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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油盐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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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花接木,狡兔三窟。这是常用的扭转战局与施发障眼法的手段。

但方濯却没有想到,终有一日,这法子竟然运用到了自己身上。

人们发现方濯时他甚至还没走到围猎场中心。带着他兜圈的人都奇怪得不行,频频辨认方向,确定自己并没有走错。

他狐疑道:“少侠这是跑到哪儿去了?怎么现在还没进场?”

他不知道,方濯就更不知道,只能跟在身后胡乱走。虽然没有吭声,但却偷偷抬手,在所能触及的树干上轻轻画了个记号。

方濯有自己的心思。只要不是在振鹭山,为人处世就要多点心眼,这是他在这几年的尴尬窘迫与血泪中学到的。这个人虽然在帮助他,但是走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回到围猎场,有可能是自己奔得实在是太偏了,但也有可能是阴谋。

别忘了云城可是有座青灵山,那儿躺着一个整个修真界都已“遗忘”的“死人”。他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修真界在尝试遗忘他。那么这个人,这个燕应叹——就算是已死,也一定会成为某种祸患。

方濯自然担心燕应叹会于其中动手脚,不过他总觉得,在如此修真界诸门之前,他应该还不至于太放肆。修真界也并非全是饭桶,勺子筷子多少有点,人多力量大,只吐唾沫星子都能让燕应叹难受好一会儿。

但到底他存了戒心,没有完全相信这个人,而是默不作声,将自己交给他,任由两人无头苍蝇似的在山谷中乱窜。

此处山清水秀,丛林密布,峭壁高耸而寂寥无声,一轮太阳勾在悬崖顶端,有如俯身栖息在枯枝之上,张口吐出一小圈雾气。喜鹊盘旋于树顶,脚下细草微微,四野寂寥无声。方濯始终牢记之前乱葬岗的丢人教训,一刻没有放松警惕,始终牵出去一缕细细的气息,探寻着周围的危机。

但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大部分魔物都在围猎场中,四周没什么东西。想被觊觎,这儿甚至都不是地方,而如果想被偷袭,倒是显出此处的好来。浓云叠堆,青树朦胧,不见天日。杀了人埋在这儿,谁也看不见,谁也找不着。

只是人来的不巧,一个云城方面的指路人和振鹭山初出茅庐的小弟子有什么好偷袭的?直接派出高手,一剑一个杀了算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方濯步子在动,脑子也没停。他始终不动声色地跟着走,好似自己从来没有怀疑过是不是此处有什么猫腻,睁着一双眼睛只看前方,宛如目视自己光明璀璨的未来。

但在第四次绕过那颗被他打了标记的树后,他动了动嘴唇,提出了异议。

“不知您有没有觉得,我们一直在兜圈子?”

“哦?”

那人转过身来,分外疑惑:“可我们走的一直都是不同的路啊。”

“我也觉得景色有所不同,可事实上,我们已经第四次经过这棵树了。”

方濯走到标记旁,将树干展示给他看。他原本还想再等等,仅仅只是三圈鬼打墙,对于一个专业的以伪装为手段的图谋不轨者来说,这点时间压根不算什么。

但他还是问了,问得慷慨动人,问得真诚无比,连一句谎言都没有塞一个。如此情深义重,真心实意得分外难得,这又是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再转下去,他的手就要完全变成辣椒味了!

方濯松了手指,手腕在看不见的地方微微颤抖,伤感得不发一言。他痛苦不堪地想道,为什么之前非要拖着它走?它不过就是个辣椒怪而已,非得带着它干嘛?这一分比山重,看了就能让愚公黯然失色连夜搬家逃走,以此来艳压群芳,是这个意思吗?

双手明明背在背后,可方濯却总感觉自己闻到了手指上的辣椒味,香气扑鼻分外妖娆。而此人怔在原地,显然是吓愣了,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冷静,支支吾吾好半天,突然一敲手掌:“你怎么不早说?”

方濯心想着:“它最大的用处就是做一盘麻辣水煮鱼。”口上却道:“我怕先生有自己的打算。”

他睁眼说瞎话,且没有专心对待辣椒回忆,真是不专一。他一心二用,胡思乱想,可这可怜人却哎哟哎哟叫了两声,用力一拍大腿,发出一声凄惨而无奈的喟叹。

“真是的,少侠,您应该早说!”这人追悔莫及,“是我们的错。唉,耽误了太多时间,少侠,这回可真算是弄巧成拙了。”

走了这么久的路,竟然一直在兜圈子,生气或者焦急的应该是方濯,但此时遍观全局,反倒他看着要比这引路人更加冷静。方濯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看着面前人一怔,便突然开始像兔子似的在原地啪啪跳两下,又一把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发出一声惨烈的悲鸣。

“怎么了?”

