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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奇怪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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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寒衣猛然醒来。

天色还暗着,她却睡不着了。

穿上衣裳推开门,冷风吹得一激灵,汗湿的里衣紧贴着身体,难受得好像要揭下一层皮。

方寒衣扶着右腿席地而坐,双手搭膝,就这么在中庭打坐起来。

冷风穿过她的身体,卷过她的衣襟,抓乱她的发尾,最终被驱散一空。

以丹田为中心,暖意在四肢百骸流淌,一呼一吸间,真气流聚百会,又慢慢经过肩背四肢,汇于足底涌泉,如此周而复始,待到方寒衣睁开眼时,浑身暖融融的。

太阳还没出来,云霞已被染成了金色。

扶着腿慢慢站起来,伴着耳边此起彼伏的鸡鸣声,方寒衣赶去糕饼铺子做了第一批顾客。

回程时路上人渐渐多起来,早市的糕饼铺一齐开门,热气蒸腾,各种香气直往鼻子里钻,吆喝声点单声不绝于耳,方寒衣穿行其间,像一粒无人问津的种子。

走到钟隐家门口时,方寒衣停步,听到里面远远传来说话声,还有挥剑时的破空声,似乎是在练剑。

“最后一剑平刺出去,力道一定要大,手上不能歪。”是那个侍从的声音。

钟隐听着有些喘:“怎么我练了小半年,来来回回都是这几个动作,这要是出门碰到个贼人,我打得过吗?”

侍从道:“公子,要是遇到贼人,我会保护您的,您样子装得像点就行了。”

声音断断续续,钟隐似乎笑骂了几句,方寒衣已经抬手叩响了门。

等了一会才听到脚步声,开门的是昨天那个大个子,高高壮壮,看上去一脚就能踩扁方寒衣。

“啊,您是昨天那位......”阿泉认出这是昨天见过的那位娘子,但他忘了人家叫什么,挠挠头,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我姓方,方寒衣。”方寒衣举起手上的小食盒示意,脸上带笑,说道,“来拜会一下新邻居,不知道方不方便?”

“那您稍等一会。”

阿泉说完赶紧大步往回走,边走边大声对钟隐说道:“公子,是昨天那位娘子,来给您送吃的了。”

“什么?”钟隐赶紧停下手上的动作,摸不着头脑。

“方寒衣方娘子,她说来看新邻居,还提了吃的。”阿泉说完等着钟隐的吩咐。

依照昨天方寒衣不冷不热的态度,钟隐还以为不会有什么机会见到这位新邻居了,没想到这么快她就主动来拜访了。

阿泉刚把人引到前厅,钟隐也正好到了,手里还提着剑。

方寒衣热络地迎上去,嘴里说道:“我今天起得早,就做了点点心,想着去学堂顺路来看看新邻居,没打扰到你吧?”

“不打扰,我也刚起不久,正好还没吃。”

钟隐嘴上应付着,上下打量方寒衣,今天她换了身衣裳,不过仍是男装,面上看着很素净,嘴角含笑,比起昨天冷清的模样,今天简直就是换了个人。

看方寒衣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钟隐赶紧请人坐下,让阿泉拿几个盘子来装点心,顺手还把手里的剑递了过去放在架子上。

方寒衣视线追随着,忽然说道:“好精美的剑,那上面嵌的是红玉吗?我阿娘生前也有一支红玉钗,十分珍视。”

没想到方娘子的阿娘已经过世了,钟隐心中再叹可惜。

他的眼神也跟着落在剑上,回答道:“是红玉,从龟兹商人手里买来的,刚好新得了把剑,就用在上面了,倒是很相配。”

“美玉配宝剑,真好。能让这么珍贵的红玉作配,这一定是把名剑。”

“名剑算不上。”钟隐笑笑,说道:“我自小向往江湖义气,可惜这方面的天赋运道都差了点,只好搜罗宝剑来玩玩。

这柄剑没有主人,是不久前底下一个商铺老板送来的,我看它比起一般的长剑轻便许多,用着也顺手,最近便时时都带着。”

“与您确实相配。”方寒衣自然地接过话头,笑道:“我昨天见到钟二郎时还以为您是儒生,走路神态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后来听广清哥说起才知道您身家富贵,没想到今天再见,您竟然还会武,真是了不起。”

钟隐心内窃喜,淡笑了下,谦虚地回道:“谈不上会,花架子而已,这把剑虽没有大来头,却很合我眼缘,我给它取名胜邪,意在提醒自己今后遇见不平事时要有执剑胜邪、维护正义的勇气。”

方寒衣听得一愣,没想到这话竟然是从一介商贾口中说出来的,心里暖烘烘的,又牵扯着诸多情绪,最后只发出一声长叹,真心说道:“如果人人都能有这般心思,天下的不平事想必会少很多吧。”

这话的语气听着颇觉悲凉,大有世事不公无可奈何之意,方寒衣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的笑意也淡了。

说话间阿泉拿了托盏进来,转身又去烧水。

钟隐看她脸上神情变化,还待再问,方寒衣却动作自然地接过托盏往里摆点心,边摆边说道:“听说扬州富庶,点心也好吃,这里都是些自家做的小点心,味道可能没这么好,您将就着尝尝。”

钟隐看方寒衣拿出来的点心小巧精致,远不到“将就”的地步,于是笑说道:“再好吃的点心吃多了也没意思,左不过就是那几样,枣花糕、蜜酥糕之类的,难得的是巧思和心意,这些就很好。”

钟隐一边拿起块点心,一边又对方寒衣说道:“不过要是夏季的话在扬州你可有口福了,那时可以吃酥山,碎冰为山,浇上化开的酥,冰冰凉凉,甜蜜又解暑,别提多好吃了。”

