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野前辈！刚刚那个直线球是什么打的！请教我！”

“…能不能少烦我？”

“好的前辈！这是你的水前辈！”

“……”哪里来的水前辈啊。

饭野一脸嫌恶地接过虎递过来的水，还没安静上一秒。本田就一脸凝重地走了过来，叫住了他。

“喂、饭野。”

安静吨水的一之乐悄悄引颈支起了耳朵。

“我的扣球，被他们封住了。”

“跟我说也没什么用啊…小学弟才是得分点吧？”

“音驹的武器光是这样还不够。”本田一板一眼说，“你的直线球，稍微再努力…”

本田还记得饭野为了练好直线球，曾经苦练了多久。但是…从直井教练开始胜任起，饭野总是一副干劲缺失的模样。倒不是说进攻时藏着掖着，只是…

‘他能做到的不仅如此。’本田理所当然地这么认为。

但饭野的表情活像是吞了三十只苍蝇，一脸要吐的样子，让本田默默地吞下了之后的话。

饭野不耐烦地应道“知道了、知道了。”就摆摆手把脸偏向一边，嘀嘀咕咕地吐槽“怎么最近老有人跟他提起直线球什么的一个两个的怎么老烦他…”

罪魁祸首·一之乐这才施施然登场，欣慰地拍拍他肩膀。“被施以重任了啊，饭野~”

“…别烦。”

“真怀念你曾经叫嚣着扣不出直线就跑十五圈的热血口号~啊，真是…太厉害了~”一之乐刻意地提高了声音。

“饭野前辈、原来以前这么厉害吗！”

山本近乎好笑地一惊一乍…他信了。

一之乐连连点头：“他的直线球可是连三人拦网都可以突破哦！你刚刚也看到了吧！”

“哇！”

“而且还能从姿势上就骗过对面拦网！”

“噢！”

“他可是三年级里的最强副攻！”

“真是，太厉害了！”

一之乐和山本的一唱一和，让本田面部狰狞地别过脸，发出嗤嗤嗤痛苦憋笑的气音。而饭野默默地攥紧了宝力瓶，暴起满脸青筋。

绝对是故意的。

一之乐的夸张演技，调节了饭野紧绷的情绪。他深深地呼吸，而后将脑中的杂思一股脑地呼出。

‘上半场的比赛…结束得要比想象中的快。’

饭野看着自己掌心，不断收握…他再明白不过，不是因为他们变强了…而是来了个强的家伙。明明是完全没有练习过的配合，然而那时的托球，精准到不可思议，就连饭野自己也吓了一跳，更别提之后的扣球了。

落差感、羡慕…复杂的情绪在渐渐平复之后，归于‘幸好有这样的队友’的庆幸。

但这样的感觉并没有让他得以解脱，反而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窒息。

悄无声息地将他逼上断崖。

白鸟看着球场，若有所思。

“刚刚的Cover…谢谢。”三浦拿着水壶走过去，声音含糊不清、眼神有些飘忽。在场上突然腿软了一下…这可是不妙的信号。

“嗯？虽然有些意外，不过结果还算不错。”

才说到这里，黑尾就把胳膊支到白鸟肩上，贼兮兮地凑了过来。

“刚刚的进攻节奏很不错啊，就连我也吓了一跳，是什么新战术？”

尤其是山台也被出乎意料的进攻打得措手不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便秘表情——虽然稍微有些对不起对面拼命的拦网，但一直被追咬得有些心浮气躁的白鸟，也忍不住回以攻击得逞后的超可爱微笑。

……杀气腾腾的瞪视在短暂的停滞后，就转移到了三浦和饭野身上，就算是现在，也能隔着场地感到那针刺的目光。

又不是我传的…

三浦有些心虚地摸了摸后脖颈。

“刚刚的进攻稍微有些乱了。”

白鸟简而意骇地说道，“虽然球救到了，但不是进攻的好时机，所以就赌了一把。”

“…对面的进攻，也没有很麻烦吧。”

研磨眯着死鱼眼，旁若无人地嘀咕。

接球托球扣球…总不能让白鸟一个人来做。他阴郁的视线不断刺到三浦背上，面无表情地转着脑子——这是他假想比赛的第十三次。但是…

三浦才心想‘你又没上场你懂什么。’白鸟就肯定似地附和道：“嗯…他们的想法也不复杂。依我猜…一会上场之后他们可能会尝试针对前辈，以此增加二传压力。不过…要是有不好处理的球，可以继续传给我。”

“……”三浦点点头，闷不吭声。

“那个…出其不意的背飞，还能再打出来吗？”

