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减薪了
礼拜一，周阳照常去公司上班。
昨天晚上，周阳前前后后一共跑了七家店。除了一开始的那几家之外，之后的三家相隔得都比较远，为了节省时间，周阳全是打车去的。钱花了不少，可有用的信息却是一点都没得到。最后是空手而归。
早上，九时五十分，周阳刚下公交。本想着顺路去买个九块九的咖啡提提神，蒋依依的电话恰好在他点单之前打了过来。
“喂，蒋工？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蒋依依的声音好像有些着急。
“周工啊，你快去公司，尽量十点以前到啊。今天好像有个什么突击检查。具体我也不清楚，人事也是突然告诉我的。我先不你说了，还得通知别人。”
说完，不等周阳回答蒋依依就挂了电话。
周阳听得一头污水。
他没再想着要去买咖啡，抓着自己的午饭盒子就向公司所在的大楼跑去。还好他下车的这个车站离公司也就三百多米的距离，跑一下，不过两三分钟，人就到了。
和他一样一路跑到公司的人还蛮多的。这让周阳觉得更加奇怪了。公司没有打卡制度，平时，就是临近上班时间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着急得跑来跑去。
是出什么事了吗？
在一楼大厅等了一会，见它们都停在五楼不动了，周阳就没再耗着，直接走了楼梯。等到工位的时候，正好是九点五十五分。
成功赶在十点之前到了。
三楼还是老样子，十点前，或者说十点半以前来的人很少。加上周阳，现在一共也就六个人在。
“周工早。”
于欣开朗地和周阳打招呼。神色看上去和往常一样，估计是没接到蒋依依的电话。
也是，于欣基本很少会迟到，不用刻意提醒也没关系。
“早。”
周阳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顺手点了电脑的开机键。
他这台破电脑开机速度特别慢，两分钟后才显示到密码的输入面。这时候，又有几人从外面跑了进来，一个是周阳他们组的男生，另外几个则都是隔壁组的人。看样子他们是一起从地铁站打车过来的。
“周阳，于欣，你们是不是也接到了蒋工的电话啊？来得真早啊。”
说话间，甄毅打开了自己的显示屏。他走的时候从不关电脑，显示屏一开就是项目文件，比周阳还能更快开始工作。
“电话？什么电话，我没接到蒋工的电话呀？”
“我接到了。说是有什么检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周阳一边和两人说话，一边打开自己今天要做的文本。
“对对对，我也听说是有个什么检查。”甄毅说着就想要去给自己倒杯水。他站起身，想了想却又坐下了。
甄毅接连帮着组里其他人都开打了电脑。有些本来开着机的就没管，没开机的就帮着输入了一下密码。
于欣看甄毅的举动，只觉得一头雾水。周阳却是有点明白过来了，他之前电脑坏掉的时候有用过组里其他人的电脑出过图，所以开机密码基本都知道。两人合力之下，倒是很快就把大家的电脑都调成了工作模式。
这时候组里的两个主创姐姐也赶来了。看那气喘吁吁的样子好像是从地库直接跑上来的。
“每个礼拜一都堵车，搞不好了。”
“就是啊，我今天本来可以早到的，没想到高架上有人撞在一起了。搞得我被拖了半个小时。”
看到电脑已被打开，两个主创没再说什么，只叫剩下的三人快点画图。
周阳闻言，推了推还想要说话的于欣。他们都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继续处理礼拜天凌晨没做完的活儿。
又过几分钟，五楼的人事经理下来了。周阳一开始还没注意到他，等他人走过来了，才发觉他好像在录像，同时嘴里根据座位表说出那些还没来的人的名字。
周阳皱着眉，只看了他一眼就继续做文本了。
人事经理大概在三楼停留了三、四分钟的时间，拍完这一层录像就急匆匆地走了，看来是还要继续检查其他楼层。期间，有人问他在干什么，他也没说话。
“狗东西。”
甄毅在人走后才忍不住说了一句。
“他们这是在干嘛？”于欣不解地问。她一点也不喜欢被人无端地拍到视频里去。
“看就知道了，记那些没来的人呀。”
有一个主创姐姐说话了。她看了看组里还空着的两个位子，低低了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 “最近公司好像回款出了什么问题。这不是马上就要到发工资的日子了吗？估计是要借机搞点事情吧。”
“啊？搞事情？搞什么事情？”于欣目瞪口呆地问： “难道要扣迟到的人工资吗？”
“应该是吧。”
“这不是违法的吗？而且，我们一开始也没要求过打卡啊？”
“怎么没要求过，员工手册上写着十点上班，六点下班的。”甄毅说着，还从抽屉里拿出了自己的员工手册给于欣看。
上面第一页就写了这个。
听到这话，于欣忍不住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我也没几次是六点下班的呀，现在倒和我说要准时上班了。真不要脸。”
周阳点点头。他们这些设计师，哪一个不是超负荷地在工作？真要抓上班迟到这个问题，麻烦把加班费也算一下吧。
