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过后，高三进入了更为紧张的学习生活。
周岷月考完联考的第二天便是池夏的生日，二月中旬阴历还在正月里，南方仍是深冬。
池夏自从过完年后就很少跟周岷月联系，第一他是真的怕耽误周岷月学习，第二他觉得现在这样有松有紧地接触更利于他在未来和周岷月发展成名正言顺的关系。
而他这次的等待也迎来了好结果。他生日那天，周岷月主动来找他给他过生日。
两人碰头，原定计划是一起坐车去新开的滑冰场看一看。
周岷月到了后，就拉着池夏走进车站附近的商场中。池夏有些疑惑：“你要买什么东西吗？”
周岷月开了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是你生日嘛，我就叫我妈在庙里求了个平安扣，现在带你来这让你自己挑串起来的绳子。”
池夏一惊，诧怪又惊喜地看向周岷月：“真的吗？给我看看！那你前面怎么不说啊。”周岷月前几天就把生日礼物给了他，一套小说和一箱能让他用一个学年的黑笔。
虽然周岷月送他什么他都喜欢，但周岷月送这些确实让他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周岷月真的以为他很喜欢这个作家的小说，他不过是因为周岷月喜欢，所以才去看的。
“你不是总好奇我脖子上带的那个玉佩嘛，不过在庙里求的肯定比不上买的好……但我要是给你买一个玉佩，那显得有点太夸张了……就让我妈去庙里求了一个。”周岷月把平安扣从一个装五金首饰的盒子里拿出来。
池夏把平安扣捧在掌心，他满心欢喜地只顾着笑：“哇，我真的没有想到呢，麻烦阿姨啦，谢谢哥。”
在饰品店里，池夏选好了绳子，店员正在串平安扣。
周岷月低声吐槽了一句：“店员说你选的都是老款式哎，你选些现在流行的不好吗？”
池夏摇头：“不好。我想选跟你差不多的，你戴了那么多年肯定是老款式了吧。”
“……你不会真想戴着吧？”周岷月瞥了池夏一眼，“这材质不好，拿着玩玩就行了。”
池夏弯起眼睛，他晃了晃脑袋：“当然是要戴的了，我还要一直戴着。”
周岷月想了想，还是不说了，他也不想毁了池夏的兴头。
时间还早，两人就在商场里逛了逛，池夏说要看看衣服，结果拿了一件衣服就塞给周岷月：“哥，你试试。”
周岷月愣住：“我不缺衣服啊？”
正好导购员被别人喊走了，池夏直接拽着周岷进入了试衣间。
周岷月一脸迷惑，他被池夏按在试衣间的墙上，他在一片昏暗中开口：“你想干什么？”
池夏把手中的衣服丢在一边，他垂下眼睛，委屈巴巴地看向周岷月：“给我看一看你的绳子，在外面我也不能叫你把项链从衣服里拽出来看……”他伸手把刚串好的平安扣拿了出来。
“让我看看最后的成品和你的像不像嘛。”
周岷月有些匪夷所思，但他还是照做了，他拉开外套，伸手把串着玉佩的绳子从毛衣里拽了出来。
“不太可能会像的，又不是一家编的，而且我这都是十年前的了。”周岷月低下头去，自己也看了看绳子的样式。
池夏拿着新编的绳子和周岷月的做了下对比，一下子就失落了很多，他还以为自己的记忆没有半点差错，结果连串珠的位置都记错了。
他上一次看到这条黑绳系在周岷月脖颈上的画面还是跨年那天，都怪天气太冷了，都没有让周岷月露脖子的机会，周岷月露出系着黑绳的脖颈不要太诱人。
“唔嗯……”池夏失落地哼了一声，“要是在编绳子前再看一眼就好了……”
周岷月笑了起来：“那你要我当场把项链下下来吗？”
池夏想了一下这个画面，觉得有些害羞和不乐意，他嘟囔道：“早知道应该提前跟你说的，叫你先把绳子下下来，对照编，肯定能编出一样的。”
周岷月无语道：“真任性，谁会惯着你。”
池夏撇嘴，然后腻腻歪歪地直接抱住周岷月，两人耳朵贴耳朵，池夏还蹭了蹭：“那让我抱抱，在外面都不能抱。从年后我就一直在等你。”