饭野从笨蛋三人组里脱困后，走过来问。

白鸟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视线在三浦身上转了一圈后才迟疑地点点头，“只是配合前辈的话…我没问题。”

双二传的配置在当下的赛程中已经逐一减少。毕竟在更高更快更强的比赛中，让攻手额外动脑去配合两个不同进攻节奏，压力实在太大。

但是…让观察敏锐的白鸟配合特定的某人，作为出其不意的手段，或许会有奇效。

“嘛…必要的时候试试问题也不大。”

夜久插话说。既然音驹一传的指挥塔这么说，那么从一传来说并不算问题。

三浦缩得更小了。

本田谨慎地提醒：“下一场他们应该会有所准备。”

饭野点点头。白鸟的威胁越大，山台防御被牵引的可能性越大…但如何把握进攻的时机，依然依托在二传身上。

“对面的家伙，现在对白鸟可是欲罢不能吧？”黑尾手指微勾，挠挠自己下颚，个子高挑的少年吊儿郎当地把整个人的重量几乎搁在白鸟身上。

“把我当作诱饵吗？”

“不能坐视不理，也不能完全盯防…也许会有盯人拦网也说不准…这时候……”

黑尾拇指一笔，对着三浦露齿一笑，“我们的进攻就拜托前辈了啊。”

“——噢。”

重回场上的山台似乎也重振了状态，不见第一局收尾时的低沉。第二局开始，比起被白鸟的进攻吸引、陷入防守的被动，他们找回了自己的节奏，连连猛攻，一度将比分拉开，又被音驹死死追回。

一个漂亮的高球，山台主攻前排扣入对角，扑救的本田顺利地接起——

一传到位。

白鸟轻击扣出远吊球，越过拦网，山台自由人前扑、一传到半到位，黑尾和海紧跟着排球封死山台调整快球的直线，为后排的夜久开辟视野，一传到位。

拦网那侧，山台3号和4号的拦网封死直线，6号预防吊球随时支援…视野清晰的场内，那起身回防的自由人也仅仅盯着音驹8号。

他们下意识地放弃盯守威胁较小的5和6号、而是紧咬着8号不放。

高吊球？直线球？还是斜线？在前排时强硬的得分能力，稍有不慎就会因转瞬即逝的失误，而被抓住进攻的契机——一场比赛会有这么漫长吗？无暇顾及比分，焦虑的脑中只等着那手臂挥……

空、诶？

预想中的接应进攻并未如约出现，他们几乎是在呆愣中任由黑尾扣下短平快，毫无阻拦地落进无人防守的自由人身后。

“这么紧盯着我家接应——”落地的黑尾露出了近乎挑衅的笑容，“当心被猫抓瞎喔？”

他堪称嚣张地把手臂架在白鸟肩上，脸上的笑容狡黠又奸诈：“稍微在意一下其他人比较好”

“光是比赛就很累了，黑尾。”海笑眯眯地作和事佬，“早点打赢比赛让他们好好休息比较好。”

山台前排青筋一个个地冒。

‘这个和尚头说话更来气啊？’

下一球。

三浦发球，中规中矩的球被对方轻易接起，一传到位。副攻假进攻引走音驹双人拦网，却配合主将打出近网背飞。

黑尾落地后毫无疑犹地支援白鸟，在扣球的瞬间形成1.5人拦网。

“ONE TOUCH！”

白鸟喊道。

后排夜久一传半到位，球旋飞至前网，三浦跑动二传。

一次次重振进攻，让三浦的呼吸混乱无比，额上也汗珠紧冒，他再一次跑向排球，呼吸和心跳同样燥热。

‘拉开距离拉开距离拉开距离…’

脑子里都是教练在赛前对他的叮嘱。

在初轮试合结束，回校复盘时，直井教练曾单独叫出三浦：“比赛的时候，记得多利用网两端的宽度。……记得不要让‘喂球给白鸟就能得分’的心态影响了你。也要积极调动起队伍里的其他人。”

