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涵见萧允许久都没回应他，心里急躁的好似有万只蚂蚁在爬，萧允平时话不多，可回回都是有问必答，虽然不知道说得是不是实话，但总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发。

这不得不让王涵猜测，该不会连萧允也不知道这要怎样出去吧！

萧允从宫殿上收回了视线，脸上还是一如既往淡然冷漠的表情，让人瞧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王涵隐约觉得这幻境可能没那么容易解决，可是还能怎么办，如果萧允都没办法，自己难道还要催促他一定要给出一个答案来吗？

王涵只得也跟着沉默下来。

萧允并不是不知道破解幻境的方法，可他心有顾及，不想将王涵牵扯进这件与他无关的事来，但好像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别无它法，总不可能将王涵一人扔在这里，至少在在去那个地方之前，得把王涵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萧允已经做出了决定，他转头看向难得沉默了许久的王涵，解释道：“想要破除幻境必须找到阵眼，以我们进来时的方位判断，这个方向应该就是正北。”

说着萧允指着一山头的位置，王涵见这人总算是开了口，这是否意味着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又略加思索，他们进来时的朝向，如果空间没有在崩裂中发生扭曲，那么便如同萧允所说的那样，那个方向的确是正北。

他点头附和，萧允又接着说道：“八卦中，坎卦为水，位北，为休门，艮卦为山，位东北，为生门。”

要说别的王涵可能还不知道，可他那小超市是开在长云市著名的古玩（实则地摊）一条街上，奸商们所谓的古董罗盘没有一千也有上百。

就连他自己也免不了俗，店里进了不少现代工艺品，还兼卖香蜡钱纸、辟邪铜钱，虽然王涵以前不太信鬼神，但每个卦象的样子和对应的方位还是知道的。

萧允其实也不指望王涵会理解这些，现在告诉他一些事情，也不过是让他安心罢了。

毕竟王涵似乎还以为这宫殿和周围的事物一样都是幻境，而事实上这就是他曾经去过的那座，可萧允一点也没有提醒他的打算。

萧允解释道：“按照常理，出口就应该在东北部的艮八宫，可九墟幻境随机幻化出的环境与现实中的环境看着相似，实则会有许多差别，方位没变，可山势变了，仙鶤山本来是个难求的聚阴养气之地，东北方看似是生门，但在这幻境中呈现的却是重山之势，生门被锁，本应山泽相通，天地祥和，现况却是水火不融，想要出去，得登顶破阵。”

王涵之前就在想，那么大个宫殿压在这山上，总觉得怪怪的，像是硬生生地把山脉坐断，又以建筑本身取代了山脉里最高峰的位置。

看来阵眼或许真就藏在这里面，但王涵对那个宫殿可没有什么好的回忆，只能大概记得，在那次他和刘二胖被抓后，他们穿过树林，走过一条很长的廊桥，又弯过了好几个水潭才到了偏殿里。

但此时萧允走的这条路，似乎没有王涵回忆中的那么曲折，一路上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到了宫殿的门口。

两人穿过门廊，离正殿不过一墙之隔，可通往正殿的宫门紧闭，看似普通的黑漆大门上一条条青铜的锁链，挂满了回纹琉璃铃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

王涵猜测这大概又是什么机关，而且还是特别不好破解的那种，因为萧允连看都没仔细看一眼这东西，竟然直接绕着道避开了这个地方。

看来这一个个小巧甚至有点可爱的铃铛，背后不知道还藏着什么大型杀伤武器。

没办法，他们只能绕着建筑走了一圈，最后在侧面的偏殿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寻到了一个刚刚能容人弯腰通过的破洞。

这破洞，并不像因为建筑老化所导致的，明显是人工开凿所得，王涵看着那个洞被开凿的形状特点，突然想到了许久未见的盗墓贼。

但这里的一切都是幻境虚构的场景，就算盗墓贼们与他们走的是同一个方向，但这些人比王涵他俩要早到了许多，看到的东西应也该同他们所看到的不一样才对。

王涵心里生出了一种不好的猜想，他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某些问题，这与他之前设想的情况有点不太一样。

可如今比起担心遇到盗墓贼，王涵更怕在幻境里待久了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于是撇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王涵又审视起眼前这个这又窄又矮，再低一点都快要趴着才能进去的破洞，这么小个地方他和萧允两个八尺大男人如果同时挤进去，那可太“男”上加“男”了，要是不小心卡在墙里那还不得困到猴年马月，王涵并不想一直当个累赘，他觉得自己能行，便让萧允先过去。

好在自从被萧允从棺材里救出来，王涵除了干着急心累以外，还真没费过什么力气，算是修养了一阵，恢复了一些体力。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真如萧允所说的那样，红眼睛的血肉还有活筋生骨的作用，王涵骨折的地方，现在已经没那么疼了，麻麻酥酥的，甚至还可以轻微地活动。