周岷月伸手摸了摸池夏的脑袋，柔软又顺滑，还带着寒冬的凉意：“年后我们不也见过面吗？”
“那怎么能一样，那些见面只能叫住碰面，现在是约、约会……”池夏越说越小声，他怕周岷月觉得自己要求得太多了。
如果周岷月不主动触碰他，他不会主动靠近。但如果周岷月默许了他，他就容易得寸进尺。为了不打扰周岷月，也为了控制自己，池夏一直在忍耐着自己想要触碰周岷月的欲望。
“谁会在试衣间约会的？”周岷月终于忍不住了，他吐出这句话。
池夏赶紧把周岷月抱紧，他好不容易抱到周岷月，当然要抱个满足，最好抱到地老天荒，他依恋地埋在周岷月肩上，压低声音说：“那你今天是来和我约会的吧。”
“可以这么说吧，陪你过生日也是约定好的。”周岷月认认真真地说，他狡猾得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池夏把手伸进周岷月脖子里，周岷月被凉得差点叫出声，他立即咬紧牙，瞪着作祟的池夏：“你干什么？”
池夏想惩罚一下周岷月，正好他手冰，但等他的手触碰到了周岷月覆盖在衣服下的身体时，温热的体温像通电一般传到了他的四肢百骸，他顿时又心软了，就立马抽出手。
“叫你糊弄我。今天是我生日，对我说几句好听话不行吗？骗骗我也可以。”池夏抬起垂下来的眼眸，他含情脉脉地看向周岷月。
周岷月被池夏□□的目光看得脑海闪过一片白光，他的心变暖了，整个人也彻底松懈了下来，他回抱住池夏，微微靠近，直视着池夏的眼睛：“你想听我说什么话？”
“生日快乐吗？那我再说一遍，这句绝对是真心的，也挺好听的。”凑近了点，周岷月看池夏委屈巴巴的一张小白脸更觉得可爱和好玩，他还是忍不住逗了池夏一句。
“说你喜欢我会死啊。”池夏生气地说。
周岷月忍俊不禁，他用脑袋撞了一下池夏的脑袋：“谁他妈在试衣间跟人表白啊。”
周岷月转身走了出去，池夏恍惚地站在试衣间里，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周岷月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说他可以表白了吗？！即使他向周岷月表白，周岷月也不会推开他，因为周岷月要是不喜欢他早就拒绝他了。周岷月难道一直在等他告白吗？！
也许他真诚地告白一下，他们的关系就会变得光明一点呢。
也许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两人坐车来到了滑冰场，都是第一次来，主要凑个热闹看个新鲜。等两人真正穿上滑冰鞋站在场地里时，都寸步难行，只能抓着边移动。
周岷月小时候玩过溜冰鞋，虽然原理一样，但是体验感不一样，现在脚下可以是真冰和真刀啊。
池夏勇于放弃，在周岷月还挣扎在原地时，他已经来到了场地外，拿着手机拍着艰难移动的周岷月。
周岷月从人群中看到池夏正拿着手机在拍他，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气势汹汹地冲过去，伸手把池夏的手机打开：“别拍了！笑什么笑，你怎么不笑你自己，这么容易就放弃。”
周岷月面红耳赤，他吼着。
池夏笑得前仰后合，他紧紧抓着手机就是不放手：“放弃滑冰有什么好羞耻的。安全意识强明明是我的优点。”
周岷月没好气地笑道：“说来滑冰场，你就看着我滑啊。不行，你给我重新进来。”说着，他就要伸手把池夏拽进来，两人拉拉扯扯，很不成体统。
还好周遭喧哗又热闹，欢声笑语间他们打打闹闹。
不过一会，周岷月也放弃了，他和池夏一起拿着滑板去玩滑坡了。
场馆内的雪山也还算高耸，滑道上和滑道下都有很多人。有人没刹好车，摔了个人仰马翻的，到处都是嬉闹声。
滑下来只要几十秒，爬坡排队却要几分钟。两人好不容易凑到一起并排滑下去，结果滑着滑着打个转两人就分开了。
