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珩的眼睛再次被盖上，霎时周围一片漆黑，嘴唇上突如其来的触感，柔软又陌生，搔得方珩朝后倚靠在墙上，双腿软得不行。
安静的病房内，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骆淮轻抚着方珩的耳朵，下颌，摸得小猫一阵疲软，他才主动尝试探入舌尖，学着电影里露-骨的“教学情节”，在触碰的伊始心脏猛地悬空。
他不是个熟练的老师，一到实践便出了差错，一个不小心，用牙齿磕在了小猫舌尖。
方珩吃痛地颤抖了一下。
他们并不契合，小猫不懂如何讨人类欢心，只知道要想捕捉猎物，就要钳住猎物的后颈。
唇齿之间，小猫将人咬得弥漫出一股血腥气。他也不懂如何挑逗，只是有样学样，学着骆淮刚刚的错误示范，直到自己也被骆淮咬痛了，才雾气蒙蒙地盯着他。
“很痛！”
骆淮捂着嘴唇，用舌头舔舐着伤口。
“我也疼。”
方珩拽着自己的病服下摆，站直身子要逃，
“那就不要亲了！”
明明是骆淮非要亲，怎么他还不乐意了？
骆淮叹着气。
“小玉，再试试。”
他拉住下一瞬就会逃跑的方珩，双手捧住他的脸，
“舌头伸出来一点。”
骆淮把指-尖探进去，轻轻刮着方珩湿润的唇舌，他看着方珩的鼻尖渐渐泛红，用眼神不断喊着骆淮的名字，无声求饶。
暧昧的触觉和喘-息声淹没了骆淮的意志，另一只手抵在方珩的腰上，防止他没力气保持站立。
骆淮把手拿出来，亲了亲方珩的眼睛，
“一会不要咬可以么？”
他在和一只猫讨商量…
方珩点头，迫不及待地抱住他的腰，偏着头踮脚吻住了骆淮的嘴唇，这一次他不敢再把骆淮当做猎物了，更像是对待自己最喜欢的玩具，每天都要抱着睡觉那种。
像是秋水奶奶以前用毛线团给他缠的小玩偶，他真的很喜欢…
良久的磨合后，骆淮直起身，神魂颠倒地抱紧怀里的方珩。急促的呼吸声封闭的空间内，尤其明显。
方珩被握住后颈，腿软脚软，顺便嗅着骆淮身上的荆芥的味道，原来亲吻的感觉就是这样么…
两个人靠得那么近…
氧气也不够…
还要发出那么难为情的声音…
方珩的头抵在男人的肩上，愣愣发了会呆儿，骆淮的手还在替他揉着酸痛的腰。
“身上的伤口不能沾水，一会擦身体，要我帮你么？”
听着语气颇为正经，他还没忘记自己闯进小猫的避难所时，用的是护理病人的借口。
“帮我？”
手臂再次将不安分的方珩圈进怀里，薄唇压在方珩的耳朵上，方珩勾着他的脖颈，把头埋进去吸骆淮身上的味道。
“你背后有伤，我会帮你避开……就这么喜欢我的香水么？”
方珩点点头，伸手牵住骆淮的领带。
“这不是你特意准备给我闻的味道么？”
不是准备，是引-诱勾-引，在确定关系之后，骆淮身上的香水味就变得更浓烈了。他明明知道方珩闻到猫薄荷的味道之后，会变得多奇怪…
就算骆淮不说，嗅觉灵敏的小猫也发现了这一点。
透明的唾液沾在方珩的嘴角上，骆淮低下头唇舌相抵，追着他加深了这个吻。
“对，只想给你闻，喜欢么？”
光是喜欢讨厌，就太小孩子气了。
方珩仰起头，伸出舌尖顺着男人的喉结向上滑过，去索吻。
沉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方珩因为缺氧而意识昏沉，脸上感觉湿漉漉的，他伸手擦了一下，什么都没擦到，才反应过来是热气造成的幻觉。
再次开口时，声音变得软绵绵的，
“帮我洗澡吧…”
骆淮笑了一声，被方珩拉着朝浴室的方向走，只不过他没察觉到，这个小脑袋里正酝酿着坏事，在两人马上就要走进浴室时，方珩单手一推，用力把男人关在了浴室门外。
骆淮还没反应过来。
只听“咔哒”一声，门被反锁上。
闷闷的声音透过房门传进骆淮的耳中，带着小猫特有的狡黠，听起来开心极了，
“你真当我傻啊？”
……
翌日医生查房结束，明秋水还是赶到了医院，她心疼地端详着方珩的伤口。
“小珩，痛不痛啊，奶奶昨天跟觅食者换了一些异种肉，才没来看你，可把我们家小珩可怜坏了。”
奶奶的身上带着熟悉又温暖的香味，她打开饭盒，里面是用异种肉做的炸丸子，大小刚好一口一个，外面裹的一层炸粉是被碾成沫的救济粮，炸得金黄酥脆，外酥里嫩。
“诶？”
明秋水揉了一把方珩的脑袋，把病床上的桌子支好，连忙又打开另一个餐盒，是很清淡的植物根茎粥。
“拿错了，那个是给小骆的。小珩，你现在不能吃得太油腻，你知道的哈，等你伤好了，奶奶再给你做。”
