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师尊今天又摆烂了吗 > 第99章 孙府变故

第99章 孙府变故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最后果真如柳轻绮所说,孙府确然在今夜出了事。中了招的倒霉蛋,可能还算的是个熟人。

赵如风跪在旁边,抬手捂着脸,呜呜直哭。面前放着一张草席,草席上躺着一个人,脸上盖着块白布,已经变得硬邦邦的。这人死了许久,再救已经没有意义,故而他们也没叫大夫。孙朝站在门口,垫着脚往外看,倏地眼睛一亮,立即迎上来:“仙君,你们总算来了!怎么样,路上碰着什么人没有?”

“哪还能有什么人,你家出这么大事儿,大家不搬走就算好的了。”方濯叹一口气,眼神往里瞟了瞟,“死的是谁?”

“您猜怎么着?仙君,”孙朝看着火急火燎,但语气却幸灾乐祸,“正是赵如风那小情人!那个姓张的!”

“张蓼?”

方濯不由反问。廖岑寒问道:“怎么会是张蓼?不是说你们家那冤魂只骚扰外室吗?”

“最开始是,可现在不是不同了吗,之前找上他们飞乌山,就是因为这冤魂已经扰到我身上了。”孙朝说,“这样说来,我还一阵后怕。仙君,你们别笑我,我不如你们见的世面广,一只鬼就把我吓死了。不过,昨天晚上它去杀了那个姓张的,而没有对我动手,可能是因为这个。”

孙朝带着他们到了自己卧房前,方濯一瞧,发现在那门上贴着一张符。

他小声说:“这个,卖给我的那位仙君说,叫‘驱魂符’。只要贴上,任何妖魔鬼怪都无法接近,说不定,正是这个仙符起的功效。”

孙朝声音虽小,但不难从面上看出三分得意,明显是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怡然自得。廖岑寒只看了一眼,就喉咙里一滚,哽了一下,下意识道:“孙公子,这不是——”

方濯猛地从背后用力一拍他,拍得廖岑寒身子往前一踉跄,差点一头撞上门框,却也让他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立即改口道:“这、这不是我们山的符,孙公子,我看,您是上当了。”

“廖仙君,是您听错了吧,”孙朝笑道,“我也没说这是贵派的呀?只是个普通的驱魂符罢了,说不定在除却贵派之外,还有的门派在做,随便买来一个就是了。”

方濯笑道:“他听岔了,孙公子别介意。那位仙君既然说让您贴着,那您就好好贴着,别叫冤魂来捣乱就是。”

孙朝拍一拍掌,哈哈笑道:“这不就是没来吗!您别说,仙君,还真挺神!死的是那小子,虽然是死在我家里,但我还挺高兴。仙君,您也别说我没道德,他勾引我老婆,坏我的好事,还非得住进我家,这不是死得其所吗!我还觉得他死得晚,苍天不开眼。照我看,这种坏胚子刚生下来就应该丢到河里淹死!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觊觎别人家的娘子?”

孙朝看上去确实十分高兴,手舞足蹈,甚至全然不顾赵如风还在场,便扯开嗓子叫着要大摆宴席,气得赵如风眼泪还没抹完就跳起来骂,就挥着扫帚要打,叫方濯拦住了。那张蓼死在前一夜,据赵如风所说,她找了间偏房将张蓼安置下,睡前两人还倚着门说了会儿情话,醒来后一进屋,便发现张蓼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已经气绝了。

赵如风抹着眼泪,在侍女的搀扶下坐在床边,哭哭啼啼地哀叫个不停。情人死了,她心里分外难过,一个劲儿地盘点张蓼生前给她的誓言,又算张蓼生辰年月日,喊着要让他入赵家祠堂,折折腾腾得半天不安生。她哭得太伤心,没力气打人,就只能嚎,哭得人耳朵都起水泡。一根手指颤颤巍巍的,从天花板点到地底下,一件一件地数,一声一声地算,声音若一只铜锅在灶台旁被咣咣敲响,声如惊雷,震得房梁也接连抖一抖,犯了病似的。

赵如风细数着张蓼的好,伤心得像死了儿子。她涕泗滂沱,浑似要将张蓼哭活般专心而无比用功。方濯抱着肩膀,冲廖岑寒使了个眼色,方才他已查看过张蓼的伤势。廖岑寒冲他点一点头,也不再管在一旁哭天喊地的赵如风,请了孙朝来,拱一拱手,说道:

“孙公子,张仙君究竟是如何遇害的,我们差不多已经了解了。请您让孙夫人到隔壁避一避,我们有话跟您说。”

“这好办,”孙朝忙道,“就是说嘛,男人之间的事要什么女人插嘴,你们等下,我这就喊人把这个娘们给拖走……”

“娘们?你他妈喊谁娘们呢!孙朝,老娘给你脸了!”

