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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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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永琪忙着调查,很少能有时间去看小燕子,倒是经常往怜秋那里跑。明月彩霞刻意瞒着她,可她也是有所耳闻。这天,永琪终于有时间来看她了。

“小燕子,身子好一点了吗?我吩咐人送来的东西,你吃了吗?你放心,那些东西绝对是安全的。”

“五阿哥,多谢关心,我好多了。不知怜秋的事情查清了没有,我是不是可以离宫了?”

“五阿哥?小燕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永琪听小燕子叫他五阿哥,心一沉。

“我说过,等事情查明了,我们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我们成过亲,拜过天地,喝过交杯酒,怎么能没有关系?”

“那么,麻烦五阿哥给我一张休书,休了我吧!”

“休书?小燕子,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

“我狠心?我怎么狠心了?狠心的是你!拿明月彩霞威胁我,我说了和我无关,也把事实告诉你了,可你相信我吗?我看你相信那个怜秋也多过于相信我!你有把我当你的妻子吗?如果有的话,有哪个丈夫会这样威胁他的妻子?”小燕子声声控诉着永琪。

“我只是不想让你走。你当初身子那么虚弱,又硬要走,我有什么办法。以前你跟我吵架,一声不响的离开皇宫,我还记忆犹新。你要是我,你会怎么做?我也是被逼急了嘛!至于怜秋的是,我哪有不相信你?我只是有苦衷而已!”

“苦衷?什么苦衷?”

“我想怜秋敢这么做一定是有人背后指使的!”

“背后指使?我看你是舍不得办她吧!皇后娘娘已经痛改前非了,宫里还会有谁想害我。明明就是怜秋喜欢你,所以她才会那么做的。”

“小燕子,这宫里的尔虞我诈你是不会明白的。”

“是,我是不明白,我也不需要明白,我知道出宫!”

“小燕子,我以前答应你,让你出宫,是因为我不舍得看你痛苦。可是你扪心自问,这段日子你真的还像当初那般恨着皇阿玛吗?还是在和我怄气呢?”

“我当然恨!”

“不,你早已不恨了!当初你只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这段日子,你为了怜秋吃醋,跟我生气,那决不是恨,而是爱。”

“五阿哥,你变得好自恋!”

“我不是自恋,而是我了解你。小燕子,如果你当初没有进宫,没有成为皇阿玛的义女,没有认识我和紫薇,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话,当你知道自己的仇人是当今圣上,你会怎么做?”

“我会替爹娘报仇!”

“不,你不会的。”

“谁说不会!”

“小燕子,你曾说我善良,其实你才是最善良的。你说你嫉恶如仇,可是当你知道皇额娘当初要杀我们的时候,你最后还是原谅她了。你被困在翰轩棋社的时候,老板和老板娘把你害得那么惨,你最后也没杀了他们。那天,是怜秋握着你的手把那把刀刺进自己肚子里的吧?她那么可恨,那刀也不是你刺的,你却害怕着,内疚着,可见你根本就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人,即使对方犯了滔天大罪,你也只会惩罚他一下,不是吗?”

“谁说我害怕,内疚啊!”

“真的不是吗?”

“不是不是不是!你不要再鬼话连篇了!谁说我不敢杀人,我现在就杀了你!”说完,就下床拔出挂在墙上的剑!

“格格,你这是干嘛!”明月彩霞闻声冲了进来,眼见小燕子拿剑指着永琪,都惊呆了,赶紧拽住她,“格格,你疯了吗?站在对面的是五阿哥啊!”

“明月,彩霞你们都下去!这里没你们的事了。”转过头,望着小燕子,一直望到她心底最深处,“你杀吧,我不会怪你!”眼一闭,视死如归。

小燕子拿着剑的手不停地颤抖着,眼泪漱漱而落。“你就认定我下不去手,是不是?”

“我的生命早就属于你!”