滑板快速地下滑，卷起来的细雪飞在脸上还有点疼，周岷月转头去看池夏滑到了哪里去了，他本想喊一声，结果却是畅快地笑了出来。
真的很快乐，在这一瞬间，因为周围人在笑在闹，他也跟着笑起来，他忘却了所有烦恼和压力，就像天真的小孩只顾着玩乐一般那么自在。
等滑到了最下面，他站起身就看到池夏抱着滑板向他这边跑来，他走过去，把池夏翘起来的头发压下去。
“你怎么滑到那边去了？”周岷月笑道。
池夏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突然歪了一下，我还以为我要摔倒了，然后就滑到了别处，速度真的好快……我还想和你滑下来呢。”
周岷月：“那就再玩一次。”
等两人都玩累了，要去还滑板，周岷月把滑板拿起来，转身看到池夏正拿着手机在录像。
池夏似乎一直在拍他，只要有空隙，就会拿出手机拍他。
“你老是拍我干什么？你来这里，不给自己拍一张打个卡吗？”周岷月说着，他伸手把池夏拽到一个适合拍打卡照的地方，拿出手机要给池夏拍。
池夏赶紧遮住脸，他连忙喊着：“我不用拍。”他不喜欢照相，家里的相册也只有小时候的照片，他十几岁的模样只存在于他妈妈的旧手机里，而十几岁的他和妈妈没有一张像样的合影。
他今天突然想要多拍拍周岷月，第一是下意识地觉得要把这快乐的时光留下来，第二是他恍惚地想起，等这个冬天过去，他就要倒数周岷月离开的日子了。
“你不喜欢被拍吗？那好吧。”周岷月把手机收起来。
池夏愣神，感觉有点微妙，他试探地问：“我拍你你是不是觉得有点烦？”
周岷月摇头：“没有啊，你想拍就拍啊，你不就是在记录生活做留念吗？”
池夏的心悸动了一下，他似乎产生了一个巨大的期待：“那你能和我拍一张合影吗？”
他知道这个要求对于周岷月来说不过就是一个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但对他来说却是需要他做出勇气、对他来说意义重大的大事。
“当然好啊。”周岷月一眨眼，貌似有些意外，他拿出手机，“用你的还是用我的拍，算了，用我的吧，我拍完发给你。”
周岷月拍合影竟然还是用前置摄像头拍，池夏盯着手机里的自己，瞬间害羞起来，眼神闪躲，愣是让周岷月等了半天都按不下去快门。
周岷月无语，把伸长的手放下。
池夏赶紧调整好表情：“我可以了，你拍吧。”
周岷月不知道在开滤镜还是在调参数，他瞄了池夏一眼：“真好了？给我好好看镜头。”
池夏严阵以待，如同上战场：“嗯嗯，真的好了。”
周岷月笑着把手机抬高，池夏慢一步抬头看向镜头，而周岷月侧头对他说了一句：“笑一笑嘛，板着一张脸一点都不可爱。”
池夏顿时慌了，表情开始失控，瞳孔地震然后眼神涣散。结果周岷月按下了拍照，咔咔咔的声音一连串地响起。
池夏目瞪口呆的同时，周岷月在他旁边哈哈大笑。
“这是什么？！”池夏震惊地指着周岷月的手机。
照片拍好了，周岷月把相册点开，一面全是刚才拍的照，两人挤在一个照片中，表情各异，模糊的清晰的，每张照片似乎能听到声音。
“连拍啊，一下子拍这么多张，绝对能找到一张还可以的。”周岷月笑出了眼泪，他跟池夏解释道。
池夏羞恼地说：“删了删了。”
周岷月坚定道：“不要。”他把每张都看了一遍，真一张没删。
池夏看过去，糟心地看着这些只会占内存的废片，然后看到周岷月不小心滑到了相册里的其他照片，一扫而过，却能被池夏捕捉到了。
是周岷月他妈妈，似乎是坐在阳台打毛衣的样子。
周岷月不着痕迹地把照片滑回来，他退出，然后把手机收起来。
“你饿吗？我们去吃饭吧。”
两人走出了滑冰场，进了一家火锅店。
店内开了暖气，周岷月把外套脱了，里面穿的半高领毛衣比较修身，衬得他肩膀腰细的，特别吸睛，也因为气质比较冷，看起来完全不像高中生。