他犹豫着上前一步。这人说道:“少侠,少侠!实在对不住您,围猎场外头被我们施加了灵力,改变了原有的道路和方向,形成了一个圈,以防有些少侠不小心撞出了围猎场又在外面迷路。可大会前几日专门负责布置这个结界的仙君身体有些不适,回家静养了一段时间,比武大会的其他事情又多又杂,人手还不够,就从狩猎大会抽调了一部分,结果都忙得晕头转向,到头来连自家的结界都忘了。想必是当时那位仙君再度回来处理好了围猎场外的结界,结果开启时忘记告诉我们,叫咱们一直在这儿转圈。唉,少侠,若是您早说就好了!咱们压根不用兜这么大圈子,只需要喊人过来撤了结界,向前走就能走到围猎场。”

“原来是这样。”

方濯心头疑虑消散了一点。这人急于证明自己正是宇宙第一大呆瓜,二话不说便往怀里摸个不停,半天摸出来一个小烟花来。这烟花只有半只手掌大小,极为袖珍,但是有大用。方濯刚才把它放了,这回才想起来,后知后觉想道:

“这次狩猎大会就这么顺利,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求助?”

但很快答案便浮现在眼前。这人非常焦急,放了烟花,手指几乎要把它碾碎。方濯下意识抬起头,想看看那花样是否与自己的有不同,却迟迟没有看到烟花,也没有听到该有的声音。

“嗯?”

这人又试了几次,却依旧只是一只哑炮。他有点紧张了,手指在烟花上摩挲个不停,喃喃着自言自语:“这是怎么回事……临走前明明已经检查过好几次了,可——”

方濯喝道:“小心!”

这人吓了一跳:“少侠?”

随即声音有如鱼身被一刀切成两半,戛然而止。彼时伴随着剑鸣出鞘的破空之声,方濯已经以他所能做到的最快的反应速度出剑,啪地一声横在此人面前,击飞了一只飞镖,又回身提剑而上,从另一处方向堪堪挡住另一只。

但他的反应再快,也到底比不上预谋已久的偷袭杀人的速度。一共三只飞镖,他击飞了一只,挡了一只,只在一个呼吸内,此种成绩已经算得上是可喜可贺。

而不喜的是,就在第二只飞镖割破竹叶、劈风而来时,出剑的声音掩盖了头顶树叶瑟瑟直响,金属与金属短促却激烈的碰撞也将身后一声闷哼牢牢藏于地底之下。

第二只飞镖来的时机和方向都极为刁钻,方濯能拦下它,也颇有些运气的意思。他的神经在一瞬间高度紧绷,整个人如同烟云般被风一吹,便猛地往上长了一长,手指紧贴着剑柄,震得虎口发麻。

“谁?”

自然不会有人回答他。方濯紧绷着弦,仔仔细细感知了一番,却依旧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只有西北方隐隐传来一阵枝摇叶动的声音。只是与其他的不同,它颤动太快,不太自然,不像是被风吹拂的缘故。

方濯毫不犹豫,提剑欲追,走前还不忘往后捞了一把,将此人护在身后,口上道:“先生暂且在这等一阵子,保护好自己,我去抓他!”

手却突然被谁一把抓住了。方濯回身,一低头,就吓了一跳——那原本站在原地仰头看天还在苦苦等烟花的人已经瘫倒在地,上半身几乎都已被红色浸透,倒在一片血泊中。抓着他的手指,脸色一半绿一半灰,眉头紧紧皱着,想要按住自己胸前的伤口,却无论怎样都提不起力气。

他哆哆嗦嗦的含着气声开口:“救救我,少侠……救命……”

方濯连忙俯身,将他抱在手臂间,抬手一探胸口,便摸到了伤口,黏腻感令他顿生慌张,微微皱眉。他当机立断,点了伤口附近几处穴位暂且止血,这会儿是想去抓现行都来不及了,方濯的脑中迅速划过了多种疗愈术,可惜学艺不精,只捉个皮毛,能想得出来具体功效,可至于应当怎么施展,却与小孩子打翻墨汁于算数书本上、正正巧巧遮盖住了几个数字,叫你去用毕生所学替他复原数字、收拾烂摊子如出一辙。

此人伤得不深,但血却流了很多,不多久就淌了方濯一手。嘴唇抖个不停,可揪着他的衣服的手指却似乎渐渐失去了力气,方濯不敢多耽误时间,只能尽量从里面找出来个最熟悉的,将此人扶起身,盘腿坐在身后,低声道:

“我不精疗愈术,请先生多担待!”