小燕子再也忍受不住,一剑刺去,时间静止,无声……之后,是东西掉落的声音。永琪睁开眼睛,只见小燕子已泪流满面。永琪的视线也落到地上。只见他的脚边静静的躺着那只小燕子做给她的荷包,一边是小燕子送他的鸳鸯扣,如她的心,碎成一片一片。

“连它都碎了!”小燕子抛下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还不容易背起来的誓言,它居然碎了!”

永琪拾起碎片,一粒也不漏的装进荷包,默默出门。

“它不会碎,我不会让它碎,一如我们之间的感情!”永琪的声音透过空气传进小燕子的耳朵里。

只有在回首的刹那,才能得到清明的酸辛,所以只有在太迟了的时候,才能细细揣摩出无悔的爱情。但愿,一切不会太迟…

小燕子倚着床栏,一夜无眠。想了好多好多,从初识紫薇一直到嫁给永琪的这段日子。有些事,以前不曾细想,如今却变得如此深刻。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永琪的呢?这个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因为已经好久好久了……记得见到他的第一眼,望着他的眼睛,自己突然觉得好安心,或许那时便已隐约知晓那双温暖的臂膀是她一辈子的依靠。如果一切都是天注定的话,那么为什么不给他们注定一个完美的结局呢?她不要永琪为她而痛苦,那其实不是她所希望的,她也不要身边的人为她痛苦,包括皇阿玛。这个皇宫不属于她,这点她早已觉察。可是为了永琪,为了皇阿玛,为了紫薇,为了一班生死之交,她还是愿意改变自己,让自己适应这皇宫的生活。可是直到一切穷途末路,她才知道让她留在皇宫的唯一一些理由都没有了。她,该走了。

如果风过后是雨,忧伤过后是酸涩,那么就从容面对这绝望后的离别。

第二天晚上,永琪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天空还飘着细雨。正准备回景阳宫,突然发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小燕子,你怎么在这里?这么冷的天,怎么就这么出来了呢?”

“今天天气好冷,又下雨,听小顺子说,你今天出门穿的很单薄,所以给你送件衣服来,怎么样,可以走了吗?”

“可以了,我正打算回去。”永琪有点喜出望外。

“咦,小燕子,怎么是你啊?”看到小燕子手里的披风,乾隆哈哈大笑起来,“小燕子,果然长大了,也学会照顾人了啊。只给永琪送衣服,那皇阿玛的呢?”

“皇阿玛吉祥!”小燕子看到皇阿玛,还是有些别扭,可还是请了个安。“皇阿玛也要回去了吗?”

“朕还有很多事要办,应该不会那么快回去。你们先走吧!”

“那皇阿玛我们先回去了。”永琪道。

小燕子替永琪披上外衣,永琪拥紧她,两人相携离去。乾隆看着他们的背影也动容了,不禁叹起起来。自己何曾拥有过这样纯粹的感情,这就是作为一个君王的悲哀了吧!

“小燕子,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气你不等于气自己?我才没那么笨!”

“是,你不笨,一向都很聪明。”

“小燕子,那个鸳鸯……”

“别说那个了,碎了就碎了,不还有一个吗?”

“可是,我看你昨天看到它碎了很伤心啊!”

“东西碎了当然会伤心啦,不过想想既然碎了,再伤心也没有用了,对不对?”

“真的不难过了?”

“恩。我想了想,我难过,我生气,肚子里的宝宝也会跟着生气。万一以后生下来变成一个爱哭鬼,或者脾气暴躁,那怎么办?”

“不会的,以后的孩子生下来一定和你一样可爱!”

“是吗?那如果是男孩,不就和你一样俊俏?”

“可不是。”

“永琪,我们来给孩子取个名字,好不好?”

“取名字,现在?还有十个月呢!”

“早点想好嘛!”

“我们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埃!”

“那就各取一个咯!”

“这样啊,可是那么仓促,我一时之间想不到啊!”

“哎呀,你仔细想想嘛!你读了那么多书啊,诗啊,词啊的,一个名字总难不倒你吧!”

