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碧眼看就要跳起来和他打架,被陆煌使了个眼色。
陆煌:“爸,您看阳阳都困了,开始胡说八道了。”
又说:“阳阳,我们都是一家人。”
陆碧却是和陆煌不一样,气得脸上的横肉都颠了三颠。
但他好歹是没真上前跟陆初阳练练。
不是他怂,实在是面前坐着的这个侄儿太邪乎了。
十二年前,这小崽子本该被老爷子和他们派出去的人杀死的,却离奇失踪,躲过一劫。
现在明明只有十八岁的年纪,却在回国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得到了老爷子的青睐。
他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帮下属,个个能干。
一个项目,只要他的人经手,就个个能成。
弄得老爷子不要钱一样把公司的掌控权放到他的手上。
更可气的是,这人对他们这些长辈都阴阳怪气,实在是气焰嚣张,往往几句话就弄得他们在老头子眼里的地位一落千丈。
陆碧甚至觉得,这小子有邪.术,能把他们的气运给抽干,换到他自己身上。
和陆初阳的起死回生不同,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自己和二哥及四弟家都发生了很多的变故。
先是他自己的两个儿子开直升机出去玩的时候失事没了。
然后是老三的几个子女输了钱喝得酩酊大醉,飙车,最后车毁人亡。
去年,四弟唯一的儿子发高烧死了,他的夫人受不了打击,疯了,到现在都还在陆家的私人精神病院关着。
一开始,他们兄弟几个都觉得是流年不利,也请了人来做法。
可当陆初阳从国外回来,他们才恍然发现了一件事。
他们陆家非要说的话,是被生生断了后呀!
孙辈的人在几年的时间里齐齐死了,只剩下一个陆初阳!
细思极恐!
但他们也调查过,什么也没调查出来。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些事和陆初阳有关。
因为这事,他们兄弟三人都对老爷子当年非要留陆初阳一条命感到愤恨。
他们听老爷子的命令追了陆初阳两年啊!
都快到手了!
结果人家失踪后首次现身,可以说是自己撞上来寻死了,老爷子却立地反悔,把陆初阳保了下来,还送到了国外。
陆碧是不相信老爷子在做过那事后还对陆初阳有爷孙情的。
但他实在是想不通,小畜生那年只有七岁,什么用都没有,怎么就让老爷子良心发现,把他的小命给留了下来!
但他们生那老东西的气也没用。
现在,已成气候孽障还在用那种毫无敬畏的眼神看着他们,仿佛在看着蝼蚁。
陆碧那根肥胖的手指再次指向陆初阳。
“你就是被爸惯得太过了。”
“你还去当明星了?!你脑子有什么毛病去那地方抛头露面!你还把不把家训放在眼里!”
陆碧这么一说,陆煌也一脸凝重地看向陆初阳。
“是啊阳阳,陆家家训头一个就是一个低调沉稳,你什么身份,不该去出风头的。”
陆碧:“就是,树大招风,陆家迟早要毁在你手里!”
陆碧说着,看了陆义生一眼,老爷子果然在一脸凝重地看着这边。
陆碧心里终于涌起一股得意,他继续道:“你不会是想像你爸爸一样娶个戏子回来吧?”
陆初阳任他们口水说干,才把那杯子“啪”地一声放回桌上,自己往椅背上靠去。
透过无框眼镜的镜片,他的视线毫无温度。
“三叔,说到这里我倒是有件事想求你。”
陆碧一愣,这小子还有低头求他的时候?
陆碧便有些得意:“你说。”
陆初阳推了推眼镜:“把碧玺娱乐给我吧……”
陆碧:“你说什么?!”
陆初阳掀唇朝他一笑:“放在你手里只会倒闭。”
“找你们公司的艺人做了个调研,都在说上头什么都不懂呢。”
陆碧脸上的肉又抖了起来。
公司法人写的不是他的名,但底下都是他的人,收益大部分也是进的他的口袋。
这是陆家的传统,像他们这种陆家直系是不直接出面的。
但他也不会傻到以为陆初阳不是在说他无能。
陆碧暗暗瞥了父亲陆义生一眼,心里涌上恐惧,嘴唇都在发抖:“你胡说什么!”