语罢,他深吸一口气,运起双掌,行云掠风间,身遭已经起了轻微的尚处于虚无之中的朦胧灵息。方濯要为他进行简单的急救,这人却仿佛又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硬是咬着牙,从怀里摸出另一只烟花来,交到方濯手中,一说话便是一嘴的血乱喷。

“叫、叫人……”

方濯急道:“可烟花可能是坏的……”

但人急时,嘴巴上的功夫总比其余的任何捎带些思考的行为要更一往无前。方濯嘴上说着不好,手里却已干脆利落地拔了烟花,甚至在省略号的点刚打到第二个,空中便啪地一声,绽放了一朵绚烂烟花,上面绘了云城的城旗标志,与方濯自己的那只基本上相同。那人仰天而望,泪如泉涌。他倒在方濯怀里,抖抖索索地拉住他的手,喜极而泣道:

“太好了,太好了……人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马上就来?”方濯猛然意识到什么,连忙道,“不,等等!”

可惜为时已晚。在省略号划上第五个点的时候,一群人有如骑着雨丝从空中打包掉下来,从天而降,出现在两人眼前。他们叫叫嚷嚷,火急火燎地从各种莫名其妙的角落里钻出来,却在看见此场景后不约而同地陷入了一片无比的安静。几人面面相觑,如含情脉脉,只有伤者又痛又激动,眼泪噼里啪啦地掉,死死抓着方濯不放,用尽全力摇晃他道:

“救兵来了,来,少侠……”

“少侠”什么,方濯没有听清。他在心里画无语标符,在脑子里沉湖。

分明中间就夹着一个血流成河似乎马上就要嗝屁的路人甲,可作为即将携手共进同舟共济救人一命胜造一百零八万浮屠的热血青年与热血工作人员们应当热泪盈眶地站在一起,追求爱与理想的方向,最后在阳光、微风与鲜草所组成的乐曲中将他抬上肩膀,像扛被子一样护在肩头,冲出去找大夫。

但方濯总有着一种能在相同的境遇、类似的条件下走向一处既定的方向、却能成功让命运绕道走一路走到海边跳海自尽的能力。他的人生自然不这么续写,在这个云城人自己建的自己忘了最后又坑了自己人的结界里,方濯看一波对面人,心里长叹一口气,颇为悲凉地开口道:

“诸位兄弟,请听我说,真不是我动的手,诸位少看些话本子……”

“他就是凶手!”为首的一个迅速接话茬,想都没想一下。站立于二十尺之外,他弯着腰,试探着看向那个躺在“凶手”怀里的同僚,神色担忧,眼光三闪四闪,仿佛即将涌出泪光。这人抬了手,虚弱地招向那头,可能是因为告诉他们自己没死,不用搞这么一副哭丧样子出来,那人却先开了口,一入耳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哀嚎。方濯宛如被一排不分敌我的音波扑了一脸,下意识闭了闭眼。便听到这人含痛带哀,悲情四溢,扶着膝盖软趴趴地弯下身去,痛哭不止:

“老刘啊老刘,你怎么能扔下我呢?你伤得可真重啊,老刘,兄弟替你心痛!流的每一滴血都像是我自己流出来的一样,老刘啊!但愿你的难受可以让我分担一点吧,老刘啊,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

“……”方濯道,“那个,真没死。”

此人骤然起身,背脊挺直,眼眶通红却又如战场红沙,登时中气十足、正义凛然:

“来人,把这个凶手给我带下去,送到城主大人面前,叫他们好好审判审判!”

方濯道:“随便吧,但他真没死,还有救啊,你们帮一把。”

这人目不转睛:“兄弟给你做主了,哥们!这风景挺好,位置也正好。人活一世总得进入冥府,在人间躯壳飘飘荡荡多费事,择日不如撞日,不要再费心,就在今日了!此后这就是你永恒的家!”

“……人话你是一句也不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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