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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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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送人离去的大门彻底关上,白鸟脸上的如常笑意才迅速消失。恬淡的假面再也无法遮掩生理性反胃带来的狼狈,他快步跑走进室内,趴在洗手台边大吐特吐。

即便五脏六腑几乎都要被他吐尽,只剩人类身躯本能地干呕…那无法压下的饱腹感,依然在他肠腹中不断挤压翻涌,意图将他孱弱的内里掏出皮囊。

但与之狼狈相反的,却是白鸟愈加璀璨的紫色双眼,如同剔透的琉璃般闪烁着非人的光辉。

——突如其来的「进食」打破了他维持数年的‘低耗能’,脑海中更是挤满了数人混乱的一生之事,让他无暇应对更多。「适应」带来的发热和病态的饱腹感在意料之中,唯有横鸟的登门拜访有些出乎意料…但结果还算不错。

只要真正的目的能够达成,那么今日之后…

在这时,窗外的灌木丛沙沙作响,无风自动。它们摇曳着生长、交缠,亲昵与彼此衔接,随着阴影逐渐变得狭长,而那轮廓模糊的黑影也渐渐变得清晰。

‘他’推开门,带着泥土与植被潮润的气息,每走一步就生长为更像人的生物,直到最后凝聚成拥有名字的个体。

倘若有任何盘星教或咒术界的人在这里,一定会认出他就是已被当作叛徒/诅咒师击杀的‘明参道行’。

但在此时,名字已经失去了真正的含义——即便他依然拥有属于自己的意志,他脑海深处的潜意识,已然归属于更为深远轻柔的‘母亲’。

瘦高的男人,对着少年的背影伸出了手臂,病态而亲昵地从伸手环拥着白鸟。

“工作~完美~”他语调轻快,声音带有某种异样的愉快沙沙声,“那些蠢货,没了六眼就什么都不是,转来转去就像没头苍蝇一样——”

“对习惯了用咒力分辨身份的人,咒术具象化的形式反而最不重要。”木吉年迈的声音响起。他仿佛早就现身、又或是无声无息的阴影。

“所谓‘疾病’,同样是生命力旺盛的象征,不论是模仿还是…”

“‘突变’,也都情理可原。”

明参自然而然地接起下半句。

被害者与加害者,在此时此刻平和地共处一室。

“所谓咒力…”

白鸟轻声呢喃,但所有人也一同明晰了他未曾说出口的话语:所谓咒力,也不过源于人类对自身物质性信息感受的缺失,从而导致的信息萦散,与草木天然的芬芳无异。

六眼或许能辨认出咒力间的异样,但就算是那双眼睛,也无法分辨出生命与生命间,原初本质的不同。

正如他,和他们。

持续百年的战国动乱,让大量珍贵的文献流失于战火之中,阴阳道中诸多涉及本质的厌术、祭祀乃至反闭法,就此遗失。

纵然从阴阳道中脱胎而生的现代咒术师,依然留有对咒力的感知,并藉由脑的选择性遗传,凭借血脉传承咒术。

但在精通此阴阳道的人面前,他们不过是牙牙学语的婴儿,技艺拙劣得可笑。

这就是白鸟肆意搅弄池水,却依然能在他人探究的视线中巧妙地玩弄生命形态,最终脱身的筹码。

白鸟从明参本能的亲昵中脱身,理了理身上凌乱的衣衫。他的神情既不冷漠、也毫无笑意,什么情绪都没有,只像一个美丽的人偶。

“别轻易靠近我…也别随便来找我。”

他平淡地说:“那些猎犬还没那么快打消戒心。这段时间,记得扫干净尾巴。”

“那…那个警官先生……”

“杀掉?”

“不、不…毕竟是咒术协会的人。”

“人死如灯灭,不过常事。”

“…会让六眼有过警觉吧?”

“那就只好…”

“他有恩情,不好动手。”

“那还真是可惜——”明参故作姿态地可惜道,“那些钱怎么办?”

窃取盘星教的信金,不仅可以打击盘星教发展的进程,也可以作为背叛的动机,引出之后的咒术恐袭,顺理成章地达成最后的戏剧性‘死亡’。

现下,不论是木吉作为交换的‘报复盘星教’的愿望也好,还是咒术界的盯梢也好,全然都只会追踪到已死的‘明参道行’身上,又和名不见经传的普通高中生有什么关系?

