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栎开始上班了，他之前只是在大楼二层面试，没有去过办公区，组里给他分配的工位旁边就是一面花墙，虽然上面插的都是假花，一个很大的单人隔间，甚至还有折叠床。
猛然自己一个人坐这么大的位置他还有点不习惯，不过这幢大楼里所有的工位都是这样的，平时喊个人问个话都得站起来，不像他以前那个公司，十几号人挤一间办公室，眼一斜就看到旁边电脑上是些什么东西了。
他刚入职培训每天都要穿公司发的制服，白衬衫加黑西装裤再加上皮鞋，他穿习惯了休闲装天天这么穿着觉得浑身难受，晚上回到家里躺在沙发上把领口扯开，没躺一会儿林怿瑶就给他打视频，他的脸搭在沙发扶手上看着那边黑乎乎的屏幕，打从他从老家回来开始半个月了他都没看到林怿瑶的脸。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又是你妈睡着了。”余栎闷闷地说。
“那倒没有。”那块儿黑屏会说话。
“那你脸呢？这都快半个月了你连个脸都不露，你想干什么？”
“我要是露脸了你又要说我变态，你能把镜头再往下拿一点吗？”
“有病。”余栎又把领子拽好。
“你看吧，不给你看脸你都骂我。”
余栎翻了个身，平躺在沙发上，他盯着那块黑色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又好像能从那里面看到林怿瑶的表情，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把他刚刚系上的扣子解开，问黑屏说：“你想看吗？露个脸我就给你看。”
“我操乐哥你......”林怿瑶这一嗓子略显兴奋，他咳了两下企图恢复正经，“你现在怎么还学会这一套了？”
“你别管，看不看？”余栎扯了一下领子，露出一片锁骨，然后又马上把衣服合上，“不看就算了。”
林怿瑶在电话那边笑得很畅快，他问余栎说：“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我啊？□□都用上了。”
“嗯，事实证明我□□也没用，”余栎极其冷淡地对着手机说，“可能等你几个月以后再回来我连你长什么样都忘了。”
“几年你都忘不了几个月就忘吗？”
“其实也不是，”余栎吹了一下额前的头发，“那几年好像记得也不太清了。”
那时候他总是觉得林怿瑶的脸在他脑子里时而模糊时而清楚，模糊是大多数的，清楚也只是他看过林怿瑶的照片之后想到他高中时的样子。
“操，”林怿瑶说完把手机丢在床上，“你等一下。”
余栎听到那边哗哗啦啦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屏幕变亮了，正对着一个硕大的吊灯，然后又被竖起来，他才看到林怿瑶的脸，屏幕离那张脸十分的近，一张脸塞了一整张屏。
“看到了吗？是不是依旧帅气逼人？”林怿瑶冲着他笑。
余栎皱着眉毛看着那一满屏的脸，半晌说了一句：“你脸怎么了？”
“没怎么啊。”林怿瑶把脸左右转转。
好像是没什么，他就是感觉林怿瑶那一张脸左右有点不太对称，他把手机往后拉了一下：“你能离屏幕远点吗？一个手机全都是你那一张脸。”
“是你要看脸的，这样印象深刻，”林怿瑶说完把眼一眯，笑起来说，“那现在轮到我看了吗？”
“你还想看什么？”
“就刚刚的，继续，”林怿瑶兴致勃勃地挑挑眉，“让我看看你自己都学了多少。”
“刚刚的已经结束了，等你回来再说吧。”余栎不仅不脱又再次把扣子系上了。
“等我回去就不止这么简单了。”林怿瑶好像在提醒他后果很严重。
“那你来啊。”余栎不吃他这一套。
“行，你等着。”
这一等一个月都过去了，林怿瑶还是没回来，余栎的考核已经过了，接下来就是剩下两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结束还有一次考核。