赵如风虽然坐在床边哭得几近不省人事,帕子都湿了两条,却明显正竖着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闻言一时忍不住,啪地站起来,甩着那条湿透的帕子就往孙朝脸上砸,边砸边哭叫道:“孙朝,狗崽子,你好意思说,好意思讲?我为你们孙家做了多少,你自己点着良心好好算算!”

“你!你别瞎说!就这点能拿出来威胁威胁我了!”

话虽是这么说,孙朝的声音却一点点弱下去。方濯倒一下来了兴趣,问道:“公子家务事,咱们能听听吗?”

“您看您说的,要是您想听,我怎么能不讲给您,”孙朝不由压低声音,心虚地转一转眼珠,“不过您别听赵如风的,她从嫁给我时就这样,整一个疯婆子,听她的,半句真话没有。”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方濯冲他伸一伸手,朝着门外一请,说道,“既然孙夫人难请,那便有劳您移步另一间屋,咱们有话谈谈。”

赵如风难不难请,方濯不知道,不过如果叫孙朝去请赵如风,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是请不走。屋里还有个张蓼,站在人家尸体前面谈人家自己,方濯总觉得有点膈应。更何况,接下来要问的,甚至并不是那么尊重他——再一时不慎把人家给气活了,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孙朝遣散了下人,亲自为他们二人端茶倒水,泡的是上好的茶叶,用清晨收起的露水烧满一整只茶壶,可谓是做足了功夫。

只是一听这水是从叶子上收下来的,原本想要拿起茶杯抿一口的两只手就都不约而同地放了下来,方濯抬手到唇边,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

他状若随意道:“您也别紧张,孙公子。我们不是公堂,就是孙府出了人命,我们又接了你们的委托,得过来看看。当然了,您夫人与张仙君偷情,您对张仙君有意见,我们也理解。但是我看张仙君身上并没有伤口,血只是从口中流出来的,身上却也没有被攻击的痕迹,能请问一下您是怎么断定张仙君已经救不回来了呢?”

他有意将话题往张蓼身上引,孙朝明显不愿谈这件事,始终将注意力凝聚在一起无关紧要的话题上。但他也知道来人究竟为何,再如何逃避,也终究有这一日,故而也只是犹豫了一阵,不情不愿地开口:

“他身上有没有伤口,我不知道。反正昨天赵如风非得让他住进来的时候,我就非常恼火,压根不想关注他。至于他怎么死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流那么多血肯定是死了,你们来之前我们打扫过,看着干净一点儿,其实刚进来的时候半张地板都是血。咱们家的地板是木头的,都泡发了,看得心疼我,早就告诉赵如风别把这小子带进来,结果一意孤行,害死了他不说,还浪费我一大块地板。”

“为什么不先报官?”廖岑寒问道。

孙朝看他一眼,有些奇异地瞪了瞪眼睛,神色有些意味深长:“廖仙君,您到底还是年少。这种事,怎么能报官呢?人死在我家里,血也流在我家地板上,甚至死的人还跟我夫人有关系,去报了官,我孙府还能有几日安生日子可过?那群捕快只拿钱不好好办事,全是一堆饭桶,就会派人把我家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不放进来。可是有用吗?事情该出还是得出,最后反倒是我家人出门想买点菜都不行。仙君,不是咱们不想报,而是实在没法报。衙门太关照了,这也是一点不好,若放寻常人家,过来走个过场、记个名字就是了,再不济随便抓个人做凶手,都能交差。但是像咱们这些日日打点的,人家就记在心里,到时候上心是好事,就怕好心办坏事。”

“好心办坏事?”

方濯听了一半,早就听得瞠目结舌,眼睛是遏制住了没那么动,嘴巴却无意识地微微张了张。廖岑寒坐在一侧,闻言下意识转头看一看他,兄弟俩目光交汇一瞬,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随便抓个人?只走个过场就能结案?”廖岑寒道,“麟城办案的速度看来是诸城之中首屈一指啊。”

“十八城各有各的好,可我看当今得有一半都想着要归顺麟城,咱们有这威信,有着大一统的实力,自然也就什么地方都领先些。”孙朝一提到麟城城府,兴趣就上来了,扒拉着方濯和廖岑寒讲了一通道听途说的麟城悬案,绘声绘色,生动至极。他答话时看着不情不愿,提到这些猎奇事件倒是津津有味,只讲述还不够,非得带着评论,好好的一个故事里左插右问,处处夹杂着明枪暗棒。方濯几次想要把话题再转回来,却只是无用功,孙朝仅仅是在张蓼的身上短暂地停留一下目光,下一秒在问题还没接上的时候,便会极为迅速地找回方才所说的话题,再度侃侃而谈起来。

