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北海结界在阮哈的面前碎成了粉末,消散在空中,云端是仙帝,远处是醒来的女主宋斓,浩荡的队伍又增加了丹穴山的人头。
以身躯挡下致命一击,后又强抽本命灵力加注复活法阵的阮哈虚弱地倚着院墙,他暗暗地喘了几口粗气,只来得及给时焉和辛何各加了一道护身禁制。
“师兄,你何时与辛何有染?”
阮哈微微抬一下头,疼痛感直接席卷整个脑海,他右手指尖狠狠地抵住太阳穴,片刻后瞧了宋斓一眼,“辛何无罪,你毒解得太慢,我再将真相放给你看。”
话音刚落,一道闪着金光的强劲仙力化作利剑朝阮哈刺去,来源正是一直看戏的仙帝。
阮哈眯了眯眼,这仙帝老儿应该是怕当年战事的真相败露,宋斓当场反戈与他联手反打一个措手不及。
他一挥袖,那道仙力转了个弯直直一个猛子扎入了北海之中,瞬间掀起了几百米的浪潮,下一秒雷泽的影像以天为幕布播放起来。
阮哈突然意识到——这不就变相承认第一段影像是自己搞的啪啪打脸?可是为什么仙帝老儿以及仙众无一人借势讨伐自己?
直到结束,阮哈刚才运转仙力所遭受反噬带来的疼痛都没有消失,他攥紧了手指,掌心全是滑腻的冷汗,“如何?”
宋斓将视线移到快撑不住的阮哈身上,冷漠的眼神一转,带着别样意味言笑晏晏地开口道:“果然不怪辛何呢,师兄……”
“师兄你……”,她突兀地话音一转,“能给我下迷魂药诱导我,说出给辛何下毒的话。”
“难保雷泽这段对话,不是你的其他什么手段。”
不是大姐你脑子……
阮哈的心瞬间沉了下去,看来宋斓醒后已经有人给她讲过第二段影像的事了,还将“神魂颠倒”卡的功用理解成了迷魂药。
自己信誉不保,辛何就难以洗脱,且宋斓非要他死。
何况他如今这样虚弱不堪的身体,如何能在宋斓手下保下辛何?
“不过我当然信师兄啦,是我冤枉辛何了。”
就在阮哈奇怪宋斓怎么会突然无理由地放弃杀辛何的念头时,她以略带恨意的讥笑口吻续了几句话。
“可是师兄居然为了辛何给我下毒,毒解了总得杀个人泄愤……”
“师兄救过我一命,还帮我带了这么多年儿子,于情于理杀你会遭天谴的。”
“辛何被我冤枉了这么多年还赔上了上辈子,我也不忍心……”
阮哈从刚才就觉得很不对劲,听到这突然知道了缘由。
——副本里来说是只有女主一个人穿越了,而宋斓看到第二段影像后没有第一时间质问为什么上辈子的事男主阮成也知道,而是很大大方方当众人面直接讲出上辈子的事。
这是非常不合理的。
宋斓就不怕自己把她上辈子的腌臜事全部抖落出去?
