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置身事外的辜乱云转头看了他们三个一眼。
最后视线落在姜闻音身上，言简意赅：“他给钱。”
言外之意姜闻音说了算。
姜闻音得意地抻了抻领子，像只骄傲的小公鸡。
李龙城：“搞得好像你真有钱买辜队一样！”
姜闻音：“这叫精神胜利懂不懂，在我的精神世界，时间线已经跨越到十年后而我已经功成名就成为亿万富翁并且买下辜乱云让他天天和我一起走二路！”
弯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路过的崔线也看了他一眼。
李龙城眯起了眼看他。
姜闻音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辜乱云笑了一声：“那看来现在是没走够啊，让你怨念很大，连我十年后的去向都安排好了。”
姜闻音试图解释一下他说的那个天天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个天天。
他张了张嘴，徒劳地想说些什么。
最后什么都没憋出来。
“十年之后再议。”
晚上的时候，姜闻音听说小玥在和网友吵架。
排队的间隙，姜闻音问小玥，今儿又是吵的什么架。
小玥回消息回得很快：“三八妇女节。”
姜闻音迟钝地问：“这有什么可吵的？”
虽然小玥总是在跟人吵架，像一个网络斗士，但是一个节日有什么好吵的？
小玥愤恨地发送了一个链接过来。
姜闻音点开看了。
小玥作为现在关注度较高的女主持之一、再加上她外型条件出色，因此三八妇女节之前有很多商务找上门。
这些商务寄来了很多礼物和试用品，而且因为三八妇女节是一个特定的营销点，所以这些礼物都换上了节日特定的包装。
然后直播间的观众就因为包装上印的字样吵起来了。
一方认为【好好地三八妇女节为什么要说成什么女王节啊？妇女两个字烫嘴是不是啊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小玥说：“我不喜欢妇女这个词。”
另一方支持小玥【就我一个人觉得妇女这个词听上去就上了年纪吗？】
【就是啊，听着不好听啊，你在街上别人叫你妇女你高兴吗？】
小玥：“倒不是这个原因。”
正方辩友【搞不懂你们在想什么，都说了妇女是指十四岁以上的所有女性，你觉得听上去老是你自己的问题】
【三八妇女节是女性的节日还要上赶着给女性套枷锁真是有够好笑的】
【哦，世界上是只剩下年轻漂亮的女的了？】
反方辩友【能不能别上纲上线啊觉得妇女这个词听上去已婚已育难道是个别现象吗？大家都那么想，这明明是很普遍的现象】
【你们乐意当妇女就去当呗，有的人不喜欢啊，强迫一部分女性接受他们不喜欢的称呼就是为女性着想了是吧？】
【政治正确又来了？不当三八就是被父权社会洗脑？呵呵，这种逼着人接受自己思想的强权思想才和父权社会一直以来的本质不谋而合了吧！】
一直被忽略的小玥忍无可忍：“我都说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玥：“因为我小的时候就思考过这个问题，我觉得妇这个字在任何时候都是指代结过婚的女性，妇女这个词也是用妇字来做女的定语修饰，那用妇女来形容所有十四岁以上的女性，这意思不就好像是一开始就假设了所有女的在脱离了儿童状态之后就被认为一定会走入婚姻吗？而相对应的却没有夫男这样的词语与之相对，男的就是男的，不需要加任何修饰词和定语，这样看上去很不公平，女人的预设就是走进婚姻，男人却只是男人。”
然后小玥的直播间就因为违反平台相关规定被强行关闭了。
小玥充满怨念地打字：“我这个月的全勤奖没了啦！”
她的直播合同上规定的每月结算日是每个月十号，十号之前的直播都算作上个月的直播时长。
这下好了，本来就欠的直播时长现在是真播不完了。
姜闻音还沉浸在小玥在直播间里和弹幕激情对线的英姿里：“哇，小玥你这个语速可以去参加这里大西瓜了！”
这里大西瓜是一档很火的中文说唱节目，姜闻音觉得里面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没有小玥口齿清楚——当然，可能因为里面有一半人都是外国国籍的原因。
姜闻音开始激情澎澎地畅想未来：“华语说唱的天空由你开阔！”
“到时候红了不要忘记是我鼓励你走上这条道路！”
“有病啊你！”小玥无语了，“比起畅想我出道当个rapper，你不如先担心一下我的生死。”
“这件事这么严重吗？已经影响到你的生死了？”姜闻音吓了一跳。
直播间吵架不是常有的事吗？这可是互联网诶，互联网没有吵架还叫互联网吗？水里可以没鱼，但是网上不能没有架吵。
小玥纠正他：“我没有和直播间的网友吵架。”
“确实，你没骂人。”
“我只是说出来我对这个词的想法而已，没有想要去指正谁的意思，而且我之所以会说出来是因为弹幕误解了我的意思，以为我是觉得妇女这个词把人叫老了或者听上去像已婚、听上去不好听才不喜欢的，”小玥说，“我确实不喜欢，但是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被叫老了，是因为我觉得这个词本身很奇怪，我不想去接受它。”