方珩不满地看着被更换到自己手里的粥，以及骆淮面前的肉丸子。
“奶奶……”
明秋水打开窗，温暖的春风轻轻吹起方珩的发丝，乌黑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光晕。
“别撒娇，笨小子挨了打，以后看你还敢夜不归宿试试？”
她朝着正襟危坐的骆淮扫了一眼，原本她挺支持方珩跟他相处的，但是这骆淮才来跟小珩谈了几天啊？方珩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这要是以后结婚了，方珩再有个三长两短，明秋水肠子都要悔青了。
“小骆，我虽然不反对年轻人追求幸福，但是小珩已经夜不归宿几天了？就算要出去玩，也要有时有晌，你说是不是，小骆？”
骆淮连忙点头，捧着饭盒乖巧安静，完全没有了平时在人际关系之中从容不迫的架势。
“奶奶，确实是我的问题，以后我一定保护好小珩，不会让他受伤了。”
方珩抿嘴强忍着笑，偷偷瞥了骆淮一眼。
他什么时候见过骆淮这么局促？
明秋水“嗯”了一声，年迈的双手上布满皱纹，她揉了揉作痛的肩膀，方珩见状替明秋水轻轻按摩着患处。
“好了，快吃吧，我以前经常做炸丸子，我们家子…我们家小珩可爱吃了。”
“谢谢奶奶。”骆淮捧着饭盒，微微颔首。
方珩蔫头耷脑，凑过去看着骆淮碗里的肉丸子。
“你自己吃得完么？”
骆淮低着头，用筷子夹起丸子放进嘴里，红润的嘴唇上沾了点油光。
“当然吃得完，很好吃。”
方珩撇撇嘴，头顶被秋水奶奶轻抚了抚，他抱着明秋水的手撒娇道，
“奶奶，我下次肯定不会让你担心啦。这几天没回地堡住，也是因为异端入侵，骆淮他为了安全起见，才让我暂时住在他的私人休息室，我跟您解释过的。”
明秋水却在这段解释里，发现了问题，
“你说你在内城有安全的地方落脚，可没说你们同居了。”
“……”
当然没同居！
方珩刚要开口反驳，骆淮已经提前一步开口解释，他站起身挡住方珩的身影，手上的筷子上插了两颗炸丸子，悄悄在背后投喂方珩。
明面上还在和明秋水解释，
“没同居，奶奶我这两天去天水出差，昨天才回来。”
筷子上一轻，骆淮抿嘴笑了笑，
明秋水：“天水生存区？是个好地方，那里从前是旅游城市，我当年毕业旅行就去了那。”
那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了，有时候却又让明秋水觉得过了几个世纪。
四十年间，她经历了各种程度上的生离死别，退休后又见识到了末世来临。
明秋水：“笨小子。就算有了家，也要常来看奶奶才行。”
方珩呛了一声，两颗丸子撑得两腮鼓鼓，他从骆淮身后探出头。
“嗯！”
……
明秋水呆了几个小时，骆淮亲自开车把人送了回去。
在折返医院的路上，骆淮看到了窗外内城售房的巨型广告牌。
明秋水最后那句“有家”，其实还是说到了骆淮心里。他是没有任何置业的打算的，工作内容让他无法长时间停留在同一个地方，反正他没有父母没有爱人，孑然一身，就算日后死在了无主之地，也不需要有人敛尸。
现在事情发生了变化，他不能总让方珩住在地堡，员工休息室也并不合适，他需要一个温馨舒适的猫窝。
机械车停在了停车位内，骆淮打开车门下车，再回到车上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笨蛋小猫在这期间给他发了不少讯息。
【奶奶到家了么？】
【你怎么还没回来？】
【我好无聊啊，你不会是出事了吧？】
【再不回来，今天晚上就锁门了。不要你进来。】
最后一条是一个视频，画面里纤细的手将门锁反锁，“咔哒”一声，视频结束。
以至于骆淮回到病房时，真的被门阻碍住了脚步。
“小玉，开开门，我有事跟你说。”
良久，门里面都没有动静。
骆淮去护士站借了工具，长形条状物，跟筷子很像，门把手下方有个小孔，放进去稍稍向上一抬，门就开了。
这是为了防止小孩把自己反锁在房间内的安全装置。
……
方珩趴在床上，看到房门被打开瞪大了眼睛。
骆淮关上门没说话，独自走进浴室，等出来时坐在气垫床上，把呆愣的方珩拽到怀里接了很久的吻。
“今天奶奶说的话提醒我了，小玉，跟我同居吧。”
方珩的神色有片刻的茫然，嘴唇被磨得水红，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