“好,让我想想……”永琪认真的想了起来,小燕子看着他的侧颜,心一动。她要牢牢记住永琪的每一个表情。生气的,忧伤的,温柔的,快乐的,认真的。

需要多大的力气,才能把爱牢刻在心底?

需要多少的记忆,才能完整留下爱的轨迹?

需要多长的火柴,才能划出属于你我的浪漫?

需要多高的温度,才能在心头烙下一个永恒的记号?

需要多浓的情感,才能把你永存在心,永不忘怀?

这段感谢同学的友情提供~

小燕子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嘴角扬起笑,心里淌过泪。这辈子能被这样的男子爱过,真好,以后有他们的孩子陪伴她,真好……以后的梦只为他留恋。

“男孩就叫绵亿,女孩就叫绵欣,怎么样?”突然发现小燕子呆呆的望着他,“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怎么这么看着我?”

“因为你好看啊,我要记住你的每一个样子!”小燕子摸摸他的脸。

“小燕子,你怎么了,手怎么那么冰呢?是不是很冷?”正要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小燕子披上,小燕子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不管天多么冷,永琪的唇永远有她想要的热度。轻轻环住永琪,吻他的感觉她也要记住。永琪一手撑着伞,一手搂住小燕子。雨,是冷的;心,是热的。

两人也不管后面的一众奴才,就这么吻了很久……很久……

晚上,永琪睡熟了,小燕子轻轻下了床,从柜子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包袱,在永琪额头吻了吻,说了声“对不起”,便推开门,走入夜色。等小燕子走了一段时间,永琪才慢慢睁开眼睛。今晚小燕子很不对劲,他早就看出来了。起身下床,才刚出门,便被一个黑影从后面劈了一下,顿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五阿哥,五阿哥,你醒醒……”身边不停有声音呼唤着他。

“怎么还不醒,怎么办?”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永琪慢慢睁开眼,只见明月,彩霞在一旁神情焦急。

“五阿哥,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

永琪吃力的直起身子,头还是有点晕。

“我这是怎么了?”

“我们也不知道。赶到的时候,看到你躺在房门口。”

“明月,别说这些了。五阿哥,大事不好了,御书房着火了!”

“什么?那皇阿玛?”

“好像在里面,宫里所有人都赶过去了。”

永琪大惊,翻身下床,向御书房狂奔而去。等他赶到的时候,御书房已是火光冲天,大伙儿都焦急的站在外面,太监宫婢们不停拿水往里浇灌。永琪眼看火越烧越大,想着皇阿玛还在里面心急如焚。看到一边满头大汗的小路子,便问:“小路子,你不是在皇阿玛身边伺候的吗?发生什么事了?”

“回五阿哥,刚才还珠格格来找皇上,说是有要事,皇上要我出去候着。可不一会儿,里面就着火了,奴才正准备进去,可一把火对着奴才冲来,奴才更本就进不去,于是赶紧叫来大伙儿帮忙。可谁料想这火势越来越大,没人进得去!”

“你的意思是小燕子也在里面?”

“没见格格出来,奴才想应该是吧!”

永琪什么都顾不得了,想着里面的皇阿玛和小燕子,便打算冲进去。

“永琪!你冷静点!”这时,尔康听闻消息也从府里赶了过来,眼看永琪要冲进去,赶紧拽住了他。

“永琪,你这是要干什么!”老佛爷也注意到了,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我要进去就皇阿玛和小燕子!”

“现在火势那么大,你就这样进去太冒险了,要去,也是我去。我身为御前侍卫,这是我的责任!你是阿哥,你也有你的责任!”尔康意味深长的说道。

“是啊,永琪,现在皇帝已经被困在里面了,难道还要哀家再多担心你一个吗?”老佛爷心痛的说道。

“老佛爷,尔康,现在困在里面的是我的皇阿玛和妻子,要我在这里等,还不如杀了我!今天,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去。失去他们,我生不如死啊!”说完,挣脱众人,拿起身边的一桶水,往自己身上浇去。

“永琪,你别冲动!”尔康道。

“尔康,今天如果困在里面的是紫薇和你的阿玛,你会怎么样?”撂下这句话便闪进火光中。

“皇帝,永琪!”老佛爷气急功心,倒在一边。

尔康眼见情况危急,也往火里冲去。心里想着:紫薇要是你在的话,也一定会支持我这么做的是不是?陷在里面的,一个是你的皇阿玛,一个是你的姐姐,一个是你的五哥。如果我们遭遇不测,你会勇敢的走下去吗?

