合，紫色的烟，深蓝的海，奇诡而自然地交织，在身体不知不觉发生变化的同时，恶魔竟然还未消散的意识想起了模糊的记忆。

他记起来了，他是「大都会」的意志，垂钓翁是他的本体，也就是「大都会」本身。

在一个普通的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四处张望，注意到超人又在奔波于危险场所，用他的力量拯救人们时，他给超人送上祝福，像个幽灵一般心态安然地飘在游乐园里看着孩子快乐玩耍，他吃着自己身上扒下云雾做成的棉花糖，穿着一身模仿超人的cos衣服，以万一被灵媒看到就要惊呼小超人的姿态毫无违和感地挤进孩子里和他们一起看着马戏团表演欢呼雀跃。

他舔着棉花糖，虽然身边没有一个人看到他，但无忧无虑的氛围还是让他无比快乐。

就在他看完马戏团表演，又要飘去看海豚吐水时，他突然抬头，感知到遥远的天边，一颗能将他本体炸的粉碎的核弹朝他飞了过来。

无形的幽灵身边，还在快乐玩耍的孩子无忧无虑的笑着。

忙碌的人们各有各自的事情要做，他们行色匆匆，提着公文包在路口上等待车辆的到来，对即将要到来的灾难恍然未觉。

大都会意志瞪着那个越飞越近的核弹，怒火中烧，就在他尝试控制自己的本体，试图长腿跑出核弹范围的时候，一个模糊的声音从他脑海里响起。

“你想改变这一切吗？”那个声音古怪至极，叠合不同人声的嗓音却没有一点人说话时会产生的语调波动，在大都会意志脑子里想起来的时候他还差点以为是自己在说话。

但他明明没有开口。

那是哪个家伙在他脑海里说话？

就在大都会意志尝试想把那个声音赶出脑海的时候，那个声音的主人突然向他发出了一段奇异的能量波频，大都会意志还是年轻，他要是像隔壁哥谭一样对变态的处理有着老道而成熟的经验，也就不会有下面的剧情了。

大都会意志就犹豫了一秒，想着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到可以和自己交流的，说不定是同类。

既然是同类的话，那应该可以相信。

于是他接受了。

然后下一秒，巨量的信息涌进大都会意志的脑海，大都会意志在这些信息里看到了他的本体被核弹打成废墟的场景。这些信息的涌入连带他即将要跑动的本体都慢了几分钟。

而就是因为这几分钟，「大都会」的本体撞上了砸下来的核弹。

“轰”！

剧烈的疼痛从本体传到了意志身上，大都会意志刚刚还拿着烟雾做成的棉花糖的手都支撑不住散掉了，他“啪叽”一声掉到了地上，再也飘不起来。

那个始作俑者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想改变这样的命运吗？”

大都会的本体在赤红的天幕下被武器炸到地上爆发出的雾霾笼罩，那些雾霭缠上大都会意志，将他身上已经破破烂烂的超人cos制服化为紫色的烟雾。

在最后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大都会意志，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说：“当然。”

“我要保护好他们。”

他陷入了黑暗。

「心灵深渊」当然没有把记忆还给恶魔和垂钓翁。

但架不住恶魔刚刚差点死掉，烟雾做成的身体和「心灵深渊」的本体海水融合交织，「心灵深渊」向来喜欢把自己的收藏品「记忆」扔在海水里，而恶魔在九死一生中奇迹般摸到了「心灵深渊」放藏品的老家，从海水里得到了一些自己记忆的碎片。

其中就包括自己怎么和「心灵深渊」做下交易的过程。

恶魔……不，现在该叫他大都会意志了，虽然本体存活时间几百年，诞生时间个位数，在时间感混乱的「瓶中恶鬼」副本又活了几百年，但大都会意志相比隔壁性格疯疯癫癫的哥谭意志心态真的要年轻很多。

他的衣柜（如果用烟雾自己变也能算是衣柜的话）里甚至有一堆cos服，甚至因为不义世界里莱克斯也算个好人，他也有莱克斯的cos服！

一天换一件不是梦！

因为超人的存在，大都会总体来说很安全，犯罪率也低，大都会意志诞生几年后一直保持孩童心性也是正常的。

……然后他就被「心灵深渊」给阴了！

诞生至今，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恶心的家伙！同为意志体，在核弹朝他飞过来的时候不但没有拉他一把还落井下石，让他带本体跑路的速度都变慢以至于被核弹打到了！

之后还以“改变命运”的话诱骗思维不清晰的自己答应“交易”，取走了他的记忆，分割了他和自己的本体！

现在大都会意志想想都觉得自己太傻了，「心灵深渊」的恶毒嘴脸到后期都昭然若揭了，那家伙不但想要他的记忆当收藏品，还想要「瓶中恶鬼」副本的权限！

「瓶中恶鬼」副本也就是「心灵孤岛」和「心灵之海」的权限一直挂在他和自己本体身上，每一个意志体都有属于自己副本世界，大都会意志有，隔壁哥谭意志也有。他——意志还在大都会本体时他拥有的就是「瓶中恶鬼」世界。