小玥的脑子里竟是些奇思妙想，听到她一本正经又略带些苦恼的话，姜闻音笑了一下，试着安慰她：“那毕竟时代有局限性嘛，一开始使用这个词语的时候，大清还没亡呢，最开始使用这个词语的人肯定没想那么多。”
“唔，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而且那个时候确实大部分女性被婚姻束缚、作为家庭、丈夫的附庸，提出这个词语的人也许是特意这样做的，因为除了那些年轻的、单身的、自立的女性之外，被困于家庭之中的女性也不该被忽视，也应该作为全体女性的一份子享受女性该拥有的一切权利，她们也有着独属于女性自身的力量。”
小玥竹筒蹦豆子一样飞速说完一长串话，姜闻音都听愣了。
“您的脑子是论文自动生成机吗？”
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么清晰流畅地想到并且说出这么多东西来啊！
姜闻音斩钉截铁：“你一定要去参加这里大西瓜，报名费我来出。”
小玥：“？”
小玥：“别说大西瓜了，我真的要死了。”
姜闻音去看了一眼热搜：“还好啊，这事儿没闹大。”
小玥没回话，姜闻音怕孩子自闭了，开导她：“你别太担心了，互联网本来就是一个畅所欲言思想互相交流碰撞的地方嘛，你作为公众人物还愿意和网友分享自己的观点和思考是很了不起的事情诶。”
“我真的完了。”
小玥在沉默一会儿发来消息：“你同桌给我打电话了。”
同桌？
姜闻音缓慢地扭头，正看到一个正盯着屏幕看的辜乱云。
辜乱云干什么都一个表情，姜闻音通过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已经学会读他的微表情——嗯，读不出来。
“你确定？他戴着耳机看着屏幕摸着键盘和平时打rank的样子一模一样，看上去不像是在打电话的样子。”
“那是因为我不敢接！”小玥打了一长串的感叹号，姜闻音从感叹号里夹杂的一串乱码中感觉到了小玥的惊恐。
“啊啊啊啊手机一直在响我想当没听到可是它一直在响！”
姜闻音感同身受，立马紧张起来了：“我懂。”
有一次他误把老妈的眼霜当凡士林擦腿上的冻疮的，意识到这两玩意单价好像略有差距之后之后，面对姜女士急促如鼓的敲门声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
想死，但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好像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他又好像会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装傻，只能煎熬地拖时间。
姜闻音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警告小玥：“在想出对策之前千万不能接，否则你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口，只会火上浇油！”
小玥也很急：“啊啊啊我也知道…… 不是、辜乱云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儿的啊他平常不怎么上网的啊？”
姜闻音：“…… 我刚放视频的时候好像是开的外放…… ”
小玥：“？”
姜闻音：“不是，你听我解释，我这个位置很角落，除了辜乱云别人都离我挺远的，我耳机又有点漏音，索性就外放了…… ”
姜闻音：“我对不起你…… ”
姜闻音这边还在疯狂跟人道歉，另一边，传来辜乱云冷冷的一声：“让她接电话。”
姜闻音心脏骤停一秒。
辜乱云这人怎么回事啊！他是在我身上安插真眼了吗？
他用颤抖的手打出了这行字：“辜乱云让你接电话。”
小玥：“…… 没用的东西你就这么默认了？”
姜闻音：“我还可以装傻吗原来？天，我没想到！都怪你，你的紧张传染我了！”
发完消息，姜闻音回头，和辜乱云对上视线。
然后果断地出卖了小玥：“我刚就叫她别光顾着聊天也看看有没有人找，她非不想接电话。“
辜乱云只是看着他。
姜闻音刷地站起来，特意强调：“我去上厕所。”
然后光速逃窜出训练室。
在厨房蹲了半天、吃掉阿姨为明天准备的一抽屉小包子之后，姜闻音估摸着辜乱云应该已经和小玥打完电话了。
阿姨也实在是受不了他无限的吃了，把他撵了出去。
姜闻音带着一肚子的小笼包步伐轻盈地回了训练室。
很好，摘了耳机，在看手机，看来电话打完了。
“哎呀，也不能全怪小玥，虽然公众人物说话是该时刻注意影响，毕竟误解无处不在，但是小玥也只是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而已，没说什么过激的话呀…… ”
姜闻音试图为自己的好战友小玥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