永琪冲入火海的时候,里面已经烟雾弥漫。浓烟呛得他直咳嗽,眼睛也被熏出了眼泪。他用袖子遮住口鼻,嘴里不停喊着皇阿玛和小燕子。

“永琪……”一边的角落里传来了微弱的呼喊声。

“小燕子!是小燕子!你在哪里?”

“我在这儿!”

终于永琪看到了蜷缩在角落的小燕子的身影,那一刻,永琪忽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逃不逃的出去都已不再重要。同时也知道小燕子对他意味着什么,她,超越了生命,超越了一切。

“小燕子!”永琪吃力的跑到她身边,几步的距离居然是那么的遥远。

“永琪!”小燕子不顾一切的搂住他,“我好害怕,我害怕再也看不到你了!”

“我知道。小燕子,站的动吗?我扶你起来,你快走!”永琪说道。

“那你呢?”

“我要去救皇阿玛!”

“永琪,你……”

“小燕子,他是我皇阿玛,我一定要救他出去!我知道你恨他,可是……”

“我明白了!你以为这火是我放的,是不是?你从头到尾还是没相信过我,是不是?”

“小燕子,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快出去!”

“永琪,小燕子,我找到皇上了。我现在就背他出去!你们动作也快一点,我看这里快要塌了!”尔康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小燕子,我们快走吧!”

“呵,到头来皇阿玛在你心里还是比我重要,对不对?”

“小燕子,快走啊!”永琪拉住小燕子的手,往外跑去。

“到头来,你还是不相信我!我……”

正说着,一块房梁从小燕子头顶直落下来,而伤心欲绝的小燕子并没有注意到危险的来临。

“小燕子,小心那!”永琪将小燕子推到一边,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永琪,倒下了,血,在一片火光中,那么耀眼,染红了地面,染红了小燕子的眼帘。小燕子的脑子一片空白,回身看见永琪倒在血泊中,心已停止跳动,身子僵在那里,几秒钟的时间却如一个世纪般漫长。接着是嘶声力竭的叫唤:“永琪!”全身已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无力,艰难的爬到永琪身边,吃力的抱起他的身子:“永琪,你怎么样了,永琪,永琪……”

“小燕……燕子,我……我……没……没事,你坚……坚强一……一点,不论发……发生什么事……事情,我相信你!”永琪虚弱的握起小燕子颤抖冰冷的手,他知道小燕子在害怕,最后几个字是他用尽全力说的,不管怎么样,他要撑下去,不然小燕子会绝望,“快……逃!”

“好,好,我们快点站起来,我扶你,我们一起出去。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再也不和你吵架了。”看到永琪的半个身子已被血染红,小燕子的恐惧越来越深。可是,她知道,现在只有逃出去才有希望。就算只有最后一点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这……这边。”永琪吃力的抬起手,为小燕子指明方向。由于小燕子在这里困了好长一段时间,体力也消耗了很多,肚子还传来微微痛意,可是她知道现在一分一秒的耽搁都会变成永远的失去。深吸一口气,她努力撑住永琪的身子,一步一步往外走去。期见,不断有东西从屋顶上掉落下来,小燕子护住永琪,她的身上也砸出好多伤,可此时已不觉得痛,永琪也努力维持清醒,不时给小燕子一个微笑,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下去,时间不多了。他,要为小燕子挣得时间,他要她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

当大家看到小燕子扶着永琪从火场里一步一步跌跌撞撞的走出来,赶紧一拥而上帮小燕子扶住永琪。这时小燕子真的是虚脱了,瘫软在地上,可眼神始终没有离开永琪。看着触目惊心的一片红,小燕子觉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格格!”明月,彩霞赶忙上前扶起她。