白鸟对咒术界的纷争毫无兴趣,而人性对于权势,力量,财富的追求更是与他无关。即便他会被人类追求理念时所绽放的璀璨精神吸引,但维护现在的生活、隐藏自己的踪迹,是他最为执着的目标。

藉由明参和木吉的记忆,他隐隐约约地预感到,当下的平静不过暴风雨前片刻的宁静。

看,和看见,向来是截然不同的概念。他想。夏油杰,五条悟…乃至今日意图追寻真相的横鸟。所有琐碎闪回的记忆无声没入思绪的潮水之中,未曾荡起丝毫涟漪。

‘白鸟玉之臣’自然不可轻易出现在他人的视线之中,身份的局限性,也让他难以看清全局,但是…

既然要做那个提前探听局势的人,那么来自各处的信息也必不可少,为此编织一张无形的网络,笼罩整个东京,也变得理所当然。在这所有人都自顾不暇的时候,自然是他浑水摸鱼的好时机。

“总要有眼睛和耳朵去观察。”

“哦~是情报商吗?我刚好知道几个盘星教的路子——”

“这也太张扬了…我觉得不妥。”

“哈?你这猴子还能有更好的方法?”

……

木吉和明参就后续的计划喋喋不休地争吵着。即便他们的意识本就共通、目的早已一致,但意见不和的争吵仿佛成了他们用以体现个体、而紧抓不放的唯一特征,同样也是白鸟并不在意的部分。

顺着水声,白鸟安静地洗漱。

耳边,满是嘈杂。

他对此习以为常,飘然的思绪沉入更深更远的境地,太多、太多磅礴繁杂的物质性信息推搡着他恍惚的意识,沉入更深的海洋之中。

会不会、走得太远了?他恍惚地想。在汲取了足够多的阳光、水、与养分之后,本该沉睡的种子将进一步生根、发芽,本能地汲取着空中萦散的咒力,让本就岌岌可危的个人意识变得更加微弱。

白鸟究竟是谁?TA朦胧地想,是我、还是‘我’、我…与我?所有的我…究竟是…

黑尾与研磨的话语,在TA脑中回响。少年人细弱的情感在风雨般变幻莫测的信息海中宛若蛛丝般渺小,却又毫无迟疑、无比坚韧地涌向TA。

就在他意图伸手握住时……

房间突然安静。

纤柔的指尖,轻轻抚上了白鸟伸向镜面虚张的掌心,雪白的骨节钻入、闭合,直至十指相扣、死死钳住。死人般的冰冷,让白鸟的意识陡然地从恍惚中惊醒。

不论是木吉还是明参…待到白鸟双眼聚焦看向镜中时,才发现所有迥异的视线,都汇聚于他镜面的倒影——年轻的、年迈的、迤逦的、肃杀的,不同的眼睛皆闪过相似的紫色微光。而此时此刻,他们的倒影彼此重叠,只剩同一双眼睛,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镜中的她。

——白鸟玉子。

她的出现,让房间内陡然陷入了死寂。就连白鸟的呼吸也放得极轻,他乖顺地、一动不动地任由母亲像搂住玩偶般搂住自己——在她怀中,此刻的白鸟一如六年前的孩子般,丝毫没有任何抗拒的本能。

“阿玉…也到这个年纪了呢。”

玉子轻柔的声音,如蛇一般勾弄着白鸟的耳垂,神情似笑非笑,“被爱着的感觉,一定很好吧…?”

说着,她将脑袋轻轻地搁在了白鸟肩上,漆黑的长发如蛛丝般从她肩上垂落,笼在了白鸟身上。

“…妈妈。”

白鸟乖顺地应答,却没有回答玉子的问题,只是任由玉子摆布,放纵她的手以环抱的姿势掐上了他的脖颈。

“阿玉,我的阿玉啊…”

玉子轻快地说,“你是多么渴望他们呀…是不是?”

“…不是的,妈妈…我依然…不,我只爱你。”

“可你做了这么多…违背那么多属于我们的约定,难道还想回到那个世界吗?”玉子冷淡地说,“那个我们好不容易逃离的、恶心的地狱,就为了他们?”