方濯与廖岑寒均十分无奈,对视一眼,不得不放弃挣扎,认命般等待着孙朝说完。麟城悬案不少,大部分都明证于公堂之上,凶手也已抓到,只是他不认,家里人也不认,天天敲锣打鼓地在门口呜呜地哭。衙门给他们伸冤的机会,敞了大门,请这些喊冤的人在门外尽情地喊上七天七夜,这七日里该上刑的依旧上刑,该砍头的照例不耽误。家人们从衙门前哭到了刑场,又从刑场哭到木板车,眼看着尸体被草席裹一裹,丢到木板车上拉往乱葬岗,这人的某些家人便就哭晕了。只是这也算他们咎由自取,喊冤便要有极大的嗓门、充沛的体力和坚定的内心,见血亲被砍于前而色不变,才称得上是英雄。动不动就哭晕的,只能说是太过脆弱,干不了喊冤这活儿。但同样的,有了后者,自然也就有真正的英雄降世,他们的冤喊得非常响亮,叫得格外动人。衙门一感动,便大笔一挥,将此案记为悬案,把已经抓捕归案的犯人送回家中,只要一具躯体包运费,还要头的话就得加那么一点运输费。而疑案落实到纸上,便是“疑案”二字,重笔书写,代表着此案力道之重、写字者多年练字之成果、衙门直视疑案之决心,最后将其封缄,压在档案袋最下方,最重要的功效就是在桌脚又磨损之后拿出来垫一垫,一层摞着一层,正是主笔人“疑案”二字潇洒手笔。

孙朝说道:“这个疑案,其实我们家也有一个。那时候是报了官,只是不是我们报的,而是邻居报的。发现的就是我家那三房的身体,当即给他吓得够呛,也没问我们,就马上报了官。衙门自然来了,调查了几日,最后定为上吊自尽。不过您看他们对外面这么说,告诉我的可完全不是这样,我是看你们远道而来正是为了我们家家事,心里有愧,才告诉你们……”他压低声音,挤挤眼,故弄玄虚道,“你们猜猜我这个三房到底是被谁杀的?”

方濯微微掀一掀眼皮,晃着脑袋向后仰一仰,不置可否。孙朝却以为他这正是表示不知的含义,又转头看看廖岑寒,眼见着他也摇摇头,才一拍大腿,一字一顿道:

“赵如风!”

方濯眼皮当即一跳。他忙接上孙朝的话问道:“三房外室就是那位褚氏?”

“褚春娘,应该是叫这个名字来着,”孙朝道,“可不就是她。人家衙门跟我一说,让我看着办,我一想,我找外室,最不高兴的应该是谁啊?不就是我那家里的老婆吗!这样一来,事情就明了了,指不定就是我这夫人嫉恨褚氏得了宠爱,一时怒上心头,将她给杀了,也未可知。可当时我们不一样,我还爱她,宠爱她,所以把这事儿压了,没说。谁能料到一颗真心到最后让她给我戴绿帽子呢!她情郎前夜死了,也是天意。是她先对不起我,仙君,我可是一点错没有。她杀了褚氏,让人家灵魂不安,这肯定是她不好。我爱她,所以保了她,没叫她去衙门,这是我的功劳。我仁至义尽了,仙君,你不能再要求我再去做其他的事。不可能了!她赵如风这般对不起我,背着我偷情,打死她都算轻的。那褚氏就应该来找她寻仇,只带走张蓼算什么,把她也给一并杀了,也算得上是好鬼。若真有这一天,我给她修庙制匾、供奉香火,好好地供起来,祖孙三代都得一日过来上一炷香,这可是你们德高望重的褚奶奶!”

孙朝说得激情,唾沫星子乱飞,方濯不得不经常微微侧侧脸,以防止有星子飞到自己脸上膈应。能从丝毫没有任何关系的麟城衙门骤然拐到此行而来的重中之重“褚氏一案”,也是有点水平,方濯当即就打起了精神,仔仔细细从头听到尾,眉毛却越听越皱。待到孙朝停到最后,似乎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要停下来喘一口气,方濯脑中滚过几个问题,当即抓住最重要的一个,正就此机会要开口询问时,却突然听到门外一阵骚动,随即便是一个侍女的尖叫声:

“少爷,少爷,不好了!夫人她晕倒了,嘴里直吐血……您快来看看吧!”

“什么?”

三人几乎同时起身。孙朝愣了一阵,随即一拍大腿,转身就要往外走。廖岑寒心善,急着便要跟着一同出去,被方濯一抬手拦了,低声说:“你去干嘛?他们家事。”

廖岑寒说:“孙夫人如何就晕倒了?”

“她哭成那个劲儿,小孩儿的调门都没她高,这气还能喘得过来?不晕才奇怪,”方濯言简意赅,“留下来,咱们趁此机会统一下说法。一会儿师尊到,在孙朝面前,他们就先跟他说方才那套说辞,别告诉他真相,行不行?”

“行。”

廖岑寒严肃地点点头。随即他又将眼神移向门外,眼底分外复杂,面上却呈现出某种意有所指的思索神情。孙朝走时没关门,走廊里瞧不见有人的身形,可那持续不断的哭叫与喊大夫的声音却此起彼伏,如面见三重浪,一层层袭向这一小小的偏屋,刺穿耳膜。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