那一个月过去之后余栎不用每天加班冲考核绩效，平时没事按照正常时间五点半就能下班，以前他总是见不到公司楼下的白天，现在一周起码两三天能天亮的时候就坐上回家的地铁，陆远给他打电话约他吃饭，说他现在过得那是神仙日子。
陆远还在年前凑合那一家继续干着，他入职之后比上家还忙，面试的时间少了很多，余栎让他再忍忍，他们大楼到五月还有一批招新，到时候可以来试一下。
“也是五轮？”陆远喝的脖子通红。
“嗯，其实也就四轮。”余栎说。
“也就？真要命，一个面试两个月。”
“那也没办法，这儿的流程走得慢。”
“那我到时候就去试试，我是真羡慕你那豪华工位和下班时间，我要是进去了我一辈子都不出来，我扫厕所都行。”
“这是实话，”余栎跟他碰了下酒杯，“保洁确实也有个单间。”
“真他妈......”陆远笑着摇摇头，“你就好了，我当初应该听你劝的。”
其实那时候余栎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只是那段时间他的生活一团乱，面试的等待已经算不上什么糟心事了，不过还好都过去了，余春红带着沈龙在老家边打工边治病，沈波再也没出现过，他和林怿瑶......虽然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人是给找回来了。
他把喝高了的陆远送回家自己也打车回去，天已经没那么冷了，他的这间公寓也续租了，房东还把家里的小冰箱换成了一个大的，余栎拎了一点白煮虾，回去给小白吃，他走到楼下习惯性抬头看自己的窗户，亮着的。
他笑了一声，抬腿就往楼上跑，自打上次他忘记关灯之后每次出门都会确认一下灯是不是关掉了，他从电梯里跑出来拿出钥匙往钥匙孔里捅，等他拉开门正好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口，伸出手好像要给他开门。
林怿瑶回来了。
他抬腿跨进去一把抱着林怿瑶，他们往后退了几步，林怿瑶靠在餐台上一手搂着他，在他耳边吸了口凉气：“你也太热情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告诉我？”余栎仰起头看着林怿瑶。
“下午刚到，我就是想看看你突然见到我是什么样。”林怿瑶笑着看着他，然后突然低下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满意吗？”他问。
“嗯，满意，”林怿瑶说完皱了皱鼻子，“就是有点疼。”
余栎这才发现林怿瑶的一个胳膊抵在他胸口，硬邦邦的，他捏了捏：“这是什么？”
林怿瑶把那宽大的卫衣袖子撸上去，小臂上打着石膏。
“你怎么了？”余栎抓着林怿瑶的小臂问。
“不小心摔了一下，不过快好了，再过两个星期就能拆了。”林怿瑶又把袖子拽下来。
“真是摔的？摔的你一声不吭。”余栎有点不太信。
“真，又没多严重，骨头裂了一点而已。”林怿瑶说得很肯定。
“所以你天天不露脸就是因为这个？”余栎捧着那只胳膊左看右看，有点无法理解。
“也不全是，我家什么事都有，我就算露脸也是拉着一张驴脸，有什么好看的。”
“你那是狗脸。”余栎笑他。
“狗脸就狗脸吧，现在家里也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再不回来万新说要跳西湖，”说完他又把手搭在余栎腰上，还往下垂了一点，在余栎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而且还有人天天想我。”
“谁啊？”余栎装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问问，”林怿瑶说完歪头看着小白，“是你吗？”
