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到位于市中心的家，程知叙倒头就睡，一直到第二天下午睡得迷糊时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才撑起酸沉的眼皮看了眼来电显示。

是他的经纪人陈严。

“陈经理，我在。”

“来公司一趟，有几个合同需要你签字。”

“行，我马上就来。”

程知叙摇了摇脑袋从床上爬起来，火速冲了个澡。

镜子上的雾气也渐渐消散，他把毛巾拧干晾在架子上，还未干透的头发丝温顺地耷拉下来，他对着镜子笑了笑，看见了一个稍微有点精气神的自己。

在患病的那一年，程知叙也有过很严重的心理疾病，来自心底的绝望和孤独，会在白色空旷的病房里放大数十倍，时间久了，心脏处也开始时不时疼痛起来。

在收到医生的严重警告后，听着病床前阿婆细微的哭声，程知叙开始想办法自我疗愈。

后来每次在镜子里看到自己颓丧的眼睛，程知叙就试着笑，不管真的开心，还是假的开心，只要能让自己走出来。

程知叙注意到脖颈上那道疤痕，不免对自己的冲动行为生出悔意来，跟林源说的一样，好了伤疤忘了疼。

他指着镜子里的自己，警告道：“以后只要遇见晏时鸣，一定保持三米以上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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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传媒的办公室在利和大厦的22和23层，算是一家小有规模的娱乐公司。

当初参加歌唱大赛的选手里，只有程知叙是以自由人的身份参赛，随着他热度的增加，有不少娱乐公司给他递去了橄榄枝。

当时程知叙才结束国外的学业，前路算不上迷茫，有林叔叔的帮忙，他可以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只是同校一起做音乐的同学却邀请他回国内参加一项歌唱大赛。

“你有那么好的嗓子，不如去试试，工作以后随时都能找，可这次要是错过就真的没机会了。”

程知叙最终答应下来，他想得也很现实，要是真的小有名气，他就留在国内，毕竟养育他的阿婆阿公年纪大了，他不能离得太远，还有想多赚钱，把林叔叔资助他的钱还掉。

陈严来找他的时候已经是比赛的中后期，当时他很幸运地进入了十强，这条看似没有方向的路渐渐有了曙光。

陈严开出的条件是所有经纪公司里最有诚意的一个，而且他本人在公司属于有话语权的，签约之后的资源一定能跟得上。

这两样就已足够，程知叙没想其他，就签了字，那个时候他已经开始被无法预料的命运推动着，向前走。

程知叙敲了敲办公室的门便走了进来，陈严正在接电话，伸手示意他坐下。

片刻后，陈严挂了电话，问道：“回来了，怎么样，这次节目录制没有遇到什么大问题吧。”

“都还好。”

程知叙坐在沙发上，盯着桌上的仙人掌，抬手拿起水壶给它浇了点水。

“先前对这棵仙人掌我是精心照顾，结果越精细越黄得快，最后也懒得管了，整天就这么半死不活的，也就你，每次来都要浇点水。”

程知叙放下水壶，抽了张纸擦拭着桌面上的水渍，说道：“我这人习惯浇点花花草草，看见就忍不住上手。”

陈严拿着合同走到他身边，“这是一个小众男装品牌的代言合同，你先把这个签了吧。”

程知叙一边签字一边问道：“最近有没有能上的舞台或者其他活动。”

陈严翻着桌上的文件，“那可多了，这三个代言广告还没拍摄，舞台的话，陆清远工作室已经向公司发出合作邀请，想让你去演唱会上当嘉宾。”

“陆清远演唱会还有一个月，到时候会提前商议一下。”

“嗯嗯。”

“在这之前，有一个商演活动和音乐节，一个是晏氏集团二十周年庆典，要请一些歌手过去。另一个是江阳山音乐节，可以演唱几首专辑里的歌曲。”

“哎，这个江阳山是不是离你家挺近的。”

“是，确实很近，中学的时候还和同学一起跑去看过音乐节，没想到现在还在办。”

“只是，那个商演，能推掉吗？或者换成其他人去。”程知叙小心翼翼地提出这个问题。

陈严看了他几秒，忽然拍了拍脑门，想起了一些事，“现在记性不好了。”

“你和那个晏家大少爷。”

陈严饶有兴趣地在边上根据自己掌握的信息猜测着。

“恋人，前任，逢场作戏，一时情动，看对眼了，打算发展——”

“不不不。”程知叙急忙摆手，再猜下去，他可能会听到更炸裂的词语。

“大学时有过一段恋爱，后来就分手了，三四年没有联系了。”程知叙简要地概括了一下。

这几年经历的种种困境，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囊括进去。

“哦，我明白了。前任，可是心里还忘不掉对方，害怕见面，但这次怎么凑到一起了，肯定是一方想和好，谁想和好，那个晏家少爷，因为什么。”

程知叙着急地起身：“不是，陈经理您别胡乱猜了。”

陈严逐渐捋清其中的关联，正在兴头上，怎么可能会停下猜想。

“因为晏家大少爷往这档综艺节目投了不少钱，据我了解，他可是费尽心思把自己给塞进节目里，这么费劲，肯定是为了见你。”

“现在这个情况，就是他想和好，你不同意。”

程知叙无奈地坐在沙发上，听着陈严在那里推测。

“你不同意，可是还跟着他去了另一个地方玩了好几天，为此不惜让节目组重新策划，还要给你们编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是为了去录制宣传视频，结果现在只有一个五分钟还没露面的小短片。”

程知叙点头，“是，您说的都对。”

陈严也坐了下来，“我在这个圈子里呆了十几年，谁的脸上有点不一样的表情，我就忍不住猜一猜。这次是从你开始给我打电话说不想录节目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是是。”程知叙附和道。

“但是陈经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后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会努力创作，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别这么紧张。”陈严站起身，思索道：“你要是不想去，我这边就试试帮你推掉，要是那边指名要你参加，我就没办法了，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

“没事，要是真的不行，我还照样去，现在没什么好忌讳的。”程知叙知道对方的为难，也清楚晏时鸣的性情。

“不过，”陈严换了严肃的语气提醒程知叙。

“你做得确实很对，晏家的事太复杂，我们这些小圈子的人还是尽量不要和他们走得太近，尤其是最近。”

听到这些，程知叙不由得紧握住手，他早该明白，和晏时鸣纠缠，不单是和他这个人，还有他背后的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