他明白教练的用意，更明白他身为二传的致命短板。

但是…

不管是对面副攻带来的压力也好，还是相较对方二传带来的落差也好。就算没有回头，三浦也能感受到山台拦网虎视眈眈的目光，如有实质地钉在他背上。

在策略调整之后，山台副攻的封锁压力大多都转到了三浦身上——不论是用发球影响他跑动的路线，还是一传被扰乱、增加他跑动传球的压力…

一点一滴，如细沙般累积，让他的注意力也变得迟缓而呆钝。转瞬即逝的烦躁，甚至难以被本人察觉。但软排依然忠实地体现出了这一细微的差错，杂念拖累了球的弧度…

近了一点点，又低了一点点。

起跳充分的黑尾和排球错手而过，情急之下就要错失的一球、被他紧急补救的左手救起——

过网的机会球。

山台重置的进攻比想象中更快，大力扣球直击后排的本田，迫使主攻单膝跪地救球，一传不到位。

本田尚位起身，前排的白鸟、黑尾和海相继助跑，山台拦网仍紧盯着他手中尚未离手的排球。

声音很吵，呼吸也很吵。

想要得分，想要结束这一球。

假意背飞的姿态没有骗过拦网，三浦的托球越过黑尾的进攻掩护，而早已预料的山台拦网紧随其后地形成三人拦网，意图封死接应的进攻。

接着、是排球击中指尖的触感。

球旋飞出场，山台拦网打手出界，音驹得分——在进一步收拢的针对性防御面前，白鸟同样发现了突破铁壁的技巧。

‘真无聊。’

替补席内的研磨，眼神平平地看着场上的战况，白鸟依然是音驹方得分的MVP…研磨一面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另一面却又对三浦升起不满的挑剔。

在他眼中，三浦每一个托球路线都中规中矩，有迹可循，像是设计循规蹈矩的游戏关卡，被人察觉、攻克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的托球，只存在稳妥的选择，而不具备尖锐的意志，甚至连自主得分的欲望都不存在。

如果说二传和攻手的关系，是使用者和武器的关系…那么现在的三浦，完全就是被控制的傀儡而已…

作为PLAYER的…完全失格。

作者有话要说：儿童节快乐~

儿童节对儿童来说有点太幼稚了，对我这样的刚刚好。（开始麦当当）

额外放送一些儿童节迫害（？）研磨的恶趣味小剧场（？）为了恶搞而恶搞且ooc，就当个闹剧看吧（ww）

…

……

-儿童节小剧场—

“我说…你们两个……这是怎么回事。”

像是看见了游戏里的恶性BUG，研磨微妙而复杂地看着眼前一黑一白的两个小孩，陷入了宇宙大爆炸般难以言喻的困惑之中——是他今天起床的姿势不对，还是仍在梦里？为什么他的幼驯染看起来像是只有五头…不、不，这完全已经是变成小孩了吧？？

他不确信地狠狠捏了一把小黑尾。

“好痛！”本就紧张兮兮的小黑尾痛呼一声后，可怜兮兮地缩到了一直安安静静观察着的小白鸟身后。

…很好，不是梦。研磨感觉自己要窒息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在他的脑细胞从宇宙大爆炸开始炸裂到人类诞生时，研磨妈妈推门而入：“哎呀，看来研磨已经和两个新来的小朋友混熟咯？”

“…什么叫混熟啊、不，不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研磨瞪大了眼睛，少有地提高了音量，“阿黑…还有白，怎么…等等，新来的小朋友？”

“嗯？”妈妈困惑地歪头，“诶，是呀，昨天才刚刚领养的小孩，从今往后研磨就是哥哥了，要好好照顾他们呐。”

哥、哥哥…？

这个词砰地一声砸在研磨头顶。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应该这样…

“哥哥。”

乖巧的小白鸟向他张开了手，露出甜甜的微笑，“我、我是白鸟…”就连内向的小黑尾也左右看看，鼓起勇气不情不愿地小声叫了声：“研、研磨哥哥好…”

…

……

研磨刷地一声从床上坐起，脑袋中的困惑惊恐万分地突破天际…他惊魂未定地看了眼闹钟，现在才凌晨三点半，看来刚刚一切的还是梦…他舒了口气，倒回了床上…嗯…？

一左一右躺着两个人——有些陌生，但眉眼又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两人，此时此刻，他们看起来就像长大了一些…等等，不对，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

研磨想要揉揉自己的眼睛，却发现动作变得困难…不、不是动作变困难了，而是他变小了。曾经十分灵活且善于按动手柄的手，变得短小肉乎，难以弯曲，他想叫醒躺在一侧的大人白鸟询问发生了什么，却只发生呀呀呓语…

“嗯…？宝宝醒了？”白鸟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怎么了，小研…？”

‘宝宝？小研？’

研磨的内心遭到了史无前例的冲击。

‘这到底是什么粪游我要退出！快让我退出！！’

…

……

研磨刷地一声从床上坐起，剧烈地喘着气。他看向床头的闹钟，发现距离他才睡下不过半小时…少年惊魂未定地捏捏自己脸颊、又看看手掌，捏了自己一下后，才确定自己真的从梦中醒来。

‘太可怕了。’他疲惫地想，这辈子都不想做这么恐怖的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