池夏在发现第四个人看向周岷月时，他的心情已经烦到了极致，他等周岷月拿着油碟回来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周岷月旁边。
“跟我挤一块干什么？”周岷月奇怪道。
池夏撇着嘴摇头：“我就想跟你坐一起。”
周岷月把他赶走：“地方这么宽敞，你非要挤我吗？走开走开，坐回去。”
池夏不开心地坐回去，他不会忍周岷月生气了吧，他抬眼看去，周岷月并没有半点情绪不佳的模样，他瞬间又开心起来，觉得自己有时候就是想得太多了，周岷月一直以来都很纵容他，也没有对他发过脾气。
火锅店的灯光橙黄又温暖，锅里咕咕冒气，卡座之间的空气在慢慢融化。
周岷月的脸这种灯光下看更是帅气漂亮到了难以言喻的地步，那双桃花眼甚至如同一笔一笔画出来一样，每一笔线条都是完美的、恰到好处的。
温柔又凛冽的气息，朝气蓬勃又成熟内敛，周岷月盛放的状态，就像一株香槟玫瑰。
周岷月在跟他聊刚才在滑冰场里的事，池夏一边回应一边暗暗观摩着周岷月的每一处。
他的眼神移到了周岷月的锁骨下，黑色毛衣下竟然有一块小小的凸.起，随着周岷月的移动，那块凸.起也微微地跟着移动，这应该是周岷月挂在脖子里的玉佩。
覆盖在薄薄的黑色毛衣下，紧紧地贴着周岷月的皮肤和骨骼，被周岷月的气息和体温包裹着，冰凉又坚硬的一块小玉石的命竟然如此之好。
“吃啊，你看我干什么。”周岷月挑眼说了一句。
池夏一震，瞬间移开目光，“哦”了一声赶紧吃饭。
“下个礼拜就要百日誓师了。”周岷月忽然感叹了一句。
池夏早就算好了这个日子，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却还要装着感叹：“这么快啊。”
“时间本来就过得很快，现在更是过得飞快。”周岷月长叹了一口气。
“哥，你有想好考什么专业吗？”池夏突然问道，他有些好奇。
周岷月轻轻瞥了池夏一眼，池夏的好奇在他看来显得有点天真，他吐出一句话：“能考上S大就已经可以了。怎么可能说想考哪个就考哪个呢。”
池夏一愣，是什么打消了周岷月的自信心？不行，他要给周岷月加油鼓气：“现在就是在树立目标啊，有了目标才有前进的方向和动力。”
“你怎么有些丧气？跟我说说嘛，跟我说又没什么关系的，你肯定想好了考什么。”池夏认真专注地看向周岷月。
周岷月眼底的光微微流转，他轻声地开口道：“S大最热门的专业，我至少要考六百八十多，但我还没有一次模拟考考上过这个分。”
“S大最热门的专业？”池夏看过S大历年来的专业录取分数，“你想考那个专业？”
周岷月倒是摇了摇头：“不一定。只是成为了一个选项，我以前其实想学生物，然后待在实验室做实验，一直搞搞实验之类的……”
周岷月感觉像在做考虑，但池夏却觉得他早就已经想好了未来要做什么，并且目前没有半点犹豫。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改变得太快了？”
周岷月没想到池夏竟然能看出他在想什么，他缓缓说道：“对。我也没想到我会彻底改变我最初的想法。”
“没关系的，想法就是一个设想，并不一定要实现。一切都可以做出改变，只有改变才会产生新的想法。”池夏宽慰着。
周岷月忽然笑了一下：“对。但我最后要选择什么专业，还要看高考考多少。现在只是设想。”
多年以后，池夏回想起来他十七岁生日的这一天，他才发现自己忘了去问周岷月的梦想和期望是什么。
明明是最该做梦的年纪，他却忘了和周岷月去做可以无限畅想的美梦。
天色渐晚，池夏想对周岷月提出了一个请求，这个请求对于别人来说只是花点时间的事，对周岷月来说却像一个惩罚。
池夏很想要周岷月陪他一起回家，再在这个小区的路上走一走。但他知道这不可能，周岷月再一次回到那里只会感受到悲伤和痛苦。
所以池夏换了一个家，他真正的家，他和妈妈住了十几年的家。
