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许联系不上苏淮雨，知道他是故意不理他，就只能继续通过李穆来了解情况。

只可惜苏淮雨变得日渐孤僻，几乎断了所有不必要的社交关系，整天独来独往，来学校好像只是单纯为了上课，非必要也不怎么出教室，始终都在座位上坐着看书写作业，就连陈星一天都搭不上几句话。

因此李穆也打听不到更多他的私人消息，但在这两天告诉了江许一件事：

最近省里有个奥数竞赛，苏淮雨没去参加。

李穆：“我听霞姐说，这次竞赛含金量很高！要是名次拿得不错，保送B大N大什么的肯定就稳了，所以学校很重视这次竞赛，结果苏淮雨不愿意去，连教导主任都来劝过他，最后还是没能劝成功，就凭苏淮雨这实力，这不是白送吗？哎，太可惜了真的。”

江许得知后思绪万千，也立时给苏淮雨发了信息，问他为什么拒绝参赛，最后当然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不过仔细一想，兴许是他妈妈的病情还没起色，他实在抽不出空来才没报名的。

以他的能力，哪怕自己考进N大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也未必需要这次竞赛的机会。

比起苏淮雨，江许自己的问题才大呢，荒废了那么久的学业，要想从中等生爬到优等生，甚至要保证百分百能考进N大的程度，光是现在这点努力程度压根不够。

苏淮雨说了，只要他考上了N大，他就有可能跟他和好。

他还需要更加努力才行，这也许是能挽回苏淮雨的唯一机会。

国他是绝对不会出了，他爸妈要是有意见，他总能跟他们慢慢磨。

N大这么好的大学，要真给他考上了，他俩也未必会有话说。

现在唯一要做的还是得努力提升自己的成绩，别的一切都是空话。

如果连这点毅力都没有，活该苏淮雨不再喜欢他！

就这样，江许几乎每天都在书本和试卷里度过了绝大多数的时间。

间歇还是会给苏淮雨发一些消息，有些是日常分享，有些是简单问候，有时还会发些难题问他怎么做，只可惜通通都石沉大海了。

偶尔感到疲惫又沮丧的时候，江许会忍不住给苏淮雨发：

【我好想你。】

【还在生我气吗？】

【苏淮雨，再等等我，别不喜欢我。】

但好像从那晚开始，苏淮雨就从他的世界里完全消失了。

江许一步步地在努力追着，苏淮雨却跑得越来越快，他们的距离还是被越拉越远了。

秦晓慧在医院住了两周，精神状态各方面有了些好转，死活要住回家去。

苏淮雨和医生谈了谈，医生的建议是再住院一周观察下比较妥当，但实在要出院也行，就是家人得多多关注病人的行动，也一定要监督按时吃药。

所幸苏淮雨也快放寒假了，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待在家里看着，所以还是帮秦晓慧办了出院手续。

苏淮雨一整个寒假都打算在家待着，也不让秦晓慧去上班。

秦晓慧虽然一开始也强烈地反对过，但秦晓兰也劝她在家里再多养养，最后也不得不妥协。

也许是医院的治疗确实起了一定的作用，回家后除了偶尔会突然脾气暴躁之外，还算正常，大吵大闹的次数减少了许多。

这天，苏淮雨正打算陪着秦晓慧出去逛逛，临出门前，竟来了个不速之客。

——苏建成。

苏淮雨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堵着苏建成不让他进。

苏淮雨冷冷道：“我应该没答应你今天可以来吧？”

苏建成尴尬地笑了笑：“这个，距离上次和你妈谈事儿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了，一直拖着也不好，听说你妈身体好点儿了，我心想把事儿尽快给办了，谁都舒心。”

苏淮雨讽刺道：“你要真这么急，那天怎么不干脆当场答应我妈的条件？怎么？是那女人不同意吧，还是你不舍得那两个钱啊？”

苏建成立刻板起了脸，厉声道：“大人的事儿，你一个小孩子掺和什么！你让开，我找你妈谈！”

苏建成企图从边上的缝隙里钻进屋里去，被苏淮雨横跨一步又堵住了。

苏淮雨：“我妈现在不方便，请你马上走！方便了我们自然会通知你！”

苏建成见说不通这个儿子，只得扯着嗓子故意朝着屋里喊：“晓慧！你在家吧？”

苏淮雨神色立变，当即要动粗，却被从房间里闻声而来的秦晓慧拉住了。

最后，夫妻俩还是一起坐到了客厅里，苏淮雨还被赶进了房间去。

不过这房子倒也不像江许家的面积大，隔音一般，苏淮雨只要站在门边就能把客厅里的说话声听得一清二楚。

起初两人寒暄的时候都还算和颜悦色，苏建成还关心了几句，指着桌子上拎来的一堆保健品，说对她的病有很好的疗养效果。

结果还是秦晓慧最先切入正题，切断了苏建成的虚情假意：“上次跟你谈的，你考虑好了？”

苏建成沉默了一会儿，脸色好像有些为难，战术性地喝了口水，随后道：“晓慧，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这次我来，是希望你能再让一点儿。”

秦晓慧哼笑了一声，说了和苏淮雨一样的话：“怎么？那女人让你来谈的？她还真是目的鲜明，贪得无厌啊，全世界的便宜都让她一家占了，还真有那个脸啊。”

苏建成汗颜道：“啊呀晓慧，话也别说得那么难听，这事儿......”

