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玥：“都跟你说了不是恐不恐的问题…… 不是，在你眼里，唯一的问题只是性别吗？”
姜闻音：“不然呢？”
小玥叹一口气：“…… 这是最不是问题的问题。”
“你现在需要弄明白的是，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以及你们的职业生涯要何去何从。”
小玥简单粗暴地总结：“其余的都是狗屁，不足为提。”
姜闻音泫然：“小玥你好成熟嘤嘤嘤。”
小玥有些麻了：“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可能把我哥变成男同的人操心…… 但是好吧，姜闻音，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你之后还可以继续找我商量这些屁事。”
姜闻音感动得不行。
姜闻音：“那你把你家钥匙给我一把，休赛期我就住你家。”
小玥：“喂！”
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就有人想上门啊！
姜闻音：“开玩笑的。”
姜闻音：“哎，你说，辜乱云怎么想的？”
小玥：“他对你不是一直挺特别的吗…… 其实说实话，我也曾经怀疑过你们关系不一般，只是后…… ”
“后来什么？”姜闻音追问。
小玥：“…… 我不敢相信我哥的审美如此畸形。”
姜闻音嗤之以鼻：“你哥审美一向不怎么样好不好？”
“…… ”
“你骂我！”
“你才反应过来啊！”
小玥说完又有些犹豫地开口：“…… 所以，说不定，我是说也许…… 他对你也是差不多的心情。”
姜闻音的思绪却已经飞远了。
他有些后悔：“你说，我心动的这个时间点是不是不对啊？”
感觉没头没脑的，一点儿铺垫都没有，贸然告白都只会让人觉得是不是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的程度。
“是啊，人电影里，男女主都是做了什么事儿之后一道雷劈下来两个人大眼对小眼拥抱旋转，然后在浪漫的BGM里突然看对眼的，那才合理嘛。”
“但是有什么办法，我就是莫名其妙的，在某一场比赛结束之后突然就对他感情变质了啊！”
看着一脸苦恼的姜闻音，小玥猛然想起一件事：“过几天春决…… ”
“…… 不是吧？”姜闻音试想了一下，略有些担忧，“我要是在颁奖台上直接告白加出柜，我们俱乐部会完蛋吧？”
小玥：“快停止你可怕的设想！我只是想说春决之后会是个告白的好时间点！”
就像高考之后，情侣会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一样。
春决之后，大家松一口气，也不需要再紧绷神经，似乎比较适合告白。
于是在春决到来的那几天姜闻音度日如年。
小玥说他这简直是像高考冲刺阶段爱上了班主任。
“你要是落榜了，我看你有没有脸跟他告白。”
姜闻音惊叹：“天啊，小玥你的比喻真的好贴合又毒辣，我现在已经开始无地自容了。”
然后他开始专注训练。
姜闻音这人有个优点，就是能吃能睡。能吃能睡的前提就是心无旁骛，绝对专注。
“真无语啊，姜闻音这种人，连上厕所都憋得住的，这他吗是什么堪比入定的专注力啊？”因为游戏中途暂停上厕所而被罚款的李龙城曾经这样夸赞他。
可见他的定力十足。
对此，他的好友弯弯有话要说：“那是定力吗？难道不是他脑容量太小，做不到一心二用，稍微分心多想就会猪脑过载，烧掉大脑CPU？”
总之，姜闻音一次只能做一件事。
意思是他一开始训练就忘记了自己其实已经对隔壁的同桌感情变质的事。
然后比赛前一天晚上，他突然失眠了。
操，想起来了。
姜闻音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因为李龙城的强烈要求而换回宿舍的白枫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姜闻音一脸悲壮：“我完蛋了。”
白枫以为他是赛前紧张，安慰道：“放宽心，我们能赢…… 吧？”
白枫一瞬间也睡意全无，翻身坐起来。
“我也紧张了。”
“你都不上场你紧张什么啊紧张…… ”
“也紧张啊！而且倒不如说更紧张，键盘又不在自己手上，输赢都只能寄希望于屏幕背后的选手，那种焦灼的心情…… ”
“你也说了，决定输赢的权力不在自己手上，那有什么好紧张的？”姜闻音垂头看着自己摊开放在被子上的手掌，空落落的手心上什么都没有，握紧之后拳头又很沉重，“该紧张害怕的是可以决定游戏输赢的人。”
“输赢在手里却握不住、握住了也不是想要的，那才可怕呢。”
姜闻音掀开被子下床：“你先睡吧，我去厨房找点吃的。”