“…母亲,我、我只是…”白鸟喃喃道,“我想…保护……”

“我讨·厌你在这种时候叫我母·亲。”

玉子的脸色刹时变得冷漠,全然不顾白鸟变得脆弱的神态,尖锐的指甲凶狠地嵌入少年皙白的脖颈,留下可怖的印记。

“‘我只能在众人都获得极乐至福之中感到幸福。’*…我也只能因为你的幸福,而幸福,阿玉。”

她笑了,雪白的手掐着白鸟的脖子越收越紧、紧到白鸟发出粗粝的赫赫喘息,也依然只是笑着。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只有彼此。还是说,在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之后,你也要像那个男人一样,欺骗我?”

“不、”

“所有的一切…全部的——你…”

“我…”

“是我创造了你,不是吗?”

玉子喃喃地说,幽深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镜中因窒息而痛苦的白鸟,两人绮丽的面容极为相似,明明是血缘关系再紧密不过的母子,却如黑夜与白昼般分明。

白鸟无力地张了张嘴。

回忆,无数回忆。

丑恶的树。没有形体的怪物。没有窗户、没有天光的箱屋是唯一知晓它存在的居所。而在寂静之中,只有一双温柔的手,一直、一直,反复地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一下又一下。

女人的长发漆黑如鸦羽,宛若翅膀般将他护在身下。温暖、轻柔,让人感到安心,而她心中那漫没的爱意,偏执的爱意,痛苦的爱意。

——多么,美味啊。

“你因我的爱,而拥有形体。”

玉子继续说着,温柔的音色却无比残忍。

“像你这样的怪物…”

“只有我才能…”

“咚、…”地一声。

记忆的庭院里,传来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白鸟询着声音走进枯败的庭院,看着白色的球格格不入地卡在灌木之间。他好奇地捡起球,正在手中把玩端详的时候,听到了墙外窸窸窣窣的声音。

“研磨、你看到没啊!”

“阿黑,别吵…”

墙的顶端,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孩童好奇的目光,像是轻轻地打开了盒子、窥探着箱中一角——他发现了白鸟。

——。

一切戛然而止。

玉子兀地消失了。

连同木吉、明参,也无声息地消解在灯下的阴影之中,室内唯一的光源也在闪烁之后刹时熄灭,只剩有如幽灵般的月色,顺着大开的窗户侵入死寂的屋内。

声音的潮水褪去了,只剩白鸟激烈地呼吸着。

他猛地凝视着镜中的自己——狼狈不堪,却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他不确信地倾身靠近。看着镜中的他拉下眼睑,而后仔细端详着自身:眼珠和猩红的血肉紧密贴合,细枝般的血丝静静蛰伏…而那过于璀璨的瞳仁,随着消化进程的进行,也会渐渐恢复常态。

不论是生物层面,还是咒术层面,再怎么看,他都与普通人无异。

白鸟眨了眨眼,尝试对着镜子露出一如既往的空洞微笑。

…他把玉子关进了记忆深处。

这几近违逆的举措让白鸟久违地品尝到了酸涩的滋味——这是他自己的不安与愧疚,却又是不得不如此的无奈。时间、环境,改变得太多,但就像发芽的种子也无法回归母胎,他无法再抛弃一切、回到曾经蜗居的箱屋…至少,现在不行。

不平静的心情促使他随着月光的牵引走进庭院,身着浅薄的衣衫蜷缩在门庭边。夜风拂动植被的沙沙声似乎在回应似地起伏不休。而一株藤蔓,轻轻地垂在他肩上。

白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玉子。

他所拥有的一切、所获得的一切,已然离开玉子掌控很久、很久。久到母亲的爱已然成了意图抗拒的枷锁…即便他浑然不知。

他只是想,单纯地想…等到一切结束,他依然会是母亲最乖顺的孩子;而阿黑和研磨,依然是他最重要的维系。

从过去,现在,到未来,一直如此。

白鸟怀着纯粹简单的期待,在草木的簇拥下虚弱地陷入安睡。

……

夜之皙,貘尚不及食梦。

唯圆月明晰。

作者有话要说:星标引用卢梭《孤独漫步者的遐想》

之后的更新会为了存稿先缓缓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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