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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劝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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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早上从演武场出来,赵懿安不可置信听着云想的讲述。

“父王到底在想什么?”赵懿安蹙眉,声音里带着几分怒意。

“殿下。”云想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些。”

赵懿安回过神,注意到宫道上人来人往的情境,忙压低声音,继续道:“不行,我要先去一趟紫宸殿。”

她说着调头就要走,云想拉住她,凑近提醒道:“殿下不回宫梳洗一番再去吗?”

赵懿安向来重视晋王,每次相见必仪态周全。

赵懿安闻言,上上下下打量自己一番,因为要练剑,她的装束是极简单利落的,她确实还从没以这种姿态出现在晋王面前过。

“不必了。”赵懿安思忖片刻说道,“这样不也挺好。”

“是。”云想笑着附和。

二人说着,就往紫宸殿方向走去。

跨进宫门,赵懿安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候在殿外。

“张先生。”赵懿安打趣着走近。

“见过殿下。”张授中一身朝服,面对她语气里的打趣也是十分坦然,微微笑着向她拱手。

赵懿安打量着他,这一身肃穆朝服,使张授中多出几分庄重和距离感,给人一种不容冒犯的感觉。不得不说张授中在同辈中真是一骑绝尘的优秀,未及弱冠便已跻身朝堂,文成武就不说,更是晋王身边的红人。

张授中此时也正用余光注意着她,赵懿安今日虽褪去了公主华服,周身气度却并未因装束的减少而削弱,那双黑眸不含波澜落在旁人身上,就像神鸟俯瞰大地一样平静自然。

张授中拢袖起身,十分自然同她对视:“殿下来给王上请安?”

“嗯。”赵懿安点点头,眼下见旁人在这,一时倒觉得一身打扮有些不合规矩了。

赵懿安看着他,想起赵惜安的事情,正要问他,却见里头孙忠走出来,他看到赵懿安,忙上前行礼笑道:“殿下来了,跟老奴进去吧。”

赵懿安扶住他,看张授中一眼,对孙忠笑道:“政事要紧,父王若还有事,我可稍等。”

“不打紧。”孙忠笑着起身,又看向张授中,“劳张大夫稍候。”

“不敢,您严重了。”张授中朝孙忠一拱手,随后对赵懿安笑道,“授中也无大事,殿下不妨先请。”

赵懿安见状点了点头,“那我就先行一步。”

说着,随孙忠进了紫宸殿。

紫宸殿内,孙忠躬身领着赵懿安在长廊上走着,里头宫人各个敛声屏气,垂首侯立,走了几步,孙忠突然开口:“殿下今日可是为冯美人的事而来?”

“真是瞒不过您。”

孙忠笑:“殿下谬赞了,您一片赤诚的心思,不只是老奴,怕是王上也猜着了。”

孙忠说着,压低声音话音一转:“只是这一次王上在气头上,若是冒然讨情怕是更不好,殿下仔细些。”

赵懿安心下微惊,忙点头笑道:“好在有您提醒,不然我怕是要触这个霉头了。”

孙忠摇头笑道:“殿下严重了,老奴自然信得过殿下的分寸。”

二人说着已经走到门口,有内侍往里面通传一声,听到晋王的声音,孙忠方才带着人进去。

“父王。”赵懿安跨步进去,带着笑意行礼。

“王儿来了。”

晋王正闭眼假寐,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双目看似无神,却让人无法忽视,像一头困倦的雄狮。

书房里安静非常,地上隐约可见擦拭过的水渍,大概是摔了杯子。

赵懿安掠过那摊水渍,站起身走到晋王跟前,张开双手在原地转了一圈,笑问:“父王看女儿今日这一身怎么样?”

“嗯。”晋王点头,“寡人的王儿穿什么都好。”

“毕竟是父王的女儿。”

赵懿安眉开眼笑,慢慢放下手扶着桌角,她目光一扫,注意到案桌上一杯敞开的酽茶,笑容敛下来。

“父王近来可是没有好好休息?”

“近来事务繁忙。”晋王将她拉到身前,“没工夫。”

“父王也不要太过忙碌。”赵懿安垂下眼,“旁的琐事交由别人做就行,女儿心窄,万事都没有父王的身体重要。”

晋王闻言笑起来,气息沉沉的书房里迎来今日第一缕轻松,“好,寡人答应你。”

“那可说定了。”赵懿安歪了歪脑袋,半嗔半哄道:“父王可不要看女儿人小就加以哄骗,女儿可都记得呢!”

“不哄你。”晋王扬眉笑说着,又突然转了话题道:“昨儿听说吾儿差点落水,是梁国质子搭救?”

“正是。”赵懿安早猜到晋王一定会问昨夜的事情,好在事情处理得还算得当。

“可吓到女儿了,虽然不想要他救,可既然发生了,也不得不认下对方的功劳。”

“嗯,吾儿无碍就好,至于旁人,随意打发便是。”晋王颔首,似乎不是很在意,没再继续问萧衍的事。

他沉吟片刻,伸手抽出几份奏折放到赵懿安手边,声音一点点冷下去:“你看看这些东西,告诉父王,你看到了什么?”

赵懿安没显露任何异样,答应一声,一本本拿起那些奏折,一字不漏细细看起来,白纸黑字,都是劝谏君王不要过度宠爱梁国佳人的,晋王对尹岁微的偏宠,将自己也推到了风口浪尖。

晋王是君王,君王最不喜欢臣下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这会让他觉得受到威胁,臣如蒿草,不用则弃,如何能威胁君王呢?人人反对,他偏要逆行,不然如何显君王之威?