两人下了车，池夏带周岷月在老旧的街道里穿行着。昏暗的路灯照着漆黑的地面，低矮的楼房里参差不齐地亮着灯光。
这里是老城区，旁边就是火车站，远离市中心，一切都像十年前的模样。
“你已经住在这里？”周岷月看了看四周。
池夏点头，他指了指前方：“这前面就有个小学，南边还有个初中，我一直在这边上学。”
周岷月：“十中对吧，我以前补课来过这边。”
池夏一愣，但他一想这个城市其实也没有特别大，甚至他第一次见到周岷月也是偶遇。
“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哪里吗？”池夏回忆起来。
周岷月有些疑惑：“不是在你家门口吗？”
“不是。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医院。当时我妈在住院，我在外面正好看到你和你妈妈走进了花店。”
“因为你妈妈撑着支架，我就多留意了几眼，然后不知不觉我也跟着走进了花店，你要给你妈买花，你妈说不要，就是看看，你们还吵了几句。”
周岷月一听，倒是回想了起来，那是他高一的时候，也就是池夏初三的时候，他一联想才想到池夏的妈妈竟然是在他初三的时候离世的。
他有意避开沉重的话题，选择了轻松的切入点：“你竟然还记得我和我妈在吵架……”
“对啊，我还记得你给你妈了一束月季，你妈说要买也应该买康乃馨。”池夏弯起眼睛，沉浸在回忆里笑着说。
周岷月也进入回忆中，他的话音带上了笑意：“因为我妈最喜欢的花就是月季花，我想讨她开心，就给她选她最喜欢的。结果我妈说祝妈妈身体康复应该要送康乃馨。”
周岷月一直到很久很久的以后，才知道池夏为什么会对他这么依恋，也在很久以后才知道池夏为什么能把与他第一见面记得那么深刻。
因为池夏刻意没去说，他在见到周岷月给生病的妈妈买了一束花后，他也买了一束花，当他把花给已经虚弱到无法起身的妈妈看时，妈妈的笑容里没有一点病痛的存在。
而在这之后，花枯萎了，妈妈也走了。
池夏只想让周岷月看看他以前住在哪里，时间不早了，他和周岷月向车站走去，打算各回各家。
池夏有些忧伤，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独自住在这个老房子里，但他现在最主要的事还是学习，在老房子里独自生活会给他带来很多困扰。
周岷月知道池夏来到这里后，心事就有点重，他的步伐也跟着缓了下来，甚至先停了下来：“要不歇一会再走，我不急着回家。”
周边无人。
池夏伸手拉住周岷月，然后抱了上去：“我不想跟你分开，哪怕只是现在这种分别。”
周岷月摸了摸池夏的背：“那就再等等，时间还很多呢。”他有些心疼池夏，再陪陪池夏也不是很什么很难的事。
池夏抱了一会，周岷月低头看了看池夏的状态，结果和抬起头来的池夏差点撞上。
池夏的视线游移了一下，他轻轻地说：“可以亲你吗？”
周岷月一震，他的思绪跟着飘了几秒，然后他环顾了下周围，池夏突然亲了上来，凉凉的嘴唇贴上了他的脸颊，软软的触感，一触即离。
周岷月愣住，倒不是很震惊，只是有点没反应过来：“你干嘛呢？”
池夏皱皱鼻子，嗔怪道：“你犹豫的那几秒，都够我再亲一下了。”
周岷月勾唇笑了起来，他伸手捏捏池夏的脸：“亲我什么感觉？”
池夏搂住周岷月的脖子：“让我再亲一下，你就知道了。”
周岷月轻轻柔柔地看着池夏，眼睫跟羽毛一样，让池夏早就心痒难耐。
“这次你要亲哪里？”他笑着，有些恶劣地说。
池夏呜咽道：“让我亲嘴好不好，试一下看看嘛。”
“我说不好呢。”周岷月挑眉。
池夏扭开头，翻了个白眼：“小气鬼。”
“我怎么就小气了。”周岷月捧住池夏的脸，亲了亲他的脸。
池夏顿时心花怒放，却被突然照过来的灯吓了一跳，一辆电瓶车骑进了街巷中。
两人赶紧松开，羞涩慢一步地涌上头，然后就各自回家了。
池夏回到家，池则林竟然坐在沙发上，而茶几上摆满了礼物。