“永琪!”小燕子嘴里不停的喊着。

“不要耽搁了,快把五阿哥扶回景阳宫。”尔康把乾隆扶出来后,一直没有走,看到永琪脸色已一片惨白,背后的衣服已被血浸透,心里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永琪被送回景阳宫后,就陷入了昏迷的状态。而小燕子的脸色比起永琪也好不到哪里去。可不管明月,彩霞,尔康怎么劝她,她都不肯离开永琪的身边。尔康眼见事态严峻,只能派人去请紫薇进宫。无论如何,紫薇那边是瞒不住了。不一会儿,就见紫薇奔入宫中。

“尔康,到底怎么回事?”紫薇半夜听到下人的通传,说是御书房着火,五阿哥和皇上都有受伤,霎时三魂去了两魂半,顾不得细想,赶紧进宫。

“御书房无故失火,具体情况还没查清。皇上那边只是被浓烟呛了几口,应该没有大碍,很快就会醒来。可永琪伤的很重,情况很不妙。小燕子好像也不是很好,可不管我们怎么劝,她都要陪在永琪身边,不肯离开。刚刚太医给她检查了一下,说是有轻微流产的迹象。”

“天,怎么会这样!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瞒着我自己进宫?永琪伤的很重是什么意思?小燕子……”看到跪在床边的小燕子,紫薇不及细想,赶紧上前劝慰她,“小燕子,我知道你很着急,可宝宝现在很危险,你就听大家的,去房里让太医好好诊治一下,好不好,不然永琪会很担心的。”

“我不去!我要在这里看着永琪。他一定知道我在守着他,我在着急,宝宝也在呼唤他,他不能有事……”小燕子头也没回一下,看着永琪,喃喃说道。

“可你这样,永琪看到一定会很心痛的。”

“我就是要他心痛,这样他才会醒过来骂我,责怪我!他不能这样静静的睡下去。”小燕子就有这样一种心电感应,觉得永琪快要离她而去了。“永琪,你要是不醒过来,我就不看太医,不吃饭,不睡觉,直到你醒来为止,你听见没有?”小燕子握起永琪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那手那么冰,她要它温暖起来。

“小燕子,这里有那么多太医,永琪一定会好起来的,他舍不得抛下你的,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到时永琪醒了,看到你这样,他会多难过啊!”紫薇的眼泪也开始泛滥了,躺在床上的是她的五哥,她也很心急,很难过。

一旁太医们替永琪诊治过后,都神情凝重,还不时去一边讨论,这让大家想到香妃辞世时的情景。看着每个太医都轻轻的摇头,小燕子终于崩溃了,扑在永琪身上哭喊:

“永琪,你不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那么对我!我知道你气我,气我对你发脾气,气我不肯原谅皇阿玛,气我不告而别。我以后不会了,就算你打我,赶我,我都不离开你的身边了,好不好?皇阿玛的仇我也不报了,我也不恨他了,只求求你不要狠心抛下我。永琪……”

“恕臣等无能,五阿哥已回天乏术了!”太医们一致跪下,尔康和紫薇的心也凉了半截。

“什么叫回天乏术,怎么会回天乏术!你们确实无能!”尔康一脸悲切。

“不,永琪,你怎么可以对小燕子这么残忍,对我们那么残忍!以前大风大浪我们都一起走过来了,如今一点点小小伤痛,你也会挺过去的!想想小燕子,想想你的孩子啊!”紫薇也跪在永琪的身边,呼喊着他。

“永琪,别睡了,起来了!你还要教我念唐诗,那本成语大全我只学到二字部,你怎么能偷懒呢?”摸着永琪的脸,小燕子的手不停颤抖着,“你要走,也要带我一起走!没有你,我根本就活不下去啊!以前说什么和你分手,离开你,永远不想见到你,那都是气话,你不能当真的。其实,我今天一出门就后悔了。我其实就是离不开你嘛!你听到了没有?”

