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位于海岛中心的两栋别墅是私人宅院,四周围满了高大的绿植,隐蔽性很强。
本来,节目组并不打算联系这里的房主,这种级别的宅院,房主肯定不会租借出去的,就算可以,所需的费用也是不菲的。
只是房主却主动联系了节目组,愿意免费把房子借给他们,说是想售卖这两间房子,趁着机会来宣传一下。虽然有些诧异,但从天而降的好事,对方态度也极为恳切,双方便达成了协议。
程知叙停靠在阴凉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脸颊全是被热出来的潮红。
晏时鸣把白色的外衫脱下,汗水几乎把整个后背都浸湿,他用力地抖了抖外衫。
一路骑过来,两个人都有些累了,默默地坐在路边的花坛上,都不说话。
晏时鸣从包里掏出一瓶水。
“喝水。”
程知叙盯着递过来的水瓶,抬头看了他一眼。
晏时鸣额头上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身上的白色T恤也湿了大半截,很轻易地就能看到一些流畅的线条。
程知叙自觉地别过眼,脸色别扭地接过水瓶。
“谢谢。”
坐在车里的工作人员齐刷刷地盯着窗外的两人,丝毫不放过任何互动。
“这两人不太好炒CP啊。”
“整天都不说几句话,张口闭口都是谢谢。”
“怎么不能炒?前几天晏时鸣受伤的素材,还有程知叙生病,晏时鸣在旁边照顾的,不是都录下来了,这些还不够你编啊。”
“我说的是互动,素材是有,可是我看了下,两个人同框说话的场景很少,两人一见面都不看对方,眼神没有交流,跟拍的摄影师每天拍啊拍,能发挥的镜头没几个。”
“隔壁那几对组合,分分钟都是一个CP镜头,”
“哎,但是你们不觉得这两人很像冷战的情侣嘛。”
“你看,程知叙接过水,还非要往边上挪一挪,就不想挨着晏时鸣。”
“你说,他挪这一下是不是有点奇怪,有点避嫌的意思。”
“反正我跟我老婆吵架的时候就这样,要是迎头撞见,一个往东看,一个往西看,就是不看对方。”
正讨论着,后面的负责人站起身,看着外面问道:“讨论好了吗?剪辑组的已经在催文案策划了,赶紧把方向定下来,先剪一期试试效果。”
两间别墅中间是一座极为宽敞的花园,修建整齐的灌木丛围着一个个花坛,鲜花肆意地开放着,浓烈的香气引来许多只蝴蝶。
只是,程知叙站在最大的圆形花坛前,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花圃。
大概是下午四点钟,高温在慢慢退却。
花朵扛过了烈日,在慢慢地舒展着花瓣。绿色的枝条托举着纯洁无暇的白色花朵,中间淡黄色的花蕊藏在花瓣下,海风开始吹过,所有的花朵全都摇晃起来,鲜活多姿。
这个花的品种叫藤本冰山月季,是月季里一种很吸引人的品种,花量巨大,哪怕这么大的花坛也围不住肆意生长的花枝。
而程知叙的信息素就是这种花香,当初分化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他的家乡很少见到这种品类的花。
一直到大学时,他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究竟是什么味道。
晏时鸣站在旁边,静静地嗅闻,这种花虽然开得茂盛,可花香却是淡淡的。
“这种花很好闻。”
这几年,每次易感期到来,晏时鸣就要靠这些花来度过。
程知叙没想到这里会种这么多月季花,还没从眼前的场景中回过神。等出神后,才在心里自嘲道,现在这种信息素的味道已经和他无关了。
他瞄了眼晏时鸣,随后心虚地收回视线。
“别看了,赶紧找些线索,我们今天不能空手而归。”
程知叙弯下腰,将垂下的枝条一个个拿起,在花坛上寻找着。
“线索,线索,给我个道具也行啊。”
“我——”
程知叙捂着脑门不耐烦地抬头,看见晏时鸣那双深邃的眼睛,还是客气地说道:“没事。”
要不是一直有镜头跟着,程知叙已经打算开骂了,他摸了摸脑门,打算继续找。
还没走几步,就被晏时鸣叫住。
“脸上是不是晒伤了。”
晏时鸣伸出手,程知叙双颊的潮红还没褪去,高温晒过的脸还在泛红,甚至有些红肿。
程知叙碰了碰自己的脸,确实有些刺痛,他微微皱眉,“不碍事,谁还没晒伤过,回去洗洗脸就行了。”
谁料,晏时鸣直接板过他的肩膀,以强硬的语气说道:“是晒伤了,你把这个涂在脸上。”
他拧开药膏,挤了点在手指上,轻轻地抹在程知叙的脸上。
程知叙想往后退,可是碍于这人严肃的模样,只是小声嚷道:“有点痒。”
“别挠。”晏时鸣抓住他的手,语气里带着愠怒。
“还是这样不在乎,等到生病的时候才知道后悔。”
冰凉的药膏很快就让痒痛的脸颊好受不少。
只是晏时鸣依然皱着眉头,很没有耐心地在花坛四周转悠。
“过来看一下,是不是这个标志。”
他指着花坛下面的一块地砖,上面刻了一个王冠形状的花纹。
程知叙看了一眼,对照着地图说道:“是这个,说是可以解锁道具和线索。”