陆初阳把那杯子慢悠悠翻过来,里面的茶便倒在了桌上,像数条蜿蜒的蛇一般铺展开来。
“二叔,现在听不懂没关系,待会儿你的助理应该会跟你汇报这事。”
他的语气里带上些虚伪的安慰:“二叔不要太难过,做长辈的给点东西给孩子也是正常的。”
陆碧觉得这小子今天大概是和“长辈”这个词过不去了。
他气得额头青筋暴起,那双因为肥胖而肿起的眼睛里已经开始冒火,可他又没有资格发作。
他已经预想到明天的董事会自己的人会遭受什么样的暴击。
毕竟这种事已经发生太多次了。
陆初阳这个兔崽子总是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挖他们的墙角,让其他股东把股份给他收购。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小子把他们手里好几份产业都抢了过去。
偏偏陆家低调,一向不把让外界打听家事,连金融圈都少有人知道他们的产业被换了名。
实在是憋屈得让人恨不得一刀把陆初阳给捅了。
陆碧看了弟弟陆煌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后悔。
当初不该让这小子逃了的。
在他四岁那年就该结果了他。
都怪那个女人。
陆碧想到那个女人和陆煌的关系,气得剜了他一眼。
兄弟二人都明白对方的意思,但也没办法了。
在国外的时候他们本来也有机会,可他们太轻视一个小孩了。
然而后悔已经没有用了,现在他们已经不可能有机会处理掉陆初阳了。
好在乾坤未定,陆初阳虽然基本掌控陆家,但想彻底当陆家的家主还得要一个出师的名。
只要陆义生还在,他就不能上位。
这又不是古代,难不成他还能把陆义生给作了,抢这个位置?
其他的家族也不会承认的。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静待良机,以退为进,抓紧一切机会打击陆初阳的心。
他们知道陆初阳有一段时间看过心理医生,也知道陆初阳小时候的遭遇。
小孩子嘛,再天才,一旦心理崩溃了,一切就都成了浮云。
陆碧想到这里,看了父亲陆义生一眼。
发现这老头果然坐山观虎斗,一副悠然看戏的表情。
心里的火便一下子又旺了。
他实在没忍住,对陆义生说:“爸,那些抗排斥的药您今天吃了吗?”
果然,陆义生终于露出些许只有他们三人才懂的不悦。
“不用你们操心,我还没老成废物。”
陆碧便不敢再说话了。
这时,陆初阳却接了话头:“爷爷又不是第一次手术,这么希望爷爷出问题啊二叔?”
他这话一出,陆碧便见自己父亲的脸色又黑了些。
陆碧还想解释,弟弟陆煌及时阻止了他。
“爸,吃饭吧,吃完饭还得带阳阳一起去祭奠大哥大嫂呢。”
陆义生便看向陆初阳。
陆初阳不理会自己爷爷看流浪猫狗的眼神,兀自欣赏着手腕上的手表。
钻石在表盘里排成了漫天繁星,蓝色的宝石镜面表盘将他的脸色显得贵气又邪佞。
“吃饭啊?我还以为这个点大家都该进入梦乡了呢。”
陆碧见他这样傲气,气得腮边都不住颤动。
他看向父亲陆义生,发现陆义生不但没训斥陆初阳的无礼,还朝陆初阳笑了一下。
“今天让厨房多做了点,所以晚了,阳阳是不是吃过了?再陪爷爷吃点吧。”
陆碧气得要命。
死老头子一向视权势为生命,不但不肯交出家族的掌管权,还不肯去死。
现在怕他们这几个儿子夺他的位置,就放任陆初阳对他们的无礼。
陆碧只恨自己自己不是聪明那一挂的,从小就被自己老爹说没脑子。
但没关系,他这个老二不聪明,老三又不问世事,但还有个老四啊!