此时的永琪全身都在剧痛,所有的感觉和思维在一丝丝的抽离他的身体,他知道自己真的要离开这里,离开小燕子了。死神正站在他的面前召唤着他。尽管他用尽全力的挣脱这股强大的力量,可黑暗无限蔓延,离他越来越近。如今,他只有一件心愿未了,集中那唯一的一点意念,吃力的睁开眼睛,他要和小燕子说上最后一句话,看她最后一眼,然后了无牵挂的在另外一个国度守护着她。

“小燕子……”每说一个字,喉咙都想刀割般疼痛。

“永琪,你醒过来了,你不会离开我了,是不是?”

“小燕子,对不起,让你那么难过。”永琪抬起手,替小燕子抹去脸庞的泪水。

“永琪,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不难过了。”

“小燕子,我的怀里揣着一件东西,你替我拿出来。”

小燕子伸手,摸到了一样冰冰凉凉的东西,摊开手掌,顿时泪如泉涌,模糊了视线。只见手中静静躺着那没鸳鸯扣,只是和她的心一样,布满伤痕。

“小燕子,我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把那些碎片拼起来了。每拼一片,我都告诉自己,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不要放弃你!”

“永琪……”小燕子紧紧握住这枚鸳鸯扣,那上面有永琪的温度和深情。

“小燕子,替我好好收起它。记住,不管今后遇到什么挫折,只要你握住它,它就会代替我给你力量。并且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放弃,一如我不会放弃你一样!”

“永琪……你什么意思……说好一人一枚的,你怎么可以把它还给我呢?它是保你平安的。”

“小燕子,对不起……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一辈子陪着你。哪怕你不爱我,你恨我,我也会永远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静静的守着你,直到有一天,你想念我,一回头,就可以看到。”永琪的声音越来越轻,看着小燕子的眼神越来越飘忽,“小燕子,对不起……只能陪你到这里了,在你未来的生命中,我也许要永远的缺席了。可是,你要相信,只要你闭上眼睛,用心感受,用力呼吸,你就会发现,我一直在你身边,不曾走开。答应我,好好活下去,替我活下去,替我们的孩子活下去,为我们共同的希望活下去……”永琪最后一次摸了摸小燕子的脸,之后,无力捶落,静静睡去,唇边是温柔的笑,只是没有了以往的温度。世界,黯淡了下来。

周围凄惨绝烈的哭声一片,可小燕子已经听不到。她看着永琪,没有泪,没有悲伤,什么都没有了,永琪带走了她的一切。他,走了,嘴角的那一抹笑始终不曾隐去,这是他留给小燕子的最后一份礼物,是他们曾刻骨铭心的留念,他倾尽一生,温暖了小燕子的人生,走时亦然。从此,他会在一个小燕子永远看不到的地方,给她如此的微笑。天,亮了;梦,碎了。所有人,来了,又去了,周围的劝慰声她都听不到,旁人的拥抱再也不能温暖她。从此,没有人在她失意的时候,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在她快乐的时候,陪着她一起欢笑,没有一双眼睛在她回头的时候,深情的注视。一下子,一切再也回不去。回忆,涌进脑海。

在围场,他一箭射向她,那是他第一次抱她,迷迷糊糊看到他俊俏的脸庞,心,怦然而动。

“这不是被我一箭射来的格格吗?”这是她第一次好好看着他,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没想到,我有一个这么标致的妹妹!”他第一次夸赞她的美,她始终记得。

“你到底要给我多少意外,多少惊奇呢?这样的‘格格’,是我一生都没有见过的!”

“我还真不放心!如果你最后会丢脑袋,还不如当初一箭射死你,免得牵肠挂肚!”永琪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便是已有了她吧……

“你就这么热心,要帮我拉红线啊?你有没有想过,我心里可能有人了?”

“有人?有谁?那家的小姐?比这个杜家的小姐还漂亮吗?”

“是!最起码,我认为是!”