池夏喊了声“大哥”。
池则林却直接起身看向池夏：“先来书房一下，我要跟你说几句话。”
池夏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就如同他前面和周岷月在巷子里拥抱亲吻时被光照到的那一刻一样惊慌。
“父亲并没有完全打消让你去S市读高中的念头，你知道他这个老头很固执的，很少有人可以劝动他。”池则林上来先是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话。
池夏听出来池则林话中有话，他不悦道：“你直说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反对你谈恋爱，但你现在还是学生，你要知道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学习。”池则林一改态度，他严肃道。
“你看到了什么？”池夏忽然不慌了，池则林先前一直在旁敲侧击，原来都是在警告他。
“你今天和那个姓周的男生在一起吧，他马上要高考了吧，”池则林看过来的眼神带了点忧虑，“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也不要一时冲动。等你上大学后，想法又会变的。”
池夏眼底的光沉下来，他不需要池则林多虑，他不是冲动，也不会后悔，他的想法不会改变。
周岷月回家，走到小区楼下，发现陶瑶站在楼下，他有些奇怪：“你怎么站在这？”
“我在等你。”陶瑶径直走向前。
周岷月蹙眉：“你不会给我打个电话吗？你就这么干站在楼下等我？”他觉得陶瑶的行为令人很费解。
“你不是跟阿姨说你八点回来吗？我就八点来楼下等你的。”陶瑶走到了周岷月身前，她抬头道。
周岷月倒吸了口气又吐出来，他无语道：“我跟我妈只是说个大概的时间……你现在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你这么做完全就是在浪费你自己的时间。”
陶瑶神色不动，她淡定地说：“我要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
“好。那我先回家了，你也快点回家。”周岷月绕开陶瑶，准备走。
陶瑶却喊住他，声音里隐藏着急切和悲愤：“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周岷月闭了闭眼，他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他烦闷地开口：“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你喜欢男生吗？”陶瑶说。
周岷月抬了抬眼，沉默，他觉得没必要说。
“你喜欢池夏吗？”陶瑶追问。
周岷月移开视线，仍是沉默，他不置可否。
“那你和池夏之间是什么关系？你自己都不清楚吗？”陶瑶的语气激烈了一点。
周岷月被问得开始嫌烦了，他的脸色有点差，显得很冷漠，给人一种压迫感，他缓缓开口：“这些都跟你没关系。”
陶瑶望着满脸写着想赶紧逃走的周岷月，她咬着牙，声音里带着动摇着的恨意和愤怒：“他要是女生的话，你还会这么做吗！”
周岷月一震，他恍然大悟，就是因为池夏是男生，他才会对池夏产生这种难以言说的情结。
他本来就是同性恋吗？还是因为池夏的存在，他变成了同性恋？
作者有话要说：字数多，但因为是比较连续的内容就不分章了～
快马加鞭，我超想写后面的XD
我真的一天一个想法，现在又想摸另一个短篇的鱼orz
我的存稿快没了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