四弟陆煌虽不是陆家亲儿子,但他聪明又阴狠。
他的手段自己也是看过的,当年大哥陆金霄……
不如自己先退一步,看老四收拾这兔崽子,以后再坐收渔翁之利。
陆碧想到这里,脸上挤出一个笑来。
他忽然变成了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对陆初阳说:“那公司你拿了就拿了吧,叔叔心疼你,毕竟今天是你母亲的忌日。”
他背着手仰头做出长叹的样子,完全不顾自己那鼓起的肚子看上去更加丑陋。
“我们这些当叔叔的愧对你母亲啊!她虽然不喜欢你,老是惦记着出去找男人,但按家世来说,也算是个大家闺秀,唉!”
陆初阳在听到“母亲”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神已经出离地幽暗起来。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抬起眼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在叔叔们看来十分欠扁的表情,仿佛陆碧说的不是他一样。
这时,陆义生朝陆碧瞪了一眼:“你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阳阳根本就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
说完起身走到陆初阳身边,拄着拐杖语重心长。
“阳阳,你看,你也别烦爷爷老喊你回来,没事爷爷不会打扰你,你别总不愿回家。”
陆初阳没说话。
陆义生便又道:“你在国外多年不方便。既然回来了,今年就开始祭奠他们吧,你爸妈都是这个日子死的,不过你妈妈早了两年。”
“她虽然不是个好母亲,但毕竟给了你生命。”
在陆义生的眼里,生命最大。
早在十几年前就差点因尿毒症死去了他现在只要有人跟他提到死,他能把人家的家给抄了。
陆初阳有些鄙夷,“嗯”了一声。
但陆义生又说:“爷爷就不去了,你帮爷爷上柱香。”
陆初阳从刚在国外站稳脚跟开始就一直派人留意着陆义生。
所以他觉得陆义生刚才说的话带点逃避的意思。
为什么?
一个当父亲的不祭奠自己的儿子儿媳是什么意思?
陆初阳直接试探:“爷爷怎么不去?”
那一刻,陆初阳看到老奸巨猾的人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恐慌。
“爷爷今天身体不大舒服。”
陆初阳心里已经有了底,便不再说话。
一行人各怀心思吃了晚饭。
陆初阳便被陆义生他们带到了家里的祠堂。
在那里,他第一次看到了父母的灵位。
他拿了香开始祭奠,全程没说一句话。
这时,陆煌走了过来。
他的四叔陆煌和陆碧完全是两种身形,瘦,五官比陆碧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只是脸上带着的狡黠气息逃不过陆初阳的眼睛。
但此时他是笑着的,保养得道手指把那香从陆初阳的手里拿过去,插在了香灰里。
“阳阳”,他的声音很稳,不像陆碧那样咋咋呼呼的,“你妈妈没嫁进来前其实也还好,就是有点贪玩,其实一开始大哥对她是真爱。”
陆初阳心里冷笑。
在这仅有他们四人在的祠堂,其他人都当他是傻子,谁也不知道,他比谁都知道四叔这句话的狠毒用心。
陆初阳双手合十,他哥哥那旧睡衣被穿得变了形,连他穿着都大,那袖口便顺着他的手臂滑了下来,露出那幅九星图。
红点刺眼,陆初阳淡淡地瞥了陆煌一眼,忽然笑了起来。
“四叔,你也爱四嫂,可惜她和我堂哥堂弟们都不在了。”
他说着,又闭上眼睛,手还合着,煞有其事地祈祷出声。
“妈,保佑四叔家宅平安,剩下的人可不要再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提问:这本书是不是很明亮很可爱很甜美的那种?
回答:……有没有可能不是?
高亮:本文古早狗血带虐(吐血爬走)
陆初阳:对,我戾气满天是个神经病,只有哥哥才能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