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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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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坐在小院里吃完饭,程知叙便起身,他要去镇上的一家民宿。

临走时,阿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他,“路上小心点。”

跟他从前出发去上学时一样的话。

程知叙沉默地点点头,他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去思考接下来要做什么。

阿公和阿婆也不知道,他们平静的生活持续了二十多年,像这座小院,一年四季都保持着它的模样。

忽然有一天,有一片落叶掉在地上,平静的水面上,一层层的涟漪荡漾开,心里激起一片惊涛骇浪。程知叙开始找寻这场狂风骤雨的源头,可时间太久远了,脑海里思索了半天,像空荡荡的水桶碰在水井岩壁上哐哐响。

他没开车,在路口找了一个去镇上的驴车,想以此来消磨时间,让这段路程不断延长,好让自己仔细回忆。

石塘镇三面环山,风景秀美,这几年前来参观的游客越来越多,现在大部分区域都被划分成了旅游区。

这种慢悠悠的驴车经常靠着接送游客赚点钱,除了他,车上还坐着返程的一家三口,一路上讨论着这次的旅行。

修建的柏油路非常平坦,毛驴脖颈上的铃铛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对面的小孩子喊了一声妈妈,一家人都齐齐地转身。

程知叙顺着他们的目光抬头看天,蓝色的天空上有朵像小马的云彩,很是可爱。

-

小镇已经变成了一个标准化旅游景点,统一的的老式建筑和牌匾,卖着不一样的商品。

穿过高大的城楼,有条热闹的仿古街道,午后,街上人不多,这个时候,都是去山里看水。

程知叙拐了个弯,进到一家有个四方院子,三层小楼的民宿。

和门口的店家打了招呼,他上了楼,木梯噔噔响,可一会儿又停在楼梯拐角处,满心踌躇。

程知叙已经快要忘记母亲的模样,只知道她身上有很好闻的洋槐花味,很甜的味道,可惜现在早已经过了洋槐花盛开的季节,他紧张地站在那里,不知是进还是退。

“当初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现在后悔了,开始埋怨我了。”随着女人的一声吼叫,盘子随即落地,无数的瓷片在地板上迸溅。

程小叙一直没睡,他抱着小熊缩在床上,听到外面的声音,眼神里是与他年纪不符的冷静,他已经习惯这样的吵闹,从开始的哭泣到静静地等待妈妈过来抱着他哭。

男人回答得也很干脆,“我就是后悔了,现在要么离婚拿着钱走,要么就等着打官司。”

话音才落,他又觉得于心不忍,开始劝道:“现在的技术已经很发达了,终身标记也是可以洗掉的,与其在这里过苦日子,不如早早解脱。”

女人怔怔地问道:“标记可以洗掉,可是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可以这么容易就忘掉吗?”

男人沉默了半晌。

“有可能我们之前的感情还没到忘不掉的程度,相信我,程婉,结束现在的生活,你会过得更幸福。”

“轰——”

火车在山间驶过,发出轰鸣声。

程小叙乖乖地坐在靠窗的位置,坐得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山峰和天空。

妈妈跟他说要带他去看阿婆和阿公,他们住在有山有水的地方,可以下河捕鱼。

可是这些对于程小叙来讲,全是陌生的事情,可是他又不敢讲出来,因为他敏感地察觉到从出发到现在,妈妈都很不开心。

妈妈牵着他的手穿过一排排白墙灰瓦的房屋,敲开了一户人家的大门,正做着午饭的阿婆开了门,妈妈在看到阿婆的一瞬间便哭了起来。

程小叙站在门口,低头无措地握紧小手。

妈妈走的时候是个很好的晴天,她抱着程小叙,哭了好一阵,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妈妈走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坐着驴车去了镇上,搭乘着公交车去了市里,随后踏上火车,到了程小叙都不知道的地方。

二十多年过去了,程知叙对那天的记忆模糊到只记得门口的银杏树落了满地的叶子,可是现在阿婆家门口的银杏树早就被砍掉,连这点勾起他回忆的物件都没有了。

被丢弃的痛苦和怨恨已经成为埋在肉里的刺,和血肉生长在一起,只留下一个不起眼的小黑点。

“小叙。”