赵懿安不知如何开口,顺着晋王不合她为臣子的本意,违逆晋王又不合为女儿的本意,她算是明白孙忠的提醒了,孙忠的意思是,前朝内廷,已经有那么多人反对晋王了,不能再多一个他最疼爱的女儿。

赵懿安思索着,现在看来,冯美人也很可能是因劝谏父王的缘故,才被不管不顾禁足。

将折子一本本放好,赵懿安笑道:“女儿看到了父王的得人心,若不是都知道父王一贯知人善任,海纳百川,这群人又哪敢不知轻重说这些话呢?哪里知道他们心里的算盘父王可都看得清楚?”

赵懿安知道晋王最想听什么,他想听人说,你是雄才伟略得君王,想宠幸谁就宠幸谁,就算对方可能是敌国的奸计又如何?翻不出你的手掌心。

可是这话太奉承,赵懿安并不想为了讨好父亲,而成为奸佞一样拱火的人。

晋王听了她的话不置可否,他闭眼靠在大椅上,半晌没有说话,

良久,只见他漫不经心掀了掀耷拉下来的眼睑,看着困兽一般的赵懿安,一字一句缓缓道:“是吗?寡人知道,寡人的王儿也同他们一个意思,你为冯妙而来,是也不是?”

晋王依旧倚在椅子上,连身体也没有坐直,这样的姿态,声音却带着黑云压城一般的威势,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屋内的内侍不觉间跪了一地,他们的身体匍匐着,露出嶙峋脊背和纤细脖颈,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见。

赵懿安没有说话,她垂手伫立在一旁,在晋王的威视下,一点点抬头跟他对视,慢慢红了眼眶,“父王是在训斥女儿?为了谁?旁人如何从来与女儿不相干,即使有一日女儿讨厌尹美人,也不是因为对父王不满,而是讨厌她让父王陷入为难的境地。”

她说着眼泪无声落下来:“是,女儿是为了冯美人来,那是因为不管她作为父王的美人如何,她对待女儿如亲姐姐一般,两位王姐都早早离宫,女儿喜欢她,无法坐视不管。”

赵懿安哽咽着,满脸眼泪,却半点不肯退让目光,跪着的内侍们见状都吓得为她捏一把冷汗,要知君王今早怒火非同小可,这位殿下怎么偏生往刀口上撞。

孙忠连忙上前劝解,“王上,殿下之心您还不知道吗?殿下爱屋及乌,对您身边的人都是一片赤诚,未免痴了些。”

晋王对孙忠的话置若罔闻,他的目光在赵懿安脸上巡视一圈,突然动了动嘴唇。

“哭什么?”

晋王说着,用粗砺的拇指擦着她的眼泪。

“你近日不是学了剑术?寡人惹你生气,你不妨给寡人几下。”

“女儿哪像父王啊。”赵懿安瘪瘪嘴,没好气道:“可舍不得打。”

她看着晋王高大结实的身体,又补充道:“再说了女儿的力气,打了也疼不了您,倒受累自己。”

晋王被她逗得大笑起来,这笑声浑厚而低沉,十分具有穿透力。

他笑了一会儿,才在赵懿安的怒视中,哄着人道:“好了,是寡人不好,得罪了咱们三殿下,作为赔罪,冯美人的禁足即刻就解了,可好?”

“真的?”

赵懿安破涕为笑,侧身看向他,双眼晶亮。

她说着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得意忘形一般,忙拍拍脸继续道:“不过比起这个,女儿更希望父王好好休息。”

赵懿安眨了眨眼,看看外头日光,做坏事一样狡黠笑道:“那些人怪讨厌,就让他们再站一会儿,女儿给父王按按,父王歇一会儿?”

晋王含笑点头,从鼻子里发出重重”嗯“一声,赵懿安于是擦了擦脸上泪痕,绕到晋王身后,抬手按着晋王的脑袋。

晋王靠在座椅上,他的头发就像狮子的鬃毛又粗又多,整个人大马金刀坐在一处时,总带着万夫莫开的气势,即使是闭上眼睛享受,也像是一把尘封的斩刀,匿着无限锋芒。

屋里的人都无声松了一口气,有的内侍原还不信外头传言,现在才算是确认了晋王对三公主没有边界的宠爱,即使是在君王震怒下还能全身而退,甚至让君王赔礼认错,这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这就无怪那些世家听说给三公主选老师,都一个个争破头把儿孙往上递。

赵懿安足足按了两刻钟,见晋王呼吸平缓下来,便收了手,招呼着孙忠轻手轻脚往外走。

“让父王再睡一会儿,也不急着叫醒他。”赵懿安对孙忠道,睡得不好,能不容易发脾气吗?

“是是。”孙忠忙答应。

“还有。”赵懿安笑眯眯,“您可要记得,父王答应了冯美人的解禁,不要忘了派人去传旨啊。”

孙忠失笑,方才还觉得稳重万分的人,现在又是小女儿姿态。

“是,老奴都记着呢。”

赵懿安点头道谢,快步往外走去,她跨出殿门,见张授中依然伫立,站了这么久,不见一点疲态,依旧是身姿挺拔,如松如柏,君子端方。

见她出来,张授中又是一拱手,赵懿安扶起他,“久等了,先生今日可要先回?父王怕是还没那么快召见。”

张授中注意到了她有些发红的眼圈,顿了顿,含笑道:“不妨事,授中稍候。”

赵懿安微微笑着,“那学生先告辞了。”

“殿下慢走。”张授中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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