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琳琅盛会还有几日，行衍却总觉得坐立不安，像是被什么人盯上了。他分辨不出来，问了聆九虞和聆四诗，得到的却是两人一起摇头。

十二洗净出来后更像是个瓷玩偶。他只饮水，却不进食，若不是聆九虞发现，行衍还没意识到像十二这样的普通小孩是需要日常三餐的。

“或许是修了什么秘法。”聆四诗非常自然地接受了这件事。行衍没说话，从他一开始发现十二时，这对师姐弟的态度就有些奇怪，像是在刻意隐瞒着他什么。如今对待十二的态度更证实他的猜想，他们二人中起码有一个，是知道些什么的。

行衍捏了捏十二的脸，什么也没说。

沙中阁内严禁打斗，却并未禁止各种秘术。

行衍就目睹眼前的人走着走着突然间消失，他张了张口，随即感受到强横的空间波动，还是乖乖闭上了口。

他是第一次来沙中阁，见哪都觉得新鲜。街道两旁开着各种铺子，琳琅满目的商品与叫喊声不绝于耳，行衍站在原地，他避开聆四诗和聆九虞独自出门，不仅要寻找魂魄的线索，还要去查十二的身份。

半日前，厉闪传达过来一个消息。“去晦明居看看。”

沙中阁的地图向来属于机密，行衍在街上游走半晌，才终于找到“晦明居”的门口。抬头可见的牌匾，遍布着硕大的蛛网，古朴的门扉半掩，从中传来丝丝腐臭的气息。

“吱呀——”

推开门的瞬间，行衍被扑面而来的腥气熏得闭上了眼睛，还没等他仔细端详这间有些诡异的店，注意力就被叮铃咣当的声响吸引过去。他最先注意到的是少年那头银白色的长发，像是凝聚着极为强大的力量，但却被主人随意对待……

行衍和少年四目相对。

某种古怪的熟悉感在行衍的迟疑中惊呼出了声。

“你！”

少年身上染着五颜六色的药草，他双眼漆黑发亮地扑了上去，以极快地速度塞入行衍怀中一个东西。

行衍暗道不好。

从店内涌出几个壮汉，看皮肤的纹路和瞳孔，是妖族比较不好对付的一类。

行衍还没来得及辩解，身后的少年就拽住了他的手腕，急促又带着些依赖地喊了声“哥哥，救我！”

“我跟他没关系！”行衍退后半步，面色难看地看着缓缓逼近的三个壮汉，沉默了几秒，“多少钱，我来出。”

如果不是沙中阁严禁打斗，就不用多花这几十颗灵石了。行衍出了门，发现少年还跟在他旁边，眼睛闪闪地盯着他。

行衍摸到口袋里刚刚少年带进来的东西，是一颗黑色的球，看起来毫无光泽。他不知道这种东西怎么能卖到几十颗灵石，但又不想轻易便宜了这个少年。

“这东西归我。”行衍把黑球收入袖中，忽地发现少年的眼圈有些发红。

还没等他开口，少年又说了一句“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银白的发丝与漆黑的瞳孔，行衍确认面前的少年是人族无疑。

“你认错人了。”行衍蹲下来，与少年的平视。不知道怎么的，他一见这少年，便有种说不出的古怪的熟悉感。

自从他到了沙中阁之后，怪事便接连不断。

少年垂下眸子，看起来像是要哭了。“你和我逝去的哥哥长得很像。”

行衍有些无奈，这才注意到少年赤着脚，尘土和砂砾已经在边缘磨出了血泡，也不知道是跑了多久到这里来的。犹豫着，行衍忽地又想到放在客栈的十二。

捡一个也是捡，捡两个也是捡。行衍有些无奈地问身高只到他胸口的少年：“如果你没地方去，要不要先和我走？”

少年脚上踩着行衍的剑气，目光里露出点狡黠。他望着那个与数百年前无二的背影，一股强烈的情绪涌上心口……少年的瞳孔赤红一片，他轻轻做出口型。

“我们又见面了，行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