小白瞥了他一眼扭着屁股走了。
“没人想你，你真可怜。”余栎在他那打着石膏的胳膊上拍拍，松开手把包取下来丢在沙发上脱掉了外套。
林怿瑶靠在那里看着他：“你要是多脱一点我可能就不可怜了。”
余栎抬眼看他一眼：“胳膊都断了，老实点吧。”
“只是胳膊断了而已。”
余栎琢么了一下这话，没忍住笑出了声，结果就越笑越大声，林怿瑶问他笑什么，他舔了下嘴唇过去问：“那不然还有什么能断？”
“操，”林怿瑶咬着牙，“你别想。”
已经很晚了，余栎又和林怿瑶在浴室折腾半天，只是单纯的在折腾，林怿瑶的胳膊不能碰水，余栎就只能把浴巾打湿去帮林怿瑶擦背，林怿瑶坐在小板凳上，水满身的流，没一会儿裤子也全湿了。
“你故意的吧？”林怿瑶低头看着自己的裆。
“你猜，”余栎又把湿乎乎的毛巾甩在林怿瑶背上，“说实话这事儿我高中就想干了。”
“高中啊......”林怿瑶非常认真地想想说，“你如果早说你想我应该也可以。”
“我说的是这个，你说的是什么？”余栎又把毛巾在他背上甩了一下。
“嗯，我说的也是这个。”
他的手在林怿瑶的背上摸着，这个人的背上真的连一颗痣都没有，只有肩膀的正中间有一个，他把手指头收回来，不能再摸了，再摸下去这个胳膊估计就好不了了。
余栎把林怿瑶的背擦好就把毛巾丢给他让他剩下的自己解决，他回到床上坐着刷手机，过了会儿林怿瑶从浴室出来，然后抱着个被子站在卧室门口，伸出脑袋说：“乐哥，我现在能睡床了吗？”
余栎看了看旁边，空空的还有半张，他又往旁边挪了一点，抬头看着他说：“来吧。”
他把自己的被子拉过来，留下一半的位置，林怿瑶爬上来，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被子铺上然后躺下，只不过现在林怿瑶胳膊断了没办法背对着余栎睡，余栎就把灯关了，自己翻了个身。
两个人，两张被子，井水不犯河水，余栎还睁着眼，他没睡着，但是林怿瑶一点声都没有，呼吸很平稳，余栎都分不出他是睡了还是没睡。
“你睡着了吗？”他轻声问了一句。
没有人回他，看来是睡了，余栎还在黑暗里眨着眼，他总觉得有点空虚，他俩见面，抱了一下，亲了一下，擦了个背，就没了，好像白瞎林怿瑶在电话里打这一个多月的嘴炮。
他用力摇摇头让脑子清醒点，不能这样，搞得好像他欲求不满似的，睡觉，他明天还得上班。
余栎刚把眼睛闭上，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他刚扭了点脖子想看一下就感觉自己的被子被人掀开了，林怿瑶有些吃力地挪进来贴在他身后，在他耳边说：“找我吗？”
热热的气打在他耳朵上，余栎缩着脖子打了个哆嗦。
“转过来吧，以前你背对着我睡觉，现在还要背对着我啊？”林怿瑶低声说，不停在他脖子里吐气。
余栎动了两下，然后翻身转过来：“咱俩睡一起会压到你胳膊吗？”
“没事，我疼了会叫。”
“是吗？会叫？”
余栎冲他一笑，然后凑上去在林怿瑶嘴上亲了几下，越吻越深，他学着之前林怿瑶亲他的样子去在他脖子上下巴上又亲又啃，两个人亲着亲着抱在了一起，就在气氛逐渐火热的时候余栎突然撤开了，又把身体一翻被子一扯：“行了，回去吧，晚安。”
林怿瑶连被子都没得盖了，衣服被掀开一半，在深夜的卧室里晾着。
“余栎，你......”林怿瑶还保持着他们抱在一起的姿势躺在那里十分茫然。
余栎把头埋在被子里笑了几下，林怿瑶看到了，他一把拽住被子拉到一边翻起来坐在余栎身上，用剩下那只健在的手攥住余栎的手腕。
“你干什么？”余栎躺在那里被人按着。
“你今天就是故意的，你真以为我不行？”他垂眼看着余栎。
“就你这样？”余栎笑着打量他一下，“你打得过我吗？”
他没有回答，松开手又钳住余栎的下巴捂紧了他的嘴：“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