永琪那时一定气死了吧,为自己的不解风情,拼命帮他拉红线。其实,早就对永琪动心了。如果当时永琪真的娶了那个杜小姐,自己一定会很伤心,很难过吧。

“从今天起,答应我好好的想一想,用另外一个身份和角度来想!紫薇可以对尔康怎样,你就可以对我怎样,虽然未来的事还得努力,我们自己总该认清自己!等你和紫薇各归各位,你就不是现在的身份了!你这个身份是假的!而我的感情是真的!”现在想来,永琪当时认真的眼神和语气,真的让她好心动,好感动。如果时光倒流,她一定会扑到他怀里,对他诉说自己的感觉。

“你是一个蛮不讲理、没有原则、没有感觉、没有思想的女人,算我白白认识了你!”永琪第一次对她说了那么严重的话。细想来,永琪这几年来真的为她改变了很多,从原来有阿哥架子和脾气的他,到会包容她一切的他。

“已经摔成这样,还要跟我呕气!呕什么气呢?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为了你,整天心神不定,把全世界的人都得罪了……那个采莲,在我心里怎么会有一分一毫的地位呢?什么王公之女,什么天仙佳人,都赶不上你的一点一滴啊!”永琪第一次吻了她,让她觉得好像天旋地转,意乱情迷。从此,她知道心里也只会有他一个,她认定了他。

“是我错了,好不好,你原谅我,这是我第一次了解男女之情,一旦动心,竟然像江海大浪,波涛汹涌,不能控制!以至于我的很多行为。都失常了!你会吃醋,证明你心里有我,我应该高兴才是,怎样都不应该和你发脾气!你说对了,我从小是阿哥,已经习惯了,难免会把‘阿哥’的架子端出来,以后不敢了!你给了我定心丸吃,我还乱闹一阵,故意去气你,是我糊涂了!”

“还好!没伤到骨头!但是……伤到了我的心。好痛!”她的心此时此刻也好痛,痛的没有知觉,没有感觉。永琪,你看到了吗?感觉到了吗?

“小燕子,不要哭,是我的错!你一掉眼泪,我心都揪起来了,我真的心慌意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永琪,我以前一哭你的心就揪起来了。我现在连哭也哭不出了,你怎么还不睁开眼睛呢?

“天涯海角,我们流浪去!”

“怎么可以这样,你是阿哥啊!”

“阿哥又怎样?就算高高在上,向往的只是平凡人的夫妻生活啊!”

永琪,你当初为了我连阿哥这个身份都不要了,现在又怎么忍心抛弃我,抛弃我们的孩子呢?

回忆一幕幕闪现在小燕子的脑海,永琪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笑容如今都成为她现在的痛。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

一霎那,小燕子才惊醒,永琪,真的离开他了,以后的日子只有她一个人了……再也没有一个人,因为看到她笑,而扬起唇角,看到她皱眉,欲取身以代。永琪,她的永琪,离开了,永远的……

“小燕子,你不能这样,永琪已经离开了,你这样会让大家都担心的!”紫薇已经哭得没有力气,声音嘶哑的苦苦劝着小燕子。

“小燕子,让永琪安心的去吧……”乾隆在一边已经好一会儿了,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英年早逝,白发人送黑发人,何等的无奈啊。眼里也泛这泪光。

“我想和他单独待一会儿,可以吗?”小燕子的声音虚无缥缈。

“我们先出去吧!”乾隆带着众人出去了。

房里只剩下小燕子和永琪,空气也变得冰冷,可再冷也冷不过小燕子的心。最后一次

吻着永琪的额,曾经他那么亲昵的抵着她的额头,说着绵绵情话,融化了她的心;

吻着永琪的眉,每次都为了她而轻蹩着双眉,让她好想替他抚平;

吻着永琪的眼,从此这双紧闭的眼再也不会温柔的看着她;

吻着永琪的鼻,高兴的时候,他会磨磨她的鼻,这是他们成亲以来经常会做的动作;

吻着永琪的脸,他们总喜欢脸贴着脸,感受彼此的温度;

吻着永琪的唇,已没有了以往的温度,泪,终于决堤……

从此,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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