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老师教的我都会了,我不想上学。”叶流抱着被子,卷成一团。
林莉拍了他一下:“一到冬天你就犯懒,起来,别逼我发火。”
“我生病了。”
林莉摸了摸他的额,“哪病了?”
“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发烧这一种病,我难受。”
“少给我装,我怎么看你挺精神的,生病也得去。”
叶流被拽起来,套了两件衣服,然后被强制送到了学校。
在校门,于溯一眼便看到了他,“流儿,等等我。”
叶流没搭理,他讨厌大冷天去学校,他甚至不愿意伸出手来握笔。
还有十一个小时到放学时间,他心如死灰趴在桌上,戴着羽绒服帽子,一动也不动。
“喂,你怎么了?”于溯掀开了他的帽子。
“别碰我,我不舒服。”叶流把帽子扯下来。
“哪?头晕么?也不烫呀。”于溯和自己的温度比了比。
叶流想了想,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小声道:“我难受,需要吃东西。”
于溯凑近他,“你想吃什么?”
“李记的包子,后街的豆浆,隔着三条街最里边的手抓饼,马蹄糕,烤红薯,你妈妈做的小饼干我也想吃。”叶流哼哼唧唧,给自己说饿了。
还有二十分钟就关校门 ,于溯背着书包溜了出去,他回了趟家,拿出自己存的零花钱,秉着凉了就不好吃了的信念,跑完了三条街。
校门早就关了,正是早读时间,二年级的班主任点了点人数,问:“叶流,于溯来了么?”
“来了。”
“那去哪了?”
叶流哪知道,他为他的同桌打掩护 ,“上厕所了,他肚子疼。”
班主任皱了皱眉,正想打个电话,于溯就跑回来了,他扶着膝盖喘气,“报告老师,我迟到了。”
好学生不需要做不必要的为难,甚至连理由都不需要问,“进去吧,下不为例。”
“嗯。”
“给你。”于溯打开书包,一袋袋塞在他手心,豆浆没撒,还有些温热,“我妈妈在医院,做不了小饼干,以后她做我再给你带。”
叶流接过,其实他吃过早餐了,他呆呆的,被人关心原来是这样么?这种感觉真的很陌生,甚至在小小年纪的他,留下了荒唐的印象。
“怎么了?快点好起来。”见他没反应,于溯掐了掐他的脸。
“我没事。”叶流低下头,狂吸了一大口豆浆,很好喝。
“生病了应该在家里好好休息,别来学校了。”于溯摸他的脑袋。
“不,我喜欢上学。”
此后,叶流冬天没再犯过懒,他每天起来都不用林莉催,但他有时会装病让于溯照顾他,次数不算多,但也持续了近五年。
五年的习惯,于溯走后这毛病又犯了,但此时不会有第二个人对他这么好了,他忘了,忘了于溯回来了,忘了他是被人爱着的。
这个错误有些大,回到学校后,于溯便头疼了,一下课便伏在了桌上。
恰好是午饭时间,班里的人渐渐散了,叶流伸出手,摸到一片滚烫,“你发烧了。”
他把于溯扶起来,“去医务室。”
于溯烧得迷糊,直接抱住了他,“叶流,我早上真的很担心你。”
“我知道。”
“以前也是,你不该骗我的。”
怀抱的炽热温度烧得叶流心口疼,“先走,好么?”
在医务室打了吊瓶,又吃了药,于溯在床上睡着了,叶流看着他,触及他,知觉爱与被爱,竟然是会痛的。
——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叶流在走廊外点了接通,“喂。”
叶音子小声道:“哥,你去哪了?”
叶流:“学校,怎么了?”
“妈妈回来了。”
“然后呢?”
叶音子:“我说是你让我装病不上学的,她现在好像有些生气。”
叶流:“???”
天降一口大锅,都能把他砸晕了,“叶音子,你坑我呢?”
叶音子要哭了:“我怕,妈妈见我偷懒不上学,要气疯了,她推了很多工作回来的。”
“所以?”
“你替我担着。”
“我欠你的?自己解释。”
叶音子:“那我就把所有错都推给你,你是共犯!”
叶流:“靠???”
最后两节是自习课,今天下发的卷子出奇难,叶流趴在桌子上做完一份,又顺带帮于溯也做了,换了字迹和解题方法,脑子都转累了。
旁边的椅子被挪开一点,于溯打完点滴回来了,叶流勾住他的手指,“还好么?”