“说得我都开始馋了呢。”方寒衣也顺手拿起块点心,脸上重新挂起笑。

“江南一带风景如画、名士聚集,绝对是个不容错过的好地方。”钟隐嘴角带笑,眼神干净纯粹,“四五月时江南处处烟雨朦胧,提一壶酒,租一条船,沿淮水畅游,耳听轻歌曼舞,又或者骑马仗剑,沿街漫行,看落花烟雨、满城绮丽,当是人生快事。”

白墙黑瓦,于烟水蒙蒙处藏十里人家,光是听着,方寒衣都忍不住要醉在这样的景色里,这是她做梦也见不到的温柔水乡。

梦里尽是黄沙卷地、雪压千里,被人如犬马般驱策役使的时光中,偶然一梦响起淳朴的乡音,便已是天大的慰藉。

方寒衣整理心神,说道:“若有机会游江南,扬州是必定要去的。昨天只听广清哥说您名下商铺众多,不知道主要是经营哪些?要是以后有机会见到我也不至于认不出来。”

“那就多了。”钟隐答道:“当铺、柜坊、米面布茶,总之常见的、赚钱的,多多少少都有涉猎,你若在市面上看到带有‘钟’字的招牌,例如‘钟兴坊’、‘钟鼎阁’之类的,那就是我家的产业,如果牌匾右下角画了一口小钟,那也是我家的。”

“原来有这么多产业,是我孤陋寡闻了。”方寒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脑海当中努力想回忆起当初那家店的招牌,或者周围有没有类似字样的店铺,偏偏想不起来半个字,懊悔不已。

方寒衣暗叹一口气,消息打听得差不多了,朝外看看日头,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和老师一起去学堂,就告辞了。”

钟隐跟着起身道:“既如此我就不多留了,多谢你送来的点心,很好吃,下次有时间再给你好好沏一壶茶喝。”

“一定。”

方寒衣一瘸一拐地向外走,钟隐跟着相送,迈步出厅堂时,方寒衣的右腿忽然被门槛绊住,钟隐伸手欲扶却晚了一步,手心衣料滑过抓了个空,方寒衣重重跌落在地。

钟隐见状赶紧把人拉起来,连声询问,方寒衣就势起身,拍拍衣摆,揉了下膝盖,道:“没事,还好我用手垫了下,没伤到哪。腿脚不方便,磕磕碰碰也习惯了。”

钟隐看方寒衣这样着实可怜,怕她又摔了,干脆虚扶着她的手臂,说道:“我扶着你吧。”

方寒衣也没推辞,道了声谢。

手掌下的手臂健壮有力,却不是习武之人的脉力。

钟隐把人送到门口,方寒衣对他敛衽屈膝,行了一礼后方才离开,钟隐看着她朝周老先生家方向走去,好一会才转回。

阿泉已经沏好了茶,见钟隐一个人走来便说道:“方娘子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嗯,走了。”钟隐心里隐约有些奇怪,这位刚认识的新邻居是否有些热情过头了?

钟隐若有所思地坐下,喝了口水,又就了两口点心,灵感忽至般看着阿泉说道:“她刚才说这些点心都是她自己做的。”

“是。”阿泉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可我早晨分明没看到她家烟囱冒烟。”钟隐换上一副探究的表情。

“想对您献殷勤?”阿泉猜测道。

钟隐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昨日在学堂初见,他只觉方寒衣面容清艳绝俗,或许是腿伤的缘故,又或许是离乡太久,性情有些难以亲近,不过这并不奇怪。

但今天的方寒衣在交谈之中却明显有讨好之意,脸上时时带笑,要说是因为他的身份生了嫌贫爱富的心思,虽然说得通,钟隐却直觉不是,一个希望世事清明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钟隐想到方寒衣刚才摔了一跤,便对阿泉道:“这样,你去买点治跌打损伤的药,再打听一下方娘子,出身经历,朋友亲人之类的。”

怕阿泉嘴笨不会说话,钟隐还特意提醒:“别问得太明显,就说早上看到方娘子在门口跌了一跤,作为邻居想给她送点药,顺便问问。”

“好,那我现在就去。”

阿泉走后不久,赵广清就找来了,今天钟隐要和赵广清一起巡察桑田。

低矮的桑树被修剪得整整齐齐,每路过一处都会有人热络地和赵广清打招呼。

那些人中既有头梳高髻、手脚麻利的妇人,也有眼波传情、意在他方的姑娘家。钟隐见状,笑说道:“看来赵大郎在当地很受欢迎。”

赵广清谦虚道:“前些年收成不好的时候我阿爷发过粮,大家那都是念着他的恩。”

钟隐以扇掩唇,偏头对赵广清道:“我看周围似乎不少女子在暗送秋波,不知赵大郎亲事可定下了?”

赵广清略不自然地低声回道:“去年家里给定了一门亲事,但实不相瞒,我心已另有他人。”

“哦?”钟隐挑眉,眼里泛着好奇的光,低声大胆猜测:“是方娘子?”

赵广清诧异地看一眼钟隐,没想到他猜得这么准,脸上泛起尴尬:“没错,不过还不知道寒衣的心意,我也还没有跟家里提过,还请钟二郎不要外传。”

原来还是单相思,钟隐一口答应:“放心,我不会胡说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等着你们的喜酒。”

赵广清被调侃得脸热,只讪讪笑着,应付不来。

下午在路口分别,原本在暗处跟着的阿泉几步赶上来。

钟隐瞥他一眼,道:“让你买的药买了吗?”

阿泉拍拍胸脯,鼓囊囊的一团:“都在这呢。”

钟隐背着手,施施然向前走:“行,那咱们就去会会这位未来的赵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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