穿着白色印花裙的女人推开窗户冲他喊道。

程知叙顺着声音看过去,程婉烫着卷发,穿了一身印着蝴蝶的连衣裙,身形偏瘦,但气色很好,是很健康的状态,眼睛直盯着他看。

他终于能挪动脚步,走进了房间。

程婉把早已放凉的茶放在他面前,桌子上摆满了点心水果,也全都推过去。

她其实也很慌张,一直在屋里翻来翻去,从行李箱拿出来很多礼物,直到桌子都堆不下,有个娃娃被挤掉。

程知叙把那只小熊娃娃从地上拿起来。

程婉尴尬地又把礼物给拿下来,“我不应该拿出来的,太多了,等下我还把这些装进箱子里,到时候你都拿回去。”

“还有一个箱子是给你阿公阿婆买的东西,衣服鞋子什么的,那天我去了,他们死活不收,说你过几天就要回来了。”

“我就想着等你回来。”

程婉双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

程知叙扫了几眼地上的行李箱,“太多了,不过你这么远带过来,拿回去也不方便,就先放在这里吧,我来没开车,明天来拿。”

这些年她过得应该很好,程知叙心里松口气,他心里的恨意其实已经消失大半,再见面并不希望看到她潦倒的样子。

程婉眼眶里含着泪,当初她为情所困,忽略了程知叙的成长,去年在电视上看到了他,惊觉自己这些年错过了很多东西。

“小叙,妈妈对不起你。”

二十多年后,程知叙等来了一句来自妈妈的道歉,可此刻心里却平静无波。

“我离开后,去了很多个城市,也慢慢走了出来,后来又鼓起勇气和现在的丈夫走入婚姻里,他对我很好。”

“但是妈妈忘了你,妈妈该向你道歉。”程婉握住他的手。

“妈妈没有完全丢下你,我在外面稳定后一直有给阿公阿婆寄钱,也知道你上了大学,我不是没有想过去学校里找你。”

“妈妈只是害怕,看到你,会想起从前,也不知道隔了这么多年,你会不会记恨我,会不会不想见我,所以一直在逃避,一直拖到现在才来见你。”

“后来妈妈去复诊,从那个医生那里知道了一个和我有着同样病症的人,我看见了你的名字。”

“我想我不能再等了,再等就真的错过了。”

程知叙抬起头,“你说的那个医生是姓林吗?”

“是,就是那个林医生,我从他那里了解你得病的过程,他是个好人,妈妈当时洗标记的时候也遇到了很棘手的问题,是他把我救了回来。”

“我没想到他竟然是救治了我们母子两个的大恩人。”

“你别担心,小叙,你的病有一部分是遗传妈妈的,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只是治好的过程会很漫长。”

“无所谓了。”程知叙抽回手,眼神平静。

“我已经不在乎有没有信息素,会不会退化成bata,甚至会不会影响到我的生命。”

到了这一刻,连程知叙都被自己的冷静惊到,他想起了入冬时在田野里冻僵的雏鸟。

每年,大雁飞往南方过冬时,总会有几个雏鸟落单,它们在落叶里惊慌失措,无望地等着寒冬,可等雪落地时,它们又很平静地接受了死亡。

或许等明年春日,春草在它们的尸体上发芽,开花,迟到的太阳照在它们身上,等下一场迁徙时,死去的灵魂跟着大雁的队伍飞去,最终在风里消散。

“不,小叙,向前看,我们该向前看。”

程婉担忧地看着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不,他的前面只剩下万丈悬崖,等待他的是和雏鸟一样的命运。

程知叙一路失神,走到街上一家卖糖粥的小店里,买了一碗赤豆糖粥。

等坐下来吃到第一口糖粥时,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掉得有些猝不及防。

“程知叙。”

程知叙抽了抽鼻子,抬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人,他一下子站起身,慌乱地藏起自己眼睛里的泪光,可已经流下的泪是不可能收回去的。

“陆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陆清远看着他发红的眼眶,语气放缓了很多。

“来看云阳山音乐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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