“我说得难听？呵呵......”秦晓慧冷笑着打断了苏建成的话，“我还能说得更难听！她不要脸，你比他更不要脸！我看你怕是比她更爱那两个钱吧！”

苏建成发出一声不耐烦的音节，语气逐渐出现了不悦。

“行了，我也不是来找你吵架的，你刚出院没多久，还是不要太激动，我这次来就是希望你能再让一成出来，你就说愿不愿意吧，愿意的话我们马上就可以开始办手续。”

秦晓慧：“苏建成，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的要求就摆在这儿，你什么时候同意什么时候来找我签字离婚，你要不同意，我明天就去上诉离婚，我告得你倾家荡产！”

苏建成安静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带上了疏离感，不再有商量的口吻，而是透露着胁迫。

“你以为我怕？你去告好了，我就算是过错方又怎么样，我和你的共同财产你以为还剩多少，现在你们住的这栋房子我也早就送给你们了，秦晓慧，你到底懂不懂啊，你真要上诉，大概率得不到好的人是你们母子俩，到时候我照样跟人家结婚，以后的日子谁好过，谁不好过，你脑子再糊涂，也算得清吧？现在是我在念旧情，不是你。”

在苏建成不留情面的一番话后，秦晓慧顿时烧起了熊熊怒火，却仍然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她恶狠狠道：“苏建成，你还真是把脸丢到太平洋里不准备要了啊，你这种人渣竟然还能理直气壮在我面前说这些话威胁我？我是精神病患者，但我不是傻子啊，你要真这么有把握，还来跟我谈什么？直接上诉去啊，在这儿跟我废什么话？”

苏建成被噎住了，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没唬住秦晓慧，一时没说得出话来。

秦晓慧讽刺地笑了声：“我告诉你，趁我现在还愿意放过你，你就尽快把决心下好，否则，我真保证不了我是不是明天就又不愿意离了！你知道的，我现在状态又不太好了，一天就有八百个想法。”

苏建成正犹豫之际，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秦晓慧缓和了下神色走过去开了门，却在看到来人时，愣在了原地。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来的竟然是苏建成那个姘头章婉玲！

苏建成朝门口望了一眼，似乎也没想到，当即就慌了，赶紧走到门口匆忙问道：“你怎么来了？！我都说我自己会看着办了！你非要跟来干嘛！”

章婉玲甩开苏建成的手，尖声指责道：“等你看着办今年都离不了这个婚！我能指望你什么？！还不如我来找她谈！”

苏建成一个头两个大，眼见秦晓慧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心里有些担心，赶紧劝张婉玲道：“哎呀！你先下楼去！别在这儿添乱了！快走！”

章婉玲死都不肯听苏建成的话，直接将人推开，走到秦晓慧跟前，直截了当道：“咱俩从来没好好谈过，既然你现在脑子清楚，不如咱们两个来谈谈。”

章婉玲自顾自从秦晓慧的身旁挤进了屋，正看到苏淮雨从房间走了出来，正神色可怖地盯着她。

她内心闪过一瞬间的惧怕，可转念又想起自己和儿子没名没分地跟着苏建成过了那么多年，全都是拜这对母子所赐，一下就无所畏惧了。

正挺直了腰板往里走，谁知随着苏建成的一声叫喊，头皮猛然一阵剧痛，下一秒钟，她就被秦晓慧拉着头发拖到了门口，狠狠甩了出去。

章婉玲简直不敢相信，捂着头皮不可思议地看着满脸怒容的秦晓慧，尖声怒骂道：“你在做什么啊！疯了吧！！！”

秦晓慧指着她愤恨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怎么敢把脏脚踏进我家大门的？”随后又转身指着苏建成，“还有你，带着这个女人一起给我滚！我提的要求一分钱都不能少，不然就法庭见吧！”

章婉玲一听被秦晓慧骂得这么脏，一时被愤怒冲昏了脑袋，推开上来劝她的苏建成，几步上前扯住秦晓慧的头发就开始动手。

秦晓慧哪儿能容忍她在自家门口放肆，当即和她扭打成了一团，两人越打越失控。

章婉玲被秦晓慧狠扇了好几个耳光，头发都被薅下来不少，眼见滚在地上快没劲儿了，大喊道：“苏建成！！你是个死人吗！！帮我把这个疯女人拉开啊！！！”

苏建成不是没拉，而是每次上去拉都被秦晓慧一起招呼，他又不敢跟秦晓慧来真的，脸上早已挂了两道彩，只好求助冷眼旁观的苏淮雨。

谁知苏淮雨却一动不动，任凭秦晓慧把女人摁在地上扇巴掌。

章婉玲见打不过了，只能靠嘴巴过瘾，一句骂得比一句难听：

“你这个死疯子！！你就该一辈子住在精神病院！出来就是祸害人的！你不仅祸害我们，你还祸害你自己儿子！！为了你这个神经病！！你儿子放弃保送机会！！看样子打定主意了要考玉林的野鸡大学了！！你现在满意了？？也对，你是该为他多弄点儿财产！！指不定以后毕业了连份儿好的工作都找不到！就指着你问苏建成要的这点儿钱过日子呢！！你就接着疯吧！！你这疯病迟早把身边的人都祸害干净了！！！”

话毕，秦晓慧忽然停下了动作，纷乱的头发罩住了整张脸，她始终垂着头，没人看得清她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