“可以。”
工作人员查看完毕后,在程知叙的地图上盖了一个章。
“你们可以获得在这栋别墅的一晚入住权。”
说完便递给他们一张入住券。
程知叙略显失望地接过来,如果不是线索的话,那明天还要接着找。
“你们现在就可以直接住进来,并且拥有这栋别墅的完整使用权,外人必须经过你们的同意才能进来。”
说完,一名身穿西服的管理员便走了过来,摆出邀请的手势,“二位现在可以入住了。”
跑了一天,程知叙坐在餐桌前,肚子饿得直叫唤,拼命地夹着餐盘里的菜肴,被晒伤的脸都好受不少。
程知叙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吃到一半,发现周围的工作人员全都走了。心里也跟着放松起来,咕咚咚地喝完一大杯橙汁。
“吃虾。”
晏时鸣把剥好的虾肉放在盘子里,放在程知叙面前。
“你自己吃吧。”
程知叙端着碗往旁边的椅子挪了挪。
“盘子里已经没有了,都在这。”
晏时鸣紧追不舍,推过去。
程知叙盯着这盘虾肉,心里堵得慌,没了胃口,他放下筷子,无奈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放着舒服的生活不过,跑到岛上,晒太阳。”
“还是——”
“为了你。”晏时鸣看向程知叙。
“我想重新追回你。”
程知叙默不作声地盯着摇曳的烛光,半晌后,他才夹着遗憾的语气说道:“晏时鸣,你真的很可恶。”
“想谈恋爱就谈,想分手就直接冷战,行,我跑得远远的,不碍你的眼,你又跑过来要跟我和好。”
“你喜欢一个人是不是有些太随意了。”
程知叙想起三年前,他冒着大雨去接晏时鸣,拿着一把伞站在混乱的夜场里,裤脚上沾着泥浆。
虽然那个时候他们才刚经历过很长时间的冷战,可是看到外面的天,和打不通的电话,还是屁颠颠地跑过来。
“晏少,这几天怎么出来玩了,以前你不是老喜欢和那个小学弟在一起吗?”
“那可不是,这个小学弟可是从大学时就拐到手的,可不得好好珍惜。”
奢靡的灯光里,程知叙看见了坐在中间的晏时鸣,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
“本来只是想试试能不能追到手,谁知道他会那么快就上钩了,弄得我下不了台阶,只能凑合着谈一段时间。”
“果然还是不要随便尝试,刚开始还觉得挺好玩,这几个月越来越觉得没意思,先冷他几天,最好他自己主动提分手,也省得我费劲了。”
晏时鸣冷漠地说完,点燃了一根烟,丝丝缕缕的烟雾飘散,看不清他的脸。
程知叙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入秋的雨阴冷潮湿,他一路走来,吹了很久的风。
回去后,就发了高烧,一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几个月里,自己是如何不吃不喝,躺在病床上,只想赶在第一场雪前,死掉算了。
他们许过约定,今年冬天第一场雪,要回石塘镇,去祠堂的那棵大树下,挂上他们两人的同心结。
程知叙心里闷,躺在床上许久都睡不着,把被子卷来卷去,踢来踢去,最后一脚踹在地上,直愣愣地躺在那。
没了出气的东西,他心里也静了下来。
晏时鸣站在阳台上,沉默地听着下属的汇报。
“二少爷的游艇还在附近,我们也不敢出面,万一再被他们反咬一口。”
“他倒是挺闲,不过想在晏家真正站稳脚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看来是我高估了这个弟弟。”
晏时鸣伸手敲打着阳台围栏,眼神沉稳,仿佛在等着大鱼上钩。
“前几天有新闻报道,说是达光集团旗下有一家化工厂因为排泄污水,被附近的居民举报了,这件事还没有发酵起来吗?”
“晏董事长,他出手把这件事给压下去了。”
晏时鸣思虑道,随后发送过去一条消息,你去联系一下名片上的这个人,把我们掌握的资料全都发过去,另外,再找几家比较靠谱的媒体,尽量把这件事情炒起来,越激烈越好。”
深夜,碧蓝的海水上,几艘游艇在缓慢地围着海岛漂游。
晏嘉泽恭敬地回答着电话那边的晏达光。
“不管你现在在哪,明天我要在公司见到你,不然这个位置我就要另请他人了。”
“好的,父亲。”
晏嘉泽脸色阴沉地收回手机,咒骂道:“老不死的东西,真以为自己是太上皇了。”
晏嘉泽愤恨地看着监控画面里的海岛,“我告诉你们,必须让晏时鸣在这座岛上出个意外,能弄死是最好,死不了也要让他落个半残。”
“二少,海岛上有很多人在这里录制节目,如果真的发生点意外,媒体那边肯定会大肆宣扬。”
“二少,岛上也有很多保护大少爷的人,我们一直都不敢出手。”
晏嘉泽不耐烦地说道:“怎么我下个命令,这么多人说完成不了,完不成还要你们有什么用,不如扔海里喂鲨鱼。”
船舱内沉默下来,很快,便有人小心翼翼地开口,“不过,我们发现了另一个突破口。”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