诧异的众人里很多闻言已变了脸色。

“来者何人？”

东方润出离众人之外，此刻仍面不改色。

“你猜呢？”鬼面反问。

“九幽堂的人都这么喜欢装神弄鬼吗？”东方润道。

“不是装神弄鬼，也不必装神弄鬼，”鬼面道：“死过一回又重活一回，真实的身份藏在天光之外没人看得出来，你说这不就和九转幽魂一样吗？这样藏着，活了不也是死了吗？堂主起了九幽堂这名字，真是顶顶的好，唉算了，不吹捧堂主了，反正他不在这里我吹得再天花乱坠他也听不见也不会给我多加一点工钱。”

东方润难得黑脸，他沉沉道：“你成了如今的九转幽魂，是因为上辈子话太多把自己累死了吗？”

面具后发出阴森的笑，“巧了，我身边的人确实都觉得我是话唠。”

东方润不再和他废话，直截了当问出了在场众人最关心的问题——今日长风阁、呼延离不来争，九幽堂此时姗姗来迟，这是要渔翁得利？

“你真聪明，九幽堂就是要渔翁得利，”鬼面话还没完，他继续道：“和当年的澹台清逸一样，渔翁得利。”

“和当年一样？你们九幽堂想渔翁得利，想把当年那样惨烈的旧事重演，就为了一个‘天下第一’的位子？”东方润嗤笑起来，他道：“我们在场所有人，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东方润你看着一本正经，说话倒是还挺好笑，想渔翁得利的事你们刚才还正在做着，这会儿怎么又说不允许这事发生了呢？”鬼面道：“你们一个个的，究竟是不允许这事情发生呢？还是不想这至尊的位子落入他人之手呢？”

“你…一派胡言，”东方润捂着心口，猛咽一口吐沫才又道：“你以鬼魅面具遮面，和你们堂主以幽魂之名藏身是一样的，都是做贼心虚。”

“怎么？温文尔雅装不下去了？被我戳破了那点子龌龊心思，这俊俏的脸皮就开始挂不住了吗东方润？”鬼面不徐不疾，“我不摘鬼面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因为我只是一个九幽地狱向人间的传话筒而已，而我们堂主，九幽之魂隐匿于天光之外，你们不需要看到他，只要感受到他做的事就可以了。”

“什么事？”东方润问出来，鬼面却不再说话了。

“殷九幽呢？派一个不知深浅的小喽啰在这里虚张声势，他人呢，在哪里？”封云越等不及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耐烦地开口道：“殷九幽他一个谁都没见过的九幽堂堂主，一个躲着江湖正道的缩头乌龟，他也配做尊首？当年选他做四尊之一已足够便宜他了。”

鬼面闻言不恼，反而又发出阴森的笑声，笑够了，他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封云越，我劝你慎言。”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殷九幽成日藏着掖着，他不是见不得人是什么？”

又是一个没人看得清是什么的暗器。这暗器洞穿了封云越的咽喉。也是此时，川西风城不灭观的几个弟子、黄啸还有他的门生，连带地上捂着胸口抽搐的韩休，全部被不同方位飞来的暗器击中。

鬼面揭开鬼面。

面具之后的年轻人笑了笑，抬手指过一个个被暗器洞穿咽喉的江湖名侠，又看着完好无损还好端端站着的东方润，幽幽说道：“堂主要各位感受的，就是这样的事。”

年轻人转身，阴森虚浮的声线陡然变得低沉，这不是他本来的声音，他只是想让九幽堂的威慑来得更足一些，所以刻意把声音用内力做了加持。

“九幽现世，众家当尊。自今而起，九幽堂堂主便是名正言顺的江湖尊首。”

众家无人敢再发任何一语。

此刻，澹台府府内府外，一样死寂。

东方润大而外突的眼睛微阖，片刻思索过后，垂下眼帘，头也顺势低了下来。

他低头，躬身，又抱拳，在即将大敛的府邸门前，对着面前陌生的年轻面孔恭谨道：“姑苏东方氏诚贺殷堂主，荣膺武林尊首。”

刹那寂静。

再之后，附和声响彻。

“碧遥宗诚贺殷堂主荣膺武林尊首！”

“悍月教诚贺殷堂主荣膺武林尊首！”

“破山雷霆及座下弟子，诚贺殷堂主荣膺武林尊首！”

……

白帘高高飘起。

年轻人威严沉声——众家散去！

人群鱼贯散去。

年轻人和澹台傲的目光没了人群的阻隔终于对撞在一起。

澹台傲看到了他的旧友，曾经的元小二，现在的，苏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