将他的意志和本体分割开来后，他们两个就各管一个区域。

垂钓翁管「心灵孤岛」，他管「心灵之海」，两个合在一起就是「瓶中恶鬼」副本。如果他和垂钓翁没有同意交出权限，那「心灵深渊」再怎么想都没办法干涉这个副本世界。

「心灵深渊」在得到他的记忆当收藏品后还不满足，想要副本世界的权限。

谁知道在一番持续几百年的谋划后，一个突如其来的人掺了一脚，取走了权限——玩家苏客。

说起苏客，他那时候还没有自己记忆，他把苏客当好友，替苏客抗了一刀，甚至在临死前，他其实已经给了苏客「心灵之海」的权限。

也不知道他的朋友还在找垂钓翁吗，在想起「心灵深渊」蒙骗自己的全过程后，大都会意志突兀地心累了，他现在急需要好友，这些阴谋诡计还是交给他吧，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城市意志体而已，算不过「心灵深渊」那个老阴比的！

大都会意志和海水纠缠着飘动，已经恢复记忆的他换上自己熟悉的装束，依旧没有腿地在「深渊」的领地飘来飘去，胆大包天且粗神经的他没有想到为什么在「深渊」的领地飘了那么久，领地主人还没来找他。

他不知道，因为他记起了记忆，超人记忆恢复的提示一下子让苏客明白他还活着。苏客以为「深渊」带走了他和垂钓翁，还威胁他们做出某些不情不愿的交易来换回「记忆」，已经气势汹汹地找上「深渊」在祂家里和「深渊」激情掰头。

但他快找到自己的本体了。

大都会意志一无所知地远离了「心灵深渊」深处传来的“轰隆”巨响，远离了苏客拳头砸到「心灵深渊」身上时发出的交响，远离了「心灵深渊」惊呼“你怎么能打到我本体？！”的大喊。

他越飘越远，深处的大战完全影响不到他，最后在自己直觉的指引下，大都会意志找到了依旧站在一块黑黢黢海底岩石上的垂钓翁。

垂钓翁抬头看他，如果在漫画里，那应该就是独占一格的“他死寂的眼里（苏客：他有眼睛吗？）顿时冒出一阵金光”。

但现在不是漫画，所以垂钓翁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大都会意志却看见了垂钓翁身边冒出来的泡泡顿时翻了个倍。

显然，垂钓翁很开心。

……等等，他的本体在海水里？

大都会意志迟缓地在脑海里做了个等式：

本体在海水里＝「大都会」在海水里

「大都会」在海水里＝「大都会中生活着的人」也在海水里

大都会意志：……！

我的子民要被淹死了！

让我们把视线转到在激情掰头的「心灵深渊」和苏客身上——

起先，在海里见到苏客，「心灵深渊」当然是不会承认自己害怕了的，众所周知，拥有特异能力在一方面很强的家伙那他的体术和对道具的利用一定差的要死。

当然，这个情况是有特例的，但是「心灵深渊」显然不在这个特例之内。

——祂就是那种在对自己特殊能力的运用下做的非常好，但是一旦有人能破开祂的防，直面祂的本体，那那个人一定会惊喜的发现：哇，体术好菜啊，这个boss真的不是设计师设计失误诞生的吗？他是怎么做到每一招每一拳都精准打在空气上，令人窒息的呢？

那个惊喜的人就是苏客，在模拟过千种人生的大佬外婆的从小教导下，苏客学的最差的课程是「感情」，也是「社交」，但他没有学的最好的。

——因为他每一门关于「玩家」的技能都专精：）

其中自然也包括「打架」。

但同时，他也因为技能过多过杂，每一次和别人打一块时，就要思考自己要用什么方式委婉地把别人摁到地里。

刚进副本，见到恶魔的时候，他用的是剑。

他劈椰子的时候用的也是剑。

后来砍怪物的时候，他用的是刀。

那现在为了突出自己对「心灵深渊」的重视，苏客拾起了自己压箱底的拳法，以贴身肉搏的方式表示自己对「心灵深渊」的“尊重”。

效果非常好。

当然，深渊也不是站在原地给他白砍的，一个老阴比打架用的是计谋，深渊就在不知不觉把“苏客”阴死了一次。

就在深渊呼气觉得解决了的时候，“苏客”复活了。

「心灵深渊」：……有挂壁！

「心灵深渊」头顶的血条，被苏客精准地控制到了“1”，同时，为了防止深渊用其他手段复活，苏克运用锁血道具摁住深渊，满是戾气地再一次威胁道：

“快说！恶魔和垂钓翁被你藏哪去了？”

深渊有口难言自己的委屈，起先他还能挑衅“我不告诉你”，但苏客摆明是往死里打祂的，祂也不想死，哪个脑子正常的家伙突然想死。于是他高喊：“我怎么知道啊！”

“我怎么知道……啊！”

话音未落，苏客一脚踹倒他，拳头再一次吻上深渊的本体，这一次，按照苏客的估计，打上的是深渊的“嘴”。

还是不吃教训。苏客想，看来还是下手不够重。

他右手掐住深渊举起他，左手掏了掏万能背包，外婆教过他，对付贪婪成性的家伙，最好不过利诱加威胁。

那就是它了。

作者有话要说：可恶，找不到好看的书了，大家有推荐吗？

手感不好看自己写东西有种亲手留下黑历史的错觉（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