“你在意么?”于溯抽出,向杨昊重新要了一份卷子。
——还在生气,叶流抿了抿唇,“我怎么会不在意?我多担心你。”
于溯:“那你得多体会体会。”
叶流:“……”
于溯这次放学独自走了,叶流不打算回家,他车也不骑了,慢悠悠走在后面。
“哟,流儿~”秦芝提前下班回来,正好碰见了他,向他打招呼。
“干妈好。”叶流低下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块。
“怎么了呀?心情不好?”秦芝摸了摸他的背,“小溯呢?你们没在一起?”
“他回家了。”
“他怎么不等你呀?你们不是要一起练琴?”
叶流闷声:“今天不练了。”
“嗯?”秦芝愣了愣,笑道:“那正好,陪干妈去买菜吧,今天干妈有空,给你们做大餐。”
“我?”
叶流被拉来了市场,不是超市,他很久没来过这地方了,有些新奇。
“想吃什么?海鲜怎么样?来个油焖大虾,清蒸大闸蟹?”
叶流应声:“好。”
“蔬菜也要挑一挑,玉米,油麦菜,还有胡萝卜。”
“糖醋排骨好久没做了,要一斤。”
一袋又一袋,叶流提溜在手上,他家过年都没这么丰盛,“干妈,今天是什么日子?”
秦芝付了款,笑说:“刚好空闲的日子,想不想吃可乐鸡翅?”
叶流点头,“想。”
回到家,秦芝率先进了厨房,将虾倒进盆里,“流儿,先帮干妈把虾线挑了。”
“嗯。”
秦芝又来到于溯的房间,敲了敲门,“小溯…”
于溯打开门,板着脸,“怎么了?”
秦芝顿了顿,柔声道:“今天妈妈做大餐,给妈妈打个下手吧。”
“哦。”
秦芝拿来一张小凳子,放在叶流的对面,“流儿是我请来的帮手,你俩先把虾线挑了,小溯你坐这。”
于溯敛下神色,“嗯。”
厨房里很安静,叶流难得对食材存在这么大的耐心,他认认真真地,一掰一扯,一条完整的虾线就挑出来了,他笑:“我挑的比你快。”
于溯看了一眼,依然不紧不慢地挑着。
一盆大虾很快处理好了,其他的暂时不用弄,他们被赶去看电视。
叶流按着遥控器,点开了电影频道,他不知道看什么,“僵尸片?”
“随你。”于溯靠在沙发上,有些散漫。
叶流点开评分排序,又随便点了个文艺片,播放,第一幕,是隐秘交缠的两具躯体,“呃……”
喘息声在安静的房子里过分清晰了,叶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于溯抢了遥控器,将音量调至静音。
青天白日的,这画面实在有点刺激,叶流竟然在大冬天里感到燥热了,他耳朵通红,“我不知道……换了吧。”
于溯轻笑:“放都放了,看看呗。”
“哦。”好在这些画面没有持续很久,很快便恢复正常的场景了,叶流掐了掐手指,深吸一口气。
于溯舔舔唇,坐正了与他一同观看。影片开展到一半,某些画面又来了,且消去了模糊滤镜更加大胆清晰,叶流受不了捂了眼睛,他吐槽:“这片也能过审?”
于溯:“给你换个动画片?”
“瞧不起谁?挺好看的,我就看这个。”叶流往后靠了靠,让他在大白天,什么也不能做的时候看h片,真受罪呀……
画面越来越露骨,脑海的场景与影片的场景重叠,是于溯和他,叶流耳脸通红,从沙发上弹起。
“去哪?”于溯攥住他的手指。
叶流结巴:“我,我,我去练琴,我不看了。”
“哎……”
他落荒而逃,于溯望着他的背影,伏在沙发上狂笑。
“什么事呀,这么开心?”有声音从厨房传来,于溯迅速关闭了电视机。
秦芝将大闸蟹放进锅里,发现忘记很多调味品都快没了,她走到沙发前,转账,“去帮妈买瓶胡椒粉,芥末,还有醋回来”。
“好。”于溯答应。
“流儿呢?”
“房间。”
秦芝斟酌道:“你们闹别扭了?”
于溯否认:“没有。”
“那一起去。”
“嗯。”
于溯敲了敲门,没回应,他扭开,发现叶流一头扎在被子里,一动也不动。
一点小片段都不敢看,还总说做,别说没成年了,就是成年后,于溯都不知道怎样才能真做,他戳了戳挺尸的某人,“去买调料。”
叶流:“不去。”
“为什么?”
“让我静静。”
“哈哈。”于溯笑起来,指腹摩挲他的后颈,“和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