而宋斓的下一句话直接让阮哈的脸色剧变,他瞬间投入一丝仙力刺入仙骨中,汲取了大量的本命灵力,苍白的脸一丝血色都不剩。
“不如就时焉吧,他上辈子的表现我很满意。”
下一秒,宋斓闪身进了院子中,裹挟着劲风的金红色仙力劈向那抹赤色身影,发出一声巨响还带着嗡鸣。
漫天尘土落地,时焉毫发无伤。
宋斓凝视着时焉的背影,手里流转着强劲的仙力,他此时正盘坐塌前,双眼直直盯着还未醒来的辛何。
又一道闪着金光的仙力,化形成利剑,直直地朝着贵妃塌上辛何的心口刺去,与护身禁制相撞激起尘土飞扬,片刻后却与刚刚情形一样——辛何毫发无伤。
仙帝皱着眉,指尖轻捻,缓缓地在宋斓身边站定,他们俩各有各的目标,却相同般连毫毛都碰不到。
院门口的阮哈却喘着粗气,一口一口的血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吐,他斜倚着院墙的身子一点点滑落,如一朵残败无力的花,终将入土。
时焉和辛何的禁制上被他用本命灵力捏了诀,受到的所有攻击都会转到他身上。
阮哈紧紧地闭着眼,睫羽受不了疼痛乱颤,半晌后他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如水洗般的掌心拖着新鲜出炉的本命灵力,晃晃悠悠地按到了心口上。
下一秒,惨白的脸竟然恢复了几分血丝,脑海中的疼痛也缓和了不少,阮哈扶着院墙站直了身,稳稳当当地进了院子。
“还是打一架吧。”
“我赢了,时焉辛何谁也带不走。”
阮哈走到时焉辛何和宋斓仙帝之间站定,神情自若没有半分紧张,好似料定自己必不会输。
“若你输了……”,仙帝皱着眉说道。
阮哈闻言“啧”了声,打断了仙帝老儿,“话是留给胜者说获奖感言的。”
下一秒,他退后一步,指尖仙力倾泄隐隐带着本命灵力的淡紫色,朝二人所站的地面上击去。
还不等宋斓开口讽刺阮哈,她的脸色蓦地一变,脚下竟有个不知什么时候留下的法阵,还是吸取仙力转移到施法之人身上的禁术。
宋斓瞬间睁大眼睛瞪向阮哈,同时想要闪身离开法阵区域,却被无形的力量牢牢地禁锢在原地,无论她怎么挣扎也无动于事,旁边的仙帝脸色也一样的难看。
“看您二位不把我当回事,进门的时候刚下的。”,阮哈突然俏皮地眨了眨眼,“感谢二位大义凛然,自愿贡献仙力帮助辛何恢复。”
仙帝:“……”
宋斓:“……”
谁会防一个虚得下一秒就要死的人啊?
“您二位自便。”
阮哈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转身就要去瞧瞧辛何的情况,按说上辈子复活法阵一成辛何就已经醒了啊,这次怎么这么怪?
阮哈转过身还没迈出去一步,就被一道仙力击得直接飞出去好几米远,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还是没逃过吐血的命运。
他强撑起身子,忍住剧烈头部的疼痛,眼前因为撞击而模糊不清,还未等视线清晰,一道身影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恍惚的声音从他耳畔传来。
“师兄,你也不过如此。”
阮哈一下子就意识到不对,毒气侵体就算宋斓醒来也必定会有耗损,没有全盛状态她又是怎么破了阵法?
可还不等他仔细想明白,慢慢清晰的景象让阮哈瞳孔骤缩,牙齿深深地嵌入唇瓣中,血色又被挤了出来。
他本命灵力下的禁制……破了?!
宋斓轻轻一挥手,时焉直接被仙力拉过来甩到了旁边的地上。而仙帝则直奔辛何,抬起手在他天灵盖上按下去。
刚从树身化成人的辛何……散了?!
一幕又一幕仿佛一根又一根细小的针,直往阮哈的太阳穴戳,疼得他将脑袋向地上狠狠地磕,直到额头出血疼痛才缓了一分。
他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会儿盯着空落落的贵妃塌,一会儿又看向被甩在旁边一身血的时焉,混乱的记忆在此时侵扰了他本就不堪的脑海。
辛何被宋斓击碎在摇光……
丹穴山的大石头上,时焉一身血……
不对!
肯定不对!
但是哪里不对呢?
记忆中的画面与现实重叠,涌进阮哈干涩充血的眼睛中,他不自觉地摇起头,带来的疼痛又模糊了他的理智。
阮哈觉得自己是昏了又醒,醒了又昏,反复几次分不清自己看见的到底是什么,他试图再从仙根中透支一些本命灵力,却发现自己仙力被禁了,他无措地看着自己掐得发紫的指节,极缓地闭上了眼。
“…阮阮……”
突兀地,一道急切的声音似是从远处传来,让人听不清楚,但就是若有若无的意味,清扫了阮哈的几分头疼,令他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时间点,时焉明明还有金口诺,怎么会死?
阮哈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牵动着浑身上下的内伤,疼得他呲牙咧嘴却又急切地拽着床畔的手,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时焉呢?”,阮哈气不顺却还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字一句,“辛何呢?”
云阿瞧了他片刻,从相握的手传去本命灵力,又掐了个净身诀将阮哈连带湿透的被褥都整干净了,直到他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才轻柔地呢喃道:“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