好歹也算是吃了神仙肉，虽然是变质的那种，不过红眼睛那么不做人，自己咬他几口也算是在变相的功过相抵，就算再多咬几次，王涵也是没有半点心里负担。

然而比起萧允身手矫捷，钻个洞连发丝都没乱一根，王涵就显得很狼狈了，还好有萧允在里面接应，在关键时刻托着肩膀，把人扶了进去。

果然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就是钻了个洞嘛，自己从小到大都没弱不禁风成这个样子，一遭遇难，武松都成林妹妹了。

王涵上气不接下气地靠在萧允身上，他撑着萧允的肩头刚想站起来，却猛地瞧见，在身侧离他们非常近的地方，直愣愣地站着一个人影，还没等人去细看，一道微弱的风从背后吹过，那人影的头竟然也随风落了下来，还差点就落到王涵怀里。

王涵吓了一跳，都快被这些东西给整出心里阴影来了，他想到之前惨死的万九，该不会又是哪个盗墓贼倒霉的死这了吧！什么缺德玩意，还把死人摆这吓人，萧允怎么也不提醒一下他。

王涵已经做好了又会瞧见一片血肉模糊的心里准备，可等他把灯光打过去时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假人脑袋。

那脑袋像是纸糊的一样，轻飘飘的，又是一股风来，把它吹得老远。

脑袋一骨碌便随着风不见了影，王涵只好回头打量起这个假人的身体，却发现这假人竟然穿着身熟悉的银黑长袍，正是以前绑架他和刘二胖的那些侍卫身上的着装。

王涵打了个冷颤，看得有些走神，这幻境还能把这些都给还原出来？不过这假人看着像是纸做的，却要比纸扎人在细节上要精致很多，连皮肤上的血管都十分的写实，上面还糊了一层像蛛丝一样的纤维，不知是干什么用的，假人像是被包在薄薄一层的茧里一样，让人想到昆虫蜕变的过程，看着有点瘆人。

王涵忍不住想要找一根树枝，戳一戳那假人，看看是不是真的是纸做的，不然他总有一种不太放心的感觉。

但还没给他机会去寻到一根树枝，来验证他的想法，萧允就搂过他的腰，单手把人抱起，便顺着走廊的方向朝建筑的深处走去。

等等，他还没弄清那个可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不把这东西给处理了，一会儿不会再从茧里蹦出个纸人僵尸吧！

王涵推了推萧允的手臂，但没有推动，萧允难道就不好奇吗？王涵觉得他的表现非常奇怪，还是说他知道这东西很危险不能触碰，但萧允的反应像是至始至终都没看见这个假人一样。

王涵突然有点怀疑萧允眼里的幻境是不是和自己看到的一样，他心里打着鼓，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质疑萧允，推着手臂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但怎么说萧允懂得多，应急能力更是不用多说，不可能比自己还要考虑不周，王涵在想要不要把自己以前可能遇到过红眼睛的经历告诉萧允，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那件事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最终王涵还是沉默了下来，毕竟就凭一个二十年前闻到过的香味，来证实梦不是梦，证明红眼怪就是那个折磨小孩的变态，有点站不住脚，他甚至至始至终都没看到过红眼睛的长相，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么去说服萧允相信他。

两人相对无言，安静中透着一丝诡异，他们又朝前走了许久，王涵发现这个宫殿的内部并不像它的外观那样华美、壮观，处处都透露着一种破败之感，脱皮的墙，腐朽的窗匛，巨大的斗拱像是要失去承重的作用，看得人胆颤心寒，偏殿里零零几把座椅，显得特别空荡，只能听到萧允的脚步声踏在青砖上。

一路走来，王涵觉得这偏殿也太空了，怎么看阵眼也不像是在这种地方，大概还是要去主殿寻找才行。

又走了一会儿，眼看再通过一截廊桥就能到达主殿时，萧允却突然转身去了旁边的一个像是暖阁的小房间，将王涵放在一张椅子上。

王涵还有点摸不着头脑，就见萧允把之前用过的那把匕首塞到他的手里，说道：“接下来的行动我就不方便带你一起了，你在这里等我回来，期间无论听到什么也不要踏出这个房间一步。”

“啊？你要一个人去干什么？去破坏阵眼？”王涵连忙追问道。

可萧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把背包扔到他的怀里，说道：“里面还有两壶水，如果我一时没有回来，就省着点喝。”

王涵有点呆呆的看着背包，刚想问萧允把东西都留给自己了，他怎么办？结果一抬头人都已经走了，走之前萧允还把门给带上，又在上面贴了一个符咒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