“也不一定。还是没准儿的事呢。等组长来了，看她怎么说吧。”
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
蒋依依直到中午才回到工位上。周阳四下看了看，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同楼层的其他几个组长，脸色看上去都不是很好。
蒋依依无奈地拿着自己的本子，没直接说，而是先叫了组里的两个主创一起去角落说了一会悄悄话，随后才把所有人都叫上。
“唉，我早上突然被人事抓去开了个会。”
早上，蒋依依才到公司就被人事给叫走了。所有设计部的组长，不管是建筑部的还是景观部的，都被叫到了老板的办公室里。
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PUA，到了午休时间，老板才放人。
“老板说的话我就不重复了。”蒋依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显然是对那些话深恶痛绝，连回想一下就觉得恶心。
“过年以后，公司就有好几个项目没能收到尾款。老板说现在行情不好，所以希望大家能够体谅一下公司。”
“这是什么意思？”
“他没直接说，我理解下来，应该要减薪了。”
“所有人都减薪吗？”
不等蒋依依说话，甄毅就有些愤怒地说道：“凭什么我们组要减薪啊？我们最近加班那么多，这强度比起住宅的人都不差多少了。而且去年做的两个四星酒店也都付尾款了。我们是正盈利的组啊！”
蒋依依也知道大家心里委屈。他们组做的文旅比较多，回款确实不如住宅组的人快，但是他们做得多，质量也好，所以每年账算下来都是盈利的。
盈利这两个字看上去简单，实际上都是大家用自己的休息时间换来的。数以百计的加班工时，没有奖金就已经够恶心的了，现在居然还要减薪。蒋依依自己也觉得窝火。但是，上面说的话，她依然要转述给大家听，只能苦笑了一下，说道： “我们却是是有余款的。但是公司整体是在亏钱。上面的意思是一视同仁。”
一视同仁。
周阳都气笑了。
这老秃子不会以为自己很公平吧？
这公司有加班的组，当然也有摸鱼的组了。就是同是三楼，也有两个组的人是每天都准时下班的。那两个组加起来两年的项目都比他们组一年以内做的要少。倒不是公司不给分配，而是他们能力不足，接不住项目，所以才一直很闲。
至于他们为什么还能留在公司，那当然是他们的老大后台硬了——一个是老板老情人的女儿，一个是专门拍总设马屁的马屁精。
“这也太不公平了。我不同意降薪。”
于欣气恼地喊了一句。
“我会再去和人事说说的。”蒋依依安抚地拍了拍于欣的手臂。
“我也不同意。”周阳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还有两天就到发薪日了，他今天才和你们说这事，明摆着想要先斩后奏。”
“我不信这事还有商量的余地。”组里的主创姐姐也开口了。
“那怎么办，我也没办法了。”蒋依依何尝不知道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可她就是和自己的直属总监说也没用。
“总监也不管我们吗？”于欣不解地问， “我们可是他的直属小组啊？”
蒋依依没说话。这事她不方便说。甄毅倒是没那么多忌讳，直接开口说道： “他肯定是要先顾着自己的利益的呀。他可是公司的股东之一呢。”
语气中满是嘲讽。
“垃圾。”于欣此刻很生气，便也不在乎会不会有其他人听到她骂领导的话。要不是涵养还在，她此刻都要说脏话了。
“别这么说。”主创们拦了拦已经快要口无遮拦的于欣，其中一个挽住于欣的胳膊安抚她暴怒的情绪，另一个解释说道： “他人还是蛮好的。但是他也是有家庭的，得先顾着自己家啊。”
这话说的没错。不过周阳是不能设身处地地为那个总监想了。他们工资那么高，每次项目分成，真正做事的只能拿个零头，他们却能分走大部分。效益不好就要从底下人身上割肉，那之前赚的多的时候怎么没说把超过的份额给大家啊。
做事不地道，无怪这垃圾公司上不了市。
“我今年年底要结婚了，这工资到底是要减多少？”
一直没说话的张诚开口了。他年纪和周阳一般大，今年终于是要结婚了。本来已经要准备摇号买房了，突然来这么一下，他根本不知道回去要怎么和自己的未婚妻说这事。
知道这话题避不开，蒋依依只能把自己从兄弟组拿得来的小道消息说了： “我算了一下，因为我组人少，所以，平摊的金额就比较多。大概是，七折左右吧。”
“七折？”
“七折！”
好多人都惊讶地喊了出来。
周阳脑海里飞快地算了一下，这不仅比他刚毕业那会要低，甚至，都不如公司对面那家奶茶店里的普通店员钱多了。
要不去奶茶店干吧。虽然也很幸苦，但是至少钱能拿得多一点。
要是店长大方点，说不定还可以喝免费的奶茶。
周阳心灰意冷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评论。马上就十万字啦
如果真的不好看，我大概率会删文，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