会饿的姜闻音，属于比较正常的形态，不许要太担心。因此白枫也不疑有他，只是点点头：“那给你留着门。”
“好。”
姜闻音慢吞吞地下了楼，打开冰箱，映入眼帘的是阿姨准备的小点心——这几天，不仅队员们神经紧绷，工作人员们也如临大敌，后勤准备充足到过犹不及的程度。
这几天冰箱都不见空的。
平时的正餐点心除外，连宵夜零食都提前准备好，有几盒上面还贴心地留了便签，说明微波炉要打几分钟。
姜闻音忍不住笑了一下，看来看去，本来想吃颗海盐芝士蛋糕，看到盒子外面阿姨手写的“夜里别吃，凉胃”之后停顿了一下动作，短暂的斟酌之后又把盒子放了回去。
再看看别的，好像又不饿了。
本来也不是因为饿才醒的姜闻音叹了口气，给自己拿了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又想起崔现这几天耳提面命说让他们注意食品卫生安全：“冰水也给我少喝啊！”
姜闻音含着一口水，看了眼矿泉水瓶壁上因为拿出冷藏室接触到常温而出现的细密的小水珠。
他慢慢地把嘴里的那口冰水吞下去，然后转身去打开了饮水机。
厨房里只亮着一盏小壁灯，发出暖黄色的亮光。
姜闻音就靠在壁灯边的橱柜上等水开。
然后辜乱云就出现了。
姜闻音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幻想——因为世界上哪会有那么多凑巧的事情，你想着一个人、想到睡不着觉并且因为他心烦意乱，然后他就突然没道理地出现了。
可是他就是突然出现了。
仔细想一想，辜乱云在姜闻音的生活里这样突然出现的次数不少。
要不是他这样突然地出现，姜闻音有些卑劣地想，要是辜乱云不这样突如其然地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现在才不会有这么多烦心事。
一件比一件烦，真是要了命。
累死人的训练、紧张到让人咳出一颗心的春决、虎视眈眈时刻准备咬下他们身上一块肉的媒体和爱恨都强烈、大方又吝啬的粉丝朋友们。
姜闻音这时候不愿意再去想辜乱云的好处，只愿意在脑子里列出他条条的缺点来。
这样做倒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是因为害怕辜乱云的好会像洪水一样猛烈地把他淹没，在这样一个宁静的却又不宁静的夜里，将姜闻音残存不多的理智都溺死在无言的夜色之中。
“你也没睡。”
姜闻音干巴巴地说，说完又觉得自己说了废话，短促地笑了一下。
他的笑惹得辜乱云多看了他一眼。
辜乱云接了一杯水——这是姜闻音等着的那杯热水。
姜闻音提醒他：“那是我烧的。”
“是吗，”辜乱云看到他身边放着的那个干净的一看就等待着被填满的玻璃杯，很自然地走过来，把自己被子里的开水倒一半进去，然后再混了冷水进去，说，“这样刚好。”
他把水杯递过来，姜闻音接过来。
温热的，一点儿都不烫手。
“真烦，”姜闻音皱了皱鼻翼，说，“都没理由骂你了。”
辜乱云没有走，只是微微侧着头，站在光圈的边缘处看他。
姜闻音漫不经心的、又蛮横不讲理的样子其实很常见，但可能是因为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中，或者是因为他跳到了台面上坐着，以一副顽童一样的姿态，自然地说出了那些话，这样的姜闻音显得格外地有魅力，像是下过雨后草地散发出的那种清新自然的味道。
这让辜乱云觉得很有意思。
但是他不会告诉姜闻音。
挨了不痛不痒的骂，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说：“喝了水就去睡觉？”
“我睡不着。”
姜闻音舔了舔嘴唇，很坦然地丢给辜乱云一个钩子。
他可能会放过别人，但是不会放过辜乱云。
辜乱云必须为他的失眠负责。
但是辜乱云也不是一般人。
是个人都会关心一下你为什么睡不着呀，再热心一点、不需要言语引导都会自觉地提出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但是辜乱云不是，他只是点点头：“哦。”
然后喝完水，洗了杯子。
“我去睡了。”
姜闻音：“…… ”
姜闻音盘腿坐在台面上，掂量着手里玻璃杯的重量，暗自思忖着这玩意儿砸出去会不会让他们队因为AD负伤自动退赛。
他还在天马行空地瞎想着呢，本来转身要走的辜乱云顿住脚步。
“是不是太热了？”
没等姜闻音反应过来，辜乱云说语气很平淡地建议：“热的话你可以来我房间睡。”
白枫有鼻炎，他们宿舍不是特别热的时候不怎么开空调。
白枫和李龙城把房间换回来也有一个原因是弯弯怕热，空调开得早，姜闻音倒是无所谓，他也不是怕热的人。
但是辜乱云都这么说了，姜闻音会拒绝吗？